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寻,对不起,我失约了。风木铃都开花了,我只好先你一步去欣赏。你要好好的,好好照顾我们的婉儿,好好照顾你自己。”
随着回音珠光芒变暗,姬苒的声音也消失无踪。乔畔这才清楚当年的真相,父王从没有嫌弃自己累赘,他也不是不爱母亲。他只是将这份爱隐藏,独自一人忍受这份苦楚。
任他一国之主,原来也有这般无可奈何。
乔畔望向姜月寻,无数情绪充斥在心头。她不想再压抑情感,只像小时一样,猛的扑进姜月寻怀中。那熟悉的安全感,又回来了!
“婉儿,都是父王的错,这些年你受苦了。”姜月寻声音哽咽,任他一代君王,也忍不住泪湿衣衫。他等这一刻,实在等了太久。
萧乘风几人都在膳堂欢喜用着晚膳。
上官亮眼底透着不安,只盯着满桌美食,迟迟不动筷。
萧乘风看出他的担忧,与他安慰一句:“你不用这么忧心,我能看出畔儿还是在意姜月寻。况且,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们父女之间的事,只能让他们自己解决。”
上官亮勉强挤出一丝笑,“我只是有些羡慕畔儿罢了!能与亲人再见团聚,又是多少人羡慕不来。”
凝儿知道他又想起了姑妈,忍不住劝他:“上官哥哥,姑妈在天之灵也不忍见你如此神伤。等事情了结后,你带着畔儿,我与相旬一起陪你回桑墟拜祭姑母。”
萧相旬在安邑城时,就已派人打听清楚上官亮的所有事。
上官亮年少时,常年与那些纨绔子弟厮混在一起。每日不是流连花丛,就是四处闯祸。
直到那日,他饮多了酒,经不住别人的怂恿,便撞着胆子去东海招惹上古神兽。他毕竟年少轻狂,也不知那神兽异常凶猛,还没等近它身,就被神兽牢牢控制。
那群纨绔子弟见闹出了事,纷纷四窜而逃,只留他一人在东海受苦。
上官亮母亲知道后,便冒险来东海救他。上官亮虽被安全救回,可母亲却被神兽打碎神丹,以至香消玉殒。
“上官兄,你如今已然独当一面,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纨绔子弟,姑母在天之灵也会安息。”萧相旬微微一笑,想劝他释然。
“我说,你这还没迎娶凝儿进门,就一口一个姑母叫着。怎么不见你对我如此殷勤!”萧乘风想趁机活跃气氛,只假装不满,训斥起萧相旬来。
萧相旬无奈一笑,赶忙与他斟茶谢罪。“阿叔,我与你还不算殷勤嘛!难不成,真要我帮你寻个婶婶来,才算对你殷勤。”
经他们叔侄两人玩笑后,这席间氛围也不再阴沉。上官亮也眉心舒展,阴霾全部一扫而光。
“乘风,你们在聊什么,我在院外就听见你在抱怨。”姜月寻徐徐而来,乔畔手挽着他臂膀,与他一同走进膳堂。
萧相旬几人毕恭毕敬站起身来,姜月寻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萧乘风见父女两人重归于好,他心被触动,也不免红了眼眶。他主动挪了挪身,将主位让与姜月寻。姜月寻也没跟他客气,只笑容灿灿地坐下。
乔畔没有犹豫,大方坐在上官亮身旁空位,没有与父王遮掩两人的关系。
“婉儿,你还不与父王引荐吗?”姜月寻只看一眼,便瞧出他们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乔畔害羞看了一眼上官亮,上官亮心领神会,紧忙站起身,郑重与姜月寻施了一礼。“国主耳通目达,晚辈不敢欺瞒。我对畔儿是真心实意,还请国主成全。”
“你快坐下!今日只是寻常家宴,不必动不动就行礼。”
姜月寻发了话,上官亮也只乖乖听从,坐下回答他的话。
“上官亮!厉志贞亮,高风亮节,是个不错的好名字。你与婉儿又是如何相识?”
“回国主话,我们是在三水镇相识,后又在安邑城相遇。”
“看来这三水镇还真是个人杰地灵的吉祥地,等哪日有空,我也要去一探究竟。”姜月寻语气温和,没有任何君主的架子。
“父王,三水镇虽地方不大,可民风淳朴,百姓待人接物皆以诚相待。等你去了,我介绍爷爷与你认识。”乔畔一谈及三水镇,便像打开了话匣子,言语之间尽是骄傲。
“好!我也想亲自谢谢你爷爷,若不是得他相救,我们又哪能坐在这里,这般欢声笑语。”
“刘管家,上些酒来!”萧乘风吩咐完,便对姜月寻说:“你今晚就先住在这里,明日再带畔儿回宫。”
姜月寻拍了拍他肩膀,笑说:“实不相瞒,我也正有此意。乘风,你还记得咱们在飘渺山时,每每喝醉,便挤在一张榻上同眠。那时也是年轻气盛,谈天论地,好不畅意。”
萧乘风大笑一声,与小辈讲起他们的事迹来。
“你们别看他现在彬彬有礼,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那偷鸡的本事,可一点也不与我逊色。记得有一次,我们偷偷下山摘村民种的桃,正好被人家撞见。我们的国主大人,吓得直接扔掉手中的桃,那狼狈不堪的模样,恐怕是再难见到。”
姜月寻无奈一笑,赶忙解释说:“还不是你们怂恿我去摘桃。我还记得,是清风师弟骗我,他说这桃树是自然生成,还让我放心多摘几个。”
“清风师弟的话,也只有你才信他,他不诓你诓谁!”萧乘风帮姜月寻斟满酒,还不忘再玩笑一句。
他们兄弟也是难得聚在一起肆意畅谈,两人举起杯来,只相视一笑,就已懂对方心意。
因明日还有要事,都只略微喝了些酒,就各自散了回房休息。
萧乘风硬拉着姜月寻回了自己房,说要缅怀一下年少时光。姜月寻拗不过他,只好跟随他去。
上官亮送乔畔回房,到了房外,还依旧不舍离开。明日乔畔就要进宫,要想再见,也不知还要等什么时候。
乔畔自是懂得他的心意,便邀请说:“你要不要进屋喝些茶?”
“好!”上官亮目光深情款款,随乔畔一同进屋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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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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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炉里木炭烧得通红,时不时便会发出噼啪声响。上官亮双眸望着正认真沏茶的乔畔,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爱慕之情。
乔畔不经意的回眸一笑,正好触及他炽热的目光。乔畔不免心中一紧,赶忙躲开他的视线,害羞笑了笑。
“你笑什么?”伴着屋内昏黄的烛光,上官亮连声音都暧昧了些。
“又不是第一次见我沏茶,你不用这样目不转睛盯着我看。”乔畔又笑了笑,将沏好的茶递到上官亮身前。
上官亮端起茶杯轻嗅,可目光依旧笑眯眯盯着乔畔。茶水清香,茉莉香气充斥在他鼻腔,久久不能散。
“好香!”
“这茶是我在师叔屋里偷偷拿的,你可不许戳穿我。”乔畔也端起一杯,细细品起来。
她才刚饮完一杯,转瞬间,上官亮便已凑到她耳旁,柔声一句:“畔儿,你好香。”
乔畔唇角扬起,声音又甜又糯:“就你嘴甜!”
“那你想不想尝一尝。”上官亮抬起乔畔的小脸,用唇蜻蜓点水般轻轻拂过她的嘴唇。
乔畔经不住他的撩拨,听着他充满情欲的声音,什么话也说不出,只随心点了点头。
上官亮用手环绕她的腰肢,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狂热,如暴风雨般深深吻了上去。
在两人激情缠绵间,上官亮顺势将她压在身下,一只手抵在她额间,另一只手如鱼得水般游走在她柔软的胸前。
上官亮白皙的手不仅刚毅有力,也能如丝绸般细腻。乔畔被他撩弄的不自觉□□一声,随即便不服输地也开始撩拨他。
可乔畔没有经验,自己在那里摸索大半晌儿,竟是连他一件外衣都没褪去。
上官亮见她还在那里认真研究,忍不住笑出声来。“畔儿,要不我来帮帮你?”
乔畔轻哼一声,一把将他从推开。自己迅速整理好凌乱的衣衫,羞红脸嘟着嘴说:“谁要你帮!”
上官亮捡起她掉落的发簪,帮她插在发髻上。“畔儿,进宫后我不能时时陪在你身边,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兰贵妃阴鸷,你要时时提防,小心她在背后伤你。”
乔畔顺势依偎在他怀中,想着明日就要与他分离,内心也充满不舍。“你在萧府,不要整日陪着师叔饮酒,要按时用膳,按时休息。”
上官亮宠溺道:“好!我答应你。”
他又从袖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冰琉璃,那是一朵惟妙惟肖的桔梗花。
乔畔眉毛微微翘起,好奇看着他。
上官亮微微一笑,“我在蓬莱时,无意看到这朵冰琉璃。想着你喜欢桔梗花,便买来送你。”
冰琉璃的制作工艺十分考究,所以价格也是不菲。整个蓬莱也只有一两家有卖,哪能像他说得那般轻松。而且这桔梗花更是稀有,根本不是无意就能买到。
乔畔欣然收下冰琉璃,她没拆穿上官亮善意的谎言,只抱他更紧了些。
翌日清晨,姜月寻特意吩咐蔡公公拿来华贵服饰,与乔畔换上。在小莲与凝儿的合力下,乔畔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只见她身着一袭赤红色如意缎绣长裙,头梳飞云髻,满头的珍宝奇钗,已然有了公主的威势。
她还让凝儿在她眉间描了风铃木花钿。金黄的风铃木,映衬她满身的红,更显气质高雅贵气。
萧府门外,浩浩荡荡的仪仗队已然整装待发。二十四名娇俏宫女分别站在轿撵两侧,只等公主上轿。
姜月寻一改往日的低调,就连萧乘风对他的改变,也是震惊不已。可转念一想,又能理解他。只有让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知道,国主依然重视公主,他们才不会对乔畔轻视。
乔畔在几名宫女的搀扶下,小心上了轿撵。
随着蔡公公在前高喊一声:“公主回宫!”,八名雄伟有力的轿夫,便将轿撵抬起。
仪仗队在前开路,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宫中驶去。
百姓听闻今日公主回宫,都自发出来夹道欢迎,只为一睹公主的风采。
乔畔坐在轿撵上,看着眼前的热闹非凡,心中百感交集。
当年,她与莲莺姑姑离宫,满宫红墙内竟没一人送行。宫里人大都习惯拜高踩低,谁又在意她一个失宠远行的公主。
如今,她整装回宫,势要从纳兰秋裳手中,夺回属于母亲的一切。
姜月寻知道乔畔不喜束缚,特意为她打破了规矩。公主不必每日晨昏定省,一切礼仪也只从简。公主也可随时出入宫门,不必再与兰贵妃请示。
朝陵城上至王孙贵戚,下至黎民百姓,无不赞叹国主爱女情深。
纳兰秋裳为博贤惠,特意一早等在榭云宫前,准备迎接尊贵的公主。纳兰柔也伴随她左右,想看乔畔是如何山鸡变凤凰。
姜月寻亲自送乔畔到榭云宫,见她们候在宫外,刚才还眯起的眼眸,瞬间又变成淡淡模样。
“陛下,臣妾得知婉儿今日回宫,便等不及来见她。”纳兰秋裳虽已不再韶华,可她声音依旧娇媚,连乔畔都自愧不如。
“这位便是婉儿吧!”纳兰秋裳径直来到乔畔身前,慈母一般看着她,笑容很是亲切。
乔畔硬挤出一丝笑,便垂眸不再看她。
纳兰柔见南芷凝也一起入宫,心中恨意丛生。她睨了凝儿一眼后,便指桑骂槐起来。“公主身份贵重,既已入了宫,就不应再与那些不入流的朋友来往。”
凝儿环顾了下四周,她也不与纳兰柔客气,直接回怼她:“这里就我一人是公主的朋友,也不知纳兰小姐哪里来得底气,敢说我安邑城不入流。”
“阿柔,不得无理!”纳兰秋裳斥责一声,便又与乔畔客气说:“阿柔从小被我宠坏,说话总是没有分寸,公主可莫要与她计较。”
“贵妃娘娘哪里的话,纳兰小姐知书达礼,我还要与她多多学习。”乔畔欠了欠身,举止也是大方得体。
“想必婉儿也累了,咱们先让她回宫去休息。今晚我会在重华殿举行家宴,到时咱们再详谈。”姜月寻笑容淡淡,与纳兰秋裳的相处只能说是相敬如宾。
“还是陛下想得周到。婉儿,你先好好休息。榭云宫哪里有缺少的,你就与我说,我来帮你归置。”纳兰秋裳眉目皆是风情,若不是乔畔知晓她蛇蝎心肠,怕真要被她这副好皮囊哄骗。
“多谢贵妃娘娘美意。”乔畔时刻叮嘱自己,一定要忍住,不可自乱阵脚。
“前朝还有事,我先回正午殿。等晚上我自会派人来接你,你先回宫好好休息。”
姜月寻与乔畔嘱咐完,便同兰贵妃一起离开。纳兰柔不服瞪了二人一眼,也拂袖离开。
凝儿得意道:“畔儿,纳兰柔刚才气急败坏地模样,看得可真舒心。”
乔畔无奈摇了摇头,“我原以为她在父王面前会收敛脾气,可能她是真的恨你抢走哥哥,连伪装都不想了。我看她势必不会放过,咱们以后也要格外小心。”
凝儿郑重应道:“畔儿,我知道分寸。说实话,我也懒得与她一般见识。”
“好凝儿,你这般识大体,难怪哥哥对你如此痴迷。”
“你又取笑我!那我只好勉为其难,挠你痒痒了。”凝儿说完,就直接上了手。
乔畔躲避不及,只能往榭云宫里逃。
二人追逐来到院内花园,风铃木花已洒满整地。乔畔停下脚步,抬头望向那棵黄花风铃木。微风拂过,满院都是它的香甜。
“这树是母亲刚来榭云宫时,亲自栽种在这里。如今这树依然健在,可人却……”乔畔说到这里,不免又感伤起来。
凝儿轻揽乔畔的肩膀,让她倚靠在自己身上。“畔儿,你不必忧伤。你还有父亲,有哥哥,有我。我们都会陪在你身边,与你生死与共。”
“凝儿,还好有你陪着我。这偌大的朝陵宫,也只有父王与你了。”
凝儿明白乔畔极度缺少安全感,环抱她的手便又紧了些。
纳兰柔刚回到意阑宫,便忍不住抱怨起来。“南芷凝的父亲不过一个城主,她也敢在宫中放肆。”
纳兰秋裳瞅她一眼,不紧不慢道:“你从未在陛下面前失礼过,怎么今日这么沉不住气?”
纳兰柔委屈道:“姑姑,我就见不得南芷凝趾高气昂的样子。她不过是仗着自己姿色,从不将我放在眼里。”
“她就是宏儿相中的女子?长得是还不错!对了,你大哥是否在安邑城见过姜婉?”
纳兰柔不解地眨眨眼,“大哥应是见过姜婉一两次。姑姑,你是有什么打算吗?”
纳兰秋裳美眸里渗着阴谋诡计。“阿柔,你记住!恨一个人不一定要杀她,有时候生可比死还要难受上万倍。”
纳兰柔闻言也来了兴致,继续追问道:“姑姑,你接下来要怎么对付姜婉?”
纳兰柔不屑一凛,“她不是要当这个公主,那就让她担起公主的责任。泽儿年少有为,还尚未娶妻,与公主可谓是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