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太子妃失忆了——乃兮【完结】
时间:2024-03-30 14:43:40

  徐祖月笑起来:“是。那一次,第一虽说不是你,但足够令人印象深刻。不少人是背诗。你不一样,你是自创。好似天下诗词难不住你一样。每一句都相当漂亮。”
  有不少人认为她年纪小,不为难她。
  “花前月下情未央,红颜笑靥映容光。”
  “菊花傲霜秋意浓,金黄一片染花容。”
  “……”
  稚嫩嗓音,规矩面容,一字一顿尚未豆蔻的女郎,任由谁都挪不开眼光。
  她徐祖月同样的年纪,背不出多少前人诗词,轮到她时,磕磕绊绊憋出一句:“海棠点点春意浓,蜜蜂嗡嗡采花忙。”
  实在幼稚,上不了台面。众人戏谑调侃:“小月牙这句不行啊。”
  “嫩了一些。”
  “要是这也能过,哪怕是随便说一句都能过。”
  哪怕时隔多年,徐祖月还能绘声绘色把当初那些人的话转述出来。她语气里带着三分调侃,三分嘲笑,以及微妙的窃喜:“还好不是每一个孩子都像苏千轶一样。还是喝酒吧。”
  苏千轶听得心头冒火,强压下:“然后?”
  郭妙华把椅子往后靠着,让两条腿凳腾空。她洋洋自得:“当然是我站了出来。问他们,这句是重复了,还是说相似了?都没有,凭什么不行!”
  徐祖月学着那些人的话:“你这样早早淘汰的,确实不懂。连这种句子都说不出。”
  郭妙华扬了扬下巴:“然后我就把这人打了。”
  苏千轶沉默片刻,抓到重点:“……所以说,我没有拿到第一,是因为没进行下去?”
  “对。”郭妙华笑了声,“混乱之后,我被带走了。后面我听说你不乐意继续参加了,和柳夫人先行告退。”
  徐祖月调了坐姿,恪守本分,又平稳直叙:“既然没公平可言,又出了闹剧,再比下去没有意思。不论赏花还是飞花令,要的是同乐。”
  说完,她和郭妙华一样笑起来。她们两个笑容不一样。比起郭妙华带着随性洒脱的笑意,徐祖月的笑容带着旁观者戏谑。好似看当年的她们,认为很有意思。
  苏千轶跟着笑。她的笑则是四平八稳的,好似哪里都能用上,区别在于听着过去的事,一样觉得有意思,所以稍带了一点眉眼弯弯的俏皮。
  徐祖月问:“记起来了么?”
  苏千轶实诚回答:“没有,觉得熟悉,但想不起来。飞花令什么的,你说了,我觉得我知道这种玩法,不过我怎么玩的是一点不记得。”
  徐祖月不理解:“古怪。你这算是哪门子的失忆。该记得的东西都不记得,不重要的东西反而一提就知道了。”
  郭妙华插话:“现在轮到我说了。我们三个之间的事情可不止那么点。”
  漫长的一个半时辰,苏千轶听完郭妙华说事,很快又听徐祖月说事。在她们的话里,她们三个人那么多年是叱咤整个京城所有宴会。
  文的诗词歌赋赏花品茶靠苏千轶,武的骑马蹴鞠一类全靠郭妙华。徐祖月则是变了性子一般,跟着先生学了不少杂学,在各种宴会上如鱼得水,变得和谁都能聊上两句。
  京城之外不好说,京城内各大家但凡设宴,必会冲着她们三人的名头递一张邀请函。
  说着说着,免不了提起一场旧事:“三年前锦兴郡主那次宴会,我们没打算去。你自己一个人去了。结果出了事。”
  苏千轶听春喜说过:“这事我知道。”
  徐祖月坦言:“春喜那会儿受了伤,养了有一段日子。你私下红了好几次眼。后来锦兴郡主被送到寺庙里去,你还派人去看她有没有好好反省。”
  郭妙华更说:“太子站在亲王对面,把他女儿送去寺庙,狗全带走。你在外头疯传是将来太子妃,他见你不爽很久。你不管派不派人,他都要想办法针对你。”
  徐祖月又将事说回来:“这次商行起冲突的事,我想办法查到底是不是意外。若不是意外,会是谁出的手。”
  苏千轶越听越不对。
  她本以为自己不过是个平平无奇,想要嫁给太子妃的女子。翻翻私房,心惊胆战发现自己脚踏三条船也就罢了,怎么还有疑似“陷害”的戏码。
  京城生活如此纷繁芜杂?是她失忆了没搞懂吗?
  苏千轶犹疑问她们:“你们怀疑,有人想要对我下手?是为了不想让我成为太子妃?还是说单纯的厌恶我?”
  徐祖月想了想:“都有可能。不想让你成为太子妃的人多了去。单论上面,对你高看一眼的很多,希望你成为太子妃的真不多。皇后娘娘每回见你,估摸心情复杂得很。”
  皇后最厌的便是贵妃。恨屋及乌,难免对太子属意的苏千轶有想法。
  苏千轶现在真发现,找不回记忆问题很大。她原来性命全然吊着,随时可能出事。前有虎后有狼。苏家内里是安然小居,往外的京城,水深不可见底。
  三人互相瞪眼。
  徐祖月噗嗤笑场:“成了,你努力把记忆找回来。要是真想不起来,不碍事。上有爹娘护着,身边有太子、小侯爷和我们。”
  郭妙华含糊附和:“嗯没错,你身边人很多。”
  苏千轶手托着头长叹:“……听起来很碍事。”就点那么几个人,光太子和小侯爷的事想不起来,闹出来就够她头疼的。
  她将心思放在脑袋上,用力想记起一点。头上本没什么感触的伤口处在这样强行关注下,意外轻轻泛疼。她当即不再多想。
  脑中血瘀没全化开,想多适得其反。
  再聊下去,好似没有太多作用。
  徐祖月和郭妙华已经见到了人没外面传的那样撞傻了,心放下大半。徐祖月茶水糕点吃得差不多,商量着:“我和妙华该回去了。”
  她站起身来。
  郭妙华和苏千轶跟着一起站起来。
  郭妙华见苏千轶起身,手往她肩膀上压下去:“你坐着。别想着出来送我们。我们是客,但你是病人。万万没有病人送客人出门的道理。”
  苏千轶被压坐下去。
  徐祖月打开门。门口值守的春喜机灵:“我送两位小姐出门。”
  郭妙华笑开:“瞧,有春喜呢。”
  苏千轶坐在椅子上:“走到门口才多少路。我过些天都该能出门了。”
  郭妙华咂舌:“你是真的坐不住。这才多少天,敢说出门。别的姑娘伤个手指,能在家里十天半月不见人。”
  徐祖月:“我听出来你在说谁。人都去寺庙了,你就放过她吧。”
  郭妙华哈哈笑两声,跟上徐祖月:“她爹也没放过别人。等那时再说。”
  苏千轶再次站起来,想要稍微送送两人。门口两个好友却真没打算让她送,摆摆手后快步跟着春喜往苏宅大门走。
  说是跟,她们脚步和春喜差点并排。春喜都分不清是谁在带谁出苏家大门。
  目送人走了,苏千轶回看书房里余留下的茶水和瓜果糕点。
  茶水喝了大半,糕点余留下零散一块半,瓜果就剩果皮。热闹喧嚣突然抽离而去,独自在书房有点落寞无趣。
  苏千轶绕着书桌走了一圈,然后慢慢把椅子搬回到角落。她将桌上简单收拾了一下,随即又把春喜之前翻找出来的私房取出,一一放到它们本该在的位置。
  这些是她的过往,铸就了没有失忆的她。
  她细想,那时的她必然是鲜活追求着什么。好友真心对她,她必也真心对人。而不论是太子、苏小侯爷,亦或者是崔大人,她大抵也是真心对人的。
  只是阴差阳错,后果难料。
  失忆的她,把她自己给丢了。
  得快点找回来。
  春喜送人出门,看守的侍女没在。没人管她,她把自己做过的卷轴字画一一打开,扫一眼后放好。书架上的书一本本翻看,搜寻里面有没有她写下的注释。
  春喜折返回来,见小姐忙碌,自发收走了书房里茶杯和盘。
  苏千轶从翻书中抽空回头看了一眼。
  屋里愈加静。
  苏千轶正心绪起伏,思绪万千。出门结伴离开的徐祖月懒散托腮倚靠在马车车窗上,看着外面人来人往。
  郭妙华大咧咧坐舒坦了些:“她现在心智和七八岁差不多。要是不在苏老夫人身边长大,我们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该是现在这个性子。”
  徐祖月轻飘飘瞥了眼郭妙华:“你知道为什么说早慧易伤么?”
  郭妙华:“为什么?”
  徐祖月回答着:“因为身边人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落在她眼里,听在她耳中,记在她心头。她每时每刻琢磨着要如何活。”
  郭妙华愣了愣:“嗯?你说她让自己变这样的性子?”
  徐祖月笑起来:“谁知道呢,不重要。她是苏千轶这一点,反正永远都不会变。”
第19章
  “崔大人,劳烦将名册给我。”
  崔仲仁取出名册交给太子,又拿了誊抄的名册交给四皇子。
  商景明简单阅完名册,尔东已将吃食送到苏漠手边。皇庄大多有自己的粮食库存,恰好又有一大批商户送吃食来,外面的将士们纷纷得到招待。
  预估外面那些将士也吃得差不多。商景明很是随口问苏漠:“边塞近来如何?你在年中回来,父皇怎么会答应?”
  苏漠:“受了伤,自然能回来养伤。”
  话落,屋内几个人不约而同盯上苏漠身子。边塞近来没大战,小摩擦则是常年不断。苏漠铠甲覆满身躯。衣物遮挡下,没有人能察觉到他带伤。他从进门就如没事人一样,身姿挺拔,看不出半点事。
  苏漠唇角轻蔑勾勒。
  将士,有将有士。苏漠属将军,必不能轻易将自己伤口暴露在旁人面前,惹得军心混乱。对于边塞的情况,他能告诉帝王,却没有必要告诉面前两人。
  哪怕其中一人是太子。
  “其余,陛下知道后,两位自会知道。”苏漠把看不起所有皇子的姿态摆在台面上。
  崔仲仁悄然扫视一圈,在场的几个人地位都比他高,心中对苏小姐愈加同情。
  苏小侯爷桀骜,四皇子无用,太子心思深邃。
  原来苏小姐以前天天都要面对这些各异的人,真不容易。
  此时,一位宫人匆匆进门。
  负责传消息的宫人凑到太子耳边,轻声细说:“殿下。小姐已能见人。徐小姐与郭小姐两位留在苏宅有一会儿了。”
  商景明应声。
  他脑中全然是受伤后的苏千轶,是她半夜月色下欲成仙的单薄姿容。偏偏他一时走不开,四弟在一旁虎视眈眈随时抓他疏漏,苏漠冷眼等着士兵充饥休整随后去觐见帝王,对他没护好千轶正不满。
  连官职最小的崔大人此时此刻,还在盼着他能带着第一批上等品去宫里一趟。
  太子之位从来不好坐。顾上顾下,左右看似人多,实则无法成为人腹中虫,没有几个可以信任的人。若非一朝身死,他也不曾想信不过的人能有那么多。
  而能信任的人中,能做事的又仅仅那么些。
  商景明合上眼。
  万事纷纷扰扰,若是有朝一日,朝堂之事依旧和苏千轶一样重要。他是顾天下顾大臣,还是去顾苏千轶?
  他身为太子,到如今都无法做到事事俱顾。
  帝王行么?帝王也不行。
  若是帝王行。他父皇不会为权势地位稳定而娶了他母后,如今也不会对不起母后,反去宠贵妃。他父皇最后的遗诏,名字写的是他。然而他至今都不知道,当年写遗诏时,父皇是心甘情愿,还是被迫屈从于文臣武将。
  更荒唐的是,他最终也没能坐上皇位。坐上帝位的是四弟。
  苏漠声音微凉:“殿下,什么消息让你能思考这么久。”
  商景明回神抬眼。
  他眼眸里带着无数心事,其中血色不比苏漠战场上沾染的少。他依旧对着苏漠笑开:“没事。”
  苏漠必然会去苏宅。既如此,商景明做了决定:“我与小侯爷一起进宫。”
  他今晚会去看苏千轶。苏宅这些天多派了几个侍女值守苏千轶的屋子,稍碍事一些。到时得另想办法。
  他挥挥手示意尔东备车,随即与屋内余下几人说:“走吧,再晚宫中要落锁。崔大人,劳烦把第一批上等品里挑选出来的东西,选几样一同进宫。”
  这般说后,尔东出门准备起进宫的马车。崔仲仁随即行礼告退,出门准备要送入宫里的吃食。皇帝未必会吃,但得要能见到实物,才会觉得太子和四皇子办好了事。
  太子如此细致,对在场几人来说,也就崔仲仁会上心。
  苏漠起身:“将士整兵快。我先行一步。太子殿下告辞。”
  说罢,不给面子当场离开。
  四皇子见苏小侯爷不给面子,等人走出了们,微妙哼声:“厉害。”
  商景明看了一眼四弟,清楚知道人在想什么。四弟在意被苏漠看不起,更怕苏漠看得起他这位太子。恰好,苏漠平等看不起他们每一个。
  他没说什么,收整桌上的册子,等尔东回来后出门。
  ……
  苏漠翻身上马,很快领兵找就近兵营入驻。
  这么多兵不能进皇城,不然必导致帝王猜忌。
  兵营中接待苏漠的将士是早年宁远侯下属,这几年虽没去边塞,实际上一直算跟着苏漠。
  苏漠褪去铠甲,褪去衣服,给肩处伤口换布。他裸着上身,身上鲜嫩才长好没几年的伤口一道接着一道,看得人触目惊心。
  他用来换布的手,细看也有无数老茧和细痕。
  边塞苦寒,春夏尚好,秋冬难熬。打仗时刀剑无眼,最容易被伤的地方,常常便是胸、腰、四肢、脖子、头。这些地方铠甲厚实,要是真被伤,说明铠甲已无,战事吃紧。
  但肩甲细缝,为便动作,铠甲单薄,难免普通战事中也被伤。
  这回伤口不大,主要是一个他回来静养的借口。
  营中将士跟在边上三言两语说了下近来京中情况:“去年年末考察,京中调动了不少人。兵部和吏部刚调动上来的将士,其中有三个您看好的,一个身体不适,恐要转文官。另外两位,一名擅武,可以跟着去边塞炼一段时日,一个擅操练,留在京中恰好。”
  苏漠下命令:“副官一职只缺一人。争位,一人颓,二人两败俱伤,三人尚佳。少了一个,再提一个上来,替掉转文官那人。”
  将士领命:“是。”
  将士很快另说:“苏小姐被商户惊扰一事,当时负责看护的士兵已领罚。事情发生太快,那名士兵护了马车,只做到没让马受惊乱跑。马提脚嘶吼,马车一下子后仰又落下,两方转动,这才让苏小姐撞到脑袋。”
  苏漠:“商户没问题?”
  “嗯,商户和马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马。”将士说起这事,细说这几天调查出来的情况,“这匹马平日温顺,这么多年没出过什么差错。唯有闻到一些特殊香薰气味时会焦躁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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