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千隅依旧站在窗前,他双眸幽幽,让人实在看不懂他。
“烛千隅,你给我说话!”彩云气急,直接上手将他的身体掰正,面向自己。
“你在她身边那几日,有没有觉得她有什么不妥?”烛千隅思虑了半晌儿,才慢慢蹦出这一句话。
彩云沉默了片刻,反问说:“你到底想问什么?畔儿?她跟清羽的病又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确定,想要治好清羽的病,就必须需要护倾石,乔畔可能与护倾石有关。我要离开凌峰谷一段时间,这里就全靠你了。”烛千隅沉声道。
彩云眉头紧皱,不放心地质问他:“你难道想要伤害畔儿?烛千隅你疯了吗!”彩云太了解他的性子,这些年为了寻找护倾石的下落,他做了太多违背良心的事。只要与护倾石有关,烛千隅都会变得不理性,甚至是疯狂。
烛千隅面色依旧,冷冷道:“我不会伤害她,可是她身边的人我就不敢保证。”
“你当真要这么做?你如果伤害了她的身边人,你跟畔儿之间就再无可能了,你舍得放弃吗?”彩云从小与烛千隅一起长大,又怎会不知道他的心意。他为了赤天教已经付出了太多,彩云不想他连感情也失去。
“我与她之间原本就没有什么,我又怕失去什么。”是啊!原本就没得到过,又何来的失去,烛千隅对此一直看得很透彻。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给乔畔幸福,所以他便一直隐忍,从不表露自己的心意,给乔畔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其实不用这样,清羽他都不在乎光复赤天教,你又何必如此执着。我们在凌峰谷开开心心的生活,也很幸福啊!”彩云不理解烛千隅为什么要光复赤天教,对她来说,现在的生活已然很是幸福。
“我明日就要离开,以后凌峰谷就劳你多费心照顾。”
烛千隅根本没把她的劝解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彩云见他如此执拗,也是气得愤然离开,不想跟他再多说一句。
纳兰柔自从上次挨打之后,她心里始终咽不下这口恶气。这日,她实在是怒火攻心,便施法唤出灵鸟,派它去夏邑给父亲传递消息。
她想要父亲派真正的高手过来保护。乔江、于恒那两个废物,上次不过几招就被上官亮打退,她已经把两人撵回了夏邑,眼不见为净。
“小姐,大公子临走时特地嘱咐过,要你对南小姐客气些。你这么做,怕不怕耽误他的大事?”蓝星小心翼翼提醒道。
“她父亲不过是小小的安邑城城主,她凭什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明明是我先认识的旬哥哥,又凭什么被她强了去。此仇不报,我就不是纳兰柔!”纳兰柔骄纵,从小到大也没人敢忤逆她。她心高气傲的,哪里能受得了这些委屈。
蓝星见状,也不敢多劝什么。她生怕自己惹恼了小姐,白白受皮肉之苦。她随便找了借口离开,随后便偷偷来到一处僻静地方,等确定四下无人时,才唤出纳兰泽事先送她的灵鸟,把最近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全禀报了他。
蓝星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纳兰家买了回来。纳兰茂见她长得白净,就派她去伺候小姐。可纳兰柔从小就霸道无理,蓝星在她身边跟着,没少吃苦头。
有次她不小心将夜明珠打碎,差点被纳兰柔活活打死。还是纳兰泽出言救了她,她才能苟活下去。自此之后,她就把纳兰泽当做自己的主子,事事帮他留意着。
纳兰宏自从上次离开无忧山庄,就再没见过南芷凝。他也是用尽各种办法,想要弥补他与凝儿之间的关系。
可一边是自己的亲妹妹,另一边又是他爱慕的女人。她们彼此之间,可谓是水火不容,谁也看不上谁!
任他把头想大,也没想出个好方法来。他只能把这一切怪在萧相旬身上,这心里对他的怨恨又增加了几分。他不懂,为什么女人全看上了他,自己跟他比又差在了哪里。
他正在院子里懊恼着,恰好碰到路过花园的蓝星。他把蓝星拦下,问她:“你大小也是个女的,你倒是与我说说,我跟萧相旬比,我俩谁更胜一筹?”
蓝星刚刚透露完消息,这心还未定,纳兰宏将她拦下,着实把她吓得不轻,以为自己的行迹暴露了。
纳兰宏见蓝星有些懵圈,他又把问题重复了一遍。蓝星这时才反应过来,赶忙低头回他:“公子,我能不能不回答?”
“你必须得说!而且得说实话。你要是敢说一句假话,我立马就把你卖到潇湘馆去。”纳兰宏威胁道。
蓝星闻言赶紧跪了下去,她不想自己被卖到妓馆,只好吞吞吐吐说了实话。
“公子,我想只要是个女子,都会想找萧公子那样的夫婿。”蓝星见纳兰宏面色不悦,又立马解释起来:“我不是说您不好,只是您太完美了,小的不敢对您僭越。”
蓝星把话说完,便闭上眼睛不敢看他。她跪在那里,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生怕自己说错了话,真被纳兰宏卖给妓馆。
纳兰宏怒发冲冠,握紧拳头,他是真的不理解,萧相旬究竟有什么好的。他怒视一眼蓝星,拂袖离开了院子,独留蓝星一人跪在那里。
蓝星跪了好久,才敢抬头张望四周。等她确认纳兰宏是真的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纳兰宏心里郁结难舒,便独自一人来到醉芳居买醉。那掌柜还认识他,赶紧卑躬屈膝招呼他进了雅阁。
他在雅阁坐下后,随手从袖中掏出一袋银钱,甩手扔给掌柜,大声道:“先给本公子上十坛酒,要最烈的那种。”
掌柜笑嘻嘻地拿起钱袋,他得了吩咐,赶忙躬身退了出去。没一会儿功夫,小二就把十坛烈酒端上了桌。
纳兰宏一碗接一碗的喝着,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不如萧相旬。
他正郁闷喝着,门却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上官亮笑声朗朗走进雅阁,客气道:“纳兰兄,我听掌柜的说,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我不请自来,你可莫要怪罪我。”
纳兰宏见到上官亮,就好像看到救命稻草般,他赶紧起身拉上官亮坐下。“我怕你对上次的事还心有芥蒂,也不敢喊你一起来喝酒。今日咱们有缘碰到,你一定要尽兴陪我。”
“纳兰兄严重了,我也没把纳兰小姐的话放在心上。她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我确实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外人。”上官亮云淡风轻道。
纳兰宏帮他斟满酒,语重心长说:“我又能比你好到哪里去!我从小就没大哥聪明,做什么事也一事无成。大哥他处处比我优秀,父亲重视他也远胜我。自打小妹出生后,家里所有人也更怜爱她,我反倒成了那个爹不亲娘不爱的人。”
“纳兰兄无须妄自菲薄,以你的家世相貌,可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上官亮把酒一饮而尽,这话说得,也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
“他们羡慕有个屁用!偏偏凝儿她从不正眼看我一次。你告诉我,萧相旬到底哪里比我好了,论相貌家世,我又比他差在哪里!”纳兰宏此时已然有些醉了,他结结巴巴地诉说着,越说越激动,险些把碗里的酒全撒出去。
“不是说他哪里比你好,只是你与凝儿的时机不对。她先遇到了萧相旬,这心也只有一颗,哪里还能再容下你。纳兰兄,以你的家世才能,还怕找不到比凝儿更好的。”上官亮真心劝道。
纳兰宏又好几碗下肚,已经有了八分醉意,连话也说不利索。“上官兄,你……也是男人!你该……懂我,这越是得不到的,心里就越想得到。我告诉你,我是不会……不会轻易放弃凝儿。”
上官亮无奈摇了摇头,见他都喝醉了,还不肯轻言放弃。“你这又是何苦,萧相旬有什么手段,你我都清楚。你又何必非要蹚这洪水,真得罪了他,对纳兰兄你也没有什么好处。”
“你不必再劝我了!我……我一定要把凝儿,从他手里强回来。”纳兰宏刚把说完,便一头栽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上官亮吩咐掌柜派人将他送回了府。曾几何时,他与纳兰宏在一起厮混,两人整日饮酒作乐,醉看红尘,彼此也算是真心对待。
纳兰宏虽爱作威作福,可他对自己,也确实没话说。他本想好好劝说,让纳兰宏自己主动放弃凝儿。
但眼下这情景,纳兰宏是不会主动放弃。为了凝儿的幸福,他也不得不拿出些手段来,逼纳兰宏放弃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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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逛妓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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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馆是安邑城最大的青妓馆,妓馆里的妓人,个个长得玲珑可人,我见犹怜。尤其那四大花魁,或千娇百媚,或楚楚动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也是样样精通,丝毫不输世家大族的小姐。
纳兰宏刚来安邑城时,日日都要在潇湘馆买醉。可自从他遇到南芷凝后,怕她在意自己留恋花丛,便再也没有去过。可人本性就是如此,哪里又能轻易改变。他的酒肉朋友只稍微劝他一些,他便又忍不住与他们在一起厮混。
“我已经安排好了,纳兰宏也上了钩,他这些天可是日日流连潇湘馆,玩得别提有多开心。”上官亮一大早就来找萧相旬,与他商量整蛊纳兰宏的事。
萧相旬正在房内挑逗灵鸟,他像是知道纳兰宏会上当一样,轻飘飘说:“哪有猫不爱吃鱼,他这次能忍这么长时间,我已经高看他了。”
“我收到消息,纳兰泽已经离开了夏邑城。看样子他很快就会到安邑,你接下来又打算如何应付?”
纳兰宏胸无城府,要对付他根本不足为惧。可他大哥却是城府极深,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纳兰宏一直没离开安邑,肯定也是得了他的吩咐。上官亮清楚这些利害,这心里也不免担忧起来。
萧相旬给灵鸟喂完食,就放了它自由。他脸上露出狡黠笑容,对上官亮说:“趁他没来之前,咱们先把事情闹大。就算纳兰家真要去南府提亲,南城主他也有理由拒绝。”
“萧兄,你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直接去向舅舅提亲,也省的咱们在这里费心筹谋。”上官亮取笑道。
萧相旬无奈叹气一声,“朝陵城现在局势不稳,现在还不是迎娶凝儿的好时机,我也怕会连累安邑城。”
“那未免夜长梦多,咱们今晚就行动。萧兄,今晚这场好戏可就要看你表演了。”上官亮俊眉一挑,与萧相旬相视一笑。
“我也正好趁机去潇湘馆瞅瞅,看看那里是否真如传闻一样,能让人醉生梦死。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凝儿她俩知道,得想个办法瞒下来。”萧相旬担心道。
“我会小心行事,绝不走漏一点风声。我先去安排,萧兄咱们晚上见。”
上官亮离开山庄后,便直接赶去了纳兰府。纳兰宏得到消息,亲自出门迎他。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今日你既然来了,我可不会轻易放过你,我家的酒可比醉芳居的强许多。”
上官亮从袖中拿出拜贴递给他,“你家的酒咱们改日再喝,我今天过来,是替萧相旬给你送拜贴。他今晚在潇湘馆设宴,特地想要与你赔罪。”
纳兰宏接过拜贴后,仔细琢磨起来。“他邀请我?他没病吧!他跟我之间不对付,全朝陵国都知道。上官兄,这该不会是他的鸿门宴?”
纳兰宏人虽然不聪明,可他也不傻,也是见过世面的。他面对萧相旬的突然示好,不由怀疑起动机来。
上官亮眉头一皱,装傻笑说:“这该不能吧!我听他的意思,好像是有事求你,他还特地邀请了刘兄,马兄相陪。再说,这潇湘馆都快成了你地盘,你还怕萧相旬对你图谋不轨。”
上官亮的激将法很奏效,纳兰宏转念一想,“我怕他做什么,我就不信他能大庭广众对我出手!”
“上官兄,今晚我一定准时赴约。”纳兰宏自信满满道。
上官亮见他已经答应,便告辞离开。“我还要去给刘兄送拜贴,你的酒可得给我留住,我改日再来拜访。”
纳兰宏亲自送他出正门,见他马车走远,他贴身随从才开口说:“公子,你今晚真的要去赴宴?萧相旬与你不睦已久,今晚怕会有诈。”
纳兰宏当然清楚萧相旬没安好心,可他也有自己的打算。萧相旬把晚宴安排在潇湘馆,这事正好合他的心意。他正愁没机会抓他痛脚,让凝儿知道他的真面目。这大好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墨堂,你去找个机灵点的丫鬟,让她把今晚萧相旬会去潇湘馆的消息,传到南小姐的耳中。切记,不要让别人知道是咱们府里传出的消息。”
墨堂躬身领命,立马着手去做。
这墨堂做事也是利索,还没到傍晚时,消息就传到了凝儿那里。她气急败坏地推开乔畔房门,大声怒道:“你哥哥他今晚要去潇湘馆厮混!这天下男人果真一个模样,没一个好东西。”
乔畔见凝儿气急败坏,赶忙拉她坐下,好奇问:“这潇湘馆到底是什么地方?上次我就瞧着你们不对劲,怎么也不肯告诉我。”
南芷凝急道:“你到现在还猜不出来?你自己说,一个女人最怕夫君会去什么地方?”
乔畔思索一番后,不自信说:“是赌场?可听名字也不像。那是酒馆?哥哥若去酒馆,你也不会这么着急。凝儿,你就直接告诉我,我是真的猜不出来。”
凝儿急的直接脱口而出:“那是妓馆!是男人没事找乐子的地方。”
乔畔猛的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道:“你会不会收错了消息,哥哥怎么会去那种地方。你要是说上官亮去,那还有几分可信。”
“肯定是上官哥哥把他带坏,你是不知道,他原来就整日流连潇湘馆,简直把那里当成了家。不行,我不能让萧相旬这么堕落下去。畔儿,今晚你陪我一起,咱们也去潇湘馆会会他们。”
乔畔纯澈的双眸划过一丝惊讶,“凝儿,你确定潇湘馆能让咱们进去?”
“一会儿咱们换上男装,你信我,不会出什么问题。”南芷凝自信道。
“我原先总听钱婶说起,谁家的郎君又去逛妓馆了,被自己夫人揪着耳朵提出来。你说这妓馆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那些男人流连忘返?”乔畔从未去过那种地方,这心里竟还有些小期待。
“咱们今晚就去见识见识,也算是知己知彼。”南芷凝内心也是忐忑不安,只好这么安慰自己。
她们两人特地换了身不起眼的男装。南芷凝以防万一,便让小莲在外面等着。
她跟乔畔快步来到潇湘馆门前,门口小厮虽看她俩眼生,但也并没有阻拦他们进去。潇湘馆名声在外,每天都会有人慕名前来,小厮对此也见怪不怪。
乔畔她们刚进馆内,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馆内装饰富丽堂皇,美轮美奂。无数美人儿轻纱薄幔,或跳舞,或作乐,或饮酒。花香的芬芳,混杂着美酒的醇香,只闻一口便让人如痴如醉。
老鸨见他二人风度翩翩,气质不凡,赶紧走来招呼他们。“二位客官看着眼生,是头一次来我们潇湘馆吧!我们馆内的姑娘,可是一个比一个的漂亮,保管二位今晚玩得开心。”
南芷凝特意压低嗓子,故作深沉道:“你帮我们找个清静的雅阁,把你们这里最好的姑娘给我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