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抿得更深。
周羡南眼底笑意更浓,扭头对那女孩儿道:“她说不给。”
姜淮竟不知不觉,浅浅地松了口气。但还是瞪他一眼,嘴硬地嘟囔,“你不想给就不想给,干嘛要赖在我身上。”
女孩儿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跳跃,终于意识到周羡南与姜淮的关系似乎不同寻常。
还没等她张口,周羡南忽地展臂把姜淮往怀里带了带,“想不想去滑冰?”
姜淮也不想白来这一趟,便点了点头,“好啊。”
她很久都没碰冰鞋,自然十分生疏。在冰面上被周羡南牵着,滑得磕磕绊绊。
周羡南稍微快一点,她立马就蹲下来,降低重心寻求安全感。
路方长站在场边围观,手肘靠在栏杆上,看得直乐:“你俩这是滑冰,还是拉雪橇呢?”
姜淮还是不肯起来,冲周羡南告状:“哥,他说你是阿拉斯加。”
“怨谁?”
姜淮干巴巴地赔笑,“我有点害怕,要不你用冰球杆拉着我滑。”
另一边,Logan也带着女伴下场。他带来的女生留着黑亮柔顺的长发,脸色有些苍白,被Logan搂的时候,眼中满是抵触和不情愿。
“刚刚的比赛不够尽兴,我们再比一场怎么样?”他用蹩脚的中文,冲周羡南说道。
--------------------
浅浅求一个作收,么么!
第45章 第45章
=========================
周羡南没兴趣,也不打算和这人纠缠,一句话回绝:“我有别的事。”
Logan似乎打定主意,想找回场子。他是懂怎么激怒人的,抬手扒着眼角,往下拉,拥有欧式眼皮的双眸立刻成了“眯眯眼”,他嘲讽地笑道,“你们这里的人,胆子都这么小吗?”
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变得难看。
姜淮那张总是笑眯眯的小脸紧绷了一秒,而后,眼睛又弯起来,只是笑意如同薄冰,浅浅地在眸中反射出光线来,“你想怎么比?”
Logan原本只是想挑衅周羡南,此时注意到姜淮,只觉得眼前一亮。
他喜欢东方女性的柔软。但面前的年轻女人,除了娇柔的身段,还有一双灵俏的眼睛,怒色被包裹在里面。
你以为迎面来的是漂浮游离的芦苇絮,结果是直击面门的箭镞。
有异性加入,估计有戏会更加好玩儿。
Logan饶有兴致地讲起规则来。
刚好他的女伴也不怎么会滑冰。刚好和周羡南,带着各自的女伴为一组,看谁先滑到终点。
“美丽的小姐,如果我赢,你得和我约会;如果你们赢了——”说到此时,Logan摇了摇头,道没有这种可能。
姜淮不禁在心里冷笑。
真是好大一张脸。
姜淮一口答应:“好啊,如果是我们赢了,条件由我来提。”
其实她心里也有些没底,说完抓住周羡南的手,紧紧地握了握。
双方达成共识。
姜淮滑直线没有问题,但其中有个转弯的过程,她心里有些晚没底。便用一双骨碌碌地,求知若渴的眼睛,望向周羡南。
后者漠然的目光和她刚好撞上,还在因为她的莽撞而愠怒。
“哥——”姜淮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刚刚那种情况,是个人都忍不了好不好。
她拽着周羡南的袖子,荡了荡,又弱弱地叫了一声:“哥哥。”
音量轻轻地,像是服软,又像是恳求。
周羡南扯下她的手,滑到场边去。
姜淮心里一咯噔。
不是吧?
她像落单的孤雁,朝他滑了两步,想劝两句,结果就见周羡南拿着冰球头盔过来,给她戴上。
心里骤然一松。
提起来的心脏安稳落地,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他:“哥,我们会赢的,对吧?”
“除非你想跟别人约会。”他目光凛冽。
姜淮连连摇头,“不想。”
时间不多,周羡南简单讲解了一下转弯技巧,让姜淮练习了几分钟,便和Logan他们一起站在起跑线上。
路方长伙同几个队友在场边观战,吹了声口哨,一点不在意形象不形象,大喊“加油”。
冰球杆的两头,被周羡南姜淮各自牵着。
姜淮在心里给自己鼓劲。
不蒸馒头争口气。
她余光瞟到几米处,和自己站在同一水平线Logan的女伴,是个身材纤细的年轻女孩儿。黑亮的头发扎成马尾,漂亮又秀气。此时面色略带苍白,神色透着紧张,不太擅长运动的样子。
和Logan的自信,形成强烈反差。
看来还真是势均力敌。
“嘘!”
指令哨声响起,周羡南冲出起跑线。
比起Logan的急躁,他脚步很稳,虽然落后两三米的样子,但节奏一直保持得很好。
到了转弯处,姜淮沉着冷静地调整着重心,顺利过度。
周羡南这才开始冲刺。
而Logan那边却出了意外。
他一直在加速,没有给队友时间缓冲,弯道转得太急,以至于女伴惊呼着,应声摔到冰面上。
“起来!”Logan不肯在这节骨眼功亏一篑,又气又急地大喊。
他也不管女生身上有多疼,没等对方站稳,又继续往前。
这次女生摔得彻底起不来。
他再也顾不上其他,将冰球杆一摔,单枪匹马地朝终点滑去。
而此时,周羡南已经带着姜淮,越过终点线。
姜淮大口地呼吸,心里的愤懑一扫而空,整个人都变得轻盈起来。
她有点理解周羡南为什么热爱这种对抗性强的运动,把自己的精力挥洒到极致,往日紧绷的神经已经没有空闲去感受压力。
头盔底下,她感觉到从头顶到脸颊,都热烘烘地。但她没急着和周羡南分享胜利的喜悦,而是扶着那个摔得遍体鳞伤的女生站起来。
“你没事吧?”段令宜在浑身的刺痛中,听到一句关心的询问。
“没事。”她根本不敢去看那双明亮恬淡的眼睛。
会衬得自己更加灰暗可怜。
Logan上前来,脸都气得快变形。只是近乎自大的自尊让他努力想要维持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满不在乎地对周羡南说道:“我让段小姐陪你玩儿三天,如何?”
姜淮愤怒的眼神朝他射去。
女人在他眼里算什么。
可以随手转让的玩物?
周羡南大多数时候都一副宁静淡远的样子,此时写意般的神态不见了,他脸色比寒意沁人的冰面还冷,“你的父亲教会你冰球,却没有教会你一个道理——女人不该是男人的战利品。”
最后一句话落在姜淮耳朵里,听起来十分耳熟。
猛然想起来,这是她拍摄的反家庭暴力公益广告里的台词。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仿佛带着金玉般的铿锵气势。
以前贺柠总是在姜淮耳边花痴地念叨“周总好帅”,姜淮对枕边人的颜值早就免疫。此时心情却翻涌激荡起来。
有一点欣慰,有一点高兴,还有一点骄傲。
姜淮冲周羡南笑了笑,转而对Logan说道:“刚才你答应了,如果我们胜,条件我来提。”
Logan打量她一眼,并不觉得她会提出什么杀人放火的条件,迟疑两秒后,便点了头。
姜淮:“听说冰球是一项可以打架的运动?”
“没错。你来吧,我绝不还手。”Logan扫了眼她纤细秀长的四肢,看出她的意图,估摸着她的花拳绣腿纯粹是挠痒痒。
“你还真是挺绅士的哈。”姜淮讽笑一声。
说着,便开始活动四肢关节,漫不经心地跟Logan道:“我们中国人呢,不仅胆子大,还讲究先礼后兵,以德服人。”
Logan叉腰站得笔挺不答话,只想把这一篇赶紧揭过。
其实还不赖,陪一个娇美小妞玩玩儿的条件,总比他们提出让自己给周羡南弯腰道歉的好。
姜淮自知与Logan之间体型悬殊,力争是不能够的。她一拳打在Logan肚子上,对方连身形都没闪一下。
Logan好笑地冲她咧了咧嘴,让她别客气,力道尽管价码。
姜淮没有因为他的挑衅而恼怒,冷不丁伸手挠他痒痒,趁他忍不住弯腰阻挡,忽地一下子薅住他的头发。
女人打架,怎么会讲武德!
场馆内,响起Logan杀猪般的嚎叫。
就在Logan伸手,想开姜淮的时候,周羡南嘴里责备姜淮:“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跟人动手。”
说着便上前去,替她钳住Logan的双臂,让姜淮薅得尽兴。
要不是大脑还有些理智,姜淮简直是想让他谢顶。
她才不管那么多,此时她内心住着给紫薇扎针的容嬷嬷。
路方长在场边,摸了摸头顶,都替Logan疼。
等从冰球馆出来,偷偷问周羡南:“我瞧着你老婆有点儿抖S的趋向,你在家不会被家暴吧?”
周羡南一眼横过去,路方长立马噤声。
这位瞧着也不像是抖M的主。
“小淮,你今天可真给哥几个长威风,想吃什么,哥哥我请!”路方长扬声冲姜淮说道。
“川菜。”姜淮也不跟他客气。
“好,我让人订餐厅。城南新开了一家米其林川菜馆,带你去尝尝。”
饭间由路方长领头,大家纷纷向姜淮敬酒。周羡南在旁边看着,她没喝多少,但耐不住酒量浅,酒局散后,她脸上晕开粉色的流霞。
姜淮怕上车闷,胃里翻江倒海,便说要走走。
私房菜馆的巷子里,石子铺成的巷道在灯下反射出幽亮的光。晚风已经不似冬天,冷成一把刀,直往人领口钻。
姜淮微醺的眼眸过了很久才会倦懒地眨一下,她脚下一崴,差点儿摔倒。
周羡南伸手扶住她,“还能不能走直线?”
姜淮顺势挽住他的手臂,“这样就行了。”
说完,还把手插进他的大衣口袋。
姜淮手背碰到他皮肤上的温度,凉凉的。于是好心握住,替他暖一暖。
她鲜少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周羡南回眸瞅她一眼。
姜淮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不明白他怎么忽然停下脚步,疑惑地提醒道:“走啊。”
周羡南若无其事地重新迈开长腿。
“你看过我拍的广告样片?”姜淮早就好奇这一茬。
“嗯。”
“真好。”她侧脸靠在周羡南手臂上。
周羡南听不清她的嘟哝,让她好好看路。
姜淮自说自话,“之前沫姐不怎么赞成我接这个公益广告。因为我没有对外公布结婚的消息,拍这种反家暴的广告不合适。导演没找到其他档期适合的艺人,最后还是来找我。有人看懂了,记在心里,真好。所以我要谢谢你。”
她声音含糊。像只树袋熊,将他的手臂抱得更紧。
这种依赖,甚至于超过无数次肌肤贴合的亲密,似乎心跳交融在同一频率。
夜幕四合,月亮洒下柔光,枝桠洒下阴影。周遭的一切,万事万物,都有了温度。
她叫他“哥哥”,逻辑不清地说了很多话。有感而发:“还好你是个正常人,没有暴力倾向。还好我嫁的人是你。”
周羡南想说,不对。
应该是,还好我娶的人是你。
--------------------
第46章 第46章
=========================
经过一整个阴冷的冬天,偶尔沉沉的雾霾勒着这座城市的半腰,让人也跟着郁闷。还好春天来得及时,消解冬天带来的不良反应。
老太太花园里的花开得很好。不见得都是名贵品种,但栽种得当,争先恐后地开放,既热闹,也含着精心照料后的雅致。
恰好周映惜回来了,和姜淮一起在老太太这里学插花。
周映惜心血来潮,搬来画架开始画画。
她学设计出身,绘画是基本功。再加上从小便有作画天赋,一手国画更是师出名门。一落笔,万般景色便从眼里,落到画纸上。
周映惜的静物十分淡雅出众,画蝶,画蚁又栩栩如生。姜淮在旁边看着,相当喜欢,直央着周映惜把成画送给自己。
周映惜原本就是为她作的画,但就是憋着没立刻松口。回正堂的路上,刚好在后院湖边的水榭看到周羡南正和周宏光说话。
周映惜看了眼姜淮手里的花环,又调笑着朝周羡南那边挑了下眉。
“你要是敢,我就送你。”她忍不住逗了逗姜淮。
这段时间的相处,姜淮越来越不怕周羡南。有时候她偶尔迷糊作妖,他也没怎么生气。
但她也没想过,故意试探周羡南对自己的底线在哪儿。
“哎呀,你们都结婚多久了,你在我哥面前还那么胆小。一点都都没学会老太太调、教人的手段。老头子多厉害的人,没退的时候董事会唯他马首是瞻,还不是老太太一发话,他嘴里骂骂咧咧,做事情却服服帖帖。”
姜淮太知道周映惜就是个纸老虎,“要不你去?”
周映惜连忙摇头,“我芳龄十八,还不想去黄泉喝汤赏花。”
大哥可比老头子可怕多了。
越是老虎头上的毛拔不得,她越是想看看。
周映惜不停地怂恿姜淮,“你跟我不一样,你可是他亲老婆。最多就是骂你一顿。我的画你可不能白拿。”
好吧,姜淮拿着花环,忐忑地走近。
周宏光和周羡南背对着他们,正在聊天。周宏光对周氏的风言风语早有耳闻,再次感叹周羡南出手利落果决,“我一直知道他们那几个有小动作,你一系列的新制度出来,唱反调也正常。水至清则无鱼,你是一点儿也不怀柔。”
“您倒是怀柔,反而让他们一个个地,把心给养大了。”
周羡南手里夹着烟,没急着点燃,抬眼望着浩渺的湖心。夕阳余晖拓出他挺拔的肩背,沉毅如山。
忽地感觉有东西压到头发上,回头一看,姜淮穿着休闲款的白色衬衫,及踝的印花半身长裙,抱着一大捧刚剪的花枝,正站在自己身后。
她头发半盘着,有一半披散在肩头。周羡南对女人的法式不了解,更不知道有种发型扎了之后,会被人称作“在逃公主”。
盘着的那簇黑发上,簪了一朵他叫不出品名的小黄花。
衬得她整个人清新柔婉,仿佛带着雾一般的仙气,又渐渐清晰,成了无比动人的颜色。
周羡南一直知道她样貌打眼,偶尔也会因为她在聚光灯下被人品头论足,而心生烦闷。
周羡南碰了碰头上的东西,触到细嫩的枝桠,“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