专机的舱门打开,秘书长维麟请他下机:“殿下,专车已在外边等候。”
维麒翻阅日程表,向陆行赫汇报他今日的行程:“殿下,和诸位将军、长官们游城一圈接受民众朝贺,再在皇宫宴客厅会见南安港驻海亚官员,过后向女王陛下请安。晚上有个夺取南安港的庆功宴,宴后军事厅有个此行的总结报告会,报告会要不要推迟到明日?”
陆行赫的事务繁多已属常态,他是亚国皇室的中流砥柱,维麒怕他刚回海亚就忙成这样,身体受不了。
陆行赫说不用,手臂微屈扣上袖扣,望向专机的后部,隔着一道推门他看不见里面的陈觅仙,他交代维麒:“把她送到殿下府。隐秘点,别让记者拍到。”
陆行赫作为总司令先行步下专机参加欢迎庆典。
过了一个小时,外面散了,护士尽职地请陈觅仙下专机。
陈觅仙病愈,全无气力,护士在一旁举着她的吊瓶,她看着前后都是不苟言笑的黑衣保镖,胸前衔着亚国皇室的金龙绕权杖的图腾,他这是要看紧她,可看得看紧,又能怎么样?
陈觅仙坐上殿下府的豪华加长型轿车,司机在助理的吩咐下,轻车熟路地驶向亚国皇宫,车内静静,车窗外的高大绿树晃过,偶尔传来助理嘱咐司机的声音:“今天金龙大道庆典封路,避开那里。”
在亚国首都海亚,前朝的宫殿群、古城墙如今成了观光景点。
现在的亚国皇宫是新建的,在金龙大道的尽头,皇宫群取百家之长,是中西式建筑,在很多国际知名的建筑杂志上可见一隅。
阳光洒在陈觅仙的脸上,轿车从皇宫偏门驶入,经过皇室安保司检查、查询车辆内人员后放行,她沿路看见了皇宫内部。
陆行赫的助理在副驾驶不时为陈觅仙介绍几句,说亚国皇宫只有一部分皇室成员居住,还有另一部分不住宫中,现在古城墙的东南角下还有一处皇室宅邸,住在那里。
——现在皇宫分为四府十司,四府是女王陛下府和三位殿下府,各府负责处理皇室成员的个人事务,十司分别是新闻司、网络舆情司、经济管理司、安保司、膳食司、医疗司……
——宫中三位殿下分别居住在‘风、雅、颂’三座宫邸,陆行赫殿下住在颂邸,陆行薇公主住在归石邸。
——沿着金龙大道中轴线的皇宫东门进来依次是光明殿、弘德殿、祈年殿,用于处理国家政务和接见政要人物。
——皇宫南北边正在修建新的停机坪,现在全宫共六个停机坪、四座影音阁、三处大型宴客厅和会议室、两处大型花园和温室,两间医院、两座戏楼和两处大型厨房,还有一处大型的湖畔日月湖和筠芝音乐厅,各府有各府的厨房、健身房、泳池。
——宫中各府伺候的人叫做宫人,是从亚国各省市遴选出来精英。之前女王陛下出访希腊、罗马欧洲诸国,喜欢古希腊那些绮丽的诗歌和恢弘的神殿遗迹,在皇宫西边划出一片地修建了古希腊时期的神殿、庙宇、剧院、廊庑、花园,还有浴池,以供皇室成员游览和使用。
——三殿下所居的宫邸叫‘颂’邸,殿下吩咐过,让你和他同住。
轿车停在颂邸一旁的东瀛罗汉松下,密密如盖的树荫在阳光炎热的天气下很是阴凉,之前在南安港数日阴雨绵绵,下车的陈觅仙见到这样的晴空朗日还有些不适应。
陆行赫殿下宫邸的大门门头是中国传统府苑的儒雅风格和现代建筑艺术完美融合,牌匾细致镶刻着单字‘颂’,棱角分明的瘦金体,以前卫风格呈现传统风雅。
踏进颂邸大门是开放水景,一条长方形的喷水池直抵廊下的紫檀格栅门,泉水潺潺、锦鲤摆尾,两边种植松柏傲骨峥嵘长青,夜间亮了灯,更显气度和恢弘。
颂邸的宫人、保镖十人静待陈觅仙,女性宫人穿着利落的黑色制服,因为工种不同,有的穿制服裙,有的是长裤,耳边tຊ时刻衔着耳麦。
一名女性宫人自称缇丽,为陈觅仙介绍未来居住的地方。
缇丽请陈觅仙踏入大门,边走边介绍:颂邸是一层建筑,依据古典园林的隐逸美学而建,阔朗门庭、静雅园林,入户庄严宜家。邸中分为前厅、会客厅、次会客厅,如果殿下和小姐同时有客人来访,小姐就用次会客厅。宫邸分为外内院,内院未来是殿下和小姐用,有个小花园小亭子及泳池、瀑布、小溪。
——三处食厅,一处是宴客用,两处是私人用,吃饭和用食都是殿下府的厨房制作,书房是殿下在用、小姐可以用西花厅,东花厅是一个植物温室,可以在那处饮用下午茶、消磨时间。
——颂邸的卧室不多,四间,殿下吩咐过,小姐和他同间,里面小姐的衣物首饰化妆品都准备好了。
——其余就是健身房、汗蒸房、藏书间、影音室和浴池、外院是抄手游廊和航空运来的整座假山。
——我领小姐去看内院的小花园吧,近来那棵百年梨花开了,白花落满……
亚国皇宫和季国皇宫一样极尽奢靡,因为两地风土差别,皇宫的制式和内里大有不同。
陈觅仙无意听下去,就算这里景色和丽,高大明亮的弧形窗外草长莺飞,她身在装修华贵,家具富丽的宫邸中,她不觉得自己属于这里。
陈觅仙只问那名宫人:“浴室在哪里?”
……
陈觅仙掩上浴室的门,这处浴室精致淡雅,有个向外延伸的露台,浴池设在那里,泡澡时可以欣赏内花园的一隅。
雪白的梨花正在盛放,飘来阵阵香味。
陈觅仙走近盥洗台立时翻找,她不知道自己这么急切地要找什么,等到意识回笼,她意识到自己在找刀片,也不用刀片,只要尖的利的能扎穿皮肤的都行。
陈觅仙想,她不想待在这里,闭上眼就是她和梁越所隔山海,陆行赫在地牢把她摧毁的那一晚,还有现在生死未卜的梁越……
她要和陆行赫这头禽兽待在一起,生还不如死。
陈觅仙找不到刀片,抽屉里只有一把崭新的刮毛刀,她朝眼前金边细瓷的椭圆镜里看,镜中病愈的她瘦了一圈,下巴越发尖细,眉眼沉着淡淡的哀愁。
陈觅仙紧紧握着那把刮毛刀,她不想死……
陈觅仙安慰自己,虽然现在她落于狼窟,境遇是惨了些,但是世间事瞬息万变,梁越还活着,到时一定会解救她出去,何必急于一时?现在还不到她寻死的时候,尚有希望。
更何况,她为什么要死?该死的人另有其人,不该是她!
第十八章 他要娶她!
今夜,陆行赫在南安港军事行动的庆功宴多喝了点,俊脸微红,和诸位将军走出兰心宴会厅被夜风一吹,厅外花团锦簇的牡丹像在风中瑟瑟发抖。
和众人颔首告别,陆行赫酒意上头,很想在颂邸里的陈觅仙。
第一天入住,不知道她习不习惯颂邸的生活。
夜间十一点,陆行赫吩咐身后的维麟,把南安港的军事行动报告会推迟到明天,现在先回宫。
维麟尽职地记下,心中诧异,才夜间十一点,三殿下就想回宫,以前他忙碌到夜间二三点都是常事,看来陈觅仙不一般啊。
回到颂邸,陆行赫在前厅喝解酒的浓茶,有宫人禀报,说陈觅仙今天粒米未尽,说什么也不吃,刚病愈就不吃东西,身体不知道熬不熬得住。
陆行赫想,陈觅仙怕不是要活活饿死自己为姓梁的守贞,觉得好笑:“以后她要是不吃,就叫伺候的医生给她灌米汤和吊营养液。她不吃东西玩绝食,我可不惯着她。”
踏入颂邸的寝室,满室寂静。
陈觅仙睡着了。
对一个霸道又性子邪戾的人来说,他的床上有个女人,还是他渴望的女人,要是陆行赫不由着性子逞凶一番,不符合他的性格,更何况他喝醉了,越发地想弄她,狠狠地弄她。
那天在地牢,陆行赫在梁越面前故意占有陈觅仙后,她病倒昏睡数日,他这边忙着挟梁越进逼季国让步,南安港移交协议中有很多条款要详谈,战事也要收拾手尾。
陆行赫一直忙到现在。
睡着的陈觅仙被陆行赫扰醒了,她恨极了他,性格里的贞烈和决绝上来,采取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他也有办法收拾她,更加猛烈地压制她。
陆行赫喝醉了,越发折腾陈觅仙玩,一个血气方刚、龙精虎猛的男人,她推抗不了他,只能在他的身下战栗啜泣,任他逞凶,一波又一波浪潮把她抛起。
中途歇息的时候,陆行赫把陈觅仙揽在怀里,她扭开脸,被他稍一用力把她的脑袋摁在他的肩头,他阖眼,笑得愉悦:“小医生,我真是越来越离不开你。”
陈觅仙看陆行赫那抹笑容很是碍眼,她是医生,往日她为自己的职业自豪,现在无所适从起来,杏眼因为愠怒而淡淡的发红:“我在南安港就该放任你失血而亡!”
农夫与蛇的寓言小时候都听过,她救蛇反被痛咬一口,流落到今天这副田地,是作为农夫的她太蠢,没有辨别之心,还是这世间的蛇太多了,横行于世?
陆行赫不把陈觅仙的话放心上,更难听的诅咒他都听过,何况是猎物哀鸣一般的咒诅?更何况她说话虽狠,但是被他睡服过后的声线有点使不上劲,酥软着,有种欲迎还拒的意味。
陆行赫凤眸微挑,欺身又覆上她,陈觅仙挣扎不想要,他也有办法把她摁服,笑容甚是春情荡漾:“你有的是本事能杀死我,先让我在你身上死上一回。”
“你!”陈觅仙骇于这人的无耻,推抗陆行赫无异于蚍蜉撼树,被这人更加强硬地摁服,凶猛地抵了上来……
月如钩,浮云散,一轮明月沉在亚国皇宫中的日月湖里。
颂邸内院高大的梨花树在风中轻摇,厅外余下几名宫人守夜,听着殿下卧房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女人压抑的闷哼和哼唧声,最后是又疼又爽娇颤颤的呻吟声,当中夹杂男人的低吼和喘息声,持续了很久,不绝于耳,听得外面的人一个个面红耳赤。
陈觅仙对陆行赫这人捉摸不透,她现在除了他的颂邸哪里都不能去,她没有手机,被迫困在这里成为他的禁脔,同时得知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消息:他要带她见他的父母!
陈觅仙震惊。
在经典小牛皮沙发里翻阅文件的陆行赫没有太多波澜,看都没看她:“你怕见家长?还是怕见皇室成员?不对,你应该见过的。”
陈觅仙身为梁越的未婚妻,她一定见过季国的国王和王后。
陈觅仙觉得荒谬到极点,陆行赫转头睨了她一眼,他身居高位,容不得他人违抗,他知道她又要冒出什么不中听的话,只对她说一句话,有点好言相劝,又有点威胁敲打的意味:“陈觅仙,有些事情想好再说。贸贸然说出来,你承担不起那个后果。”
说完,陆行赫离开宫邸去处理日常军务,独留陈觅仙在西花厅。
陈觅仙近来很是痛苦,不敢去想自己的未来,之前她希望陆行赫把她当一个玩具,玩过几天就丢掉,厌烦了就放她自由。
没想到,现在陆行赫要带她见父母,这让她心惊,难不成他要娶她?
……
陆行赫的父亲陆贺是女王陛下陆郑凤而的小儿子。
亚国的女王陛下原名叫郑凤而,丈夫死后继承亚国的皇位,为表明无意觊觎皇位,只是代管,故而随夫姓,改名陆郑凤而。
陆郑凤而生有两子,大儿子陆祝,小儿子陆贺。
每个家族都有不走寻常路的人,亚国皇室也不例外,坊间传说女王的大儿子和小儿子都不成器是真的。
大儿子陆祝早年由皇室出资买了个寺庙皈依出家、当了住持这事。
小儿子陆贺年轻时和亚国国内的《每日旅游》杂志社的记者吴盈相恋结婚,妇唱夫随,携手游世界,只要保他们富贵荣华、吃香喝辣,王位对他来说算什么?就算爵位被夺也没什么,不放心上。
所以,女王陛下把下任继承人,锁定在她的三个孙子身上,大儿子生下的陆言伯、陆言庆、小儿子生下的陆行赫。
今天,陆行赫的父母,也就是前殿下陆贺和前王妃吴盈回到海亚,在海亚城中富有盛名的西图澜娅西餐厅香与酒订宴,陆行赫要正式把陈觅仙介绍给他们。
当宫人取来高级定制的礼服伺候陈觅仙穿上,她早已说不出不要,因为她刚被注射过镇静剂,像个傀儡一样被人摆布。
殿下府的专车驶到颂邸门前,陈觅仙见到车后座的陆行赫,他忙了一天,在后座扯开领带散热,见她不上车,催促她:“上车。”
陈觅仙不上,他睨了她一眼,再说话时语调里藏着不悦:“非要我‘请’?”
陈觅仙知道这个‘请’不一定是‘请’,她和他抗tຊ争,把心中的话问出来:“为什么要见你的父母?难不成你要娶我?”
如果陆行赫没娶她的想法,陈觅仙问这话就有种不知进退、自视过高的自恋感,但她现在别无选择,非要得个答案。
陆行赫不知道陈觅仙是真蠢还是假蠢,他的父母常年不在海亚,他不娶她请二人回来干嘛,他没有回答,朝她身后的宫人使了个眼色。
这边陈觅仙在等他的答案,那边就被人强行塞进了轿车,陆行赫拽着她的手腕径直把她拖到后座。
车门关上,殿下府的专车开始行驶,把站在原地半鞠躬的宫人和美轮美奂、飞檐庄严的颂邸甩在车后。
陈觅仙意会出了陆行赫的答案,他真的要娶她!
陈觅仙气到整个人都在发抖,沉着手腕挣脱他:“陆行赫!你有病!我是梁越的未婚妻,你怎么能娶我?”
陈觅仙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因为礼服领口低的关系,春光横溢、雪白震颤,她难以克制地流了眼泪,溢出眼眶:“陆行赫!你强迫我、侮辱我,我都忍了,因为我没办法,但是你怎么能……”
陆行赫知道陈觅仙有一大堆不中听的话等他,果然开口第一句就让他不爽,他冷哼一声:“梁越的未婚妻?你还当自己是他的未婚妻?”
陆行赫把陈觅仙拽到身前,冷言告诉他:“你和我睡了这么多次,还有一次是当着他的面,这都成了梁越一辈子的阴影了,你还指望和他有以后?”
陆行赫像是想到什么了,啊了一声,换了个说法:“ok。就算你和他有以后,你们二人情比金坚、生死相随,但是你以为我会放了你吗?”
陈觅仙知道南安港暴雨夜,她找到陆行赫求他放了梁越,她和梁越的未来便扑朔迷离了,但她无有怨言。
现在,陆行赫这番话让陈觅仙陷在地狱,她无法和梁越在一起可以,只要他平安就好,她受困在亚国做陆行赫的禁脔她没办法反抗,她只能等他玩厌,放她一条生路,可是她从来没想到他要娶她,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堂堂一个三殿下就算再人面兽心、变态荒唐,他是找不到别的女人了吗?非要和梁越抢?一个殿下强取豪夺一个王储的未婚妻,他娶了梁越的女人就很过瘾?
陆行赫没什么耐性地甩开陈觅仙的手腕,她气得颤抖时,眼泪滚出眼眶,精心描绘过的妆容沾了眼泪,像是牡丹遭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