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不是多么温暖的怀抱,却将他总是浮躁的心脏安抚。
而拥有这样拥抱的巫女,毫不留情从他的视线消失了。
“混蛋羽毛,大混蛋!”
狐狸崽得不到回应变得怒气冲冲,无能狂怒后就跌坐在河边不说话了。
羽生慈对小孩子根本不受影响,确定现在已经没有了逆行军的气息,挥手招呼刀剑们返回本丸。
回到本丸,就有刀剑着着急忙慌赶过来。
“主公辛苦啦!主公请快去休息!”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了,主公大人要好好休息哦!”
“主公,这是泡好的茶,请慢用!”
呼呼啦啦一群刀剑围上来,场面那叫一个热闹。
羽生慈端着刚刚泡好的绿茶,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酒心巧克力丢进去。
“哈~”清光累得直打哈欠,抓着打刀的手都在抖。
大和守看着清光疲惫的模样,便笑容灿烂说:“清光很累的话,可以把工作还给我哦。”
真是算盘珠子蹦到脸上,清光立刻精神百倍。
他撇嘴,“一点都不累!”
相比起清光,歌仙兼定看起来狼狈不堪。这位以风雅著称的付丧神此时发型凌乱,挂在后面的小披风也沾满了泥土。
和他一个惨状的是山姥切国广,白色的被单同样占满了泥土还有各种各样的奶油污渍。
“哥哥,你辛苦了。”小夜递给宗三柿子,“这个是万寿屋售卖的柿子。我和江雪哥哥今天还买了柿子的种子,以后我们可以自己种柿子吃。”
宗三接过柿子,尽管身体很疲惫,在面对可爱的弟弟也忍不住露出温柔的微笑,“嗯,很期待。”
“主公,还请立刻前往天守阁休息!”比起其他刀剑们,长谷部的精气神就好像用不完似的,明明斩杀逆行军最多的就是他,现在竟然还能够为羽生慈忙前忙后,并且保证羽生慈睡一觉醒来可以看到已经写好的公文报告。
羽生慈没有打算立刻回天守阁。
一口喝完加了巧克力的茶,羽生慈神清气爽。
要问为什么连续周转两天都不见丝毫困意,那当然是在出阵期间就把歌仙的披风和山姥切的被单扒拉下来当垫子就地而睡啊!
“不错,带回去洗干净,我下次还会用到的。”睡完一觉的羽生慈是这样评价的。
歌仙/山姥切:……
至于为什么审神者的袖子里连帐篷都有却还是要扒拉下歌仙和山姥切的东西,那当然是因为她开心。
“主公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长谷部一定立刻为主公完成!”长谷部板正身子,双目含光说道。
羽生慈摆摆手,没有理他。
这段时间内本丸来了不少新人,除了今天要去完成工作的,性格活泼点的都围了上来。性格稍微安静点的刀剑们则是站在一旁观望。
“羽毛大人!山洗又送来拜帖了!”狐之助叼着一张白色的纸跑到羽生慈面前,“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四封了!”
“丢掉……”羽生慈原本想要直接让狐之助丢出去,却在视线扫到白纸的一角后改变了口径,“我看看。”
狐之助眨眨眼,不明所以,但还是让羽生慈拿过白纸观察起来。
山洗现在的身份尴尬,既不是审神者,又不是时之政府的正式员工。哪怕是编外人员,也因为其家世背景让政府不敢真的使唤他干活。
因此,山洗这个月闲得发慌,就想着怎么给羽生慈添堵,好报上次被放鸽子的仇恨。只不过他始终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首先是本丸内的刀剑们都被羽生慈下了符咒,别说山洗想要在刀剑们离开本丸的时候动手杀了他们,就连靠近一百米之内都会被弹飞出去,连带一点他气息的无生命物品都全部遭殃。
其次是羽生慈这个月根本没有时间离开本丸,不是在出阵,就是在本丸内工作以及对新来的刀剑进行见面仪式。
上述两种情况下,就山洗那空空如也的脑子,还真的就没办法了。甚至到后面做出了想要化干戈为玉帛的表象,企图欺骗羽生慈。
“呀,主公这是打算让山洗进来了吗?”路过走廊,三日月瞧见了羽生慈手中的白纸。
此时的走廊边已经坐了一排排的养老组合,看头发的颜色蓝的绿的红的白的,在太阳底下十分晃眼。
羽生慈眯起眼睛,将目光看向精心呵护自己头发的小狐丸。
“嗯?”小狐丸疑惑脸,“小狐脸上有什么吗?”
审神者脸上挂着几乎不变的亲切笑容,将白纸塞进袖子里,然后伸手抓住了小狐丸的头发。
翻转手腕两三下,一个冲天辫就在小狐丸脑袋上立起来了,远处看去就像是避雷针一般笔直扎在小狐丸的头顶上。
小狐丸:……美狐无语.jpg
“哦呀,这个新发型很不错呢。”髭切端着茶杯笑眯眯拱火。
三日月笑而不语。
倒是莺丸作为昨天刚来的新人对此感到新奇,“主公的手艺很不错呢!”
羽生慈接受了夸赞,“你要是羡慕,我也可以给你编一个。”
“这就不麻烦主公了,我的头发没有那么长呢。”莺丸拒绝。
羽生慈举起拳头,“我没有在问你,我在通知你。”
莺丸:“好的。”
正巧此时鲶尾和骨喰路过这边的走廊。
“啊,欢迎回来!”鲶尾挥手打招呼。
骨喰也朝羽生慈微微点头。
羽生慈微笑面对,视线随着鲶尾头顶呆毛的运动而运动。
在羽生慈的注视下,呆毛弯曲成了问号的形状。
“咔嚓!”
鲶尾愣住了,骨喰不受控制瞪大眼睛,就连一片宁静祥和的喝茶组也跟着嘴角抽搐。
“不是本体吗?”羽生慈看着手心中被剪掉的呆毛发出了真心实意的疑问。
安静,所有人都保持安静。
而作为受害者的鲶尾藤四郎则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悲痛,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呆毛的离去也跟着破碎。
这,这是什么?这是本体离开身体后即将面临死去的恐惧!
“嘭!”鲶尾重伤倒地。
“咿呀,看来是本体呢。”在众刀剑恐惧的视线中,羽生慈拿出了胶水,又把呆毛粘回去了。
众刀剑:……何其恐怖啊!
羽生慈做完这一切后,捞过茶杯给自己续杯,又从袖子里拿出蛋糕。
动作之自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嗯?你们有什么要说的吗?”审神者将蛋糕塞紧嘴巴吃完后,微笑着问道。
“……哈哈哈哈,鲶尾可能是太累了,需要休息呢。”三日月首先笑哈哈起来。
骨喰用食指戳了戳鲶尾的面颊,见兄弟悠悠转醒,问:“你还好吗?”
鲶尾摸了摸脑袋,眼神茫然,“我,我刚才好像看见了一个老奶奶,让我过桥。”
“不,千万别过去。”骨喰说。
“哦,哦,好的。”
于是,本丸的一切又恢复正常了呢。
享用完蛋糕以及茶水,羽生慈再一次将白纸拿出来,展开。
“等会把我的身体放回天守阁。”羽生慈看完了白纸后,突然对身边的付丧神说道。
坐在她身边的膝丸一时间没有反应,还没说什么就瞧见审神者双眼一闭,倒在了他怀中。
“咦咦咦!统领?”膝丸慌忙抱住倒下来的审神者,“发生了什么?”
双手触碰到身体,感知到这具身体传来的气息,膝丸的脸色变,“统领!”
苡華 周围原本轻松的氛围立刻染上严肃,无论是谁都察觉到此时事情的严重性。
髭切的面上原本软绵的微笑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恶鬼般的冰冷。
审神者的身体被膝丸抱在怀中,明明面容沉静,双颊也是健康的粉红。然所传递出的气息告知着他们,审神者身上的灵力全数消失,甚至气若游丝。
与此同时,另一个时空内。
“你是谁?”白发蓝瞳的小男孩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影,疑惑问道。
羽生慈垂下脑袋,在环顾一圈四周后,扬起一抹笑容,“其实我是你祖宗。”
五条悟:……你看我很好骗?
第27章
五条悟其实并不想去禅院家赴宴。
无论走到哪里,遇到的都是将额头嗑在地面上的侍从。只要稍微露出一点不悦的表情,这些侍从们就会露出惊惧的表情,好似下一秒就会死掉。
而伴随这些侍从恐惧生出来的,是那些丑陋又没用的咒灵。
无聊,太无聊了。这个世界在六眼的注视下一切都无可遁形,一丁点的微小细节都能够被他看在眼中。
在这无聊的生活中,只有偶尔冒出来的刺杀者算得上有趣。但这些刺杀者往往支撑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死去,那趣味的水花也随着生命的逝去而恢复平静。
触目所及,是腐朽不堪的家族。耳闻所听,是压抑麻木的规则。每个人就像是蚂蚁,遵循自己的生存本能在这个庞大的牢笼中来来往往,明明外面的天空触手可及,却傲慢如井底之蛙认为这已经是世界的全部。
无聊,太无聊了。
如果不是听说禅院家有一个没有任何咒力的天与咒缚,他根本不会想着来禅院家。
他无比希望这个人可以为这死一般的生活带一点乐趣,哪怕让整个宴会变得乱糟糟也好,总之不要让他失望。
事实证明,五条悟猜对了。那个叫禅院甚尔的人真的将整个宴会搞得一团糟。
周围都是惊慌失措的世家子弟,侍女们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护卫队们则冲出宴会厅前去制止天与咒缚的暴行。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无非是无咒力被家族中各子弟欺负然后受不了干脆打算走人,走人之前把之前在禅院家欺负得过分的人全部杀了。
“悟少爷,我们快走吧!”担心受到牵连的侍女想要劝阻五条悟,想要带他离开宴会厅赶快回五条家,但是被五条悟躲了过去。
此时的宴会厅早就没有奢靡的样子,到处乱七八糟。茶水,酒水,食物等东西统统洒落在地,有的甚至沾染上了精美的屏风,让那价值连城的屏风变得滑稽的同时又出乎意料衬景起来。
“悟少爷!”来来往往的人群尖叫着,还有人企图呼唤回五条悟,都被五条悟无视掉了。
五条悟当然不会回去。
这是难得的机会,不是吗?
脚踩在木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很沉闷。如果不是咒术师天生的身体素质,或许根本听不见。
现在还是夜晚,走廊外是精致如同浮世绘般的美景,却一动不动,真就和浮世绘一样精致到毫无生机。
惊慌的侍从,流血的护卫,还有恼怒的大人们。
五条悟一一路过,没有任何停留。
心中的兴趣越来越淡,脚步也越来越缓慢,那因为逃脱了短暂束缚而跳动的心脏似乎又变回了死寂。
直到,五条悟看见了那圆月下突然出现的女人。
很突兀的,就这样出现了。其实这种突然出现的人影是很恐怖的,但很奇怪的,五条悟一点都不觉得恐怖,只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她就这样出现了,站在圆月之下。
月白的光编织成了薄薄的头纱,将她长如绸缎的银发遮盖,却泄出了璀璨如银河的光芒,在她转身时,又汇聚成蜿蜒的河流,任由那长发飘散落入花丛中。
纤长的双眉如落在枝头上的新雪般透白,稍稍颤抖,新雪就飘飘然然落在睫毛上,又将睫毛染成雪色。
她的身形修长高挑,过分宽大的纯白色羽织遮挡住了她绝大部分的肌肤,只有胸襟前一点红色的襦袢,还有一双白得接近透明的双手。
察觉到了五条悟的存在,与他对上视线。
那是五条悟从未见过的瑰丽。神秘寂静的黑夜与璀璨光明的朝霞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色就这样碰撞在一起,破碎而开的美丽在那短短的瞬间被捕捉入一双眼眸,只是撞入这般的景色内,便差点动摇灵魂。
她是谁?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人吗?但没有任何生者的气息。是咒灵吗?六眼下捕捉不到任何的咒力。那就是妖怪?但明明长着人类的模样。
她就站在那里,静止不动。路过的人像是看不见她一样,匆匆忙忙跑过。哪怕是她周围精致的风景,都和她割据开,成为了两个鲜明的世界。
她像是月光,却不是月光。她像是辉夜姬,却不是辉夜姬。她像这个世间的一切,却不是这世间的一切。所以,她是谁?
“你是谁?”五条悟终于忍不住问道。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观看了一圈四周,似乎是在确认自己此时的情况。
之后,她才扬起一抹笑容。
这一抹笑容很亲和温柔,但五条悟直觉这是虚假的,像是什么游戏里NPC的专用表情,公式化又刻板十足。
她说话了,声音悠然。她说:“其实我是你祖宗。”
五条悟:……
“这里是禅院家。”五条悟提醒对方说谎也要记得做好调查。
然而,对方连诧异的情绪都没有,只是稍稍挑眉,然后欣然改口,“好吧,其实我是禅院家祖宗。”
五条悟:……为什么你对祖宗这个称呼那么执拗啊。
在几秒钟的沉默后,五条悟又问:“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被询问的羽生慈也不藏着掖着,笑着说:“因为有个不肖子孙招惹了我,所以我打算在这里杀了他。”
苡華 这是实话。
和前几次的拜帖不同,这一次的拜帖上附着了山洗的灵力。很显然,这个没什么用的废物打算用阴招弄死羽生慈,还是那种对灵魂下手的损招。
羽生慈不喜欢关注废物,但同样不喜欢麻烦。既然山洗主动送上门,羽生慈就当顺手解决了。
于是顺着山洗的灵力轨迹,羽生慈的灵魂脱离躯体来到这个世界。
“小朋友,告诉我,这个人你知道在哪里吗?”羽生慈的右手在空中比了个手势,山洗的模样就凭空出现在五条悟面前。
五条悟看着山洗这张要特点没特点要难看没难看简直平庸到游戏里没有脸的路人甲都比他出众的脸,皱起眉头,“哈?这张脸普通得和没熟的米饼一样,我怎么可能知道?”
“这样啊,那我自己找吧。”羽生慈也不在乎这点,收起山洗的画像就准苡華备离开。
只是被小孩挡住了去路。
小孩只有七八岁的模样,头发是白色的,眉毛是白色的,唯有那双瞳孔如同澄澈的苍穹,在夜色下也璀璨无比。
“所以你真的是禅院家的祖宗?”五条悟问道,还想要伸手去触碰羽生慈。
双手扑了个空,穿过对方的手,感受到的只有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