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老师。我爱学习。】
【我们的目标是——?】
一向摆烂什么事儿都不管的导员突然蹦出来艾特英语(2班)全体人。
何禾重新拿起手机。
【让世界聆听我们的中国之声!】
这中二病的标语每天喊一次都快刻她脑门儿上了。
校长亲自带的专业,那可是都照着魔法部发言人为目标培养的。
何禾看着导员狗腿子似的在校长面前提醒大家时时刻刻都要为中华崛起而读书,大家接连响应。
她也发了一个敬礼的表情包,转头就在姐妹小群疯狂输出。
【暑假还让不让人活了!】
【确实啊——】苏安妮秒回:【我刚落地霓虹呢。】
在何禾准备摆烂找个借口躲过今天的单词打卡时,苏安妮又发了一张聊天记录。
Chef:【开学法语考试,检查词汇量。】
Annie:【词汇量多少合适呢老师?】
Chef:【看你们暑假时对法语多热情。】
多热情——
大哥!你就是个二外啊!!!!
。。。。。。
何禾气得都没顾得上回复在群里断联一天的白馥蕊后知后觉问她黑皮弟弟的消息。
【这暑假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先背完单词再说。】她回复白馥蕊。
骂归骂,反正也没什么事做,何禾老老实实地打开app先把今日200个单词复习+背完。
手机上框又弹出消息,她点进去,是被路远山拉进基地群的提示。
路远山刚刚发了一段录像,几个人抱住小象让象医生给小象耳朵抽血。
好小的象啊。
何禾放大了画面。
她还没见过这么小的小象呢。
头上还长着——胎毛?
鼻子也小小的,力气倒是挺大,要好几个象爸按住哄着。
眼睛红红的。
母象可真狠心,这都舍得扔了。
“过来再量一次心率和体温。”路远山拍了拍‘羊奶专业户’:“俩小时了,给小宝贝把奶抬上来。”
“羊奶到!”
何禾翻了个身,她抱着路远山床头的亚洲象布偶看着群里发的一盆羊奶还有一个没有针头的针筒。
嗯?一个好友申请。
‘我是阿布。’
何禾愣了一会儿,她迅速回到朋友圈删掉刚刚那条抱怨。
她重新发了一条。
‘版纳第一天,见到了可爱的小象!’
【你好。】通过好友请求后她一本正经地说。
阿布迟迟没有回复她,她就顺着点进阿布的名片放大看他的头像。
阿布侧着身子,他举着一根胡萝卜站在一头小象身边。
他的朋友圈除了象就是象,和路远山一样,再就是茂密的雨林。
好单纯一小孩儿。
何禾翻了个身平躺着举着手机,她不知道该再发一句什么。
五分钟过去了,空荡荡的对话框,除了好友申请那句话,阿布还是没有回她。
“不会是装高冷吧?”何禾把手机扔到一边。
她打开ipad开始看bbc的纪录片,她完全没听进去纪录片都在讲什么,满脑子都是复盘今日被象追时的危险。
阿布可真厉害,能听得出象啼,还能发现母象会攻击他们。
她把进度条重新拖回开头。
微信消息声响起,何禾快速抓过手机。
赵团团:【去哪儿了?】
为什么过了十分钟了阿布还不回她的消息!
这小孩儿也不怎么单纯啊,还装高冷!
【版纳】何禾没好气地回。
赵团团:【版纳好玩吗?】
何禾:【不知道】
她的情绪被带到了赵团团面前,屏幕这边的赵团团坐在马路牙子边,他站起身走到正靠着跑车抽烟的亓千帆面前。
“她啥意思?”他把手机递给亓千帆,顺便掐灭亓千帆手中的烟。
亓千帆又新点一根烟,他吸了一口,慢吞吞地接过赵团团手机。
“分手的意思。”他说。
“我俩还没谈呢。”赵团团捧着手机嘟囔。
“我以为你俩从幼儿园就开始谈了。”
“我倒是想。”
赵团团踹了亓千帆一脚:“别抽了,等会回家我爸还以为我抽烟呢。”
“闻到烟味脑浆子得给我打出来。”他继续猜着何禾的语气:“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他的表情跟着语气变化,晃着手机揉着脑袋。
“她倒是加个标点符号啊——”
赵团团举着手机对着这三个没有语气的汉字逐渐抓耳挠腮。
亓千帆把烟扔进矿泉水瓶子里。
“脑浆子给打出来是什么死法?”
“被钝器击打,颅脑损伤,脑组织外溢死亡。”赵团团转过身:“哎你说,她是不是因为我没给她买老北京点心所以生气了?”
“那你为什么不买呢?”
“我赶飞机啊。”赵团团理直气壮:“考完刑法我就跑了。而且那玩意儿老噎人了。”
“那可能是吧。”
何禾看着与赵团团的聊天框,赵团团突如其来的一连串跪下磕头的表情包和‘对不起’。
“神经吧赵团团!”
她扔掉手机继续看纪录片,非洲草原上,各种动物,火山,植被。
她划开分屏,认真地写着自己听到的内容。
手机又响了,打断了何禾的听写。
她满怀期待的捡过手机。
奇怪,为什么要满怀期待?
又不是没见过别的帅哥——
没劲,又是赵团团。
赵团团:【给我买点鲜花饼回来】
何禾:【你等着吧】
又有人找她聊天。
“谁啊,忙着学习呢!”她扔掉笔翻到主页面。
阿布的头像边一个小红1。
阿布:【你好】
他没继续说了,她也不打算再发一句。
太主动显得她好像什么似的——她从早上那个偷拍的视频开始就好像矮了一截。
阿布发了一条语音。
“明天七点行吗?要坐客运。”
何禾依然没回。
“刚刚在帮我阿爸洗衣服。”
他为什么老是发语音啊——何禾忍不住又点开语音听了几遍。
他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很普通,说什么话都是好言好语讨商量似的。
不会像其他同龄的男生那样咋咋唬唬或者装什么气泡音。
除了在遇象时的高音量。
他的微信id就叫阿布,何禾看了一会儿,给他在名字后加上一只小象的符号。
可惜只有非洲象,没有亚洲象。
【好呀~|】她在聊天框中输入。
阿布用毛巾擦擦洗完澡后还湿漉漉的头发,他把风扇打开对准自己,何禾的聊天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他没打算给何禾改个备注,毕竟他的好友列表里面只有一个女孩子。
显示输入的样子好半天。
洛杉济辣妹:【好。】
第5章 版纳日记—2020.0705
◎你聊城门楼子,他聊胯骨轴子◎
早上六点半,是明天闹钟响起的时间。
晚上23:55,是何禾扒拉行李箱绞尽脑汁搞搭配的时间。
原本就狭小的客厅,因为摆着两个大开且堆满了不断被pass的衣服的行李箱显得更加无从下脚。
何禾从这个箱子迈到另一个箱子面前。
睡眠时间已经不足6个小时了,她还在拎着一条低腰百褶裙盯着玄关处的骑士靴发呆。
“大姐,你到底是来当志愿者的还是来旅游的——”
她把裙子扔回箱子。
第二天七点整,阿布按响了门铃。
门铃迟迟没有接听,他掏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先打个语音电话。
“你起床了吗?”他还是先发了一条语音。
语音没有回复,门铃独自嗡嗡响。
上班的、遛狗的接连走出楼道,阿布提起三份糯米饭高举着胳膊躲开那条闻着味向他猛扑的拉布拉多。
客运最快49分钟,到了野象谷之后八点多一些。
还得从北门进基地。
阿布算了算时间,他打算自己先去了,他得让阿爸吃上昨天就惦记的糯米饭。
他迈下台阶点开路远山在群里喊人去象舍交接班的语音,因为想起路远山昨天叮嘱的话于是又转回楼道口。
“你起床了吗?”
他又发了一条语音。
今日一早开始就阴沉沉的天气,阿布抬头看着电梯显示下楼的楼层。
电梯‘叮’的一声,何禾跟在一个拉着小车的奶奶和两个女孩身后。
“我以为你还没来呢。”她一眼就认出了阿布,尽管他不像昨天那样穿着基地的衣服而是换了一身黑色T恤和牛仔裤。
他的浑身上下,用白馥蕊昨晚总结的就是干净就是男人最好的医美!
眼神干净,衣服干净。
没有乱七八糟的纹身,也不会来回打量刚刚走出去的漂亮女孩。
不会在加了她好友之后就聊一些有的没的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他站在楼道口,像等主人的小狗。
果然男朋友要找——
哎!不是!
怎么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想七想八啊!
何禾生怕自己张嘴就是对阿布来一句奇奇怪怪的问候,她抿着嘴唇沉默地跟着一直走在她前面的奶奶。
“我以为你还没起呢。”阿布给奶奶让开门口位置:“我给你发了消息。”
“啊——不好意思。”何禾打了个哈欠眼泪汪汪:“我手机静音了。”
“嗯。”
“走吧。”何禾戴上墨镜:“客运站在哪里?”
“坐公交车两站就到。”
“那还挺近的。”
“嗯。”
“今天天气预报说会下雨对不对?”
“不知道。”
“你不看天气预报吗?”何禾跟在阿布身后看了看头顶的乌云密布:“如果说会下雨,人就要准备好雨伞。”
“天气预报在版纳不准。”
“为什么?”
“一阵一阵雨。一会又停。”
“哦——是这样。”何禾点点头:“我去海南玩的时候也是这样。突然就一场暴雨,然后又停了。”
“离谱的热带与亚热带。”她撇撇嘴。
“哦。离谱。”阿布呆呆地重复着她的话。
公交站台边没几个人,阿布和何禾并肩站着。
他们看着马路上过往的车流,像旁边扎根在站台边的,呃——那是什么植物?
何禾盯向那颗有着油亮绿色的植物。
热带地区,叶子舒展且大,不缺雨水,野蛮生长。
大概是她曾经心存‘不轨’所以心虚,她没有求知若渴,她要减少与阿布的主动搭话!
可是好尴尬——关于这份沉默。
作为一个社牛来说。
热不起来的场子将写进她死不瞑目清单。
“吃早饭不?”阿布突然问。
何禾立即仰头接话:“吃——啥呢?”
“糯米饭。”阿布把手上的其中一个袋子递给何禾:“山姐让我带你吃了早饭再去。”
“我早上不吃碳水。”
“啊?”
“我晕碳。”何禾还是接过了袋子。
阿布愣了一下。
“啊?”
公交车来了,阿布拽着还在研究糯米饭为何物的何禾快速上了车。
“晕碳是啥?”他问。
“就是吃多了碳水化合物我就会想睡觉。”
“哦。”
“嗯。”
何禾和阿布坐在公交车的后方,她看着路两边熙熙攘攘的小吃店后低头捏了捏糯米饭。
糯米饭被包在油纸中,好香啊。
“我只吃过泰式菠萝炒饭。”她说,:“我们那里没有傣族餐馆,但是泰国餐厅很多。”
“哦——对了。”她突然想起来昨天一直想问的问题:“你是什么族?”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吗?
阿布只是盯着她不回答。
“傣族。”
他过了一会儿才说。
“傣族。”何禾点点头:“你会唱——”
‘我是云南的。’
她差点又本性暴露了,急忙转了个大弯:“五十六个民族吗?”
“什么?”
“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何禾说:“不用觉得有文化隔阂,因为我们都是中国人。”
阿布的表情木木的,只剩她自己咧着嘴等着阿布和她一起笑。
好吧,他好像没听懂她的意思。
“版纳的游客可真多啊——”她向车窗外望去。
“旅游旺季。”阿布说。
“看来不喜欢夏天的只有我一个人了。”
“为什么?”
“很热呀——还会出汗,有蚊虫什么的。”何禾咬了一口糯米饭含混不清地问:“难道你喜欢夏天?”
“还行。”
何禾数着阿布回答的字数咽下糯米饭笑了起来。
“你下次是不是只会回答一个字?”
“啊?”
还真是。
何禾不说话了,她专心吃着自己的糯米饭。
她尽量想吃的干净一些,可是加了辣子的糯米饭掉在她的腿上留下了橘色的油。
她一急就晃了晃左腿,饭粒滑下她的腿,变成了一条橘色的短线。
她看着腿上那些脏污又开始轻微洁癖上头了,她如坐针毡,举着糯米饭另一只手急切地翻着包包。
“给你。”
“嗯?”
小姨新给买的香奶奶垃圾袋很漂亮,却把她最需要的东西压在下面。
右手够不到左手包里纸巾的何禾焦躁地抬起头,阿布的掌心是一包未开封的纸巾。
“买糯米饭老板娘给的。”阿布说。
他撕开纸巾的封口捏着一张纸巾递给何禾。
何禾仔细地擦着嘴角还有大腿,她的注意力开始全都集中在让糯米饭就留在糯米饭的袋子中。
“是爱我中华。”临下车时阿布反应慢半拍地说:“五十六个民族是歌词。国庆节时版纳会放这些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