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舒把她拉进来,看着连煋的脸,连煋脸颊上的脱皮发红还没好,还在白令海淘金时,连煋的脸就脱皮得很厉害,和姜杳去了北冰洋后,情况又加重了些。
“你和姜杳出去那一趟,很辛苦吗?”尤舒拉她坐到沙发上,让尤念去给连煋倒水。
“也不是辛苦,就是冷,西伯利亚海那边的风比我们在白令海大得多了,吹得我人都傻了。”
连煋又问了尤舒的近况,询问家里情况如何,姥姥的病情怎么样了。
尤舒说连烬之前帮忙联系了新的医生,医生说情况不算太严重,做个小手术还是能够恢复的,手术顺利的话,以后就不用坐轮椅了。
连煋:“那你的钱够不够,不够的话就跟我借。”
“够的够的,那个手术最多也就二十万,我们之前去淘金赚的钱已经够了。”
尤舒最近气色好了不少,那趟淘金之旅她分到了十八万美金,折合下来一百三十万人民币,拿到了这笔钱,她暂时不用像以前一样不停地出海,总算有时间好好休息一次。
尤念蹲在地上,用小玩偶逗连煋带来的瘸腿边牧,问道:“连煋姐姐,它叫什么名字啊?”
“叫浪花,是我出海捡到的流浪狗。”
“以前捡到的?”尤舒恍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记得这狗的名字,那以前的事你都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一些,但想的不是很全,慢慢来吧。”
尤舒点头,“对了,你和姜杳出去那一趟,没人欺负你吧?感觉姜杳船上那些水手都挺凶的。”
连煋得瑟地抬高下巴,毫不在意,耀武扬威道:“在陆地上,我确实要夹着尾巴做人,但到了海上有谁敢欺负我!”
在尤舒家待了一会儿,连煋带着浪花走了。
她打电话给邵淮,问他在哪里,邵淮说他在公司,连煋下一趟又前往邵淮的公司。
邵淮的这家公司以邮轮服务为主,写字楼矗立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方,寸土寸金,蓝银色的建筑外表宛若一艘竖起来的帆船,极具艺术感。
连煋找停车场停好车,抱着浪花写字楼的方向走,尚未进入大厅,还在外头的大盆栽下,有个老保安叫住她,“你是干嘛的?”
“我来找邵淮。”连煋抬眼看向写字楼大厅,“就是这公司的老板。”
老保安上了年纪,年轻时是做水手,这几年精力不足,才回来做起了公司的保安,他上下打量连煋,觉得这人面容有些熟悉,但又说不上来在哪里见过,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
“你来找我们老板干什么?”
“我是他女朋友。”连煋脱口而出。
老保安笑得满脸皱纹堆叠,淡讽道:“开什么玩笑,我们老板现在是完完全全的清心寡欲,不会有伴儿了,听叔一句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们老板不可能和你好的。”
“为什么这么说?”
连煋来了兴致,很多事情她都是雾里看花,靠道听途说,和自己残缺不去的记忆,大抵是知道自己坑了邵淮,但具体是怎么坑的,这些细节她都还没想清楚。
“这我可不能乱说。”老保安摇摇头,拎着保温杯转身就打算离开。
连煋上前一步拦住他,悄悄往他手里塞了几张崭新的现金,“跟我说一说呗,你也不想看到你们老板孤独终老吧。”
“别人的事情,我怎么好的嚼舌根呢?”老保安装模作样推却,凹陷的眼睛里却是毫不掩饰地露出想要说三道四的八卦之心。
连煋循循善诱,“叔,您就跟我讲一讲吧,我现在在追你们老板,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你和我讲讲他的事儿,也让我心里有个数,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老保安本就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嘴碎得很,上下嘴皮一碰就能犁两亩地,对连煋招招手,进入高大榉树的保安亭,口若悬河讲起当年的事情。
“大概四五年前吧,那时候我还是水手,一直在邵家的邮轮公司工作,邵家公司底下的邮轮,每一艘我都在上面工作过。”
“我年轻时也是意气风发,最开始只是在船上做厨子,后面做轮机工,后来又做普通水手,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做到了水手长的位置!”
老头眯眼透过保安亭的玻璃窗,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一声接一声叹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应该能够当上三副,再当上二副,再当上大副,最后再当上船长!可天不如人愿,我读书不行,每次考试都不过,英语也学不好,唉......”
连煋算是明白了,这老头表面上说聊八卦,实际上是想吹嘘自己的风光岁月呢。
她轻咳一声,“那个,叔,我主要是想知道你们老板的事,你要是不说我就走了。”
老头好不容易找到个人可以唠嗑,可不想让连煋走,急忙言归正传,“你先别着急,我这就跟你讲。”
他鬼鬼祟祟半捂着嘴,“不过我和你讲了,你可千万别随便外传啊,这是人家的私生活,说人长短也不太好。”
连煋坚定地点头,“我肯定不讲,我这不是在和他交往吗,总得知道点底细,以前有个心理准备,不然以后吃亏了可就不好了。”
“好,那我就和你讲一讲。”
老头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枸杞温水,润润嗓子,这才娓娓道来。
“小姑娘,叔看你长得挺精神,真心诚意劝你,别把心思放在我们老板身上了,你和他好不长久的,别白费力气了。”
“为什么这么说?”连煋耐心地询问。
老头又是声声叹息,“唉,我们老板啊,他已经被女人伤透了,伤透心了,现在再也不会相信别人了。”
“他被哪个女人给伤了?”
老头:“他那个为非作歹的恶毒前妻呀,他就是被那个女人伤透了,现在呀,特别不近人情,已经没有人能够再走进他的心了。”
连煋在心里暗笑,这老头说话跟演电视剧一样,还挺搞笑。
老头接着道:“我们老板以前有个未婚妻在订婚宴,前一天他的未婚妻和他好兄弟约会,被他当场抓住了,这顶绿帽子戴的,大伙都知道了。”
这种细节,连煋根本想不起来,抓紧着问:“是哪个好兄弟?”
“就是他们圈子里的那个,叫商曜,你知道不?商氏集团也挺厉害的,你应该知道这个人吧,长得特帅,跟我们老板差不多。”
老头笑容更加兴奋,神神秘秘道,“这个身上啊,还有个特别大的瓜,咱们先按下不表,先讲完我们老板再讲他。”
连煋好奇心不断翻滚,顺着老头的话,“好好好,咱们一个一个地讲,不着急!”
老头:“接着刚才的,在订婚宴前一天,我们老板去酒店抓奸,做到了他未婚妻和他好兄弟,本来这事儿吧,就不该原谅,但是我们老板呢......”
老头啧啧两声,虽然热衷扒这些有钱人家的私生活,但邵淮毕竟是自己的上司,语言不好得太过尖锐,只能是折中了下,温和道:“戴绿帽子这事儿吧,确实憋屈,但是我们老板这个人,怎么说呢,比较能忍,比较善良,最后还是原谅那个未婚妻了。”
连煋点头赞许:“确实大度,很善良,如今这世道,这样的好男人不多了。”
“谁说不是呢,我们老板确实是个老实人!”
老头两手一拍,继续往下说:“被戴绿帽子之后,我们老板咬牙原谅他了,两人重归于好。”
说到这里,老头咬牙切齿,仿佛被背叛的是自己,他用力一拍大腿,义愤填膺地看向连煋,“等重归于好之后,你猜怎么着?”
连煋缓声道:“爱情是需要考验的,经过这次考验之后,他们应该能好好过日子吧。”
老头再次激动地拍腿,“你可真是太小瞧那个女人了,踏实日子过了没几天,那女人又卷了他的钱跑了,害得他差点坐牢!”
他停顿下来,激愤地看着连煋,等待连煋接话。
连煋顺着他的意思,做出嫌恶的模样,“咦,这女人人品不太行啊。”
老头得到满意的反应,旋即道:“不是不太行,是非常不行!我们老板那次也原谅她了,后来两人都准备结婚了,那女人又另攀高枝,联合新欢,把他搞得差点破产!”
连煋听得发愣,这个“新欢”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连忙问道:“这个新欢是谁呀,也是圈里的人吗,你说说看,说不定我也认识呢。”
老头又喝了一口水,摇头晃脑,“不是圈里人,就是个无名小卒,排不上号的,染着一头黄毛,流里流气。”
他颇为恨铁不成钢,“那个小黄毛,又染头发又纹身,没钱没本事,就会开着摩托车到处跑,和我们邵老板能有什么可比性?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看上小黄毛什么。”
连煋继续附和他,“就是,也不知道看上人家什么。”
“我们老板的这个前妻呀,唉,真的不行,我们老板是真的被她伤透了。”老头看着连煋,“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那位前妻在我们老板心里份量太重,你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恐怕难以修成正果啊。”
连煋:“嗯,我明白了,会好好考虑的。”
老头摸着下巴,喵见保安经理从大厅出来了,帮忙起身,整了整衣领,戴好帽子,“不跟你说了啊,我得到外面巡逻,不然又要挨骂了。”
“好,你去吧,我也该走了。”连煋抱起我在她脚边,也在听八卦的边牧。
老头刚一踏出门槛,又扭过头来,似乎想起了什么,瞳孔急速放大,目光诡异,眼神牢牢盯住连煋,嘴巴张张合合,但也没说出什么。
连煋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你......”老头抬起手,伸出手指指着她,“我怎么觉得,你长得好像一位故人,好熟悉。”
连煋尚未回话,老头一拍自己的脑袋,这才恍然大悟,“你!你怎么和我们老板那个恶毒前妻长得一模一样啊?”
他上前一步,凑近了围着连煋转悠,“我的亲娘呀,真是一模一样,你该不会就是......?”
连煋自己也尴尬,干笑了两声,抬起下巴,指向玻璃窗外,“保安经理来了,你还不快出去巡逻,不然要被扣工资的。”
老头绞尽脑汁,在脑海中过了一圈又一圈,才想起老板那个恶毒前妻的名字,“你就是连煋,是不是?你还没死,你又回来了?”
连煋没说话。
老头兴奋地打探消息,“你说你和我们老板在交往,你们又破镜重圆了,我们老板又原谅你了?我的老天,这下子估计又有好戏看了。”
“回头再说啊,我先出去了。”连煋抱起边牧,快步走出保安亭。
她刚一出来,口袋里的手机震响,拿出来一看,是邵淮打来的电话。
连煋按下接听,“喂,怎么了?”
“不是说来我公司吗,这么久还没到?”
“到了,到了,马上就到了,我现在在楼下呢,马上就上去!”
连煋抱着边牧走进大厅,和前台简单说了两句,前台带她来到后方的高管专用电梯,告诉她,总裁办公室就在二十二楼,等出了电梯,往左边走就能看到了。
连煋道谢,进入电梯,按下二十二层楼的按钮。
等电梯门开了,牵着边牧走出去,往左边的方向一瞧,都不需要寻找,邵淮就站在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口等他,他站姿没有以往那么端正,显得很轻松,微微靠在门框,长腿随意支起,正低头看手机。
“邵淮!”连煋朝他喊道。
他抬头看过去,看到了她,眼底笑意不由自主泛起,收起手机,朝她走过来,“你从家里来的,这么久,路上堵车吗?”
“也不是堵车,就是遇到了个熟人,和他聊了几句。”
“熟人?又想起什么了?”
连煋:“不是以前的人,是尤舒。”
“哦。”邵淮搂住她的肩,又低头看向她脚边的边牧。“怎么还有一条狗?”
他蹲下来看,发现边牧有一条腿是瘸的,恍然回神,“这是浪花?你去找裴敬节了吗?”
“对,我去找过他了。”连煋不好意思说,她又去问裴敬节借钱了,便拿以前那八千万来搪塞,“以前我不是借了他八千万吗,这次就是去谈八千万的。”
“他让你还钱?”邵淮剑眉微敛,“我之前找过他了,说那八千万我来帮你还,当时他自己说的不用还,怎么现在又让你还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