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认错夫君——卧扇猫【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25 17:15:49

  阿姒轻声低吟。
  她咬着牙恶狠狠道:“走!起不来也要让人把我抬去别院……啊你别,轻点、轻点!我不走!我不走便是!”
  话到最后只剩一声声“夫君”。
  青年如愿以偿地笑笑。
  “既然不走,趁着时辰还早,再玩半个时辰,可好?”
  阿姒无心与他再计较。
  她遵从本心点了头。
  “哐当――”
  桌上胭脂晃动,一直从桌案中间抖到边沿,最终落了一地。
第90章
  吴地的春日和建康一样和煦。
  江上画舫轻摇,阿姒垂眼对着江波。一晃眼,她已是双十年华,妩媚韵致,但眉间仍存几分澄澈。
  江风徐来,将她裙摆吹起,卷起个缠绵的弧度,挽起的发髻让纤细的脖颈展露无疑,仿佛一折就会碎,无端有些伶俜,分外惹人怜惜。
  她身侧妇人由衷称赞。
  “虞夫人风姿绰约,有倾城之姿,你家郎君定也是人中龙凤。”
  说话的妇人姓钱,是阿姒在吴地认识的友人。半年前,阿姐在吴郡置办了些田产庄园,正好建康无事,阿姒便趁此机会,来吴郡一游。接待她的,便是庄园的旧主,眼前这位钱娘子。
  为了省事,阿姒对钱娘子自称是替贵人料理庄园账目的管家。
  应晏书珩要求,她又加了层已嫁妇人的身份,旁人便称她“虞夫人”。
  听钱娘子问起夫婿,阿姒唇边漾起浅笑,随意道:“他啊,瞧上去很厉害,其实是个寻常人。”
  看似是天之骄子,生来矜贵,不染凡俗。但其实他和她一样,是个凡人。会吃醋,也偶尔气人。
  说起晏书珩,阿姒心头怅惘。
  两个月不见,也不知道这人这会在建康城中做什么?
  阿姒想得专注,连侍者领着一位琴师登船都未察觉。直至悠扬琴音响起,她才抬眼看向抚琴的青年。
  阿姒视线微滞。
  那琴师戴着面具,看身形坐姿,是个清冷文弱的高瘦青年。
  青年一身简朴青衣,清冷傲岸。
  气度神似风中青竹。
  只看了这一眼,便让阿姒想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可那人此时在建康,不大可能会来吴郡。
  一曲毕,琴师又弹了一首《凤求凰》,琴音虽高妙,但匠气过重,比晏书珩少了些浑然天成的随意。
  钱娘子倒是很喜欢这首曲子,兴致勃勃问他为何要戴面具。
  琴师稍顿,淡道:“在下戴面具,是有难言之隐。”
  他的声音很好听。
  但较之晏书珩更低沉清冷。
  适才萦绕阿姒的熟悉感顿时被这陌生嗓音和他周身疏离驱散。
  钱娘子猜测他是其貌不扬,羞于启齿,并未多问。
  阿姒也暂时收起疑虑。
  正午时分,众人尽兴而归。
  阿姒刚要上马车,一个清冷低沉的嗓音叫住她。
  “烦请夫人留步。”
  阿姒回身,是那位琴师。
  他朝她走来,站起身来的青年高挑颀长,身形和晏书珩很像。
  阿姒又开始觉得他很熟悉。
  可当他在身前站定,陌生香气和她熟悉的淡淡竹香截然不同。
  且他比晏书珩要高出两三寸。
  阿姒无奈地笑自己。
  她大概是想他了。
  敛下杂念,阿姒温声问他:“阁下寻我,可是有事?”
  琴师嗓音清冷,递过来一个簪子:“您的发簪掉了。”
  阿姒低头看向他手中。
  这琴师似乎很爱惜自己的手,不抚琴时,手上套了一层薄薄的黑色手衣,但也能看出他的手修长漂亮。
  她夫君的手也是如此。
  但晏书珩心细妥帖,平日递给她簪子或剪子等尖锐之物时,会把锋利的一端朝着他自己。
  而这位琴师不是。
  看来真是她多想了,晏书珩人在建康,怎会来吴郡?
  阿姒客气地谢过对方。
  二人朝着反方向各自离去,马车走远时,琴师回身一望。
  但很快,他淡淡回身离开。
  .
  钱娘子很是欣赏这位琴师,每逢出行,必邀其一道。
  琴师清冷寡言,三日下来,偶尔才说一两句话,阿姒得知他叫裴砚,是庐陵人士,在吴地旅居。
  裴砚给她的感觉太诡异。
  他周身说不上来的熟悉感,及那面具和手衣都让阿姒困惑。
  有时她甚至怀疑,是否是晏书珩带了个面具刻意糊弄她。可面目和性情能加以伪装,熏香和习惯也可以刻意更改,个头甚至也能垫高――
  但声音不能作假。
  除非他学了什么变声的技巧。
  阿姒思忖了许久,最终把这归结为她太想晏书珩了。
  成婚两年,还是头回分开这样久,往日因晏书珩索要无度,她甚至想离他远些,可真远了,又会想念。
  或许,是该回去了。
  .
  这日阿姒与钱娘子见面。
  他们约在一处山寺,同行的除了钱娘子还有其弟钱二郎。
  钱二郎风趣健谈,几人相谈甚欢,一路有说有笑地走着。
  半道,他们遇到个熟悉身影。
  钱娘子先问候:“裴郎君!”
  裴砚依旧疏离,只淡淡地颔首。
  不过这次他未拒人于千里之外,随他们一道往山上走。
  但一路上,他都很安静。
  钱二郎则很热情地和阿姒交谈,得知他数月前才去过颍川,阿姒惦记故乡,不免多问几句。
  聊得正欢时,她的贴身护卫来报:“夫人,郎主有信。”
  护卫说此事机要,阿姒便格外小心,随他来到后山树林看信。
  此处树木繁茂,甚隐蔽。
  阿姒刚要问是什么事,就看到一个青色身影,是裴砚。
  青衫郎君缓缓回过身。
  直觉告诉阿姒,他是在等她。
  果真,裴砚朝她走来。
  那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阿姒心里升腾起杂念。
  会不会他是……
  胡忖时,裴砚已行至跟前。
  他摘下了面具。
  阿姒讶道:“裴……晏?!”
  晏书珩!
  青年莞尔:“夫人在外玩得
  乐不思蜀,连我都认不出了。”
  声音还是“裴砚”的声音。
  尽管对他的身份早有了猜测,但此时阿姒还是不敢置信。
  直至青年取出一个香囊,是她绣给晏书珩的,他又念了一句曾在欢好时念给她的宫体诗,阿姒才彻底相信。
  护卫已悄然退下。
  幽静林子深处,只剩下阿姒和裴……不,和晏书珩,她的夫君。
  晏书珩倏然拥住她。
  “阿姒……”
  这怀抱她再熟悉不过,是晏书珩。
  可声音却是“裴砚”的。
  阿姒有种私会陌生人的错觉。
  她羞恼地推开他:“你这又是在搞什么?声音是如何一回事?”
  晏书珩很是正经,他服下一粒丸子,声音恢复几分,只残存几丝“裴砚”的清冷:“有些私事需查,便寻来可暂时改变声音的药,正好也想念夫人了。”
  “什么私事需得中书令大人亲自出京,捉弄我很好玩么?”阿姒想推开他,但连日的思念让她舍不得。
  晏书珩拥紧她,缠绵轻柔的吻落在耳际,勾起痒意:“朝夕相处,如今一朝改变,阿姒不觉得新奇?”
  “新奇个鬼……呀!”
  阿姒恼怒的嗓音顿时变得糜软。
  脸也猝然红起。
  她紧张地捉住他钻入衣摆的手,要从他手中夺回那被捏得变形的一团:“你这是作甚……光天化日,又是在野外,钱娘子和钱二郎还在――”
  刚提到钱二郎,他长指一夹。
  阿姒发颤的低呼溢出。
  晏书珩把她抵'在一棵高大的树上,手上利落一挑,那块绣着鸳鸯蝴蝶的绸布便摇摇欲坠。被束缚了许久的那一双,一下便弹跳出来。
  他低下头,声音顿时含糊:“有裴某人,还要什么钱二郎……”
  阿姒脖子倏地后仰,双手抱住他的头,眼角很快便溢出了眼泪。
  后背是粗糙的树皮,无法依靠,她只好抱着晏书珩的头,腿亦盘紧了,生怕不慎掉下去。
  很快,两人间多了一道支撑。
  那道作为连接支撑虽似树干,粗壮有力,但时近时远。靠近时,她身形稍稳;离去时,又险些滑下。
  阿姒只能死死缠抱住晏书珩。
  她连脸都不敢抬起。
  看不见他的面容,只能听到混在沉乱喘'息里的低哑嗓音。
  话也刻意往离谱了去:“画舫初见时,裴某便对虞夫人一见倾情,能与夫人春风一度,此生足矣……”
  清越的嗓音比从前清冷低沉。
  阿姒脑中乱成一团。
  她和晏书珩成婚两年,两年里几乎不曾分离,熟悉到仅仅通过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欢'好时对方微妙的气息变化,都能猜出彼此想法。
  太过于熟悉,甚至像同一个人。
  她就是他,他就是她。
  然而现在,他换了熏香、声音也比平时清冷低沉。
  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远处还有几个等候的友人,而她正和这个有些陌生的青年暗合,在这个陌生人的地域,在这叫人时刻担心会暴露的树林中做这些事。
  近乎偷'情的错觉让她羞耻,又像晏书珩所说那般,觉得新奇。
  彼此都有着不合常理的陌生感。
  阿姒收得越来越厉害。
  晏书珩也更坚定。
  不留余地的往复间,他回想那日远远望见她妩媚伶俜的身姿,和她望过来惊讶又陌生的目光。
  他自然希望阿姒能认出他来。
  但又不希望她太快认出。
  成婚两年,阿姒对他越发熟悉,相处时简直要把他当成另一个她。
  熟悉到让他担忧。
  她一直都是个喜欢新奇的女郎,倘若太过熟悉,是否会觉得乏味?
  于是有了这么一出。
  不可否认的是,偶尔的离别和陌生,让彼此都很兴奋。
  纵情间,他们渐渐抛却一切。
  忘记这是在野外。
  忘记他们早已经成婚。
  甚至忘记他是晏书珩,而她是他的妻子陈姒月。
  每一个瞬息都变得无比微妙。
  也无比疯狂。
  仿佛只要出了这片林子,他就又成了清冷琴师裴砚,而她是已为人妇的虞夫人,他们的交'欢是罪恶的,不为俗世规矩和内心的廉耻所容。
  阿姒背靠大树,气息乱得要命,青年跪在她身前,双手扶住她,濒临渴死的旅人汲取甘泉般。
  她手向下,只能摸索到他发冠。
  他像往日亲吻那样,唇舌搅弄个不停,搅得阿姒意乱。
  她站不住,最后两人坐着,面对面抱着彼此,但阿姒还是不住往后倒去,青年低声问:“要躺下来么?”
  阿姒点头,又道:“不……不了,躺下衣裙会乱……还要见人。”
  他便只面对面抱坐,这样的谨慎,更增加了悖伦的错觉。
  步摇晃得正厉害时,林子外传来钱二郎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虞夫人怎去了这样久?裴琴师也不见人影。”
  钱娘子笑道:“虞夫人的夫婿来了信,自然得晚些回来,裴琴师生性冷淡,不喜欢与人往来。”
  脚步声虽然有些距离,但在阿姒眼里,却像近在眼前。
  身在野外,唯一的屏障便是这些树木花草,离得再远也还不够。
  她一阵阵地紧张。
  晏书珩将她放倒,手垫在她后背,一躺下来,低矮的灌木丛便把他们和此间的荒唐遮掩住。
  幕天席地的感觉加剧了不安。
  钱娘子他们大抵也想不到,他们口中去看夫婿信件的虞夫人,和不喜欢与人往来的裴琴师,此时正悄然躲在离他们几丈远的草丛中亲昵连合。
  阿姒一动不敢动,死死盯着他们说话的方位,脸越来越红。
  身上的青年却恶意地笑了。
  他徐徐渐进,前所未有的慢,但也更为细致,太慢也太过温柔,每一处褶皱都能被铸一抚平。
  在这样的惊心动魄中,阿姒快忍不住,汹涌如潮水的惊呼要涌出,但上下都被晏书珩温柔堵住。
  钱二娘姐弟总算走远了。
  草丛里O@作响,随着捕捉不到的风前后前后地摇曳。
  最后O@声里夹了声低'喘。
  一霎的放空后,是漫长的失神,阿姒躺在草丛里,双眼失神。
  这一切荒唐得像是一个绮梦。
  青年低哑的嗓音贴着耳际,餍足而慵懒:“阿姒喜欢如此么?”
  阿姒无力地点点头。
  时不等人,他们连温存的时间都没有。阿姒先出了林子,从另一条道拐出去,见到钱娘子二人时,她颇感歉意道:“适才在林中不慎踩空,又迷了路,让二位久等了。”
  两人不疑有他,关切后,又问阿姒:“虞夫人可曾见到裴琴师?”
  阿姒茫然地摇头。
  “他会不会是有事离去了?”
  钱娘子姐弟便不再等。
  他们走出片刻后,正好在半道遇上戴着面具的“裴砚”。
  他仍那样疏离,面对他们的关切时,平静得近乎冷淡。
  “有事走开,有劳挂怀。”
  齐齐往山下走时,“裴砚”一如既往让众人先走,阿姒则落在最后。
  青年疏离道:“虞夫人先行。”
  清冷的语气让阿姒愣了须臾。
  若不是体内留着他来过的痕迹,否则看着眼前戴着面具、孤冷清癯的青年,阿姒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适才在丛林深处和她私会的人,是他。
  她很快回神,和从前一样温和有礼地回应道:“我适才崴了脚,走得慢,裴郎君不必刻意走在最后。”
  也的确腿软得走不动,但她刻意落在后面是因为心虚。
  “裴砚”冷淡地嗯了声。
  他不再谦让,提步往前走。
  只是在擦肩而过时,青年薄唇轻弯,在阿姒后腰揉了下。
第91章
  从山寺回到庄园的那夜,阿姒以为晏书珩会来寻她的。但他没来。
  三日后,是初一,钱娘子邀阿姒前去佛寺周遭游玩。
  钱二爷和“裴砚”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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