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厘面无表情:“但是我要先回去洗个澡,我还不想带着一身火锅味去学校开会。”
虽然感冒好了很多,但是嗓子疼还没好,是牛骨汤和麻辣的鸳鸯锅。牛骨汤熬的很鲜香。
贺厘吃了一点点菜,再喝了一小碗牛骨汤就放下了筷子玩手机。
她拿着手机给许苑传下周用的课件,然后顺利收获了一个感恩戴德的表情包。
旁边的服务员带着刚来的客人进来。
“贺老师!”
贺厘抬头,看见刚好路过这条道的付明泽和付屿。
付明泽看见贺厘立刻停住脚步:“贺老师你也来吃火锅?”
贺厘嗯了一声。
付明泽窜到贺厘跟前,一张嘴叭叭叭停不下来,介绍这家店什么比较好吃:“贺老师我给你说这家店我来吃过,它的……”
坐在贺厘对面的贺尧迟也跟着看过去,看见了付屿。
贺尧迟想起来贺厘还不知道他们两个昨天加了好友,有些心虚地摸了下鼻子。
但是……贺尧迟一言难尽地看着付明泽狗腿殷勤的样子。
这人怎么看上去比他还像他姐的亲弟弟。
最近这碰面的频率也太高了。
但是这家店在学校周边确实很受欢迎,能碰上这件事不足为奇,贺厘揉了揉眉心,觉得再让付明泽发挥下去再来十个三个小时也不够他说的:“你先去吃饭,晚上还有晚自习,你再说下去今天晚上课咱们两个估计都赶不上了。”
付明泽顺势在贺厘旁边坐下,嘿嘿一笑:“那不正好。”
“好个头啊,你明年就中考呢。”她往里面坐了一点,“行了,那你坐下吧,今天我请你吃,就当你提前透支,你接下来就给我努力往班级前十考。”
付明泽毫不客气:“老师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喊一边站着的付屿:“舅舅,你坐下。”
付屿朝贺厘露出一个看上去有点无奈的笑:“打扰了。”
中午他刷到贺尧迟的朋友圈,付屿把付明泽从床上提溜起来:“收拾收拾,下午带你去吃火锅。”
付明泽被付屿从床上弄起来脑子还没清醒,闻言道:“你不是最不喜欢吃那个东西吗?舅舅,你今天转性了。”
付屿没回答付明泽像机关枪一样一连串的问题。
付明泽还是从床上爬起来了,跟着付屿进了火锅店,由着服务员带路,看到了正低头看手机的的贺老师,他心里恍然大悟。
他舅舅哪是良心发现带他来吃火锅的,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过……他的视线落在对面正在吃东西的人身上。
这是他舅舅情敌吗?
贺厘不知道付明泽一分钟八百个回合的内心戏,她叫来服务员:“我们这桌再加两个人。”
服务员又拿了两双碗筷过来。
贺厘把菜单递过去给付明泽:“行了,你点吧。”
贺厘其实已经吃好了,但是付明泽和付屿在这里,她低头一直玩手机不太好,只能装模作样地在清汤锅涮了片生菜。
捞上来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生菜。
汤底沸腾,红油乱飞。热气升腾起来,一时间气氛倒是融洽无比。
付明泽问:“老师,你对面是谁啊?你男朋友吗?”
他光明正大地说贺尧迟的坏话:“贺老师,我觉得你应该找个比你大的,对面那个你别看他长的嫩,实际上谈对象一看就不是很靠谱的样子,这种人一般都是软饭男,靠不住。”
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了贺尧迟:“……”
他姐手底下这个学生脑子有病吧?!
听着付明泽越来越离谱的话,付屿实在忍无可忍,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一下付明泽,示意让他闭嘴。
付明泽向他舅舅投过去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对待情敌,就不能手软。
“……”贺厘属实有点被付明泽脑回路气笑了,“付明泽,没事这么关心你老师的感情生活干什么?”
她难得生气一次,“还有,别乱说话,你舅舅也还坐着呢,坐在你对面那是我的弟弟。”
本想着助攻一波但是反向助攻的付明泽:“?!”
他向他舅舅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发现他舅舅面无表情地移开了目光。
付屿从大衣兜里摸了几颗润喉糖,放在贺厘面前,道歉:“实在抱歉,给你添麻烦了,付明泽这个满嘴跑火车的毛病我会跟他谈的,让他说乱说话。”
付明泽这个张嘴乱说的毛病她早习惯了,只是这次说的是贺尧迟,所以贺厘刚才有点生气了,她摇了摇头:“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说完话,贺厘低头,她的视线落在刚刚被放在她面前的润喉糖上。
和她家抽屉里的那一把是同一种糖。
贺厘本来想问一下她客厅抽屉里面的润喉糖是不是他放的,但是付明泽和贺尧迟都在,她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又看了一眼付明泽,发现对方已经停住筷子一副可怜巴巴样子看着她,揉了揉眉心:“行了,别看我了,赶紧吃吧,一会晚自习迟到了。”
贺尧迟不至于小心眼到因为一个初中生的胡言乱语生气。
贺厘掏出手机扫桌子上的二维码准备用点菜小程序结账,发现已经被账已经被结了。
贺厘照着小程序上列出来的账单上的金额总数给付屿把钱转过去,很快被退还回来,“不是说了我请付明泽吗?”
付屿声音沉稳有力,听见贺厘发问不紧不慢道:“我请吧,刚才付明泽冒犯了你弟弟,平时在学校他那么惹了那么多事,真是麻烦你了,我请贺老师一次也是应该的。”
贺厘义正言辞,又把钱转过去:“我是他班主任,在学校里是我的本职工作,你要这么说的话,我这可就算受学生家长的贿赂了。”
付明泽嚷嚷:“贺老师你就让我舅舅付钱吧,他有的是钱,不差那点。”
贺厘:“……”
真的是亲外甥吗?
付明泽语气诚恳:“还有贺老师,对不起,我刚才不该乱说话。贺老师弟弟,对不起,我不应该说你是软饭男。”
贺尧迟:“……”
贺厘起身,“行了,你赶紧收拾收拾东去学校吧。”她扭头看向贺尧迟,“我送你上车。”
贺厘拿手机软件给贺尧迟打了辆车,两个人在路边等。
贺尧迟紧锁着眉头,贺厘抬眼:“怎么?你还想着刚才被骂软饭男的事呢?”
贺厘肯定知道他不可能因为这个事生气,又拿这个事来逗他。贺尧迟无语道:“姐,你快别提那三个字了,我害怕你叫习惯了哪次去学校看我再说漏嘴了,我就成风云人物软饭哥了。”
贺厘问他:“那你皱着眉想什么呢?”
贺尧迟从火锅店出来已经思考了一路了,还在琢磨这个事情:“姐,你下周是不是还得请我吃一顿火锅?”
“?”贺厘没搞明白贺尧迟这句话什么意思,“为什么?”
贺尧迟:“你看啊,本来是说你要请我吃火锅,结果你学生家长付了钱。也就是说其实你今天没请我,那么你自然就倒欠了我一顿饭。”
第12章 凛冬
贺厘被他的强盗逻辑气笑:“行了,后面再说吧。”
贺尧迟咂吧下嘴:“你这学生家长可以啊,挺大方的。”
贺厘没好气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厚着脸皮蹭吃蹭喝,请客买单是因为他外甥刚才在桌子上说错话了,要是你今天在桌子上说错话了,本来应该他买单我也会抢着去买。”
贺尧迟比贺厘还高一点,他站着贺厘就敲不到贺尧迟的头了,只口头道:“我学生家长怎么样跟你关系也不大,别乱说话,老师收贿赂要被处分的。”
贺尧迟不以为意,随便哦了一声钻进滴滴里面。
贺厘帮他把车门关上:“行了,回去上课吧。”
送走贺尧迟,又回去洗了个澡贺厘换了身衣服才去学校。
周天晚上三节都是学生自己自习,老师要去开会。
第一节课是高三班主任大会,开了一个半小时,其中一个小时二十分钟都在讲废话,核心内容拼拼凑凑也就十分钟。
贺厘开会之前在办公室喝了药,初三年级处领导在上面讲话,她在底下昏昏欲睡。
就在贺厘快身子一歪倒下去的时候,她被旁边许苑拍了一下:“怎么了,昨天没休息好吗?”
惊醒之后就没有睡意了,贺厘手还拿着笔放在笔记本上,她摇了摇头:“没,来之前喝了感冒药。”
许苑体质好,一个周末过去已经没了丝毫生病过的迹象。她点点头:“喝了感冒药确实容易犯困,我上周也是。”
然后下来还有初三数学教研组的会。
好不容易开完所有杂七杂八的会,刚坐进办公室,就看到班主任群里面的临时通知。
[明天学校有一个关于教师应该如何调整初三生学习压力下产生的心理问题相关讲座,各班班主任准时参加,非特殊情况不允许请假。]
“……”一般有最后一句话就是强制要去的意思。
贺厘看了一眼宣传图上面讲座的时间,和她明天的课还撞上了。
本来上周后半周有两节课要讲新的知识,已经挪到这周了,贺厘一个头两个大,去找语文老师商量换课。
语文老师王老师相当好说话,闻言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他抱着保温杯,无意间提了一嘴,“对了,你们班那个付明泽上周最后两天长进挺大的。”
听到付明泽名字的时候贺厘心都悬起来了,听王老师把话她松了一口,“可能突然开窍了,青春期学生本来就是一阵一阵的。”
上周的卷子贺厘改完了,还在贺厘办公桌上放着。许苑班班长是个女生,过来给许苑送作业。
贺厘坐回位置,一眼就看见了正和许苑说话的女生,笑道:“许老师,把你漂亮的班长借我用一下不介意吧?”
许苑:“那你问我没用,你要问人家班长本人的意见。”
女生哒哒哒准备跑过来,贺厘起身:“你就在你们班主任那别动就行,我站起来就给你递过来去了。”
她把卷子递到女生手上:“麻烦你让我们班数学课代表把这个卷子在班里面发一下,给数学课代表说测试不及格的记得私下来找我,我这有名单呢。”
贺厘从抽屉摸了一个橘子,放进班长手里:“麻烦你了。”
许苑看见厚着脸皮道:“你这属于是厚此薄彼了,不能光给我的班长不给我,这不是对我不公平吗?”
贺厘扔了个橘子给许苑。
贺厘本来还想着等他们过来找她至少要等到明天了,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快放学了,准备收拾一下东西下班。
还没动作,就听见办公室门被轻轻敲了一下:“报告。”
贺厘抬头,是付明泽,手里还拿着试卷,“进来吧。”
许苑看着付明泽:“最近来找你们贺老师有点频繁啊?我怎么天天都能瞅见你在你们贺老师这里晃悠呢?这么勤奋。”
付明泽拿着卷子:“嗯,我们贺老师教的好,让我感受到对数学的爱。”
贺厘招了招手:“少油嘴滑舌,把卷子拿来。”她看了一下付明泽的分数,开玩笑道,“你的爱就值五十分啊。”
她问付明泽:“知道我找你过来叫你干什么吗?”
付明泽抱着卷子:“让我检讨。”
贺厘:“你准备检讨什么,我听听。”
付明泽做检讨已经是家常便饭,完全是张嘴就来,他轻车熟路地刚说了两句,被贺厘那试卷轻轻敲了一下:“停了,谁说我让你来检讨的。”
“老师不是你说的让没及格的都过来找你吗?”
贺厘把他卷子展开:“我叫你们过来是给你们讲卷子上的错题,课堂上我最多只能抽一部分时间讲。”
她看了眼付明泽:“卷子刚发下去吧?跑这么快过来自己错题看过没?”
付明泽揉了揉头发,诚实道:“还没来得及看。”
贺厘笑:“卷子都没看来找我检讨什么,给我做样子看吗?”
办公桌老师基本都走了,只剩几个班主任还在收拾东西。
贺厘把卷子给付明泽还回去:“行了,晚上回去好好看一下哪些是真的不会,明天再来找我。刚才你们语文老师王老师还给我夸你了。”
付明泽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厚着脸皮:“王老师夸我什么了?”
贺厘看了眼表:“别飘了,下面继续好好表现。少让其他老师来我这告你状,多让我听一下你被夸。要下课了,你赶紧回去收拾东西。”
赶走付明泽,贺厘也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学校回家。
周天工作量不大,她没像周内那么疲劳,洗漱完舒舒服服地钻进被子里。
关了灯打开台灯,准备早点睡一次,刚躺下去被手机铃声吵起来。
贺厘又爬起来,从床头柜把手机摸过来。
来电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归属地是临川市。
手机屏幕的光在屋子里显得有点刺眼,贺厘点了接通,把卧室灯重新打开。
电话那头传过来一道陌生的男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着手机,声音有点失真,“请问是贺厘吗?”
贺厘嗯了一声,“你是?”
“徐林,不知道你还记得吗?”对面停顿了一下,语气里带着一点刻意套近乎的感觉,“高中同学,都是一中毕业的。”
贺厘冷静道:“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徐林那边干笑了两声,“我加了你好友,你没同意,班级群里也没见你回消息,想问你一下,今年同学聚会来吗?”
贺厘冷淡地拒绝完,然后掉挂了电话。
她觉得徐林语气有点奇怪,莫名有一种卑躬屈膝的感觉,不像是知道了那天她和赵宜起了冲突过来找事的。
不过贺厘也不想理他,她觉得自己今天接过这个电话的手都脏了,又从床上爬起来重新洗了手才躺回去。
贺厘沉沉睡过去。
也许是这两天所有过去的事情忽然之间都找上来,贺厘梦见了她昨天翻相册想起来的坐着轮椅的那个男生。
贺厘高中在校外租房住,租的是两层复式院子里面二楼的一个套间。她妈妈有空的时候会来给她做饭,没空的时候贺厘一个人住。
她高二的时候院子里面搬进来一个大学生。
沈同矢搬进去的时候恰逢贺厘妈妈回家,贺厘一个人待在房子里。
楼底下不停地传来叮叮当当搬东西的声音。贺厘抱着习题册应付物理题,她不自觉地咬着笔头。
贺厘深吸一口气,写不出来,烦的要死。楼下搬东西的声音似乎一下子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手里的练习册一点也写不下去了,贺厘干脆直接下了楼,路过的时候好奇地瞥了一眼正在往里面搬东西的那间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