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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脚刚踏出秋家渔馆的门，就撞上几个贼眉鼠眼的妇人。直往大堂里张望，似在找什么人。
菜贩大姐瞧她们寒酸的打扮，也不像吃得起菜馆的人。“你们找人？”
几个妇人互相推搡，最后一个单眼皮眯眯眼的妇人开口：“这菜馆是不是秋家开的？”
听她口气一副要账的气势，菜贩大姐只是点头。
那妇人又瞪大眼问：“老板是不是叫秋山！”
对方这么笃定，菜贩大姐顿时皱眉。
转身奔向菜馆里要去找秋铃报信儿。
“那几个婆娘我瞧着就不像是好人，你可千万注意！”
秋铃点头道谢，“劳烦婶子了，我会和哥姐说的。您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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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霜听得眉头紧锁，惶恐不安地仿佛回到先前被村民胡乱造谣的时期。“怎么办呢？还是让村里人知道了。”
“二姐别怕，我不会放过胡乱编排你和大哥的每一个人！”秋铃抱住秋霜好言安慰：“没事的。”
秋山从县衙回来，门口两个伙计匆匆忙忙地把他大堂拉。
“什么事儿这么急？”
只见他们一个去大门往外张望后关上门，一个去后厨把姐妹俩请出来。
人齐了，伙计小赵压着嗓音说：“这两天我跟小于在菜馆外见到几个婶子。”
发现秋铃秋霜对视一眼，秋山眼里顿时有了怒意。
小于补充道：“我跟小赵今儿个来的时候，又在外面巷子看见了。”
“那些人瞧着不像掌柜的亲戚，难道是债主吗？”
秋铃正色道：“别胡说，我家没有欠债。”
“是是。”两个伙计连连点头。
“今天就做中午一顿，晚上不做了。”秋山不放心家里，“你们俩留下，我回村里看看。”
看了又能怎么样？那些个心思重的村民到底是防不住。
秋霜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
秋铃转念一想，反而笑了笑。“大哥，今天先把两顿饭做了。”
不等秋山开口，秋铃又说：“咱们兄妹三个连夜赶回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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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不知何时传开的，也不知是谁开始传的。说秋家发了财！有人发现秋家水塘里鸭鹅都不见了，秋家院子里也没有鸭鹅。
秋家三兄妹也许久没在村里露面，也不见秋家两口子去地里忙。
反倒是白天夜里都守着水塘，水塘里还养着好多水虫！
那水虫有人瞧见了，长得和村里男人手掌一般大！
起初村里人私底下都在嘲弄秋家。
鸭鹅肯定都被水虫咬死吃了，否则那拇指大小的水虫怎会长到那么大？
全村的人都知道秋家欠钱家八两银子，那可是一家人连年不休攒几年才能挣到的数目！
结果听说秋家年前就全还上了。
秋家先前穷得都卖女儿换钱了，不过半月的时间，从哪得弄来的八两银子？
有些人专门跑去钱家问，结果钱家的人也不知道。
直到前几天村里有人去镇上的亲戚家吃席，那席面上竟有秋家水塘里独有的大水虫！
不仅如此，那做出水虫来的厨子就是秋山！
从前只晓得秋山在镇上到处做帮工给家里补贴，如今还成厨子了！
瞧着红光满面、洋洋得意。
一打听，才晓得秋山居然还在镇上开了间菜馆，专卖这水虫的。
难怪！
难怪秋家两口子死活都守着水塘。
那村民当天吃了席之后，火急火燎地赶回村里，没过两天村里人都知道秋家三兄妹在镇上开菜馆。
背着全村人偷偷赚大钱！
这谁能忍？
钱家两口子原来是担心秋家还回来的八两来路不明，听说秋家开了菜馆，便晓得了是赚来的八两。
又想要求证，便跟村里几个妇人合着伙去镇上探个究竟。
亲眼见到秋家的菜馆从上午红火到晚上之后，钱家口子几人红了眼。
其中一个妇人愤愤不平道：“走！咱们去找秋山理论去，凭什么他家挣上钱了不帮衬咱们！”
要不是钱家口子拉着几人，今儿个早上的菜贩大姐哪里拦得住？
几个人偷摸着看了会儿，确实见到秋山进了菜馆里头。便回到村里把事情说给大家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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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别用杆子戳我家水塘！”秋老爹大喊着跑去阶梯那儿阻拦十几岁的男娃。
秋氏也急忙追过去，“你们都给我住手！”
两个男娃是拉扯上岸了。
可水塘周围几十号人！秋家夫妻俩怒目瞪向村民，“你们究竟想干什么！”
“还敢问！”有个大肚男不服的叫喊。
“没错，你家自己背地里干的事儿还好意思问我们呢？”
“老秋，你一家挺得意是不是？”
“秋家太过分了！”
“今儿个不把事情论清楚，别想村里放过你一家！”
秋老爹闻言脸色沉了又沉，手中还握着从男娃那儿抢回的竹竿。“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秋氏也怒不可遏，这群不讲理自私自利的人竟然还敢打她孩子的主意！
绝不原谅！“你们动我孩子一根汗毛试试！”
众人闻言一愣。
可下一刻就有几个嘴歪脸斜的男人跑向秋老爹住的茅屋，将屋子内外搞得又脏又乱。
连房顶都被掀了，扛起一块板子当着众人的面儿直接砸向水塘。
“嘭！”
原本还在水面游来游去的鱼儿顿时吓得躲到水底下。独留水面上湿透的板子漂浮着。
那扔板子的男人双眼通红，朝秋家人破口大骂：“让你们全家背着大家伙儿藏私！”
秋氏战战兢兢地看向丈夫。
秋老爹迈出几步挡在秋氏前头，“今儿个你们所有人不给我家一个交代，谁也别想今后的日子好过！”
对面的村民听了脸色煞白，有人大声反驳：“不要脸！”
人群中顿时纷纷附和道：“不要脸！”
“不要脸！”
……
眼看对面的人群气焰越来越嚣张，秋氏担忧地说：“这可怎么办？”
“这件事情是他们无理取闹，咱们找村长理论。”
“好，我现在就去请村长来！”
可秋氏没跑出几步，就被眼尖的人发现，“秋家口子要跑！快拦住她！”
一时间围上来数十人堵着。
秋氏被秋老爹拦着，免得被人冲撞了。
“你们一家人谁别想跑！”
“疯了！你们都疯了！”秋氏无奈地哭喊：“我家得罪你们什么了？”
“秋家口子，你自己说你家怎么得罪大家伙儿的？”陈家儿媳张口嘴里的唾沫就到处溅。
周围村民各个也不饶人。
“你家背着村里养水虫，还去镇上开了菜馆。挣了不知多少钱，十几天就把欠钱家的八两还上了。你家凭什么背着村民自己赚大钱！你还有理了？”
秋氏不服，瞪着陈家儿媳说：“我家养什么是我家的事情，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我家是养了水虫，还在镇上开了菜馆，可那也是我家孩子有出息！”
“关你们什么事！”
“胡扯！”陈家儿媳回头朝众人说：“秋家简直自私到了极点！”
“没错！”
“村里就没出过秋家这么自私的！”
面对村民的谩骂，秋氏急得头昏脑涨。“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做错了事情还敢骂人！好啊，看我怎么代大家收拾你！”陈家儿媳几个箭步上前抬手就要扇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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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住手！否则我饶不了你！”
凌厉的女声传来，众人纷纷看向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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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恶臭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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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铃急匆匆地跑到家人前面，奋力推开陈家儿媳。
转头担心地问秋氏：“娘有没有受伤？”
秋老爹瞧三个孩子都回来了，秋山更是挡在一家人前面，顿时心不慌了。
秋氏不想在孩子面前露怯，摇头说：“娘没事。倒是你们不该回来的，这群疯子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一家。”
那被秋铃推开的陈家儿媳踉跄了一步才站稳。
对眼前的秋家人恨得牙痒痒。
尤其是那牙尖嘴利的秋铃！
想着自个儿背后还有几十号村民给她撑腰，便“哎哟！”一声原地跌倒，陈家儿媳大声哭喊：“打人了！秋家打人了！”
秋山去扶她，反被陈家儿媳死死拽住了往她身上拉，嘴里还嚷嚷：“快来人呐！我不活了！”
当即有几个村民上前要分开陈家儿媳和秋山。
秋铃抢先过去一脚就踹上陈家儿媳的手背上，“放开我大哥！”
陈家儿媳吃痛得撒开手，朝赶来的村民哭诉：“你们可都看见了，是秋铃那死妮子打的我！”
村民一边扶起陈家儿媳，一边破口大骂：“秋家都是畜生不如的东西！”
“你们谁再敢骂我家人一个字，信不信我撕烂你们的臭嘴！”
陈家儿媳有了村民撑腰，便不再惧怕秋家。反而拧着满脸横肉说：“你秋家做得出来还不让大家伙儿说了？”
“秋山秋霜亲兄妹乱搞，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儿了。你一个未出阁的也这样不知廉耻、殴打长辈，你们秋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被全村人指指点点，秋家怎么反驳都无济于事。
“你们一家简直给村里丢尽了脸！还敢到镇上抛头露面，我看你们开菜馆是假，一家子去卖身才是真相！”
陈氏嘴里喋喋不休，身边的村民更是不长脑子地附和：“钱家的，听见了没有？秋家还你们的八两银子，根本不是清白银子！”
话音刚落，她们背后的众人对秋家骂骂咧咧，有人还扬言将秋家逐出村子。
秋铃顾不上安慰秋霜和秋氏。
让秋山扶住犯头疼的秋老爹，便只身上前冷声道：“你们想赶我一家走，好啊。”
陈氏几人气焰正盛，立即说：“那就滚出村子！”
钱家口子听见了急得跑过去喊：“你们一个个的傻了？”
陈氏几人听了皱眉，刚要开口。
“你们把秋家赶走了，那事儿怎么弄？今儿个来找秋家可不是为了给你们机会耍嘴皮子的！”
秋铃听得清清楚楚，也瞧见了陈氏几人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不再开口。
她就知道这些村民为的是什么。
钱家口子满脸赔笑，上来就握住秋铃的手，“别听她们胡说。”
秋铃板着脸抽回手，“我爹娘被一群人欺负的时候，你怎么不开口。”
“不是，我们没有恶意！我们是--”
“你们不过是见不得我家开了菜馆挣到钱，见不得我家好，见不得只有我家好。”秋铃嗤笑一声，朝一众村民大声道：“你们无非是想要我家的水虫，可以。”
村民们听得清清楚楚，有人大喊：“秋丫头不会是唬我们吧？”
有些人就是这样，既要又要还想要，却也畏首畏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秋铃皮笑肉不笑地走向众村民，再次重复道：“谁想要养水虫挣钱？”
话音落下，人群中爆发着“我我我”的叫喊声。
“那就先给我爹娘大哥二姐道歉。”
此话一出，众人当场没了声。
有几个嘴巴毒的反驳：“凭什么要大家伙儿给你家道歉！”
“对！分明是你家先瞒着我们开菜馆，要道歉也是你秋家给我们道歉才对！”
“没错！”
“道歉！”
……
面对抱团凶狠叫嚣的村民，秋铃不怒反笑。
她双手抱臂，冷眼扫向众人。
“好啊。既然你们谁也不给我家人道歉，那就别痴心妄想我会给你们水虫！”
陈氏立即瞪大了眼，威胁道：“你敢！”说着还抬起手作势要打。
“住手！”
秋铃被赶来秋山拉到身后，对从村民们背后走出来的村长说：“您都看见了！是他们不讲理，拆我家房子不算，还要打我妹妹。”
老村长胡子花白，走到村民与秋家中间劝：“都消停吧。”
陈氏心虚地后退到人群中，“村长几时从隔壁村回来的？”
“管我几时回的，我问你们，都跑到秋家水塘来当山贼土匪来了？你们一个个儿的都要不要脸了！”
有村民不情不愿地反驳：“哪是我们的错，分明是秋家背着咱们村里开菜馆，村长要问罪也该找秋家去。”
秋铃转念一想，笑着走向村长问候：“村长爷爷，您从隔壁村回来走了那么远的路，腿上的风湿痛怕是又犯了吧？您坐下歇歇吧。”
说着便去茅屋里找了个木凳出来，搀扶村长坐下。
“好孩子，你们家到底怎么回事？”
自家养鱼开菜馆的事情，想必这些天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村长一定也知晓。
现下却要问她，看来村长并不是向着那些无知村民的。
秋铃小嘴一瘪，红着眼说：“村长爷爷替我家做主吧！我们没想背着大家，开菜馆只是为了让更多人知道水虫可以吃。”
“今儿个回来，就是想跟村民们说的。可他们却……”
女娃到底才十几岁，委屈巴巴地掉眼泪。老村长摸摸秋铃的头，“不要哭，这件事是你家受委屈了。”
虽说入了春天气转暖，可夜里还是风凉。
老村长起身朝众人摆手，“今天你们都先回去，明儿个再谈。”
不少人都不情愿，但也不敢忤逆老村长的话。只得灰溜溜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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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家如今也不必守着水塘了。
吃晚饭时，秋家除了秋铃都魂不守舍的。
秋老爹连连叹气，“那都是群什么恶鬼！见不得别人半点好。”
秋山怒气冲冲道：“铃儿，你真要教那些人养鱼吗？”
秋铃懂家人的愤怒与顾虑。
但眼下事情演变至此，反正她也要想办法推广水产的。“爹娘，大哥，二姐，你们别担心。”
秋氏抹着泪说：“怎么不担心？都是一个村住了几十年了，就因为咱家过上好日子，就被他们又打又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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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村子里谁家都睡不好。
第二天天不亮，村里人齐刷刷地拉帮结伙奔向村长家，将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秋铃在家里吃了早饭才和秋山赶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