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王府宠妃——秦好了【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27 23:15:22

  药熬得再苦她都会一气儿喝下,就算舌头苦得发麻几乎尝不出别的滋味,她在饭食端上来的时候仍然会一口一口把饭菜吃下。
  谢恒殊幼时住在宫里,见过很多美人,她们被皇城的风水养得弱质纤纤,也最善于用伤痛去博取帝王的怜惜。谢恒殊以前不明白,连年幼的他都能一眼看穿的苦肉计,为什么皇伯父依旧对那些妃子百般怜爱。后来对着阿菱他才发现,他也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庇护她。
  阿菱的脸上挂着被药气熏出来的不自然的红晕,认真地看着眼前的饭菜,连一个眼神也无暇分给他:“这菜挺好吃的。”
  他明明很了解她,她的脊背很薄,脖颈一折即断,四肢柔若无骨,像案前一只易碎的美人斛。可这样的一具身体里又好像隐藏着无限的生机,她很爱惜自己的生命,很认真地想要好好活下去。
  她和那些美人并不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谢恒殊心底钻出一阵新奇的感受,不算高兴也没有生气。谢恒殊只是在心里刻薄地想,如果他久病不治将要一命呜呼,她估计也能在他的床前把饭吃得干干净净。
  想到那个场景,谢恒殊居然觉得有些好笑。
  文夫人过来探望阿菱,感叹道:“夫人能吃得下饭就好,再好的药方,也不如一日三餐养人。”
  谢恒殊眼中带着不明显的笑意,嘴上却奚落道:“再给她一头猪她也啃得下。”
  阿菱不跟他一般计较,吃过饭漱了口就让人移开几案,在床上躺下。大夫说要多休息,她都听进去了,虽然睡不着也闭着眼睛。
  谢恒殊在南窗看书,风顺着半敞的窗户刮进来几片零落的花瓣,打着旋儿地落入茶盏中。他喝了口茶,想到床上还睡着人,抬手要去关窗。
  阿菱却没睡着,连忙道:“开着吧,我想吹吹风,不冷。”
  谢恒殊看她一双眼睛亮亮的,精神得很,没说什么将另一边窗户也打开了。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阿菱躺在床上也能看见窗外的一道景。这四四方方的窗户刚好框进了海棠花树的一角,一霎间树随风动,胭脂吐蕊,美不胜收。
  谢恒殊坐着的地方逆光,不大看得清人脸,反倒被不甚强烈的光线勾勒出清隽的身形。他闲适地靠着椅背,远望便是人在花树下,一手执书,一手抚盏。不像杀伐果决的江都郡王,倒像是哪家行事风雅的少年公子。
  阿菱先是看花,后来不自觉地往他身上看,目光抚过他的眉眼,瞧着瞧着竟觉得比那满树海棠更漂亮几分。
  谢恒殊淡淡地问:“你眼睛睁那么大,是不打算睡了?”
  阿菱这几天除了吃就是睡,才知道安逸的日子过久了也是会烦的,她侧着身躺:“殿下,知府宴请,你不去玩吗?”
  谢恒殊:“不去。”
  阿菱:“我听说有美酒美食美人,款待十分周到。”
  谢恒殊这才抬眼看她:“那你知不知道知府送了礼物来向你赔罪。”
  阿菱本来只是跟他闲聊,闻言一怔:“啊?”
  谢恒殊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他送人给我却被赶回去,以为得罪了你,所以急着送礼赔罪。”
  阿菱目瞪口呆:“又不是我让她们走的。”
  谢恒殊眼睛微眯,话风突转:“你还想让她们留下来?”
  阿菱觉得这个问题不太安全,支吾了一阵,生硬地转开话题:“殿下,你在看什么书啊?”
  谢恒殊的目光在她身上不轻不重地刮了一下,隔了一会儿才道:“大秦儿女传奇。”
  这名字被他平平淡淡的口气一念,瞬间少了三分气势。阿菱没想到原来他在看这种杂书,有些好奇:“好看吗?”
  谢恒殊:“还行。”
  谢恒殊有多挑剔阿菱是知道的,她支起半边身子问:“说的什么故事啊?”
  谢恒殊不为所动:“明天给你找个说书先生。”
  阿菱有些失落地“哦”了一声,靠回枕头上,眨着眼睛看他。
  谢恒殊对上她的目光,嘴角抽动了两下:“那你想怎么样?”
  阿菱扭捏了一下:“现在可以读给我听吗?”
  谢恒殊不说话,只微微扬眉,目光如有实质一般凝在她的身上,直看得她心虚气短一身胆气化成一滩水,才慢慢收回视线。
  阿菱蔫头耷脑地抱着被子,谢恒殊估计又觉得她这样子好笑,摇头轻笑了一声,抖抖手上的书卷,将书翻到第一页。
  谢恒殊准备离开广阳府的时候,郑老夫人的寿宴已经过去了好些天。知道他在广阳府的人并不多,郑家那边对外都说江都郡王不喜吵闹,生辰宴当日来给老夫人祝过寿后便离开了,总之河间府没一人摸到了谢恒殊的踪迹。
  阿菱休养几日感觉好多了,她最近迷上了那本《大秦儿女传奇》,谢恒殊给她读过两回,她发现这本书通篇白话很好理解,索性自己拿来看了。
  这回坐马车,别的东西都要往后排,先把两册传奇摆到上面,谢恒殊看了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
  文夫人与文老爷站在府门前相送,文小姐没能来送他们,据说是在外面跟几个姑娘打架,薅掉了人家姑娘一把头发。到这里还不算什么大事,但文老爷知道后帮女儿瞒着,一众姑娘家只有文小姐没挨罚,神气的不得了。文夫人出门的时候从别人那里听到了女儿的丰功伟绩,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回到家就把文小姐禁了足,文老爷身上则新添了三道抓痕。
  阿菱看着文老爷脸上粉都盖不住的巴掌印,忍不住低声道:“文小姐不会也挨打了吧?”
  落锦压着声音回道:“文夫人气得够呛,听说戒尺都拿出来了。”
  阿菱:“其实我觉得文小姐挺乖挺可爱的,虽然有些调皮,但好好跟她说道理,应该能教得好。”
  落锦摇摇头:“姑娘您是没有孩子才说这样的话。”
  阿菱想了想:“我觉得我脾气挺好的,就算以后有了孩子应该也不会太调皮吧。”
  落锦忍不住笑了:“孩子也不一定像您啊,如果像郡王呢?”
  阿菱神色一紧:“不许胡说。”
  落锦以为阿菱是不好意思了,抿唇一笑。阿菱下意识地看了眼前面的谢恒殊,他应该没听到她们没说什么,这才松了口气。
  燕盛燕回戴着帷帽上了后面一辆马车,上车之前燕盛还在左右张望。
  大约是在等纪先生吧,阿菱也朝四周看了看,并没瞧见纪先生的身影。她摇摇头,坐上马车问谢恒殊:“殿下,那两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谢恒殊没怎么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随口答道:“在王府里养着,就说是我觉得有缘,半路捡回来的。”
  对于燕盛燕回来说,能活下来就已是难得,阿菱没有追问下去,她在谢恒殊身边一日,就会尽可能照拂他们一日,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
  天已大亮,来往人群熙熙攘攘,叫卖声不绝于耳,马车在闹市中难免会行得慢些。阿菱掀开车帘往外看,忽然瞥见一道落拓的身影,他从杂耍班子边上走过,赤着上身的精壮男人仰头喷火,他一转身就消失在了如织人流中。
  燕家的事情犹如丢进油锅里的一滴水,沸腾一阵后很快归于原样,广阳府的人该怎样生活还是怎么生活,烟火气不断。
  入眼皆太平。
  ·
  阿菱不知道的是,郑老夫人今年这场寿宴过的也不是很好。
  起因是席间有人打趣林邑:“林郎已有功名在身,不日又要迎娶郑家娇娘,实在叫羡煞我等。”
  林邑大约是多喝了些酒,开口便透出几分狂气:“大丈夫若不能先立下一番事业,娶妻又有何益?”
  这话听到不同人的耳朵里便是不同的意思,厚道的人会夸一句林邑有志向,郑家得了个好女婿。略刻薄些的,又要议论一番郑家三娘究竟是何等俗人,才叫林家公子这般看不上。
  席间还有位郑家旁支的小辈,早看林邑不顺眼,听到这等轻狂之言一时忍不住讥讽了几句目无尊长。好在很快就有位长袖善舞的师兄过来帮着把事情圆过去,并没激起太大的风浪。
  等这番对话传到郑家人的耳朵里,上上下下都有些不大舒坦,林邑自知失言,等宴会结束便过来请罪。
  林邑:“今日在席上小子轻狂失言,险些扰了老夫人的寿宴,都是小子的过错,小子愿意领罚。”
  林邑的伯母也来为老夫人祝寿,听了忙道:“他年轻,被人灌了几口酒便什么胡话都往外倒,您只管罚他。”
  郑老夫人笑着道:“少年人,有志向是好事。你家先生压着你不许考乡试,你心里可是有些不痛快?”
  林邑如今已是院试案首,闻言神色一正:“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小子学问不熟,还需多加磨炼,只盼将来不要辜负先生的期望。”
  郑老夫人点头:“好,你能这样说,也不算辜负你家先生的一片心意。”
  林邑伯母面上却是难掩喜色,林邑如今已是小三元,郑大老爷要他三年不许应考,正是希望他有朝一日能连中七元。大周朝开国以来,只出了一位连中七元的读书人,那人应考之时已经年近四十。林邑今年不过十六,再等上三四年也才将将及冠,林家要是真出了个这么年轻的状元郎,那真是满门荣耀。
  林邑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服气的,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未必就不能蟾宫折桂,但他也清楚先生的谋划总是更稳妥些。家中长辈都要他戒骄戒躁,林邑有再多的不情愿也只得硬生生咽下,再拖上三年,他跟郑三姑娘的婚事恐怕真的没有转圜之地了。
  林邑自嘲一笑,他今日说是酒后失言,焉知不是借酒抒怀呢?
  林夫人已经说起了三姑娘:“今天人多,都没来得及好好瞧瞧三姑娘,我给她带了些礼物,也不知三姑娘会不会喜欢?”
  郑大夫人却没让三姑娘出来见客,只是笑着让丫鬟接了礼:“让您费心啦。我那孙女不大爱说话,平日里也不喜应酬,若有失礼之处,请您勿怪。”
  林夫人笑眯眯的:“这天底下一百样人,便有一百种性子,有那等能说会道的,便也有沉稳内秀的。三姑娘小小年纪,已有林下风致,她的人品我爱都爱不过来,哪里有什么失礼的?”
  女人们互相恭维了几句,林夫人眼看事情应该是掀过去了,才领着侄子告辞。
  坐到马车里,林夫人脸上的笑意慢慢淡下来,轻轻叹了口气。
  林邑面露羞惭:“侄儿言行无状,让大伯母为我费心了。”
  林夫人:“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你也不算什么言行无状,是那郑家小子难缠,不去老夫人跟前分说清楚,以后难免落人话柄。”
  话风一顿,林夫人又问:“你可知郑家小子为什么当众为难你?”
  林邑低头不语,林夫人冷笑:“那便是知道了,你不喜欢三姑娘,闹得人人皆知,你真当郑家是那泥塑的菩萨?郑家小儿当众讥讽于你,你也该长长记性了!”
  林邑捏了捏拳,终究还是在亲近的长辈面前吐露了心声:“我只是心有不甘。”
  林夫人摇头:“我知道少年人都爱俏,三姑娘不够美貌,你又心气高,难免心中不满……”
  林邑僵硬地打断林夫人的话:“大伯母,我,我并非好色之人!”
  林夫人一怔,没有怪他打断长辈说话,而是听他继续说下去。林邑深吸一口气:“大伯母,请您告诉我,三姑娘除了出身名门外,还有哪一点强过常人?”
  “我在郑家书院读书,郑家上下都待我很好,我一直心怀感激。可我今日能取中案首之位,是因为我有天分也愿意苦读,又有师长悉心教导,并不是因为我有三姑娘这个未婚妻。”
  林家是富甲一方的大族,林邑因为自幼聪慧过人,一向极得家人疼爱。他来河间府求学,亦是师兄弟中的佼佼者,可河间府的人看到他只会说“那是郑家三姑娘的未婚夫婿”“真是好福气啊”“难怪山长这样看重他”……
  以他的天赋能力,哪怕不是郑家孙女婿,先生也会对他倾囊相授。可就因为有了位三姑娘,他无论多么出色,别人也只会说那是沾了姻亲的光。
  如果郑三姑娘是个才高八斗样样出色的女子也就罢了,偏偏她在郑家几位姑娘当中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不善言辞,相貌平平,性格软弱,是个最最普通不过的闺阁女子。
  林夫人心头一震,她从不知林邑对这桩婚事积累这么多的不满,也不知这么骄傲的孩子竟受了这么多委屈。
  林夫人不由得微微抬高了声音:“孩子,你这般聪明,怎么能将那些酸言酸语当了真呢?”
  林邑白皙俊俏的脸上因为愤怒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他手掌握拳,不自在地搁在膝上。
  林夫人压下心底的酸涩,定了定神,平静地望着林邑:“所以在你眼中,哪怕百般不喜,也只能挑出郑三姑娘一个‘不出众’的毛病来?”
  林邑动了动唇,没有反驳。他自然是见过三姑娘的,只是很少说话。有一半是因为三姑娘回回见到他脸都红得能往下滴血,另一半则是因为他觉得实在无趣,无话可说。
  三姑娘是个好人,这一点林邑从不否认。可仅仅如此便够了吗?
  林夫人看出林邑面上浮现出的疑惑不解:“你母亲一向是很喜欢三姑娘的,你可知道为什么?”
  林邑听林夫人提起自己的母亲,声音也低了三分:“她是郑家的女儿,也是文姨的女儿。”
  郑三姑娘的母亲陆月文和林邑的母亲是手帕交。
  林夫人看他的目光中满是怜爱:“只中了一半,更重要的是她心思单纯性情绵软和善,不喜与人争执。你是从小被家里宠到大的,一向有些脾气,如果你的妻子也不肯居于人下,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你现在不懂,以后便知道了,三姑娘这样的女孩子,娶回去是你的福气。”
  林邑知道家里是不肯站在他这一边了,面露颓然,林夫人正准备喝口茶润润嗓子,忽然目光一紧:“小邑,你难道已有心仪的女子?”
  林邑神色未变,目光却不自觉地往下方偏了偏:“没有。”
  顿了顿,林邑忍不住问道:“若我以后……”
  对上林夫人的目光,林邑抿紧嘴唇,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
  今天是三合一
第53章 第53章
  =========================
  问月楼开张三日,便一跃成了河间府生意最红火的酒楼,一个上午抓到三拨同行混进来闹事,还有个男人见了血,坐在堂中哭闹不休。府衙的差役来得及快,待他们将这些人捆好带走,问月楼的东家又大手笔地送每桌一碟鲜果。
  惊堂木一拍,说书先生抛下只钩子:“且听下回分讲!”
  堂内瞬间躁动起来,问月楼的东家又笑眯眯地道:“不必到明日,先生歇歇嗓子,过会儿继续给大家讲!”
  此话一出,就有人大叫了声好,盛赞老板大方仁义。这一声将气氛带起,众人欢欣鼓舞,很快把刚刚闹事人的惨状忘得一干二净,纷纷交头接耳聊起了《大秦儿女传奇》。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