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姜环隐约觉得和内城里发生的事有关,她本不关心这些,只是在府里见不到一个脸熟的,好奇发问。
她也知道赢试将侯府全部重新清洗,但不知道连郭叔这种资历的老人也会受牵连。
“你不用回答我了。”姜环从他的神情中能猜到,八层是与此事有关。于是出手制止了他张开的嘴,她伸出一只手抓着赢试腰上的衣服,另一只手去勾他的后颈,迫使他垂下脑袋。
赢试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顺从的将脸贴近。他微躬下身子有力的手臂挽着姜环纤细的腰身,二人之间的距离突然被拉近,赢试的那张脸在她眼前放大。饶是四目相对多次,姜环还是忍不住脸红。
这张脸褪去了之前的稚嫩,似乎已经长开,他的轮廓棱角分明,丰神俊朗,逐渐长成更为成熟稳重的男子。
姜环及时拉回了理智,赢试却是越发靠近。从他的目光里能看出赤裸裸的欲望,姜环没有动,她轻声道::“赢试,你把侯府清扫了一遍,但是我隐隐觉得暗中还是有眼睛在盯着我们。”
她用真挚又无辜的眼神看着赢试,嘴里却说着不合时宜的话。姜环是真觉得有双眼睛在盯着她,说不定那双眼睛就在某处,现在正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赢试耐心听完她的话,赞同的点头。眼睛还紧紧的盯在她脸上。
姜环立刻压低了嗓音,低语道:“我在越州军营时遇到了刺杀,但是我从越州出来没有几个人知道,刺客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越州城内一定有王都的探子。”
赢试看着她认真分析的模样,眼中似有一团火在烧。
自顾自言语的姜环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赢试……”
话未说完,便被他强势的吻堵住了嘴。
赢试的耐心全被她的话消磨殆尽,他单手强势的禁锢着她的腰,唇息交融不容她喘息。
姜环看着他深邃的眼,给他的气息堵住了嘴。他不断逼迫着自己向后退,姜环不由得攥紧他的衣服,以免自己摔倒。最终背脊撞在檐柱上,赢试的手臂替她挡住了冲击力。
她感受不到痛,只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赢试。
倏地唇上一痛,姜环瞬间从他的温柔乡里清醒。嘴里的铁锈味蔓延,她伸出一只手去推赢试。赢试则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唇瓣短暂分离,姜环看清了他嘴唇上的鲜血。
那是自己唇上流出的血,是他咬破的伤口流出的血。
面前的赢试嘴上沾着殷红的血,更显的他面若冠玉,红唇白齿。
察觉到她出神,赢试伏下身再度去吻她。
只是这次更加缠绵,他抓起姜环推在自己胸前的手,将她的手按在身后的柱子上,姜环承受着他细密的吻。赢试的手则顺着她的手腕向上,逐步分开她的手指,嵌入她的指缝中,力道也在加大。
空中的鲜血不断,赢试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他的吻细细碎碎从唇瓣落到她的颈间。
姜环的手被他死死握在柱上,她忽觉颈间传来一阵痛,埋首在她颈间的赢试没有动,湿热的感觉侵袭着她。
院角处,闪过一抹青衣。
赢试的背影高大,完全掩盖了身前人。
那夜春月提着灯准备给姜环送些果子,她打着灯进姜环的院子时,见她还未熄灯。靠近时,依稀能听见屋里传来细细碎碎的哼吟声。
伴随着女子破碎的哀求声,春月脸刷的一白。
她透过窗上的洞依稀能看清里面的场景。
昏暗的烛光下,玄色苍龙图映入眼帘,是赢试,而他身下则传来阵阵呜咽之声。
姜环横躺在床榻上,她半个脑袋几乎是垂在床边,长发散落在地。她的额头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衣衫也凌乱不堪。
赢试则躬起身子,一只手抬起她的脖子,眷恋的埋首在她脖间,密密麻麻的啃咬着。
春月只看了几眼就匆匆离开。
“赢试。”姜环伸出手滑进他的发里。
赢试没吭声。
“阿环。”他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不像这里的女子。”
他看不到姜环缰住的表情,他道:“你知道吗?大夏的女子从不会向你这样。”
“大夏女子去见心爱的人,从不会奔向他们,而你会。”
你会坚定的奔向我,你会坚定的选择我。
“阿环,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他眷恋的埋在她颈肩,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皮肤上。她想要什么他都会双手奉上,只要她别离开他。
姜环心里一悸,她说:“我要你平定八方,马踏王都,推翻大夏。”
赢试忽的笑了,他看着姜环,带着些执着问:“阿环,你不觉得我是乱臣贼子吗?”
乱臣贼子?姜环脑子刷的麻了。她镇定笑着道:“胜者怎么会是乱臣贼子?”
“赢试,我们不是乱臣贼子。”
赢试问道:“如果我败了,你会陪我一起死吗?”
一起死!这话,祁禹那个疯子也说过,他想要自己陪葬。
姜环没来得及回答,赢试又道:“可我舍不得,我舍不得你死。”
他的嘴角带着笑,语气却悲哀。
“阿环,你千万不要死在我前面。”他抱着姜环的腰,侧脸靠在她肩头。“你一定要长命百岁。”
“阿环,不论你是谁,你一定要长命百岁,福禄无双。”
姜环露出担忧之色,她轻抚着赢试的背。“赢试,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那里的人不信鬼神,他们不求雨。他们开凿运河,引水至旱地。发生了瘟疫,他们也不会求神。”
“他们不求神,最后的结局怎么样?”赢试问。
“每一次他们都挺了过来,他们自己开凿的水道比求神管用几百年,他们积极救助瘟疫中的百姓。从而使他们很快发现了消除瘟疫的法子。”
“没有天神,他们能立足吗?”
“自然能,天神是不会在它的子民陷入水深火热时坐视不管的,坐视不管的神不会受到我们的供奉。”
“那你们过的如意吗?”
“如意,至今还无比怀念。”
赢试静静的听着,“你们那里的父母,会把自己的孩子送走吗?”
这个问题姜环也不敢给他肯定的答案,现代社会的离婚率与生育率像血压一样飙升飙降,这可真说不好。
“我们那里,不会强迫父母送走孩子。”她说,这也算是彻底了解他的一个心节。
赢试如果是现代人,高低待是别人家的孩子。絮絮叨叨绕了一大圈,姜环才想起正事。
她半跪在床上,赢试枕在她的膝上,姜环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
“我在越州的行踪鲜有人知,就连当时出城也是一时之间决定的,只有春月与燕开知晓。然而我前脚刚到军营,后脚就被人刺杀,并且刺客伪装成你的模样。”
“你怀疑,是有人专门要刺杀你。”
姜环点头,“而且我身边一定有一个探子。”
“这个探子一直跟在我身边,我的一举一动都被这双眼睛尽收眼底。我前脚出城后脚探子的信就报了出去,所以刺客才会知道我在军营。”姜环皱起眉头,“如今,这个探子可能还在我们身边。”
赢试睁开眼,“从越州跟着过来的?”
“极有可能。可能在明,可能在暗。”姜环打算揪出这个探子,胤州的探子刚被除掉,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不曾想越州的探子可能已经混入城内,成为了新的眼线。
“还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
“是伪装成我的刺客吗?”赢试开口问。
“是。刺杀我,对于祁雍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好处,反倒会激怒我爹。在看到刺客伪装成你想要杀我。我的本能反应是嫁祸,是祁雍干的。因为祁雍知道你我的关系。也就导致了当时我爹和一众人认为是祁雍,但是冷静下来后我才想明白,祁雍这种人根本不屑于杀我。他会把我抓起来,以此为要挟命令我爹,而不是杀我。”
“至于刺客伪装成你,这么拙劣的嫁祸方法,太容易让人识破。所以我们第一时间排除了是胤州的可能,罪名就只能落到王都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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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嫁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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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白敬是怎么死的吗?”赢试忽然出声。
“他被祁雍派往辛州打探情报,实则是被祁雍当作旗子利用,暗中派人将他杀死。让他死在辛州或许是祁雍想按给辛州的一大罪名,然后他们借机伪造了辛州谋反的罪证,送到王都。”
“白敬…………”姜环不知道事情竟然是这样。
白敬已经死了,那六洲骑就彻底名存实亡了。
“祁雍派去杀白敬的刺客,也用了易容的手段。”
姜环瞳孔一震,问:“易容成谁?”
“我。”赢试坐起来,回想着子辛告诉他的话。“杀手易容成我的样子接近白敬,然后白敬中计了。”
“这是多久前的事?”
“那时我们还没出王都。”赢试顿了顿,“大约是我们遇见白鹿的时候。”
赢试记不清具体的时间,按子辛说的,大约是他们打猎的那几天,而他打猎时唯一不忘的就是白鹿。
“所以越州军营里刺杀我的刺客,是祁雍指使的。”
赢试没有肯定,虽然目前来看,极大可能是他。但还是有很多漏洞,并不能百分百证明就是祁雍。
“虽然两次刺杀的手段一样,都是易容。但是情况却不一样。刺杀白敬的时候,是悄无声息的进行。所以导致白敬死了那么久,我们都不知情。从并州侯以为白敬还在王都的情况来看,祁雍是秘密杀害白敬,并没有泄露。但是刺杀你的情况就不同,越州军营里众目睽睽,刺客直接去刺杀你,无论如何都会暴露。”
“对。”姜环恍然大悟。“杀我没有好处,更别提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我。所以不是祁雍,是其他人要杀我。”
也就是说目前明面上除了王都与胤州两大阵营,很有可能暗地里还有一股势力。
姜环的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
“祁雍不是那么蠢的人,但是从我们出王都后他就一直在走错棋。”
冷静下来的姜环回想着祁雍的举动,从胤州侯死到皇州起义,再到刺杀她。每一步都是败笔,几乎都是于他不利之举。
赢诀本可以成为他的头号筹码,却死在了王都。皇州侯身死后,他应该立刻派人去安定皇州,但是祁雍没有,导致了后面的皇州起义。
而杀她简直是蠢上加蠢。
“如果我是祁雍,我让人把你绑架,然后威胁越州侯为我卖命,这才是正确的做法。”他逗着姜环,伸出手去捏她的脸。
姜环还在努力回想,被他这么一打扰明显烦了,气鼓鼓的撇开他的手。“我在想事情。”
见她眉间明显不悦,赢试自觉的收回了手。
“子辛什么时候来的胤州?”
“我回胤州袭爵时,他就已经逃出了王都。平定并州后他便成了我的幕僚。”赢试靠近她,从背后笼着姜环。
“说起来当初多亏了他,我才得以从牢中逃出,然后遇到了出逃的你。”
姜环自然而然的靠在他怀里。
赢试点头,表示赞同。“他是大祭司,受祁雍迫害逃出王都后无处可去。”
“你们交情很深吗?”
“幼时就认识了,他不在军营里,常年待在宫中。偶尔我会去拜访他。”
赢试躬起腿,姜环把胳膊搭上他的膝盖,脑子还在思索着。
“我从越州带来的兵里有燕开和不少姜氏小辈,你手里的兵有多少?”
赢试估算了一下,“胤州境内驻兵十万,北上并州合约有两万。奉京驻扎的有三万胤州军和七千奉京骑兵。”
“这么算下来,加上越州,有将近二十万兵力可以调动?”姜环感叹,“胤州果真富饶。”
与之相比,越州等地的兵力就少了大半,姜环带来的一万兵力,便是越州的五分之一。胤州土地面积不及越州,兵力却是越州的双倍。
“胤州的位置得天独厚,若是再有养马的草地,兵种就更加齐全。”赢试把玩着她的发丝,“再想想怎么解决你目前担虑的事。”
“我?”姜环想了想,问:“那需要你配合我。”
“怎么配合?”赢试挑眉。
姜环转头看他,笑而不语。
次日,赢试去军营整顿越州军,驻守奉京的姬骁也已整顿完奉京,他新招募了一支五千人的军队,想要形成奉京自己的军队。
姬海被赢试带到了胤州侯府,越州军里的姜氏小辈中有一位名唤姜琼的孩子,据说是姜氏分支的分支。后来投奔到姜伯言这里。姜琼与姬海年岁相仿,姜环就将他接入府中,陪伴姬海。
姜环则在府里看着两个孩子,姜琼按辈分算是她弟弟,姬海则是姬沅的幼弟。两个孩子时常在院子里嬉闹,姜环就坐在门前看着他们。
“殿下。”
姜环侧过头,子辛从檐下走来。
“快坐。”她招呼子辛坐下,“不要唤我殿下了,如今我已与胤州侯定下婚约,不要唤我王都的称号了。”
“也是,是我疏忽了。”
不知是否是姜环的错觉,她竟然听出来一丝惋惜。
“请先生前来,是想询问先生还能否占卜?”
子辛差异的看着她,“占卜?”
“对,先生本是王都大祭司,可通天意,懂神言。”姜环开门见山道:“我想请先生占卜。”
“为你?占什么?”子辛满脸疑惑,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不。”姜环否认,我是穿越过来的,怎么可能让你算?“是为赢试一算。”
“为何?”
为何?总不能明摆着说想看看赢试有没有紫薇星命格吧。
姜环咳了一声,真诚道:“我想看看赢试的命途如何?先生若是能帮我算算的话,我也就不用再整日为他提心吊胆了。”
“原来如此,殿下是忧虑侯爷。”话一出口,子辛便意识到说错了话,脸色一僵又很快舒展开。“只是,再下占卜需用祭天阁里的那座莲炉,不然无法占卜。”
“莲炉?”姜环记得,以前祁雍好像还恶狠狠的踹了那莲炉一脚。她偷偷潜入祭天阁时,在楼上也发现了炉鼎。
这说明祭天阁其实有两个炉鼎。
要么……去偷一个回来?
“一定要祭天阁里的炉鼎吗?”
子辛表示:“只有祭天阁的炉鼎才能占的准确,这炉鼎是大夏开国时的器物,每一代大祭司都会用这个炉鼎占卜,用其他的炉鼎来占卜只怕不准。”
听到这里,姜环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既然算不了,那就先放一放。
“子辛,你放我走后,知道王都里发生了什么吗?”
子辛微愣,随后长叹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