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十年彼十年——俯酒【完结+番外】
时间:2024-03-31 14:37:53

  陈屋雨抬起头,看向背光站着的人,她看不见李康时的表情,只听得见他没有任何感情的两个字。
  配得上他刚才的行为的两个字。
  陈屋雨低下头不去看他,也没有动。
  李康时弯腰伸出手去拉她。
  陈屋雨看着面前的手,又一次用力挥开。
  手被挥到一边,李康时的声音带了明显的怒意,“让你起来。”
  陈屋雨眼里不自觉湿润,脚上越来越疼。她手扶着地面,也不管脚踝多疼,就要站起身。
  李康时垂眸看着她的动作,站着没有动。
  陈屋雨另一只脚踩稳地面,身形微动,刚脱离地面一段距离,还没有完全站起,身前的人突然动了。
  陈屋雨的两只胳膊就被李康时的手架住,下一秒不是往上,而是往下。
  再次接触到冷冰冰的地面,陈屋雨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李康时做了什么。
  她刚起来还没有站直,又被李康时按在了地上,接着他欠揍的声音响起,“坐着吧,你不是不起吗。”
  陈屋雨顾不上疼痛的脚踝,用另一只脚踹了他一下,他的黑裤子靠近脚边的位置上就出现个灰色的脚印。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砸向他,“你给我滚!”
  手机飞过来的速度彰显了她的生气,李康时身形微动,却也没有躲,任由预料之中的疼痛向胸口处袭来。
  金属砸向他的血肉之躯,李康时身体完全挡住,手机的棱角碰到他胸前的骨头,霎时的疼的他脸色微变。
  手机得以缓冲,“啪”的一声落在两人之间的地上。
  他抬手抚了抚心口处,语气也不怎么好,“你这是心理不平衡,自己脚疼,让我也必须疼一下?”
  陈屋雨没料到他真的不躲,她刚才没有收着力,甩出了十足的力道。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听见他说:“你给我差不多行了。”
  陈屋雨抬头,“什么差不多?”
  她抬着头跟他对视,眼前人站的直直的,完全挡住了他身后的灯,陈屋雨眼睛慢慢变得酸涩。
  她这人嘴上一点儿不服输,李康时心里暗叹一声,慢慢蹲下,视线跟她齐平,她眼睛里那一抹晶莹时有时无,好像只是他的错觉,“你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爱哭?”
  陈屋雨完全是被这一连串的事情气到了,眼里的眼泪瞬间收了回去。
  就这样,李康时蹲着,她坐着,四目相对,谁也不肯先移开目光。
  过了有两分钟,李康时动了,伸手穿过她的腿弯。
  陈屋雨猛地被他打横抱起,腿晃悠了两下,连带着脚踝被晃悠又一阵疼痛,她的手抓了抓李康时的肩膀。
  到了车边,李康时走到后座,微微弯了弯腰,陈屋雨伸手拉开车门。
  李康时弯腰把她放了上去。
  陈屋雨坐在后车座上,看着他蹲下,像是那天求婚一样的角度,李康时低头握起她的脚踝,冷厉严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陈屋雨任由他查看,问:“那个女人是谁?”
  李康时随意的声音,说:“想知道?”
  “嗯。”
  李康时按了按她的脚踝,继续说:“不告诉你。”
  陈屋雨疼的缩了缩腿,又被他拉回去,疼痛稍稍过去,她看着他的脸,“你亲我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康时嗤之以鼻,“原来你还是在乎这种的人。”
  陈屋雨被李康时的语气说的烦躁,低头凑过去亲他,李康时察觉她的动作往后仰了一下头。
  她的吻落空,抬眼又凑过去,李康时再度躲开。
  陈屋雨抓住他的衣服第三次亲他的时候,李康时放开她的腿,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的说了句,“多的是不把我当拖累的人。”
  他猛地站起来,陈屋雨身体大半悬在半空,手被扯开没有支点,差点摔下去,她扶住车身刚坐稳就听见他这么说。她被定在座椅上,辩无可辩。
  李康时冷声说:“坐回去。”
  陈屋雨这个脚已经没法开车,她默不作声的慢慢移动进车里。
  一股门风袭来,李康时关上后座的门,打开驾驶座的门坐进来,发动车。
  陈屋雨坐在后座上盯着他的背影,他脸色比刚才更冷了一点,下颚处紧紧绷着,脖子上的青筋凸起。
  李康时的视线跟她在后视镜里对上,他冷眼瞥了她一眼很快移开。
  陈屋雨也收回眼神,看向窗外,临宿的十点多的街道,永远有络绎不绝的游客,她看着看着头垂下。
  车停下的时候,余光里白光刺眼,陈屋雨抬头,车停在了医院门口。
  李康时下了车,打开她身边的门,没有看她,弯腰抱起她走进了急诊。
  走到一个床边,把她放了上去,李康时走到一边去叫医生。
  陈屋雨看向自己的脚踝,已经明显肿高,她稍微动了下,脚踝笨重的没多大感觉。
  医生很快走过来,陈屋雨看向医生身后,没看见李康时。
  医生察觉到她的视线,告诉了她一声,“你男朋友交费去了。”
  陈屋雨低头“嗯”了声,接着腿被抬起。
  医生把她的腿放到凳子上看了看,按了两下,边看她的反应边说:“就是崴了,够不上骨折,养两天就好了。”
  医生问:“家里有冰袋吗?”
  陈屋雨摇了摇头,说:“没有。”
  “一会儿让你男朋友买俩冰袋,回去敷着。”
  李康时这时候走回来,手里拿着挂号单,陈屋雨抬头,跟他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移开。
  医生对着李康时叮嘱:“这俩天少下地,之后半个月不要穿高跟鞋。”
  医生叫来个护士,指了指李康时。说:“你带着他拿俩冰袋去。”
  李康时转身跟着护士去拿冰袋,门口吵闹的声音渐大,陈屋雨听见声音看向门口,一张急救床上躺着一个满头是血的人,周围很快围上了去了医生。
  陈屋雨正看着,脚踝处冰的她猛地缩了一下,脚就被人按住,冰袋没有缝隙的按上去。
  她转头,李康时已经走回来,坐在对面的凳子上低着头,双手环握着她的脚踝和冰袋。
  陈屋雨的脚踝渐渐冻得冰麻,脚上的冷意传遍全身,她看了看李康时还是没有动,李康时就这么给她按了半个小时,时不时的给冰袋翻个面。
  李康时拿起冰袋递过来,陈屋雨伸手接住,他弯腰把她抱离了医院,抱进了车里,他沙哑的声音说:“自己按着。”
  陈屋雨拿着冰袋敷着那处,李康时坐进车里开了车,她手松开,冰袋掉到脚边,陈屋雨没有捡起来。
  李康时一路开回了她家小区楼下,停好车后,他坐着没动。
  陈屋雨弯腰把两个冰袋捡起来,听见他问:“还需要我吗?”
  陈屋雨动了动脚踝,这会儿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疼,慢慢走上去完全可以。
  她把冰袋握紧在手里,说:“需要。”
第48章
  李康时把她抱进家门,停留在灯的开关处,陈屋雨伸手按开灯,暖光照亮房屋。
  他抱到沙发上松了手。
  陈屋雨手环着他的脖颈没有松开,耍赖似的靠在他肩膀上。
  “松开。”
  陈屋雨没有松手,抱的更紧了一些。
  李康时弯腰顿了几秒,手扶着她腰后的沙发上蹲下身,把她的腿搭在他的膝盖上,转了转头一把手抽出她手里的冰袋,继续按在她脚踝。
  两人以一种交叠的方式拥抱着,李康时的腿一直承接着她的重量,膝盖快触到地板。
  陈屋雨感受到他的动作,脸埋进他的肩膀上,李康时身上的香水味已经闻不出来多少,被医院的消毒水味冲散。
  她转回头,面向他的侧脸。
  李康时察觉她的视线,垂眸睨了她一眼,收回视线继续敷着她的脚踝。
  氛围和谐,陈屋雨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说:“你原谅我不行吗?”
  李康时怔住,皱起眉转头看向她,黑眸里的压抑不住的怒火越来越明显,他伸手拽开陈屋雨环在他脖颈上的手,用力推开她,站起来。
  她跟以前一样,平静坦然的提出一切要求,但李康时看不见她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难堪也好,别扭也好,陈屋雨都没有,她能轻而易举的说出口。
  说拖累的是她,说原谅的是她。
  陈屋雨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猛地被他一把推倒在沙发上,她扶着沙发坐起身。
  陈屋雨抬头看着他,李康时胸前剧烈起伏,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浑身上下挡不住的火气就要迸发出来。
  “你……”
  陈屋雨刚说了一个字。
  李康时厉声打断她,“凭什么?”
  “凭什么你说什么是什么?”
  他嗤笑一声,“你还需要一个拖累的原谅吗?”
  陈屋雨一遇到这两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还是说你后悔了,我又不是拖累了?”,李康时闭了闭眼,重重的喘息了几声,咬牙切齿的看着她,说:“你看看你现在,连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陈屋雨确实反驳不了,那是她实实在在说出口的话,没办法推翻。
  就算推翻,李康时也知道,那是在骗他。
  说到最后,李康时眼眸里满是空洞,恍惚,看着她又像是没看她,眼睛渐渐没了焦距。
  陈屋雨发现他此时的状态不太对劲,伸出手想抓住他。
  李康时回过神来打开她的手,后退了一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陈屋雨站起来追他,走了两步,脚上的疼痛传来,她脸色煞白的停在原地,眼睁睁的看李康时走了出去。
  门关上她脱力坐到地上,脚踝上隐隐的疼,李康时没有像刚才去而复返。
  陈屋雨扶着地起身慢慢移动到沙发上,抬起腿把脚悬空,盯着地上的冰袋,逐渐变得软塌塌的,她没有再敷。
  他们之间绕不过去的这俩字,横亘在中间,卡的她没法解释,李康时那就永远过不去。
  陈屋雨不知道该不该再去找他。
  陈屋雨醒来以后,已经中午快一点,昨天靠在沙发上不知道几点睡过去,脚上的疼痛消散,她看向右脚脚踝,也已经消肿。
  本来想请假,陈屋雨试着站起走了走,已经没有多少疼感。
  地上的冰袋表面已经化开,一夜过去完全化成了温水。陈屋雨伸手捡起来仍在茶几上,没有在管。
  下午陈屋雨打了个车还是去了学校,到了学校门口,她转头,站的直直的看向对面。
  李康时手里夹着支烟,站在办公室窗前,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他没有转头,熟悉的香水味在办公室蔓延开来,身后的人行至他身侧。
  颜须依看了身边眉眼沉下的男人一眼,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奚回中学肃重的门牌。
  她问:“看什么?”
  李康时没理她。
  颜须依接着问:“昨天的女朋友?”
  “什么昨天的。”,李康时不耐的皱起眉,满眼的戾气直冲颜须依去,“昨天谈好的条件你拟好合同了?”
  颜须依撇撇嘴,把手里的文件放他桌上,不去触他眉头,走出了办公室。
  两分钟的台阶陈屋雨磨蹭了很久才上到三楼。
  一步步挪到办公室,黎曼刚好在接水,见她怪异的走路姿势,往下看了看,脚踝上略微有点肿。
  黎曼问:“脚怎么了?”
  “崴了一下。”
  “那你还来,请个假不就行了。”
  陈屋雨:“也不用脚画画。”
  之后一个星期,直到陈屋雨的脚踝好转,李康时再没出现在她面前,见面的时间短的她抓不住。
  她怕面对李康时责问,再一次说不出话来,不欢而散。
  转眼进入十一月份,她的脚踝彻底好了,新的一周陈屋雨下午刚去学校,黎曼凑过来问:“昨天我看见付夜礼了。”
  “嗯。”
  黎曼睁大眼睛说:“他在相亲。”
  陈屋雨回:“那不是挺好的么。”
  黎曼刚要说什么,陈屋雨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翻过来一看,上面显示着唐沅的名字。
  捐赠那晚之后,她再没见过唐沅。
  陈屋雨走出办公室,接起来,“喂?”
  唐沅问:“你…你这会儿忙吗?”
  “一会儿要上课。”
  唐沅不说话了。
  陈屋雨问:“怎么了?”
  唐沅:“李康时病了,你要不过来看看他?”
  陈屋雨下意识问:“什么病?”
  唐沅听着她的语气,也不高兴起来,“你随便吧,爱来不来。”,说完挂了电话。
  陈屋雨刚放下手机,手机上震动一声,唐沅发了个地址过来。
  陈屋雨看着上面的地址,距离她学校不太远,她收起手机刚转身。
  黎曼也走出来,问:“怎么了?”
  陈屋雨沉吟一下,说:“你帮我带两节课行吗?”
  陈屋雨下午的课在前两节,黎曼的时间刚好对的上。
  黎曼点点头,说:“好啊。”
  “谢谢。”
  黎曼笑了笑说:“客气什么。”
  陈屋雨回办公室拿了包,下楼走向停车场,按照地址开车到了那个小区。
  她走到楼下,刚要伸手按上面的门铃,里面走出来个人影,陈屋雨往后退了退让开路。
  那人走出来,陈屋雨伸手按住摆动的门,走了进去,电梯里映照出她有些沉重的脸色。
  陈屋雨出了电梯,走到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等了几秒,门内响起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门打开,唐沅握着门把手,看了她一眼,松开手放她进门。
  刚一开门,陈屋雨就闻见了中药味。
  她走进去,满屋子的中药味道,扫了眼没看见李康时,只看见装修风格很混乱,看起来像是还没完工的样子,像是随便弄弄就住进来了,颜色也大多都是灰色,跟水泥地一个颜色。
  唐沅在一旁给她拿出拖鞋,放在地上。
  陈屋雨边换鞋边问:“这是你家?”
  “他家。”,唐沅说完先一步走进去。
  陈屋雨看了看四周,李康时一个学建筑的,家里基本跟毛坯一样。
  她问:“他呢?”
  唐沅下巴点了下左边,“卧室睡觉。”
  陈屋雨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轻声按下门把手,卧室里面不透一点儿光,李康时背对着门口,躺在床上,跟黑暗融为一体。
  她关上门,转身唐沅进了厨房,陈屋雨跟进去。
  唐沅站在台前,揭开砂锅的盖子看了看,浓郁的苦味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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