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弦只能安慰自己，音音和观众喜欢就好。
这年的自由滑，则是他细心编排、比《SEIMEI》更加复杂的《与天共地》，战神的一生：由大开大合到举重若轻，对抗来自自己内心的虚无彷徨，最终柳暗花明豁然开朗的过程。
这个节目他是打算带上冬奥的。说起来，他其实还有个顾虑——
“我其实很害怕JSF找借口，不让我去北奥。”冬日小屋里，结弦搂着许闻音，“以他们的行事作风……也不是不可能。”
霓虹男单一直有非常充足的后备军。结弦这段时间坚持独立，名古屋派和关西派估计看他都很不爽，拉下一个结弦，塞上一个自家孩子，大家都会喜闻乐见。
“但如果JSF宣布说你因为腿伤问题放弃去北奥……”许闻音欲言又止。
结弦的弱点太明显了：血条太短。他几乎每个赛季都是在负伤作战。自己又有哮喘，如果在旅行期间感染了感冒，后果不堪设想。
但就算有许许多多的顾虑，他必须去北奥。这是他们的约定——
想到两边平行世界的相似性，许闻音犹豫道：“要不，你联系一下北奥的宣传方？最好能找到这些人……”
许闻音在国内的时间不多，但大佬们的脾气和行事作风，她还是很熟悉的。
过了一阵，羽生结弦突然公开发言：“其实平昌连冠之后，我对冠军的追求就不那么强了……北奥不在我的计划中。”
霓虹的媒体果然上蹿下跳，大肆猜测除了宇野昌磨、键山优真之外是谁拿北奥第三个名额。
北奥则官方发声，点名邀请羽生结弦：“让我们共同见证历史，见证第一个4A！”
羽生结弦这才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这一出好戏做的，幕后本想搞手段的人集体傻眼。
虚拟冰场里，羽生结弦则开始练钓竿5T、5S。他一定要啃下4A！
想捧新王又如何。只要按照规则，使用4A史上留名——他不信ISU能脸皮厚到让史上第一个4A的选手拿银牌。
他要用创世纪一般的神力，踏平所有的不公。
摔了又起，起了又摔。4A的高度和转速导致摔倒的冲击力巨大，和一辆校车迎面撞上相似。
而战神摔完之后，支撑起自己残破的身体，压步，加速，下一个4A！
第60章 后手
21年的12月7日，已经是他们在一起度过的第9个生日了。
送到第九年，礼物的形式已经很固定了。绣着金色冰墩墩和金色小鸟的厚袜子——用来装今年的奖牌的。色香味俱全带巧克力金牌的蛋糕。
今年新加了一碗许闻音自己做的流心蛋拉面——要努力追上由美妈妈的厨艺！
“不知不觉，已经认识你快要十年了啊。”许闻音卧在结弦怀里，手指不老实地在他肚子上摩挲。
近来他为最终冲刺4A，增肌减脂，腹肌的手感非常好——而且是那种非常踩在点上的肌肉，既一块块形态分明，又不是那种太壮的感觉。
“你再调皮，我去训练了啊。”结弦捏捏她的小鼻子。
他这年在NHK杯上，右脚又旧伤复发了，不得不退赛。还好在许闻音的帮助下，受伤之前已经和北奥官方做过戏，怎么着都锁定了冬奥席位。
许闻音给他治疗伤病已经很有经验了。只是再好的医疗系统，伤叠伤，恢复了又恢复，他的身体呈现一个很脆弱的状态。右脚脚踝甚至因为常年的跳跃扭伤，已经成了习惯性脱臼，需要在每次上冰前手动复位……
担心现实中再受伤，结弦的跳跃训练几乎都在虚拟冰场里完成。他的4A成功率其实已经到了70%左右——但单跳是一回事，在节目里众多衔接中跳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结弦的压力很大。
许闻音的手指纤细，穿过他的头发，轻轻抓着给他按摩：“不要嘛，生日还不陪老婆，我要吃冰场的醋。”
“哎哟哟，你又要问那个经典问题了——”结弦试图亲她，堵上她的嘴。
“我和花滑哪个重要一点？”许闻音挠他痒痒推开他，笑着说。她知道他压力大，天天闹他玩儿。
“一样重要，我都要。”结弦终于凭借体型压制住她，落下一个吻。
漫长的吻之后，许闻音细细地喘息着，香肩半露，眼横秋波。看她这个样子，结弦马上要猜到她要说什么，赶紧用治疗床功能把她摁睡了。
熟门熟路地来到精神小屋，结弦抱着猫咪摔在了床上：“哎，天天搁那诱惑我。你知道粉丝怎么说我的吗？他们说我色气十足，像是憋坏了！”
小猫咪啊呜一声扑到他身上，喵喵喵地叫唤着，蓝色圆鼓鼓的大眼睛睁开，似乎是在问他为什么不。
他只是很温柔地把猫爪子压在自己脸上：“我也很害怕……我只有一次机会。如果4A没有跳成功……”
小猫咪喵呜得更加大声了，似乎是在说“不会的不会的”。
结弦抱着它，看向窗外。窗外是311地震时的星空——黑暗而璀璨。
“如果没有拿到三连冠，我们就不能在同一个时空……我会和系统解除绑定，用所有积分清除掉你的记忆。”结弦无视小猫咪张大的瞳孔，亲亲小猫咪的粉色肉垫，“小猫咪，我最爱的小猫咪，一定要幸福地活着哦。”
虽然是奥运赛季，但许闻音今年很勤劳地接了霓虹的新年冰演。滑完那首《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她换上低调的运动服，准备回酒店。
“嘿？”黑夜中，一个身影走出。
“结弦——啊，裕一郎。”许闻音抬头看向他，差点以为是灵魂态的结弦。
裕一郎已经退役了，冰演的节目排在她前面——越后面的人咖位越大，他在逐渐淡出花滑圈。
“怎么，如果有空的话，一起去吃个夜宵？”裕一郎拉紧风衣，双手插兜，更潇洒倜傥了。
“……行吧。”好久没见了，许闻音颔首。
“居然答应了？”裕一郎惊讶道。
“之前不也一起吃过很多次饭？”
“那可不一样，都是有原浩和惠尔曼在的，单独约你根本约不出来……他们俩怎么样了？”
“大新闻！原浩闪婚了！……惠尔曼就还是老样子，和他那男朋友在一起呗。就是最近长胖了，心脏有点毛病。”
两人闲聊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吹下来，路灯昏黄。裕一郎显然对这一片很熟，把她带到一家清净的深夜食堂，还帮她点好了餐。
“我会日语，可以自己点的。”许闻音故意用日语说道。
“奥运赛季要忌口控制体重吧？我来点，包你满意。”裕一郎不由分说地点完餐。
上菜时，清淡的沙拉，配上清爽的炸天妇罗。果然都是许闻音能下筷子的餐点。
“我也已经有女友啦。”吃着饭，裕一郎突然说。
许闻音挑眉，赶紧端起茶杯离他远点：“那你还敢约我出来，不怕你家那位？”
裕一郎苦笑：“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中就是感觉与你有缘……何况我也没准备你会答应啊！”
“那倒是我的不是咯。”许闻音浅笑，“其实是我有事想拜托你啦。”
“额……有什么能为你效劳？”许闻音从来不求人，花游裕一郎听着她说话，像是很郑重的感觉。
“北奥的时候，等花游雪滑完，来我这边陪陪我们吧。”许闻音说道。
“咳——”裕一郎嘴里的餐点都呛到了，“那个，其实我和我的相亲对象也就刚开始接触，可以分手的。”
“你想多啦。”许闻音亮出左手的金色羽毛戒指，“我已婚了哦。”
对于许闻音的“那位”，裕一郎从她第一次明确拒绝自己开始，就好奇很久了。但许明显是个守得住秘密的，这么久了，他和原浩联手也没查出来是谁。
“那为什么要我去你那边？”裕一郎惆怅，“总不能是因为惠尔曼想我了吧。”
“你就当是吧。”许闻音双手交叉，捧着自己的脸，“……以后，多照顾一下惠尔曼啊，多看看他，介绍点好学生给他。”
“什么嘛，要介绍学生，不是你那边小苗子多。”华萝在许闻音之后井喷，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许闻音带着本国队伍和惠尔曼熟了起来，每年总有一群小萝卜头要去惠尔曼的夏令营凑热闹。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记得花游雪的节目之后，过来唠嗑哈。”许闻音避开他的问题。和以前一样，她吃完就先走了。不过这次她靠谱了点，先去店前结了账。
倒也不必跟自己这个世家公子客气……裕一郎吃着剩下的餐点，总觉得有些心里不是滋味。许闻音的话……怎么听起来有点像，交代后事？
冰演完，许闻音飞回国。许爸许妈牵着小启明一起来接机。
小启明长大了，正是好玩的时候。许闻音抱着他上车，发现车后座都有他专属的安全座椅了：“配置这么齐全？以后要好好孝顺爸爸妈妈，知道吗？”
许妈赶紧接茬：“也要孝顺姐姐。”
听着这句话，许闻音神情淡淡。只听许妈唠叨说原浩结婚的大新闻，又絮絮叨叨开始问她那虚无缥缈的男朋友——在某次看冰演，见过裕一郎本人和许闻音相处的方式后，许妈终于用自己的雷达确认了不是裕一郎。
但逢年过节的确都有礼物，茅台就没停过……
“诶，妈妈，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少财产？你帮我打理一下呗。”许闻音只得另起话头岔开话题。她谈笑着交代自己的财产，哪里哪里有套房，哪里哪里有什么合约，什么时候到期……
其实奥运赞助商并没有完全押注许闻音，所以导致赞助合约越发的复杂。她之后，一代华萝崛起，方曼寒带的小朋友不乏能跳四周的。说赞助聊起这个，许妈又大骂方曼寒的狼心狗肺。
许闻音笑：“努力经营，所以该方曼寒成功嘛。”
“那也不该试图让她学生抢你的北奥席位！”许妈愤愤不平，“明明是你不计前嫌，带她出国，后来她才能收到学生！”
北奥前，许闻音大奖赛总决赛4个4周套摔伤了，出问题的还是脊椎这种关键部位。因伤不得不缺席全锦赛。
媒体都在给她打问号：为地震进过ICU还要上赛场，太过危险。嘴脸丑恶，不亚于荒川对结弦说的那句：“果然还是看到你健康的身影最好了呢。”
许闻音只能和队里再三再四保证她能上奥运。为了证明自己能跳，她还破天荒接了霓虹的新年冰演，为的就是出点路透视频，表示自己能上奥运。
这其中少不了已经步入体育局行列、当了小官的岑绘玫一点点打通关卡。为了引导舆论，绘玫还发微博，亲自下场大战黑粉，终于拿下了空降冬奥的席位。
“欠你这么多年，终于还你了。”绘玫真是累个半死，“对不起啊，当时世锦的事。跟你吵架说我一定要上世锦，没想到第二年，你让我上了奥运滑《末代皇帝》。”
“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许闻音轻笑，“难为你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我们一起买的发卡，我还当宝贝一样留着呢。”
那时她十六岁，还没有第一次参加奥运时。彼时她和结弦太羞涩，扛着临时契约硬是不kiss绑定，实力差奖牌又少，她为了结弦的伤病拼命攒积分——
嗨，他那时候是右脚脚伤来着吧？都记不清了。时光荏苒，他们现在都已经结婚啦。
“……以后，还要麻烦你多照顾我爸妈。”许闻音又强调道。
“自己爹妈自己照顾。”绘玫哼一声，“你接代言赚的钱还不够么？”
“……如果有更多，帮我多接一点。条件宽松点那种，懂吧？”许闻音趁机多说了一句。
“行。”
岑绘玫挂了电话，脸上浮现出一点迷惑。许闻音……怎么这么奇怪？她好像在谋划着什么。
第61章 她的三金
京张的赛场是蓝色调的，结弦专门设计了顺色的《引子回旋》和《与天共地》考斯滕，也很契合许闻音《卧虎藏龙》月白渐变竹叶青的考斯滕。
“嫂子坐。”休息区，许闻音招呼着原浩和他老婆。
原浩老婆据说是原妈妈逛街的时候相中的，然后因为长相太甜美，被原浩一见钟情。他俩闪婚是因为——他老婆已经怀孕了！
手脚真是快，命好啊~许闻音看着温柔的原浩老婆，怎么就插在原浩这坨牛粪上了。
“是叫启明是吗？长得好帅气啊。”原浩老婆看着小启明很是喜欢，“如果咱这胎是女儿，岁数刚刚好呢！”
她和许妈自然而然凑成一堆，开始聊起儿女了。许闻音则收心，给她上药的队医来了。
脊椎是地震时出的问题，稍微在冰面上一摔就会复发。队医摸着她的脊椎给她打封闭，足足打了四针。
“封闭针，局部注射药物以减轻疼痛和炎症。”队医一如既往地絮叨注意事项，“但是，封闭针可能导致注射区域暂时性的麻木感。失去了痛觉，你可能会无法了解自身的情况，导致伤势的加重！请务必小心表演。”
“知道了。”不是第一次打封闭了，许闻音懂得。
惠尔曼看她打封闭，心疼得不行：“今年的冰演也不滑了！”
许闻音第一个奥运赛季夺金，被网暴到抑郁症，没去冰演；第二次连冠，撞上她专心准备地震事宜，全部推掉。
回来帮忙的朱明丽在旁边经过：“乌鸦嘴，呸呸呸！”
今年的短节目，许闻音滑的是《the fire within》，心中之火。黑红的考斯滕，一个漂亮利落的单手侧手翻。
她之前的表演偏向凄婉平和，而这套节目是意外的坚韧、强硬，恰似一团心中灼灼烈焰。
她靠着漂亮的edge3A短节目第一，但拥有四周跳的前4的分数都咬得很紧，大家都屏息期待着今天的自由滑。
先上场的是花游雪，祖传《艺伎回忆录》，恰似粉色的樱花飘落在冰场上。之后是陈元元《金色池塘》，取材自云南孔雀舞的绝美小品，金光潋滟池塘边，孔雀细梳灿烂尾羽。
俄萝《危险游戏》的霸气大蟹步，祖传《安娜·卡列尼娜》的破碎感，《守望尘世》如天使扑腾翅膀一般的结尾之后，是许闻音的《卧虎藏龙》。
细腻的大提琴中，逸出半蹲出场的许闻音。竹林千倾，月白色人影飞纵其间。梆子与萧声擦出烟雾朦胧的浩大江湖，大提琴揉弦如二胡凄诉。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
“我依然能找到我的路，因为你眼里的光芒在指引我。”
虽然加入了许多的掌势，许闻音的演绎更偏向于江心月圆的“韵”。是一种融于天地之间，今月也曾照古人的苍茫感。但这茫茫江湖中，却始终有一颗明星指引着她。
大漠、孤烟、骏马，北极星陷落。
一个又一个四周跳，看着像是都要摔，却都被她颤颤巍巍地站住了。许闻音在这首曲子里灌满了5个四周，除了结弦才敢挑战的4A，她全部加了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