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只有她自己知道。
——
宋殷殷和宋女士猜想的一样,一上车就收到了越清宴的消息:“宋女士发现我们了吗?”
宋殷殷一开始没想回他,什么叫发现他们了?
他适应得倒挺快,才被她抬上来,就“我们”了。
好像他们偷情很久了。
但想了想还是点开聊天框:“你是不是没走?”
她当然不会把脑袋转来转去去找他,看他有没有躲起来看她,但她上车的时候有种感觉,有道熟悉的视线一直在看着她。
哼。
如果他真的有偷看她,他就死定了。
如果他让她自作多情以为他在偷看她,他也死定了。
宋殷殷看着手机,等着越清宴在那边选择死因。
越清宴很快选好了:“走了。”
好,死定了,宋殷殷选好了狗头铡的表情包正要发过去,又弹出一条:“但是又回来了。”
怕她不信,还把刚刚的行车记录轨迹发过来,宋殷殷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确实把车开出去了,还在外面画了个心形,然后从小路绕了回来。
骚包笨蛋,宋殷殷把图缩小,看了一眼宋女士,宋女士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电脑,进入了工作模式。
宋殷殷侧脸,在车窗上哈气,画了个猪鼻子,拍下来发给越清宴,也不管他立刻又回复了什么,把手机锁屏闭目养神。
宋女士没抬头,但嘴角往下压了压。
——
刚到家,宋殷殷立刻去泡澡了,泡完澡就戴上眼罩睡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外面天都黑了,下楼转了一圈,宋女士好像有工作先走了。
对此,宋殷殷见怪不怪,她小时候,经常上一刻还能在客厅看到宋女士的身影,下一刻就看到管家和已经坐上私人飞机要飞国外的宋女士视频,听她交代,带她去上这课那课。
小时候的宋殷殷还会不满,要宋女士按照她的承诺,亲自陪她去上课,去说好要去的地方玩,一起买衣服什么的。
忘了是从初中还是高中,或者更早,从小学就开始了,宋殷殷不再会那么做了。但她有了个新“毛病”,就是偶尔会背着宋女士,和某人溜出去玩。
甚至还翘过课,和他去音乐会。
那可是宋女士明令禁止,不让她去的混乱危险地点。
当然,事后代价也很惨重,就算大部分都是越清宴承担,但宋殷殷还是收到了来自宋女士失望的眼神。
也不知道在小屋的时候,宋女士有没有用那种眼神看她。
宋殷殷看着窗户想着心事,她没傻到,认为自己能瞒过宋女士,当着“全世界”的面偷偷和越清宴谈恋爱。
她就是不想在宋女士那里承认,不想面对现实。
宋女士可能早就猜到了,所以才会有那些反应……宋殷殷想到这些,心里就不舒服,她不舒服不可能怪自己,只能把锅甩到这件事另一位当事人,越清宴的头上。
猪猪猪!都怪猪!宋殷殷一边冲窗户哈气骂越清宴,一边抬起手,指尖戳在冰冰凉凉的玻璃窗上,画了个完整的小猪出来。
正在给他画风骚的豹纹衬衫,一双手抓住她窗口的外沿,修长的筋骨微微用力,漂亮的笑脸出现在她画的小猪后面。
屈起手指,指节轻轻扣扣玻璃上,示意她帮他打开窗。
宋殷殷看着坐在她家窗户外面的越清宴,探头往下看了看。
这么多年,宋女士为了防狼,换了各种各样的安保系统,各种各样的窗户,可到现在还没防住。
她的新窗户外沿挺不好支撑的,但越大骚包还是以很轻松很恣意的姿势靠在那里。
甚至,还拿出朵玫瑰横着咬在嘴巴里。
宋殷殷抗拒地皱了皱眉,用口型拒绝他:“不开。”
顺便在她画的猪嘴上也加了支玫瑰,同步里面的猪和外面的猪的相似率。
越清宴又开始卖茶,妖孽的脸做出快要不行了的表情,人也慢慢往下滑,好像要掉下去了。
宋殷殷不为所动,果然,越清宴看装可怜没用,又把自己撑起来,宋殷殷怀疑他有一定的壁虎血统,她的窗口外那么平滑,他竟然还能找到落脚发力的地方,竟然起身,站在了她的窗口外,还能腾出一只手,从兜里拿出一个看起来很专业的撬窗工具,要自己把她的窗户打开。
“越清宴,你胆子肥了是不是?”宋殷殷打开窗户内锁,仰着脸看抓着她窗户上边缘,低头冲她笑的越清宴,“还敢撬我的窗户了?”
越清宴放开手,蹲下身,他刚刚的动作很舒展,加上晚风有些大,他衬衫的衣摆被吹开,显得他的姿势更桀骜痞气,抬起手,手一晃,撬窗的工具变成了一朵新的玫瑰,递给宋殷殷,含含糊糊地咬着玫瑰说:“不觉得我偶尔强硬霸道一次的样子很帅吗?”
宋殷殷觉得他对强硬霸道还有帅都有误解,没好气地接过玫瑰,用它敲了一下越清宴的脑袋:“你让我想到了一个表情包。”
就那个狗头叼玫瑰的那个。
越清宴闭眼挨了她的这下轻飘飘的打,睁开眼,桃花眼里好像盛了星光,对她的话表示怀疑:“真的有表情包能还原我万分之一的帅气吗?别想表情包了,想我吧。”
宋殷殷示意他赶紧滚进来,别在那胡言乱语了。
“你要是喜欢用表情包,我给你拍几个专属表情包。”越清宴没进来,坐在了窗台上,笑得欠扁又温柔,“独一无二的定制款。”
“是吗。”宋殷殷语气没有起伏,抱着手臂,冷淡脸靠近他,盯着他眼睛看,“我喜欢不穿衣服的表情包,你也可以?”
越清宴玩玫瑰花的手一顿,耳朵慢慢比手里的花瓣还要艳色。
宋殷殷看着他,看这位纯情拽王什么时候能缓过来。
终于,越清宴缓过来了,冲她笑笑,开玩笑一样问,耳朵还是红的:“可以是可以,但能把窗帘拉上吗?”
“不能。”宋殷殷把手放到窗台上,“越先生,拿出你强硬霸道的一面啊,窗帘算什么,就这里,就现在,我给你机会,正好宋女士不在……”
她越来越轻的声音是这世界最厉害的蛊,能将他身后的黑夜变得越来越浓稠温热,像一张暧昧又有毒的网子,将他困住,他的身体动弹不得,他心里的情愫却在沸腾地向全身奔走,无声的折磨,从里到外地啃噬他的心脏,让那些藏在心底,在罪恶的梦里累积的龌龊显露出来。
“宋殷殷。”这次轮到越清宴叫她的名字。
在年少时,就偷偷疯长的情/欲,让他觉得羞耻。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他却已经学会做那样的梦。如今,他们都已经成年,青涩又疯狂的欲/念,出现在他清醒的脑海里,他还是不敢随意显露给她看。
越清宴平缓着自己的气息,漂亮眼眸的暗色如流沙缓缓落下,重新藏在眼底,只剩下被她拿捏命门,被她随便欺负的无奈,还有一点不解。
所以,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还是她根本不用学,对这种特殊的酷刑无师自通?
宋殷殷没越清宴那么多想法,只觉得自己赢了,没把手收回来,还往他下颌那边仰起脸,要把他逼得更穷途末路:“装什么呀,宋女士刚走,你就跑来,不是想做坏事,那想干嘛?”
越清宴被她的想法逗笑了:“我确实是在等宋女士去工作,但我要做的应该不算是坏事。”他向她伸出手,“宋娇娇,带你去看一个东西。”
宋殷殷皱眉:“我才不要像个野生猴子一样,在外面爬来爬去。”
越·野生猴子·清宴点头:“有道理,宋大小姐怎么能跟我一样呢。”打了个响指,外面突然亮起灯光。
宋殷殷看了眼越清宴,越清宴侧身,请她过来视察。
宋殷殷倾身,往窗外看,越清宴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一排那种带升降台的机械车,缠绕着银色灯绳的升降台升起来,高高低低地连成了一条由她窗口出发,通向远处的桥梁,发着银辉的桥,在黑夜里,犹如银河璀璨漂亮。
宋殷殷又看了眼越清宴,抬起下颌,神情傲娇:“好土呀。”
越清宴听她不肯婉转一点的嫌弃,眉眼舒展出动人的笑意,看着他安排的“人造银河”,点头认同:“是有点。”
“有点?”宋殷殷给了他一个眼神版的切,抬起手示意他来扶自己,“是很土好不好?”顿了顿,“不过,我都习惯了。”
越清宴的审美就是仗着自己有钱,想怎么造怎么造。
好的肯定有,但也有给她全城放粉色烟花的土气行为。
她见过太多,也懒得嫌弃了。
越清宴拉住她的手,看着她宛如登基一样走上他努力营造浪漫气氛的银河,眼里的笑意都要和银河融为一体。
等她站好,越清宴懒洋洋地冲下面勾了下手。
宋殷殷皱眉,正觉得这些升降梯晃晃的,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从天上掉下来,抬起头。
像是一场特别的雨,很多闪着光的“星星”从半空落下来,高高低低地悬挂在银河天桥的上面,最高的,越清宴抬手能摘下来,最低的,就在宋殷殷的手边。
宋殷殷眉心皱得都要打结了,更土了。
她勉强看在越清宴的面子上看了看掉到她手边的星星,里面好像有东西,她警告地看了眼越清宴:“你敢放恐怖的东西吓我,我就把你变成星星。”
越清宴觉得她的想法很好:“好啊,那我变成星星陪着我的月亮。”
过不去月亮这个事了,是吧?宋殷殷不理他了,拿起那颗星星,左右端详,没看出来怎么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不用拿出来,像这样。”越清宴的声音靠近她的耳畔,他从后低下身,也捏住那颗星星,带着她的手,放到她的眼前,“像万花筒一样,可以拧动星星……”
在他轻声的讲解中,宋殷殷看到了星星里的世界。
原理应该和万花筒是一样的,但那些炫目的图案被她和越清宴的照片取代。
越清宴的指尖慢慢旋转星星,照片变化。
像时间的碎片被精心挑选出来,再拼接到一起。
每一张,每一片,都是最普通的,也最珍贵的瞬间。
越清宴对这些繁杂的,微不足道的瞬间如数家珍,声音轻缓地回忆着里面每一个细节:“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正式在一起拍照,我爸说你一直都不肯笑,所以我就去换了这条裙子,还让化妆师阿姨给我画了很红很红的口红,结果你还是没笑……”越清宴偏头,问,“宋娇娇,你的笑点怎么那么高啊?”
“要你管。”宋殷殷看着那张照片,看到小小的越清宴穿着粉色的裙子涂着厚厚的口红,唇角微微翘起,旋转星星。
越清宴看到照片,立刻想起发生什么:“这是小学一年级拍球跑比赛,你和我没分到一队,还放话说要和那个喜欢你的臭小子赢哭我,我当时真的很想……”
宋殷殷抬起头侧脸看他,越清宴还是微微咬牙切齿,但眼里都是笑:“真的很想干爆这个世界,都毁灭了算了。”
“看不出来你还很有当反派的潜力,小学就想毁灭世界了。”宋殷殷信他说的,但并不担心,越清宴虽然中二,但情绪很稳定,每次打架犯浑,都是深思熟虑,想好后果才做的。
毁灭世界,那她也没了,这种事情他才不会做。
“那时候在看奥特曼。”越清宴唇边噙着浅笑,把星星给她看,“脑袋里都是这些。”他想到什么,低下头,在认真看星星的宋殷殷耳边说,“我还做过骑怪兽打奥特曼把你抢回来的梦呢。”
宋殷殷抬起头:“什么破梦?我才不会和奥特曼在一起。”她要嫌弃死了,“我最讨厌穿紧身衣的男的。”
多少小朋友心里的光,就被她理解为穿紧身衣的男的,越清宴微微摇头。
大小姐果然蔑视全世界。
奥特曼都不放过。
他和她踩着银河,看着星星里的照片,不知不觉就从她家走到了……
“你的房间?”宋殷殷把最后的星星丢开,抬头看最后一个升降台,它停的窗口虽然里面没开灯,看不到有什么,但光是窗口就已经很熟悉了,她转头看越清宴,“还说不想干坏事,都把我骗到你的房间来了。”
越清宴把手给她:“那你怕不怕?”
“怕?”这种低级的激将法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就是上当也无所谓,宋殷殷把手放到他的手上,“你别怕就行。”
越清宴点头,一本正经地牵着她的手,把衬衫第一颗扣子给系上了:“我是得小心,毕竟这么秀色可餐。”
宋殷殷作势要甩开他的手,他这个样子别说吃,她连桌都不愿意上。
越清宴轻轻拉住她:“别走,我把衣服打开还不行?”说完,他看着她,笑着把扣子又打开了,而且打开了两颗。
宋殷殷本来要说什么,目光落在他的锁骨和隐约的肌肉,哼了一声,示意他在前面带路。
越清宴把窗户打开,动作小心地带着宋殷殷踩上他的窗台。
他和她翻过很多次她家的窗户,翻他的,好像还是第一次。
宋大小姐不喜欢去别人的房间。
宋殷殷在越清宴的房间地面站定,眼前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闻到比他身上更深一点点的香味。
越清宴的房间其实很不错,与他这个人不像的性冷淡装修风格,里面有数不清的昂贵手办,高科技玩具,珍藏版的书籍,从小到大,有不少人求着他来他的房间玩,越清宴这人没她那么多讲究,却很讨厌别人侵犯他的私人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