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庶女的宠妃之路——晋代衣冠【完结】
时间:2024-03-28 23:08:18

  田成家的了然,果然是因为这个。
  蕙质要出嫁一事,府里上上下下都或多或少有所耳闻。
  有良心的人总归占大多数,一个个都觉得宁氏这事干得不地道,可巧在这个节骨眼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世人大都愚昧,现实不能如意,便总爱把内心的夙愿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鬼之事上。
  联系到前不久莲花的死,于是纷纷传言是宁氏做的太过,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才有此天谴。
  宁氏本就心里有鬼,乍一听这种传闻,嘴上虽不说什么,心里却暗暗慌了起来,一连几日吃不好,睡不好,就连因着赐婚一事洋溢的喜悦也冲淡不少。
  “夫人不必忧心,“田成家的眼珠子一转,安慰道:“无巧不成书,咱们府邸在京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段,周边邻居多的是,兴许雷公不长眼,劈错位置也不一定。更何况夫人御下宽宥,良善大度,老天爷都是看在眼里的,小姐的婚事不就是上天赐予夫人您的福气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田成家的不明就里,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原本宁氏还只是恍惚觉得,今听田成家的这么一说,愈发不安起来。
  打发走田成家的,细细思量半晌,还是难过心里这关,把元筠姌叫到跟前。
  近期元筠姌表现出的魄力与算计让宁氏大为吃惊,诧异的同时又无比欣慰。
  总算自己十多年的心血没白费,把女儿教养的如此有谋算,他日入宫,也有能力管理好三宫六院,坐稳皇后宝座。
  “你听说了最近府里的传言么?”宁氏看着坐在下首的元筠姌问道。
  元筠姌点点头,见宁氏一脸惶惶,叹道:“母亲,你不要胡思乱想,这不过是巧合罢了,世上不平事多了去了,她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老天爷亲自为她动怒?”
  “话是这么说…”宁氏依然忧心忡忡,“可我这心啊,忐忑得不行,一刻也静不下来,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
  “母亲,你要真放心不下,”元筠姌眼眸微闪,淡淡说道:“莫不如将蕙质的婚事办的体面一些,三媒六聘一样也不能少,可以不隆重,但一定要正式,婚礼越正式,法理就越高,众目睽睽看着,也就更加没有回旋的余地。”
  宁氏原本是打算草草走个过场就将蕙质打发走的,并未考虑到这一层,今听元筠姌如此说,豁然开朗。
  “你说的不无道理,”宁氏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
  “不过此事万不可让你爹知道,”宁氏拉着元筠姌的手,认认真真嘱咐:“你爹若是知道太子殿下相中的人是她,一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冷哼一声,语气相当不屑:“说不定啊,还要亲自献女给太子殿下请罪卖乖呢。”
  元筠姌一笑,道:“母亲放心,我就是知道爹的性格,最开始才瞒着他,如今圣旨已下,更不可能徒生事端。”
  “母亲,”见宁氏脸色有所缓和,试探性说道:“我听五公主说,如风已经启程南下,他……”眼见宁氏面色逐渐冷淡,元筠姌忙止住,不敢再往下说。
  宁氏放开元筠姌的手,端起手边的一盏茶,悠悠饮了一口,才不紧不慢说道:“你操心个什么劲儿?你舅舅身体硬朗着,只要你舅舅在一天,宁家就轮不到他们母子俩做主,更何况,”放下茶盏,笑眯眯端详着元筠姌,眸中尽是自得之色:“我儿日后是要做皇后的,到时还不知谁看谁的脸色呢。”
第17章
  春天的江南,细雨蒙蒙,炊烟袅袅,恰如一幅清新淡雅的水墨画,恍惚了行人的双眼,令人沉醉不知归路。
  从京师到南郡,有一条四通八达、源远流长的水系。
  古代的生产力有限,水路无疑是一个快捷高效的交通方式。
  自古以来,便利的交通往往会带来巨大的人流量,而人口数量,一般来讲是衡量一个地方经济发展的重要标尺。
  于是难免的,江南之地因着这么一条水系的存在,逐渐繁华热闹起来,成了许多文人骚客诗文中时常称道的“人间天堂”。
  “人间天堂”重点在“人”。
  人是有七情六欲的生物,只要有血有肉活在这世上,就逃不过被欲望驱使的命运。
  秀丽的江南美景也就图个气氛,是障眼法,真正称的上“天堂”的,还得是沿岸开的如火如荼的风月场所——
  完美疏解人的欲望,才够有资格称“天堂”。
  “天堂”也分档次,也有上下高低之分,比如这家名为“天香阁”的“天堂”,就是其中翘楚。
  无数达官贵人、富商巨贾、武林豪侠慕名而来,只为一睹其旖旎风光。
  可以说,凡三教九流,无一不想窥探其风姿,但此店有门槛,且门槛极高,财富、地位没有达到一定标准,一律谢绝接待。
  格调拔得如此之高,还能平安无事开业许多年,幕后老板定然非等闲之辈。
  事实也的确如此,此地鱼龙混杂,消息流通传播极快,却竟未透露半点有关幕后老板真实身份的信息。
  不过旅居在外的人大都只图个安心舒适的落脚地,舟车劳顿已经够累,能纵情寻欢作乐便足矣,谁耐烦仔细深究店老板的身份?
  有那闲功夫,倒不如多瞧一眼舞台上婀娜多姿、妖娆娇媚的美人,好奇心哪有这勾魂噬魄的温柔乡来的妙呀……
  秀丽典雅,极具江南风情的阁楼内:
  台上,姿容俏丽、身姿妖娆的少女们在管弦丝竹的弹奏下、在缓慢轻柔的曲声中,尽情舞动着窈窕柔软的身躯。
  台下,一桌又一桌的客人,有老有少,有衣着华贵的公子老爷,也有风尘仆仆的侠士剑客,三教九流,各有不同,唯一的共同点,是各自怀里搂着一个衣着清凉的美人,美人媚笑着与客人调笑。
  大厅一时间除了轻缓的曲声,还充斥着嘈杂的谈话声,又因着女人的数量足够多,大厅上空不可避免漂浮着一层浓郁的脂粉气,若是有鼻炎的人进来,定要喷嚏不止。
  好在阁内服务足够周到,给每桌都备了一壶熏香,香气幽微,刚好能中和刺鼻的脂粉气味,巧妙达到催情作用。
  用意是好的,但明显有人不识货,“啪”地一声脆响,一张桌上的熏香壶被人怒气冲冲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厅内登时鸦雀无声,台上台下所有目光齐刷刷望向声音来源:
  一个双鬓染白,衣着华贵的老者,指着一旁花容失色,瑟瑟发抖的美人,对一个劲儿赔不是的龟奴呵斥:“曹尼玛的,就给老子这种货色?老子可不是乌龟王八,捡一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婊Ⅰ子,给我把你们这未开Ⅰ苞的头牌都叫出来,多少钱老子都愿意花!”
  这阵势显然不是一个小小的龟奴可以应付得了的,话音刚落,风韵犹存的老鸨就媚笑着上前,亲热地挽上老者的胳膊,赔笑:“哟,顾老爷,什么事发这样大的脾气呀?”
  瞥了眼旁边呆站着的美人,美人会意,赶忙退下。
  老鸨用涂着鲜红豆蔻的手掌一下一下给怒气冲冲的顾怀贺拍背顺气,满脸的谄媚与讨好,“顾老爷不满意早说便是,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奴家方才在楼上招待别的贵宾,这才来迟,早知这些奴才这般不长眼,奴家再怎么着都要亲自来服侍老爷您呐。”
  顾怀贺斜着眼睛瞟了一眼胳膊上的洁白臂膀,不动声色将它扯开,冷冷道:“我对半老徐娘没兴趣,去把头牌叫来,”顿了顿,再次强调:“要未开Ⅰ苞的雏儿。”
  老鸨冷不丁被推开,脸色有一瞬间的僵硬,可眨眼的功夫又恢复成言笑晏晏的模样,只是这会不敢再擅自挽顾怀贺的胳膊,只强笑着与他说了几句奉承话,等他脸色稍有缓和,才亲自引他上楼。
  不得不说,这种场合发生这种事,无疑是很扫兴的。
  方才还玩得热火朝天的客人,被这么一打扰,兴致都有些缺缺。
  能在这做事的无一不是人精,留下的龟奴见如此情形,忙走上台,对众人赔笑道:“诸位爷,打扰雅兴,小店给陪不是,特给诸位爷准备本店新推的项目。”
  说着,对跳舞的几位少女挥了挥手,少女们尽皆退下,换上来十几个穿得颇为严实的美人,又对后面奏乐的乐师招了招手,优美的曲声重新奏响,迎着众人不解的目光,美人们随着富有节奏感的音乐节拍,一边舞动身姿,一边将身上带有芳香气息的衣物,一件件褪下,再抛入台下的人群中。
  这玩法不可谓不劲爆,凡夫俗子何曾见识过这等刺激的场面?
  果不其然,在这些风情万种的美人各自抛下第一件衣物时,厅内的气氛就重新活跃起来,甚至比一开始还沸腾!
  程宋面红耳赤坐在下面,埋头饮酒,不敢看一眼台上。
  同桌的几位客人见他如此,搂着美人打趣:“小伙子,你这样腼腆,干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去外面茶楼逛逛岂不更合心意?”
  程宋涨红着脸回答:“我是陪我家公子来的。”
  几人打量了眼他周围,孤零零一个人坐着,连伺候的美人也无一个,“咦”了一声,问他:“你家公子呢?”
  “我家公子在楼上。”想起被宁如风赶出门前房内旖旎的春景,程宋更加面红耳热。
  几人闻言,下意识看了眼楼上,不同于大厅的喧闹,楼上是极雅致清净的。
  不仅天香阁外部分档次,内部也会分,大厅里坐着的是一般客人,楼层越往上,招待的客人就越尊贵,就是不知,这位小爷说的公子,是在第几层楼?
  意识到程宋身份非同寻常,几人也不敢再与他逗趣,恰巧其中一人与顾怀贺有过交集,便主动扯开话题:“诶,你们可知,方才动怒的顾老爷是何许人也?乃是云白钱庄其中一家分庄的老板顾怀贺!”
  几人倒吸一口凉气,惊叹:“竟是他!难怪如此嚣张。”
  那人点点头,继续说道:“这顾怀贺呀,极得总庄主看重,为人倒也颇有几分本事,只可惜是个十足的变态,娶了四房妻子,府中姬妾无数,可除了早逝的原配,房房不得好死。据他府里的嬷嬷透露,几位夫人死时,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下身恶露不尽,怎一个惨字了得哟!至于一众姬妾,死状更为可怖,说出来诸位怕要连做好几宿的噩梦。”
  几人惊诧的同时又忍不住怀疑:“既是如此,为何没有人去官府告他?姬妾倒也罢了,凭他家的势力,压一压倒也能过去,可正室须得门当户对,怎么压得住!”
  那人叹了口气,道:“的确压不住,但谁叫人家命好?搭上了京城的镇国公府,不日便要迎娶他家的侍女做夫人,有这么一座大靠山,哪个敢动他?”
  几人还没来得及反应,程宋忽噌地一下站起身,走到那人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一字一句咬牙询问:“你说的那镇国公府,可是京城元家?”
  程宋从小习武,又因着做宁如风的贴身暗卫,手上沾了不少鲜血,此刻厉声喝问,杀气顿显,把这寻常的生意人吓得战栗不止,可看到他锐利如刀的眼神,又不敢不答,断断续续说道:“自、自然……”天底下难道还有第二个镇国公府么?
  程宋冷哼一声,放开他,一言不发跑上楼。
  余下几人眼睁睁看着他跑到顶楼,唬得魂飞魄散,自觉惹到了不得的大人物,酒也没心思喝了,匆匆结了账,连滚带爬跑出天香阁,坐船赶往他地。
  蕙质出嫁的时候,婚礼很正式,却并不隆重,只有邻近的百姓知道这事。
  宁氏有意引导舆论,于是围观的人群都以为是府里侍女出嫁,又见场面这般讲究,纷纷感叹镇国公夫人好良心,只是一个奴婢罢了,不仅给她找了一户殷实人家,还将婚礼办得有模有样。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新郎官有些不知礼数呀,距离规定的良辰迟了好几个时辰,至今都未见人影。
  蕙质是从镇国公府后门出嫁的,花轿也停在后门前的一个小院子里,围观群众将院门口堵的水泄不通,盯着那顶鲜红的花轿议论不休,若非有守卫挡着,这些人说不定会直接冲进院子,掀开轿帘一探究竟。
  蕙质百无聊赖坐在轿子里,从凌晨起来梳妆一直到现在,水米未进,摸了摸肚子,好吧已经瘪了。
  再这么等下去,她哪还有力气和那老东西拼个你死我活?
  事关生死存亡,蕙质坐不住了,将轿帘掀开一条缝,对外面的侍嫁嬷嬷讨好一笑,道:“嬷嬷,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知新郎官何时能到,我实在饿得慌,可否让我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生怕对方拒绝,忙又补充:“我是怕到时饿得头晕眼花,没力气拜堂走路,给嬷嬷添麻烦。”
  侍嫁嬷嬷皮笑肉不笑,“奴婢不怕麻烦,姑娘且受着吧,一天不吃饭,饿不死人。”
  饿得头晕眼花更好,夫人交代过她,将这蹄子送入洞房后,给顾家老爷送去一碗催Ⅰ情Ⅰ药,这蹄子若饿得没力气,反倒省去不少麻烦。
第18章
  阳春三月,天气温暖和煦,并未因着临近中午灼热不堪。
  皇宫,舒肴馆。
  官员们上了一上午的早朝,此刻正在此享用皇帝御赐的朝食。
  吃完朝食,便标示着早朝结束,诸位大人就该回各自的岗位办公了。
  端木砚清虽是太子,却颇得恭惠帝宠信,从十五岁开始,就与文武百官一同上朝理政,如今晌午时分,自然也在皇宫朝食。
  不过他并不与诸大臣坐一处,而是在奉天殿陪恭惠帝用膳。
  奉天殿内,父子俩其乐融融用着饭食,虽说食不言寝不语,但亲父子间哪里需要那么多讲究?家宴罢了,自是怎么随心怎么来。
  恭惠帝喝了一口汤,自觉很是不错,指着端木砚清桌上的汤盅说道:“砚儿,这道百合蜜枣猪肺汤甚好,最是润肺宁神、清心养气,朕瞧你最近脸色不大好,人瘦了一大圈,正好喝这个补补。”
  恭惠帝很疼端木砚清,两个人的饭菜样式是一样的。
  端木砚清看了眼桌上被恭惠帝点名的汤,起身对恭惠帝拱手一揖,“多谢父皇。”
  恭惠帝摆摆手,“无需多礼,快坐下吃饭吧,凉了就没那个味了。”
  端木砚清点头称“是”,岂料刚坐下,门口一个小太监就躬着身子小跑至端木砚清身边,附在他耳边轻声耳语了一阵。
  端木砚清抬眸看向殿门口,裴凌正站在那,脸色焦急,朝他微微颔首。
  “父皇,”端木砚清再次起身,对座上的恭惠帝拱手一揖,“儿臣府中出了点事,需要儿臣亲自前往处理。”
  恭惠帝放下调羹,有些不悦,“什么事呀,连饭也顾不上吃。”
  端木砚清一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比较麻烦,儿臣要亲自走一趟才放心。”
  参政三年来,端木砚清表现出极高的政治修养和极强的处事能力,是以恭惠帝对端木砚清做事十分放心,听他这么说,也就没有多问。
  点点头,道:“去吧,下午也不必来御书房了,留在家好好休息,朕待会儿命人把奏章送到你府上去。”
  端木砚清谢过恩,出了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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