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挺着圆滚滚的大肚腩,挥挥手对下人使了个眼色,后面的老者立马会意,命人将这侍卫拉了下去,又给了流浪汉些银钱。
得了银钱的流浪汉欢欢喜喜跑了,好似得到了什么宝藏。
唐非橘不动声色上下打量他,眉毛野蛮生长,厚唇上有一颗黑痣,体态圆润如球,面相有些恶也爱发脾气,刚才那一阵算下来也是个好人。
她百分百确定,这人就是归月山庄庄主。
不等她开口,庄主就提着衣裳宽胖的下摆走过来,眼睛一眨不眨定在面颊微红有些发热的林岁月身上,眨着细长的小眼睛看过去:“这位就是林岁月姑娘吧,今日一件果然秀气,美人果然是美人啊。”
周礼遇长臂一伸,将林岁月拉到自己身后,在庄主愤慨目光下冷声开口:“岁月近日突然染病,庄主还是不要往前,莫要被传染。”
庄主压下眼里的不悦,挠着头尴尬笑起来:“哈哈不知姑娘染病,方才得罪了。”随即又自然而然换了话题,“严某月余前就听说几位的英勇,特邀诸位聚于此地,只为一睹几位尊容。”
林岁月小声道谢:“还要多谢庄主告知玄天剑的踪迹,不然我们二人要在京城内寻上好一阵子。”
“哪里哪里,算我日行一善,攒攒阴德吧。”
…
跨过大门,唐非橘被风沙迷了眼,揉了好久酸疼的眼睛才把沙子揉出来,再抬头已经落后一大截,行动比上其他人缓慢不少。
她急忙追赶,余光中忽然出现一张模糊的黄色符纸,贴下门口隐蔽无人能看到的地方,一股诡异感涌上心头,拖住了她前进的脚步。
如果她猜的不错的话,那流浪者的所说的能保平安的东西就是这个。
黄色符纸紧紧粘在门上,鬼画符似的的画用朱砂画在上面,黑红相间在黄色符纸上,透出一丝诡异的阴森。
她看过去,刚想要看清楚便被后面的侍卫催走,只得匆匆扫一眼。
进门的唐非橘不安感更重,一遍一遍想着那张符纸,忽然一道白光闪过,她想起了那张符纸真正的用途。
——那是反画的平安符!
她曾经见路行止画过,还好奇的上前问了这是什么,而黑心莲的解释是:平安符可以保平安,但反过来画,则是能剔除他的平安,只剩灾祸于身。
唐非橘冷不丁打了一个寒颤,他们哪是在祈求平安,那分明就是在引灾上身!
她上前两步,拽住路行止的衣袖使了个眼色。
这山庄有问题!
顺着她示意一瞥,路行止看到了角落里熟悉的符纸,心底一沉。
面上仍旧不解:“做什么?”
周围人闻声看过来,唐非橘没有声张,扯着衣服上不知什么时候破的洞给他看:“我衣裳烂了,你给我补补。”
看过来的几个下人收回了目光,窃窃私语这一对似是爱侣的恋人有多么大胆。
路行止指着那拇指大地小口子,装也不装了:“这么大洞,不知道的还以为烂的能装一个你呢。”
侍卫们无声点头,赞同他的说法。
就是就是,这么点破洞补什么,这小娘们真是事多。
唐非橘收回冷冰冰的手,情绪渐渐淡下去:“哦,不补算了。”
然后加快脚步绕过路行止,挽着林岁月的胳膊开始撒娇。
冷风里的少年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在风中独自凌乱起来。
看完全程的反派系统只庆幸自己不是攻略部的,不然非要让这个宿主气死不可。
前面不急不慢走着的唐非橘挥着林岁月礼貌的问候,眼睛翘着她腰间的佩剑,莫名想起昨日路行止拿的那柄有些瑕疵的匕首。
那确确实实是把好匕首,可惜她当时脑子一热为了调戏路行止没有接下。
她脑子缓慢地想着,自己也确实该有个防身的东西了,也该学些防身的武术。
眼珠一转,唐非橘扯了扯林岁月的手臂,热切道:“林姐姐教我剑术怎么样!”
林岁月一愣,没想到她会忽然说起这个,正想同意却忽然想到她的身体:“你没有灵根,学剑会艰难很多。而且你的身体也支撑不住长时间的——”训练。
她拍了拍胸脯,冲林岁月自信保证:“只要林姐姐肯教,我就能坚持!”
“我唐非橘子说到做到!”
肯定的语气让林岁月有了些久违的熟悉感,眼前倏然浮现起数年前师门中桀骜不驯的,单挑全宗门还胜了的大师姐。
眼角有些湿润,她还没来得及抬手,就被少女拿着帕子给擦去了。
少女言笑晏晏,宛若六月骄阳:“林姐姐可愿意教我,我学东西很快的。”
林岁月拿食指点着她的额头,小声嗔怪她的无赖:
“知道我吃软不吃硬就撒娇,真是……我教你,只是到时候不能喊累。”
“好!”
林岁月说到做到,简单和庄主说了几句话了解了一下大致情形后她就找了个借口带着唐非橘离开,只剩下周路二人和庄主大眼瞪小眼。
走前她偷偷给周礼遇传了音,告知自己还有些事,庄主就拜托他了。
周礼遇很有分寸,待她们走后就自然的接过庄主的话头,带着唐非橘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方便她教学。
“学剑肯定要先会握剑,能将剑在手里灵活如风才能‘舞’。”她抽出剑桥里的软剑,在手上挽了个剑花,然后快速劈出去,一招一式干净利落。
唐非橘瞪大眼睛看着她,呆愣住了:“我能学这个么?”树祠
一套剑法下来,林岁月收了软剑入鞘,回头看到眼睛亮如繁星的唐非橘:“可以,不过这套剑法以快狠为主,我不是很熟练,不过路公子的剑法与之差不太多,想学这种剑法也可以去找路公子。”
唐非橘撅着嘴巴,说起路行止的坏话一点不心虚:“他不好,他不如林姐姐,我想让林姐姐教我。”
林岁月笑着点她的脑袋,轻声说:“我擅长的剑术不是这一类,不必为了讨好贬低路公子。”
唐非橘小嘻嘻反驳:“不是讨好,是真的。“
天知道她说的都是真心话。署雌
新砌了石灰的墙后,鸟雀歪头看着树下的人,扑哧两下翅膀飞走了。
少年纯白色衣袖下拳头紧攥着,面色是自己察觉不到的阴沉,身边树叶沙沙晃着,惹人心烦。
他抬手。
嘎吱一声掐断了脸侧的枝丫。
第35章 第35章
次日清晨。
腰酸背痛的唐非橘揉着肩膀坐起来,眼皮一沉一沉打着架,差点一头栽进枕头里再睡过去。
倒也不是山庄主安排的房间有问题,而是昨天她说完要学剑之后,林岁月就拉着她,让她练了一下午。
就只是重复挥剑的姿势。
林岁月的软剑并不重,甚至比路行止的还要轻许多,但她挥到最后别说拿了,手握都握不住剑柄。
“哎呦!”
唐非橘痛呼一声,酸疼的手指停了下来,垂在被褥上抬都抬不动。
她唉声叹气,学剑好难!
若是要这样算,那他们得练多久才能学成现在的模样,岂不是要好些年……路行止儿时又惨又可怜,也没时间练剑,又怎么练成现在的实力呢?
系统哎呀一声,安抚她的心态:“反派是天才嘛,实力增长的比别人快也能理解啦。“
“不是,不是这样。”
系统:“?”
系统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只能带着短暂被缓解的情绪缩回空间里,继续看自己的言情cp文去了。
唐非橘盯着天花板,喃喃说:“你一团数据,当然不懂。”
天才又怎么可能不需要努力呢?
唉声叹气完,她艰难地下床穿了衣裳,磨蹭半晌才梳洗干净,不至于让自己看起来如昨晚一般狼狈。
有一瞬间,她是后悔自己没带春桃那小丫头出来的。
虽然吵闹是吵闹了些,但有些事交给她做还是放心的。
窗外一阵阵冷风吹来,她走过去正要关窗,眼睛一斜看到杂草上浅淡的霜痕,散着冷意在空气中冻在草叶上。
她这才猛然回神,原来已经冬至了。
说起来,上次过冬至她还在缩在家里的懒人沙发上思考自己明年这时候是要吃饺子还是吃别的什么,谁能想到饺子没吃上,倒是吃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点心,甜的人发慌。
悲从中来的唐非橘正要关窗,忽然眼睛顿住,灰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前方,一股寒意从脚底快速爬满了全身。
窗外,一只流着血的没了五官的“人”缓缓眨着充斥着血红的眼球看着她,模糊的肌肉扯动,咧出一个看不出来的,血腥的笑意。
这明显的不是人,而是只对她生了杀意的鬼!
唐非橘僵硬地动了一下脖子,忽然发狠捞起旁边的东西用力朝外面砸过去,另一只手把木窗快速合上,逃似的离开了屋子。
一开门,外面是等待许久的路行止。
她停住脚步,险些撞上这个黑心莲,有些尴尬地和他对视。
说实话,她现在是不太愿意遇到路行止的,毕竟自己还没想好要怎么“攻略”这位未来的反派,对于这项业务她的熟练度为零。
唐非橘尬笑两声,没话找话:“呃早上好,你杵在我门口干什么?”
在外许久身上染上不少冷意的路行止抬眸,情绪沉郁冰冷:“林姑娘说你要学剑,让我来教你剑法。”
想不到林岁月什么都和路行止说,唐非橘心里拒绝面上也不好否认,只能应着:“是,我确实要学剑。”
“为什么要学剑?”
唐非橘子懵了:“啊?”
她想了想道:“我要是说是为了世界和平天下安康,为了斩妖除魔这些,你信么。”
路行止摇摇头,这些话要是从林岁月嘴里说出来还有几分可信度,只是从她唐非橘嘴里说出来,可信度大大降低。
“不信。”
唐非橘耸肩:“那不就得了,我突发奇想学个剑你怀疑什么,哎你那追月剑不错,借我耍两天?”
被唐非橘这一通插诨打岔,他没了心情,情绪持续阴郁下去。
“那便走吧。”
“去哪?”唐非橘子茫然问。
路行止走在前面,脚步一点不慢,甩了后方少女好几步,拉大二人之间的差距。
“宴会,庄主说为了迎接我们。”他觉得麻烦,低着嗓音不情愿:“倒是做足了表面功夫。”
唐非橘跟加快脚步跟上他,害怕落下直接上前拽住他的袖子,用力拽他的脚步也慢了下来,直到二人并肩也不肯撒手。
被迫放慢脚步的人满脸怨气回头,被走神的少年搞得更加心恼。
他不知自己在恼什么,只知道勉强艾灸这个人总是让自己不舒服,从一开始遇到到现在,每一个动作都在牵动自己的情绪。
烦躁地皱着眉头的少年眼神里的狠厉却在回眸时不自觉柔软几分,心底却有一股异常的情绪。
路行止不自觉抚上胸口,感受着心脏剧烈汹涌的跳动,一切都好似平常,但心底那股道不出的情绪却让他无法忽视。
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难受。
唐非橘眼睛一瞥,转了几下眼珠心生奇怪,一言不发拽了一下他的宽袖,脚步一转换了方向。
她随手拦下一个年轻的侍卫,捂着眼睛泫然欲泣,任谁看了都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大哥,劳烦你去通报一下庄主,我与这位公子今日有些要紧事,便不去赴宴了。”
那侍卫一眼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看她哭的伤心就看破不说破,装着啊了几下安慰她:“姑娘莫哭,好男人什么时候找不到,切莫为了旁人落泪。”
唐非橘哭的可谓梨花带雨,肝肠寸断,只见她又落下几滴清泪,心如死灰地点头:“嗯嗯,大哥你说的对,劳烦你了。”
“哎哪里,不劳烦不劳烦。”
侍卫严眼里带着几分怜悯,离开时路过路行止还不由自主地瞪了他一眼,心里逮着他从头骂到尾。
可见她装的有多么成功。
唐非橘从眼角抹了一滴泪下去,哈哈笑起来:”我这演技还是有进步的,起码能骗得过人了。”
转头又打量起这个破败的小巷子,高高的墙壁挡住了大部分阳光,墙皮脱落没有一处完好,角落里还有不知从哪来的污水和臭味,遍布了整个巷子。
唐非橘捂着嘴,用手挥了挥周围的空气。
越往里走臭味越重,尽头是一个矮矮的、破烂的只有七八岁孩童能通过的木门,往上看是数米高的院墙,还有辽阔的被截住的天空。
她求助地看着路行止,但人却不为所动。
真是……用到他的时候就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