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她愿意花更多的时间,去了解他生气的原因。
姜淮攥住他的大拇指。
她的手骨架细而纤长,和他的大手形成鲜明对比。
“你怎么了?”姜淮手上用力,想把周羡南拉到床边坐下。
她的力道对周羡南来说,无异于蚍蜉撼树。周羡南一动不动,轻抬眼皮,睨着她,“外面热,有点昏头。”
姜淮换做两只手去拉他,用力到脸都发红,跟他拔河。
她气喘吁吁地说:“我就看看而已,又没粉林星鸣,你干嘛给我脸色看?”
和她使出吃奶的劲不同,周羡南手上一个用力,就把姜淮拉到怀中。
男人顺势伸手环住她的细腰,“没什么看头,不值得你浪费时间。”
姜淮戳了戳他的胸口,“周总,你要海纳百川,不可以这么小肚鸡肠。”
她撑着周羡南的肩膀,微微撤开一段距离。她站在床上,比他高那么一两公分。
忽地捧住他的脸,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这一亲,把周羡南亲得愣了一下。
姜淮眼中涌出笑意,决定一心向善,脱离贺柠口中的渣女,“最喜欢哥哥。”
贴着他的身体,姜淮明显感觉到,他略带僵硬的肌肉松弛下来。此时,周羡南的语气已经缓得不能再缓,“巧言令色。”
自从家里有了梁管家,姜淮对家里的事情操心得越来越少。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亲自下厨。
怕不动手,厨艺会越来越生疏,这天早上,姜淮问周羡南想吃什么。
既然让他点菜,周羡南嘴里很少会说“都可以”这种模棱两可的话。他认真考虑了会儿,报了两个菜名,都是姜淮爱吃,并且拿手的。
她不禁笑道:“你这是放水。”
“怕给你累着,就没下次。”
姜淮觉得自己贤妻良母的形象岌岌可危,“你让我做饭,哪次不像使唤保姆。现在却好像让我做顿饭,你得看我脸色似的。”
周羡南看她一眼,没说话。
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难道不是?
姜淮给气笑了,“我又不是母老虎。”
周羡南握住她的手,仔细看了看,“你这手相既不像母老虎,也不像煮饭婆。”
“那像什么?”
“呆瓜。”
姜淮气恼,顺势打了他一下。当然下手不重,但惊讶于他竟然没有一点要躲的意思。
“你干嘛?”她瞪着眼睛,语气有些颠倒黑白。
周羡南叹气,“真成母老虎了。”
姜淮行动取胜,语言上是赢不了他的。
虽然周羡南气人,但姜淮还是在下午去了趟超市。她列了个清单,买完之后,正把东西搬上车,就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她一扭头,就看到蒋胜意正站在不远处。
看她有些吃力的模样,他还上前来,搭了把手。
姜淮关上后备箱,就听蒋胜意问道:“有没有时间,一起喝杯咖啡。”
他脸上带着丝笑,和之前在同学会那副冷心冷肺的模样,天差地别。
几分钟后,两人在商场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坐定。
蒋胜意穿着一身正装,和读书时候的吊儿郎当截然不同。
“想喝什么?”蒋胜意问道。
“拿铁。”
没一会儿,咖啡端上来。
蒋胜意用寒暄的语气,问她最近过得如何。
物是人非,时光和心境堆砌出的陌生,不是匆匆一次见面就能逆转。
姜淮笑了笑说,还是老样子,不好不坏。
“我看过你演的电视剧,挺不错。”
读书的时候,蒋胜意就是那种戏谑恣意的坏小子。什么话都要反着说,顺了别人的意思,就是一种无趣似的。
听他这么评价,姜淮还怪不习惯。
“如果周景和那小子看到,估计会乐得合不拢嘴。”提起周景和,蒋胜意的态度平静很多。
姜淮没有接话。
确切来说,她不知道该怎么接。
蒋胜意一口气点了三杯冰美式,“上次见面,我一时气愤,之后心里很过意不去,今天向你赔罪。”
他是最讨厌苦咖啡的味道,读高中就吐槽过他爸为什么喜欢冰美式那种反人类的玩意儿,苦得人犯恶心。
没等姜淮开口劝,他连干三杯。
喝完后,去洗手间吐了一次,比烈酒的后劲还大。
等蒋胜意回来,他脸色有些苍白。桌上是一杯姜淮帮他点的温热白水。
蒋少爷漱口水的味道也不习惯,眉头直打结。喝了水,味道冲淡一些,才好受不少。
“你犯不着这样,你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道理。”经历的事情多了,就懒得记仇。
何况,蒋胜意又不是为了他自己。
她可有可无的态度,让蒋胜意不禁皱眉。
他认识的姜淮,面上乖巧圆融,实际上却不是个好惹的主。黑白分明的个性让她有种不带矫饰的率真。
时间过得真快,记忆里的她,竟有些模糊了。
蒋胜意忽地又想起来,只有周景和在场的时候,姜淮才会露出毫不掩饰的一面。是不是因为周景和不在了,所以她再没有机会袒露真正的自我?
想到这里,蒋胜意心底的羞愧,又加深不少。
“你认不认识段令宜?”蒋胜意的话题转移得很快。
他有一双机灵的眼睛,在高中时,在大家还在不知收敛的欢腾,他是最早察觉老师悄悄临近的学生。
“认识,她是景和的学妹。”姜淮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提起段令宜。
“景和跟你说起过她?”蒋胜意的大学在另一座城市,如果不是周景和,他恐怕没有机会认识段令宜。
“听他说起过一次,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然后,蒋胜意又说起了其他事情,大都是回忆年少时的事情。
但疑窦却沉甸甸地留在了姜淮心里。
两人道别之后,姜淮没有急着回熙岚别苑。她打了个电话给贺柠,得知贺柠今天休假,便把车径直开到贺柠的小区。
贺柠一身居家服,全素颜,鼻梁上架着眼镜。推开门时,正举着手机,跟人说工作上的事情。
过了几分钟,才结束沟通,把手机扔到沙发上。
“喝点儿什么?”贺柠打开冰箱。
“苏打水。”
“最近你的风很大哦,我们公司都有你的粉丝。”贺柠表示可喜可贺。
“沫姐的营销工作是她的强项。”
贺柠察觉她有点神不守舍,也没急着问她来意。目光盯着她的脸,一边拧开瓶盖,喝水。
“今天我碰到蒋胜意了。”
“啊?他没有像之前一样发疯吧?”
“没有,大家都是成年人。他还跟我道歉。”
贺柠“哦”了一声,但表情却仿佛在说:算他识趣。
姜淮把来龙去脉跟她说了说,贺柠抿唇道:“蒋胜意是个大犟种,嘴硬,又爱正话反说。他说没什么,但我总觉得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有可能跟这个段令宜有关。”
贺柠的直觉跟姜淮不谋而合。
蒋胜意的点到为止,总让她觉得蹊跷。
“你以前,听周景和提起过段令宜吗?”
这个姜淮记得很清楚,她断然道:“没有。”
“那的确有点奇怪。”贺柠喃喃说道。
蒋胜意年少的时候,虽然为人跳脱,但不可能无的放矢。
在贺柠那儿呆了一会儿,姜淮看时间差不多,起身要走。
“无情的女人,这么久没见面,也不想多陪陪我。”贺柠拉住姜淮的手,一脸控诉。
姜淮纠结了一会儿,终于想到两全法,“我今天去超市买了很多菜,准备自己下厨。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省得点外卖。”
贺柠撇撇嘴后,撒手道:“还是算了吧。在公司,我就被上司push得够够的,可不想在大boss面前找虐。”
姜淮好笑道:“他又不是洪水猛兽,就是个普通人。”
“你非要把他降到地平线的位置,我等升斗小民只能沦落到地中海。”贺柠摇头,非常有觉悟地说道。
见她实在不肯,姜淮只能跟她说好,下次再约。
回到熙岚别苑,梁望津正在指挥人修剪草坪。看到姜淮,他主动打了个招呼,又说好几个品牌联系他,眼见要换季,需不需要专人上门来给她定制衣服。
姜淮正在想事情,也没有仔细听,顺着他的话,囫囵点了个头。
过了两天,梁望津便领着人上门。
一众俊男靓女穿着制服,围绕着她服务。让她惊讶的是,同来的还有位C家的首席设计师。
姜淮下意识看了眼梁望津,只见他面色如常地垂手站在一旁,似乎司空见惯。
可见这位沉稳的管家,不仅把家里的琐事安排得井井有条,在各行的人脉也不容小觑。
等专柜的人一走,姜淮留下梁望津,先是旁敲侧击地闲聊两句。沉吟片刻,她才说到主题,“有个事,我想交给梁管家去办。”
梁望津点了点头,“您吩咐。”
“我想请你帮我查一查,周景和跟段令宜,到底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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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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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望津并没有深问,周景和跟段令宜是谁,应了声好。
过了几天,姜淮接了个外省的通告,回到酒店,已经是傍晚。
梁望津打电话来,说让他调查的事情,有了些进展。
“段令宜很喜欢周景和,只是她隐藏得很深,两人的同门知道这事的很少。”
窗外风雨如注,玻璃上,映着模糊的灯影。姜淮想到自己和段令宜接触的始末,她们的相遇,应该不会那么巧。
“知道的人很少,那你又是从哪儿得知的?”
“段令宜是段家的掌上明珠,在段家还没落败之前,看上她家世的公子哥不少,只是她眼光高,都没瞧上。段家现在运势不济,多的是人想看她笑话。”
“等我回来,想见段令宜一面。”
梁望津十分利落地说,“我来安排。”
姜淮不明白,周景和人都没了,段令宜还找上自己,想干什么。
而且就周羡南指示温沫赶走段令宜这事来看,他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又不想让她知道。
忽地,一道闪电银蛇般在天际窜动,瞬间照亮浓黑的阴云。雷声接踵而至,窗外的漆黑连成一片。
隔天,姜淮回到晋州。
周羡南这天有个重要的业内峰会要参加,来接她的是梁望津。
梁望津说家里的阿姨已经做好晚餐,姜淮揉了揉在飞机上睡得僵硬的脖子,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我帮您和段令宜约定的时间是明天,您看合适吗?”梁望津问道。
姜淮脑子里过了一遍明天的行程,说没问题。
莫名地,姜淮心里有些乱糟糟。之前她只是把段令宜当作周景和的师妹看,现如今,得知她似乎和周景和有些瓜葛,心里总觉得怪怪地。
连带着,吃饭也没什么胃口,索性进了家里的游戏室,拿出VR一体机。
这手速简直就是自虐,玩儿到最后,姜淮胳膊酸得快抬不起来。
她气喘吁吁地摘下头盔,就看见周羡南正靠在墙壁上看着自己。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姜淮表情有些僵硬。
这游戏玩儿起来畅快,就是路人角度看上去有点像神经质。
刚才自己手忙脚乱,不太协调的动作,都被看光了吗?
“我之前教你玩儿的时候,你不是还说气质再好的人,玩儿起来也像白痴?”
晶莹的汗珠顺着她红润的脸颊往下淌,周羡南勾着手指截住它的去路。
姜淮被他手指的触感弄得痒痒地,不拘小节地偏头把脸在肩头蹭了蹭,“你进来都不出声的啊。”
“出声你就不好意思玩儿了吗?”
姜淮眼睛圆圆地,“那当然,我可是时刻注意形象的女艺人。”
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姜淮心里那一点不宁被抚平不少。他身上一直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看着我干嘛?”察觉到她直愣愣的目光,周羡南不禁问道。
他的视线情绪平平,却让姜淮觉得带着莫名的穿透力。她赶紧垂下眼眸,随口说道:“我想泡澡。”
“所以呢,想让我给你放水?”
姜淮一噎,心里升起诡异的反骨,“不可以吗?”
于是,她头一次享受了周先生的放水服务。
他连家居服都没换,只脱了西装外套。身上还穿着妥帖的西裤,衬衫和马甲。
人高马大地坐在浴缸边,他随手往水里扔着玫瑰花瓣。
只是扔的动作没什么美感,十分直男。
然后,他便开始解西装马甲的纽扣。
姜淮不禁警惕地瞪眼,“你干嘛?”
“水放好了。”他用陈述的语气说道。
姜淮做了个送客的动作,“那您可以出去了。”
周羡南有理有据地说,“我放的水,我为什么要出去?”
姜淮已经感觉到不妙,战略性地往后退。
没等她逃之夭夭,周羡南已经赶上来,关上浴室的门。她像是只惊雀,立在原地,“我的换洗衣物还没拿。”
“不拿也可以。”他已经用手肘的夹角,挟持住她的脖颈。
姜淮后脑勺贴在他胸口,一片硬邦邦的感觉。
这种时刻,她会更加敏锐。感知到他隐在肌肉线条下的力量和比平时更加泛滥的荷尔蒙。
衬得她更加娇嫩和柔软。
他已经对姜淮的身体非常了解,知道该怎么刺激她,又在她受不住的边缘,将她拉回来,让她舒服。
姜淮成了一块为他定制的橡皮泥,捏扁搓圆。全看他爱好。
事后,他异常温存。轻柔地吻她。
这比无间的亲密更让人悸动。
姜淮靠在他怀里,像被蜜水包裹。眼睛都睁不开。
“还好吗?”周羡南扶着她从水里起来。
“浴巾,浴巾!”姜淮什么都没穿,现在知道羞了,蜷紧的脚趾如同收拢的花瓣。
她眼睛水汪汪地泛着微红,显然是被欺负得狠了。
脆弱的破碎感,更会挑起男人心底的恶劣因子。他轻笑着,摸了摸姜淮的脸颊,“怎么这么可怜。”
这都怨谁?
姜淮狠狠瞪他一眼。
托周羡南的福,她原本以为会失眠,因为他太能闹腾,竟然一夜无眠。
她起床的时候,周羡南已经开始吃早餐。见她下楼,还甚是稀奇地问道:“昨晚你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