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只有三个房间,门牌上没标楼层,只有房间序号。
003,在走廊的最末尾,两人朝着那边走去。
“开门。”程青盂看了眼她手里的房卡。
万遥举着房卡没动作,“家庭套房?不会是亲子房吧?亲子房一张床还是两张床啊?”
“两张床,一大一小。”程青盂挑眉一笑,倒是不瞒她,“我估摸着你睡儿童床刚刚好。”
“……”
万遥气得要去锤他,“你才儿童!没带你这样占便宜的。”
第65章 多像永远
打开房门的那一瞬, 万遥差不多就知道程青盂是骗她的了。
这家民宿的家庭套房面积很大,标准的两室一厅,两间卧室一南一北, 中间留出了活动客厅。
因为民宿开业的时间不久,整套房间都还特别的新,整体装修都偏奶油原木风,色彩看着特别温馨自然。
该怎么评价程青盂定的房间呢?其实还挺符合他这人的行事风格的,两室套间既不会生分又保留了些距离感。
万遥掐着腰问:“你说的儿童床呢?”
程青盂笑着关上门,接过她手里的房卡, 插|进旁边的通电孔, “你先选,选中的那间就是儿童房。”
万遥直接白了他一眼。
两人一同往室内客厅走,其实两间卧室看起来大差不差, 随便住哪一间都一样,所以万遥也没着急选,反而打量着室内的装潢。
客厅里有一扇落地窗, 窗外是茂密的山林,环境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墙边开了一道棕木门,万遥没忍住好奇, 打开门一看,是直通顶楼天台的楼梯。
“上去看看?”她挥挥手邀请道。
程青盂将背包扔沙发上, 略一扬了扬下巴, “走吧。”
于是两人又爬了七八层阶梯, 去到了这家民宿的最高层。
万遥特别惊喜:“居然是个花园!”
程青盂前面订房间的时候, 就已经知道这家民宿的特色顶楼花园。见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很是高兴, 也装作很惊讶的模样配合着她。
天台花园的面积很大,四周都是种满植卉的花坛, 除此之外还摆着沙发和秋千。
万遥最先跑到沙发上坐着,午后的阳光温柔又温暖,“过来歇会儿。”
程青盂也走过去坐下,软面的沙发微微下陷。
两人在高处远远眺望着风景,甚至能看见古城的城墙,还有附近繁华热闹的街道。
“喜欢这里吗?”他随口问。
“喜欢!”她抱着他的手臂。
万遥将脸往他胳膊上贴了贴,夸赞道:“程青盂,没想到你还挺会谈恋爱的。”
程青盂忍俊不禁:“找个正常点的民宿,就叫会谈恋爱了?”
“对啊,能选到这么好的地方,说明你花了心思的。”尽管只是小事,可她乐意捧场。
程青盂任由她搂靠着,捏着她的下巴故意问,“怎么,我还能带你去挤五十块钱一晚上的黑宾馆么?”
“黑宾馆也行啊!”万遥还是笑嘻嘻的,“说不定还有不一样的情趣。”
程青盂笑着捏她脸,颇为轻视地哧笑一声:“黄毛丫头,懂个屁的情趣。”
万遥猛地抬起脑袋来,“我怎么就不懂了?”
“行行行,你懂。”程青盂只好顺着她话说,生怕这姑娘青天白日下又冒出什么混账话来。
两人又在天台上坐了一会儿。
“饿了没?”程青盂揉了揉被日光射花的眼睛。
其实万遥还真没怎么饿,总得顾及对方的身体,“饿了。”
程青盂问她意见:“那去吃饭?”
万遥一口答应:“好!”
两人慢腾腾地下楼回到房间,万遥又去稍微收拾了一下,最后背了个斜挎小包轻装出门。
程青盂之前应该来过这一片,对路况什么的比较熟悉,不用看导航都能把路线找对。
“直接去古城吗?”万遥兴致勃勃地问。
“嗯。”程青盂淡淡地给她介绍,“其实大理古城和丽江古城差不多,相比之下大理古城更商业现代化一点,毕竟大理的发展都是围着古城开发和建设的,古城里甚至还有小学和医院,原著居民相对来说也要多一些。”
“如果想看着有特色的景点,我更推荐洱海环线的喜洲古镇和文笔村。”
万遥很认真地听着他说话,点了点脑袋,接着又笑了出来?
“笑什么?”他不明所以,“哪儿说错了?”
“不是。”万遥歪着脑袋想了下,“就感觉某一个瞬间,好像又回到了跟你团的那段时间。你当时……也是这么一本正经的跟大家介绍景点。”
“是吗?”他倒是没觉得稀奇。
万遥轻轻“嗯”了一声,把手递到他的面前。
程青盂自然而然的接过,稳稳牵住了她的小手,两人从并肩同行到携手共进。
看着古色古香的旧城门,万遥忍不住感叹一句:“还挺怀念那几天的。虽然跟他们有过争执和不愉快,但是能认识一群有趣又有故事的人,很幸运,也很难忘。”
程青盂就没有她这种感慨,当拼团司机这一两年,他接过成百上千的小团,见过形形色色的游客,碰见过各种色样的事。无论是多么鲜明的记忆,也会在旅行结束宣告时,理清并斩断得干干净净。
万遥则是那个意外。
两人一起穿过长长的人行道,路上的车风驰电掣般穿过。
万遥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哎,程青盂。你说,如果我当时没有厚着脸皮缠着你,我们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分隔天涯了?”
如果她当时没打那通电话。
如果他恰好删了她的微信。
如果他铁了心肠不再回头。
……
“差不多。”他没否认。
万遥倒是很庆幸:“我很高兴,我留了下来。”
“我也很高兴,还好你留下来了。”程青盂垂下了脑袋。
干他们这行的都清楚:对旅客动感情是大忌,不能把私人的感情倾注到旅程中,毕竟旅途中的相逢短暂而不切实际。
每一段旅程都是一场虚幻的梦,梦醒了大家都该朝着现实继续走了。
他怯弱、逃避、退让,而他的小姑娘勇敢又有毅力,努力把这场缥缈的梦变成了现实。
万遥抬头看了眼古城西门的城墙和牌匾,握了握他的手,“开心的时候不谈这些没有如果的烦心事。”
“要不先想想我们去吃什么?”
“都过饭点了诶,还有店接待我们吗?”
她又问。
程青盂看了眼时间,“要不先随便吃点垫垫?待会晚上再吃其他的。”
“好!有什么推荐?”
“小锅米线和饵丝吃吗?”
“饵丝?”
“就跟米线差不多,就像是米质的面条,口感可能比米线更轻盈爽口一点。”
万遥将信将疑地看着他:“那就……试试?”
最后程青盂带她去了一家人气极高的口缸米线店,即便早已经过了饭点,店里依旧坐着很多人。
万遥尝试了他推荐的双冒饵丝,小菜配料很丰富,肉沫爽嫩而不腻,唯一的不足就是她被这缸饵丝辣得直冒鼻涕。
程青盂似乎没有什么忌口,无论吃什么都能吃得特别香,让人瞧着就食欲大增,万遥也难得的胃口大开。
两人垫饱了肚子,又在古城里面逛了逛,晚上又找了一家特色石板烧解决晚饭。
饭后,借着盈盈的月光,散步消食回到民宿。
两人轮流洗漱后,就窝在客厅的沙发里探讨明天的具体行程。有专业的向导,万遥自然没有多余的意见,只管跟着程青盂行动便是。
还不到十一点,她又呵欠连天了。
“困了?”程青盂问。
万遥顺势瘫倒在他的膝盖上,揉揉眼睛故作清醒,“不困。”
“困了就去睡觉,硬撑着做什么?”
万遥又摇了摇脑袋,就这么去睡了?
岂不是辜负良宵。
“再聊会儿,我还不困。”她眨巴眨巴眼睛,嘴上虽这么说,却困得留下生理性泪水。
程青盂:“……”
隔了两分钟,他又捧着小姑娘的脸哄着:“明天还要早起。”
“我知道。”
程青盂:“睡晚了可起不来。”
“知道。”
“还要奔波一整天。”
“嗯呢。”
“会很累的。”
万遥抬起下巴看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程青盂扯了下嘴角,有些困顿:“没什么,想早点休息,明天还得开车。”
万遥被说动了,也心疼了。
他把难得可贵的休息时间留给了她,相当于又加班接了个私人团,加上开车本就需要集中注意力,再这样缠着他莫名有些于心不忍。
算了算了,今晚暂且放过他。
“那好吧,睡觉去。”万遥下定决心。
这么听话?程青盂不太敢相信。
她迅速从沙发上坐起来,穿上一次性拖鞋,随便选了一间房。
“早点休息。”她摆摆手。
“嗯。”程青盂看着她。
“我睡了。”
“嗯。”
“真睡了。”
“睡吧。”
她杵在门口,那扇门欲关不关的,最后没头没脑地补了句:“你晚上不许锁门。”
程青盂彻底笑出了声,满口答应:“嗯。”
-
一夜无事。
可能是头天晚上没有休息好,万遥刚沾枕头就睡着了,半途中甚至都没有醒来过。
很遗憾,半夜钻程青盂被窝的龌龊想法也没有机会得以施展。
她打开房门的时候,茶几上已经摆着两人份的早餐了,卫生间方向传来OO@@的动静。
走过去的时候,程青盂恰好在往下半张脸上摸剃须泡沫,他隔着镜面看见小姑娘探了个脑袋进来。
“你出过门了吗?”她揉了揉眼睛。
程青盂两颊和下巴上的泡沫涂得很重,看着有点像圣诞老爷爷的白胡子,“嗯,出去买了早餐。”
万遥撑着玻璃门看他,“急得连胡子都没刮?”
程青盂冲点手指上的泡沫,等着软化,“怕你饿死。”
万遥又轻轻地“嘁”了一声,话里有话地问:“我记得你之前……刮胡子也没这么勤吧?”
程青盂虽然有一半汉人血统,但更像那种很典型的藏区汉子,眉眼深邃,鼻梁提拔,头发有些自然卷,两颊和下巴总有些胡茬,或许并不是懒得去打理,而是它的生长速度本来就快。
万遥其实并不喜欢留胡子的男人,可那些青刺的胡茬遍布程青盂的下巴,反而多了种说不上来的性感和野性。
“该不会是特地照顾我吧?”她半真半假地问。
谁让她无时无刻都想抱着他亲近。
“不刮看着邋遢。”程青盂随意扯了个借口。
万遥逗他:“怕邋遢还是怕显老?”
程青盂淡淡地睨她一眼,懒得跟她计较和置气,捡起一旁的剃须刀准备刮胡子。
万遥立马凑了过去:“停!先等一下!”
程青盂透过镜子看她,“干嘛?”
“我来帮你刮。”她说。
程青盂挑了下眉,“你会?”
“额……”万遥盯着那些白花花的泡沫,“不清楚,反正之前没试过。”
程青盂倒是没上手了,握着剃须刀刀柄问:“非得让我跟你一样,脸上挂着彩出门才满意?”
万遥信心满满,期待地望着他:“我技术应该没那么烂。”
“你等我两分钟!”万遥索性挤进卫生间,又将他人往旁边推了推,抢下剃须刀放在洗手台上,“我洗漱完就来帮你刮。”
程青盂完全拿她没办法,只好待在角落里,双臂抱在胸前等着她洗漱。
万遥洗漱后扯了张纸巾擦手,捡起剃须刀凑了过去:“咳咳,我准备好了,来吧。”
程青盂早就做好了心里建设,很配合地把脸凑了过去。
程青盂习惯用手动剃须刀,万遥来来回回比划着,不知道究竟该怎么下手。
“不敢弄?”他问。
万遥用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磕磕巴巴地给自己找借口,“你这样站着太高了,特别影响我操作。”
“那你想怎么操作?”
万遥眼底闪过一道灵光,拉着他手腕往客厅走,最后在沙发旁边停了下来。
“你坐着。”她发号施令。
程青盂照做。
他的两条长腿懒懒散散地敞着,万遥就站在他腿间的缝隙处,将剃须刀举到他脸边试了下角度。
程青盂看出了她的犹豫,顿了几秒,还是将人扯进了怀中,万遥顺势跌在他腿上坐下。
“……”她手抖得更厉害了。
程青盂故作无谓:“快点儿,再磨蹭泡沫都干了。”
“哦。”她看了眼他近在咫尺的眉眼。
程青盂好心地指导着:“放轻松,轻轻贴在我脸上,顺着同个方向去刮就行。”
万遥似懂非懂地照做,轻握刀柄,把刀面轻轻搭在他右颊上,刮了一下,“这样对么?”
程青盂两手撑在沙发上,没碰她,声音故作冷静,高冷地“嗯”了一句。
得到肯定,万遥继续照着他的方法去操作,动作也越来越熟练,结束后还屁颠地跑回卫生间,打湿了两张洗脸巾,替他擦去多余的泡沫。
她拿出化妆包里的手持镜,依旧回他腿上坐下,把镜子对准他的脸,“看看,刮得可干净了。”
程青盂只看了一眼,把镜子扔到旁边空位。
万遥还捧着他的脸仔细检查,担心有遗漏没刮到的地方,程青盂则被她摸得一顿烦躁。
小姑娘未施粉黛的脸白莹剔透,剥了壳的鸡蛋也不过如此,清淡的眉宇间挂着骄傲与神气,粉唇一张一合在说些什么。程青盂觉得他现在也挺混的,满脑子想着事什么都没听进去。
检查完毕,万遥很满意地看向自己的艺术品,准备跟他大肆炫耀一番,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唇就被毫无预兆地封上了。
程青盂熟练地覆上她的唇,搅动着她的舌尖和呼吸。
万遥很快就反应过来,去迎合他,去回吻他。
唇舌滚烫,翻涌成夏。
她下意识地搂上他的脖子,被吻得狠了,两手游离到他乌黑的发间,指尖在他的发丝间来回摩挲。
这是一个绵长又急躁的吻。他含着她的唇反复吮吸着,温热的大掌扣在她的后腰,有意无意地抓握着。
柠檬味的牙膏味充斥着两人口腔,唇舌之间的纠缠扰乱了两人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