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又不是只有他们俩,赶紧推他,然后捂住他微湿的嘴唇,急眼道:“你干什么?”
他们都不是情感外放的人。
周羡南也反应过来,身体坐正,修长的手指把领带拽松。
一路上,他的目光都不再落到她身上。
姜淮频频偷看他微绷的脸色。
不会是生气了吧?
汽车开到庭院,司机刚要开门给他们夫妻撑伞,周羡南沉声道:“你先回家吧。”
司机点头应好。
关车门的声音响起,车厢内的灯熄灭。昏暗中,雨水砸到车身上,摩擦出响声来。
姜淮正奇怪周羡南怎么不下车,忽地被拉到他大腿上。下一刻,男人火热的呼吸侵袭而来,吻得又急又猛。
她背后就是车窗玻璃,狭小的空间,不太施展得开。
但更浓烈的感官让她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她以后再也不能直视这辆车。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淮听到自己与周羡南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她刚一动,就被周羡南按住:“我帮你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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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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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淮的内衣破得不能看,周羡南脱下自己的大衣,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外面还下着雨,很快将他的衬衣打湿,他却浑不在意,扶着车门朝里问道:“走得动吗?”
此时姜淮腰酸腿软,不想被他碰,挪到车门边。下车的时候,差点儿摔倒。还好被一只有力的臂膀,及时扶住。
周羡南抱起她,往屋内走去。
洗完澡,姜淮吹干头发。刚拿起手机,就收到温沫的微信,说接到紧急通知,接下来要参加剧组的围读会。还有相关的培训,也紧锣密鼓地展开。
姜淮这会儿恢复了点儿力气,害怕自己每天起不来,就想提前收拾一下。
她拿出行李箱,挑了几身衣服装进去。过了几分钟,便感觉自己周身凉飕飕,被阴鹜的氛围笼罩。条件反射般地,耸肩打了个寒战。
抬头就看见周羡南穿着浴袍,头发半湿着,正沉着脸看着自己。
那眼神,充满冷意。
被他俯视时,那视线压过来,让人有些喘不过气。姜淮想都没想,无措地站起身来。
“怎么了?”
“去哪儿?”他上前来,伸脚抵住行李箱的滑轮,将其拨到一边。
“我要进组了。”她解释道。
“这么赶,大晚上地,迫不及待地要去?要不我陪你一道去问问,多了不起的剧组,半夜也得随叫随到。”
姜淮张了张嘴,刚要澄清,却被他略微凌厉的眼神打住。
“还是说,根本不是剧组召唤。是你急着要走,巴不得去天涯海角,恨不得这世上,没我这号人。”周羡南嘴角含着讥诮的笑意,让姜淮觉得陌生。
明明在不久前,他还在车上,热切地贴着她。恨不得融入她的骨血。
可转眼,一切都变了。
姜淮不明白,他在气什么。
“你怎么会这样想?”
“你当谁是傻子。每次上.床之后,你就像惊弓之鸟,就想逃得远远地。哪怕已经嫁给我,在你心里,和我在一起,也是玷污了你。”
姜淮张了张嘴,很想反驳他。但细想,又觉得心虚气短。
他这样说,好像也没错。
一直以来,每次亲密后,她心里都会有种莫名的愧疚感。那种违和,不疼不痒,却像一粒豌豆,硌在柔软的心底。
她无所适从,只好把自己变成一只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
见她一言不发,近乎默认。周羡南把视线一偏,咬牙冷笑:“不是要走吗,还愣着做什么?”
姜淮明明是被误会的一方,却没什么底气,弱声道:“没要想要走。刚刚借到通知,明天进组培训。”
周羡南这才重新将目光落到姜淮身上,她垂着眼眸,只看得到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语气还硬着,音调却放缓,“去多久?”
“半个月。”
他刚刚没好转多少的脸色,再次沉下去。这次连看都不想看她,直接转身就走。
姜淮瞬间头大。
谁说他情绪稳定的?那神情像被雷劈过似的,谁靠近谁没命。
不过工作是工作,明天一早还是得走。姜淮把东西收好,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就见平时最晚睡觉的人,已经在床上躺好,连带他那边床头的台灯都关掉。
姜淮睡下,故意问他:“哥,我关灯了喔。”
周羡南不应,一动不动,恍若睡着。
姜淮把灯关上,黑暗中,她睁大的眼睛透出一丝光。想着要离开两个星期,不可能要一直冷战到她回来吧。
再者,她的鸵鸟行为周羡南一直没提出过任何意见,姜淮便以为他不在乎。
你以为能见度低是因为起了雾,其实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早就席卷一场风雪。
姜淮知道他没睡着,没话找话地攀谈:“哥,明天早餐你想吃什么?鸡蛋饼,还是培根三明治?”
说着,还偷渡过去,小脸蹭了蹭他的后脖。
周羡南像尊菩萨,呼吸都没乱一下。
姜淮见没效果,果断地不再折腾。侧脸在他枕头上落定,嗅到他发梢清冽微润的味道。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迟疑着开口,难以启齿,但尽量坦诚,“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仅仅因为生理需求而——”
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忽地顿住,咬了咬下唇,指尖攥住被角。
轻轻吸了口气,她继续往下说,“我没有别人那么洒脱,可以若无其事地面对你。”
说到底,症结在于他们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婚。
“别人是谁,谁可以若无其事地面对我?”
又不是辩论队,致力于找对方的逻辑破绽。姜淮语结,“这,我哪儿知道?”
周羡南转过身,眼睛在黑暗中描摹着她的脸颊轮廓,手掌轻轻抚在她脖子上:“你再胡说八道试试。”
姜淮顿时觉得后背冷嗖嗖地,脖颈上的主动脉在刺激下突突直跳。生怕他一言不合,他手上的力道像捏一块豆腐似的收紧,她暗恨当下光线不好,不能向他展示自己花一般的笑脸使其心软,“哥,我知道你不想听我说话。你也困了,早点睡吧。”
说完,还故意打起鼾声。
没一会儿,睡意袭来,姜淮脑袋变得昏沉,身子却轻飘飘地。
周羡南掌心虚罩在她的头顶。蓬起的几根发丝触在掌心,带来轻微的痒意。
迷迷糊糊间,姜淮听到他沉缓的声音:“小淮。”
“唔~”
“我们做真正的夫妻吧。”
姜淮的大脑被困顿占据,思考能力大幅降低,她喃喃道:“我们早就是真正的夫妻了呀。”
不是的。
他们还不是。
周羡南稍一迟疑,姜淮已经沉睡过去。
姜淮第二天便在小方的陪同下进组。开机仪式在半个月后举行,但主创们基本到齐。
虽然孙导看起来温文尔雅,一副温吞模样,但对细节刻画十分考究。
女主的扮演者姜淮以前在活动后台见过,恬静大方,颇有几分书卷气。她演的是一位犯官之女,家道中落,贬入教坊司,成为名震京城的舞姬。
姜淮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蒋青梧。
蒋青梧也认了会儿人,似是没想到这样巧,片刻后,才徐徐朝姜淮露出丝笑容来。
她待其他人礼貌却又疏离,这会儿眼睛亮亮的,眉目跟着舒展起来。不禁让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姜淮。
“你这身打扮,真是英姿飒爽。等会儿,我给你拍张照,发给老太太。”说着,蒋青梧摸出手机。
拍照这种事,姜淮司空见惯,毫不觉得尴尬。冲着镜头,笑靥如花,冲淡了一身铠甲带来的刚硬之感。
蒋青梧交代了身边工作人员两句,便上前和姜淮说话。
“您怎么在这儿?”
“我和孙维民导演是旧相识,这次受他邀请,帮忙教教舞蹈。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来做,心里也开阔些。”
这的确对她有好处。
自从周景和去世,她一直在痛苦的阴霾中走不出来。分散一下注意力,也是好的。
“那您也一起住剧组酒店吗?”
蒋青梧摇了摇头,“你爸爸是个往书堆里钻的人,眼里只有学术。我要是不在,没人帮他打理起居,他可什么都不会。不过我每天回去,也是有好处。你在剧组辛苦,我回去,还可以给你做好吃的。”
姜淮连忙说不麻烦,“这里什么都有,我也习惯了。”
“行了,你也别客气。我研究新菜式,也没人捧场,你爸我是指望不上的。”
原来是拿她试菜,姜淮心头的那点儿压力跟着轻了不少,“那您看着做就行了,不能做得太好吃,不然该穿不上戏服了。”
蒋青梧跟着笑起来。
那双盛着浅影的眼睛,同周景和如出一辙。
姜淮盯着看了两秒,移开视线。
新剧男人戏比较多,男一男二和女一都有专用的保姆车,但姜淮没这待遇。
小方私底下跟姜淮嘀咕,“孙导的戏,再怎么样也是S+的班底。男二都有保姆车,女二就没有。”
姜淮心里清楚,论戏份,她绝对不能和男二相提并论。她也早就有心理准备。
“女将军风餐露宿都行,只是没有保姆车而已,没关系。你要是累了,就到车上歇会儿。”
小方一口否决,“那怎么行,我是来工作的,不是享清福来了。”
姜淮似笑非笑地瞧着她,“你看,你不是什么都懂么。”
小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心态也跟着端正起来。
开机过后,天气渐渐热起来。
姜淮穿着盔甲,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烈日当头,人都快给晒化。
原本导演也问过姜淮的意思,如果她吃不消,就上替身。姜淮除了怕水,其他时候都没打过退堂鼓。便说自己能行。
她座下的马匹不知为什么,有些躁动不安,不时打着响鼻。姜淮摸了摸马鬃,“咱争取一条过。”
事实证明,她和这匹马没什么默契。马上遇袭这出戏,拍了三条。姜淮还被马颠下来过一次,后背疼得发麻。冷汗从头顶,顺着侧脸滑下。
化妆师赶紧上前来补妆。
收工已经是晚上。
忙起来还不觉得,回到酒店,摊在沙发上,就觉得浑身快要裂开。
她挽起袖子一看,手肘一大块乌青。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来。
竟然是周羡南发出的视频邀请。
真是难得,连微信也不怎么喜欢发的人,会想跟她聊视频。
姜淮很难不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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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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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淮接受了视频邀请。入眼便是周羡南正在忙碌的样子,自下而上的视角,并未减损丝毫俊逸。
这让她不禁轻叹:“你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周羡南这才拿起手机,看向镜头处。
“这么死亡的角度,看起来还跟男明星似的。”
对于姜淮的彩虹屁,周羡南脸上并无多少笑意。
她离家来剧组那一天,他就不见得多高兴,吃完早饭就走了。
虽然他不常表露情绪,但同心态平和时的松弛随性,还是有些区别。
姜淮就当没看见。
她披散着一头泛着柔光的黑发,眼睛笑得微眯,嘴角的弧度甜而不自知,合该是个泡在蜜罐里的人。
没人对着这副笑脸,还能维持铁石心肠。只是周羡南脸上没有透露一丝缓意,“我瞧你在外面,还真自得其乐。”
“我哪儿是去玩儿,这是工作!工作你知道吗?”姜淮假作一脸愤愤,“像你这种身份,怎么能体量我们打工人的苦。”
周羡南是不会说出“回家,我养你”这种直男言论的。他哼笑一声,“你自己选的,别在我跟前叫苦叫累。”
“我好着呢,能吃能睡。你放心吧。”姜淮在外面,向来报喜不报忧。
她还记得上次进组,周羡南年前赶来强制同居,每天被逼着喝药的日子。
周羡南表情跟着一顿,“谁不放心你?”
姜淮似乎看透一切,笑眯眯地不说话。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却也并不觉得尴尬。
“叩叩”,一阵敲门声打破平静。
“哥,你等我一下。”姜淮站起身,去开门。
“妈,你还没走吗?”见是蒋青梧,姜淮眼里划过淡淡的惊讶。
蒋青梧是特邀的指导老师,来去随意很多。一向都是提前离开。
姜淮把她迎进屋内,“时间不早,就不给您泡茶了。白水怎么样?”
蒋青梧一把拉住她,将她按坐在沙发上,“别忙活了,不要把我当客人一样见外。”
说着,她打开包袋,拿出几瓶外伤药来,“我看看你的伤。”
姜淮愣了一下,没想到她是为了这事上门。
她笑了笑,言语轻松道:“没事,皮外伤,过两天就好了。”
蒋青梧不管什么时候,都一副柔婉脾性,难得强硬起来,让她挽起袖子和裤腿,不赞同地说:“别仗着自己年轻,就觉得没大碍,不放在心上。有的小病拖久了,到我这个年纪,就知道厉害。”
她先是在姜淮红肿的伤处喷药,再将手搓热,帮她揉散。
蒋青梧怕没效果,用了八分的力道。姜淮疼得直缩肩膀,嘶嘶地吸气。
“你也真是,工作起来连身体都顾不上。工作是重要,难道比你自己还重要吗?幸好我儿子不知道,否则啊,心疼死了。”
言语间,一点不把姜淮当外人。把她当女儿一样念叨。
人多多少少会有些恋母情节。小时候跟着杜雪茹,她待姜淮生疏,恨不得姜淮没长大就夭折;回到亲身母亲身边,何蓁性格强势,只会鞭策她事事争先,说两句贴心话都难。
蒋青梧责备的话,并不会让姜淮觉得刺耳,反而能感受到她实打实的关心。
这让姜淮忽略了那句“我儿子”,到底指的是她哪个儿子。
“我以后会注意的。”姜淮乖乖地保证。
蒋青梧满手药油,刺鼻的味道,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牢牢记住你这句话。”
替姜淮上完药,蒋青梧并没有多逗留,“你爸爸还在家里等我,明天我再替你换药。”
“没事的,我助理也可以帮我弄。”
蒋青梧嗔怪道,“我看到过你的助理,一个小姑娘,肯定不知道上药手法,也拿捏不好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