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雄性荷尔蒙让台下女人们发疯,眼神直白。台上五颜六色,有格纹、蕾丝、纯色……气氛嗨到爆炸,那是一场关乎种族与男性尊严的争斗,最终因燥热的混乱结束。
在美国时,萧阈性格肆意随性压根不在乎,主要坐姿规矩不舒服,平日裤子多半选择深色。
但黎初漾这个人就是他的兴奋剂,萧阈无法冷静自持。
她还在看,还在看。
shit,干柴擦出烈火。
“喂。”
抱枕阻挡视线,捂得严严实实。萧阈对自己身体肯定最了解,他自己不注意不知道收敛,还能怪她不成?黎初漾不搭腔,镇定地喝矿泉水。
这女人完全没抓包的自觉,难道平时看多了?萧阈锱铢必较,不爽地抓起抱枕砸到旁边沙发,腿大剌剌敞开,他瞥她,唇边勾着很浅一道笑纹,有点玩味,但声音冷淡,“好看吗?还满意吗?”
“咳咳......”一口水呛进喉咙,黎初漾咳得腰弯下去,她咬唇,脸憋得通红,还未顺气,对面的男人马上从沙发弹起来,手抚上她的背。
视野被放大版充盈,明晃晃的正面贸然进犯,来不及避开,热,不知是体热还出风口的热风,烧得呼吸有升温预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很难顺畅,那口矿泉水不上不下快要沸腾,黎初漾握拳怼住嘴巴,咳得肩膀抖动。
正在这时,店门被人推开,“漾漾,我在路上碰到林魏赫了,你说是不是很巧——我靠,大白天的你们干什么啊!!!”
从入店口分析,一位坐着,一位站着,高度、动作、角度恰到好处。
然而,萧阈全身心关注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黎初漾,无奈又着急地说:“不是,你嘴巴张开啊,不然怎么出来?”
薛之宁抓住高阳手臂啊啊啊尖叫,孟博问林魏赫:“他刚刚说,嘴巴张开,出来?”
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萧阈你他妈会好好说话不?瞎省略什么?
黎初漾生无可恋地翻白眼。
今天就该回公司上班。
第23章 23
气氛诡异无比。
六人的表情各自成阵。
黎初漾坐在正中央, 黑发肤白,腮颊薄红未褪完,像刚出窑的瓷娃娃, 但眼神却直白冷淡;萧阈把沙发推到她旁边, 一只手懒散地搭靠背,一只手放在膝盖无节奏地敲着,下巴骸微微扬起,和森林之主围圈领地,慵懒打量觊觎之人的姿势无异;林魏赫坐在对面,细心观察他的视线偶尔飘向黎初漾又不着痕迹挪到挂壁的电视;旁边的孟博贱兮兮地打量黎初漾和萧阈,笑得猥琐;薛之宁坐在黎初漾旁边,头靠高阳肩膀, 俩小情侣表情如出一辙的八卦。
“所以, 你们怎么在一起?”
“我们在一起玩很正常,”黎初漾避重就轻,话题往别的方向轻巧一掰, “倒是你, 什么时候和高阳开始谈恋爱了?”
薛之宁果然被带偏,“哎呀, 就是前两天感冒了啊, 他就到我家——”她的嘴被捂住,高阳眨眼的频率比蜜蜂振翅还快。
一猜便知,无非照顾到床上去了。难怪瞧薛之宁脸色不似大病初愈般苍白反而容光焕发,原来是被弟弟滋润。叮嘱她多少遍不要那么快, 黎初漾安静地凝视薛之宁, 薛之宁立马瘪嘴,算了, 好色是女人天性,她越过她直击高阳,审视意味很浓。
高阳的笑容逐渐凝固。薛之宁总念叨黎初漾牛逼,譬如如何在0到1的过程空手杀出血路,忽悠厂家将拿货价压到三折然后用三万元博到一百万元的货,还有各种不带脏的撕逼事件。黎初漾外表又乖又纯,说话总温声细语,太具欺骗性了,高阳压根不信薛之宁说的话,毕竟闺蜜之间关系好夸大吹嘘正常,现在被无形压迫感笼罩,他有种如果自己出差错下一秒将被黎初漾毫不犹豫暗杀处理的感觉。好可怕......高阳求助地看向萧阈。
萧阈挑眉,侧头看着黎初漾,将她所有神态掂一掂,懒懒地问:“黎初漾,什么时候开始啊,我等很久了。”
林魏赫知道黎初漾非常在乎薛之宁,一年前甚至亲自动手把薛之宁的渣男前任给办了,现在唯一解决办法是高阳自己出来表态,但他看到黎初漾犹豫不到一秒,拧开矿泉水瓶,说:“慕雁,讲讲注意事项。”
电签完酒吧合同后,几天没见到黎初漾,林魏赫以为她工作忙没打扰,今天吃完饭孟博提议去鬼屋,硬拉他过来,他没想到在这里碰到黎初漾和萧阈。他低眸,视线在自己脚上的皮鞋和对面两双球鞋来回转,他抿唇,手伸进口袋摸烟盒。
慕雁解说进鬼屋前的准备工作,黎初漾熟记于心,望向窗外的街道放空思绪,余光注意到林魏赫的动作,提醒:“店内禁烟。”
林魏赫说好,萧阈看见他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浮起,身体往旁边歪,离黎初漾更近,长臂舒展,手指触到她的发梢,勾了下。
黎初漾疑惑看他,没点明小动作。
萧阈压根没想解释,语气不太走心:“我想问能不能带手机进去?”
“可以,但不能拍照。”
“水呢?”
“不能。”
“我怕体力消耗太多,能带零食进去?”
“你可以现在吃。”
回答几个稀奇古怪的问题后,黎初漾忍无可忍,不想看他,目视前方,“不然你别进去了,这里不适合你。”
“哦,真没耐心。”萧阈起身,大高个瞬间占据沙发与沙发之间的间隙,挡住林魏赫的全部视线,他手掌压着后颈摁压,睨他一眼,“沙发有点矮,活动下。”
黎初漾再次领会萧阈有多难搞,反正都是熟人,由他胡闹罢了,她低头玩手机。
林魏赫拎起沙发,绕过萧阈,摆到她正前方位置,抛出话头,“我昨天吃饭,认识了一个伏特加供应商,挺可靠。”
黎初漾放下手机,眼睛亮了,“供应链稳定吗?质量怎么样?”
萧阈沉着脸,坐回沙发,展开双肩,懒懒往后一靠,随意地说:“酒类供应商谁不认识啊。”
孟博立刻接话,“对啊,我也认识。”
“......”有你他妈什么事。
三分钟后。
慕雁:“因为这次是重恐级别,各位如果确定自己能接受,可以签字了。”
孟博把纸翻得哗哗作响,“无责协议?意思是被吓死不负责咯?谁想出来的阴间玩意儿?”
黎初漾主动认领,“我拟定的。”
“吓死这种特殊情况发生几率极小,如果中途觉得无法承受可申请中途退场,再者这份协议专为明知不可为而为的人准备,就是为避免非必要麻烦以及事后纠纷。”她签好名字,合上笔帽,“它并非强制性的,我建议你们考虑清楚自己是否有签的决心再做选择。”
“我签......”
慕雁收好六份协议,分发手电筒和急救包,叮嘱道:“在逃生过程中,因为路线繁杂,独自逃生非常危险,容易迷路,请注意团队协作,互相扶持、沟通配合,保持稳定有序的前进,避免乱闯乱跑。”她从工作包里拿出一叠号码牌,“入内顺序由一号依次往后,排在最前与排在最后的玩家,危险系数最大。”
孟博高呼举手要一号,薛之宁胆小要中间的三号,高阳想为她前方开路选择二号。
黎初漾当初设计以多次自杀的精神病人失控的大脑功能为灵感,负责语言和声音的颞叶,视觉感知处理的枕叶,整合视觉和身体感知的顶叶、思维的额叶、情绪处理的边缘系统为五间房。有句话叫,细思极恐,所以五间房的恐怖程度依次递进,逐个击破人的心理防线。
她想了想,主动让出四号给林魏赫,于是萧阈不情不愿地将六号牌啪地贴在胸前。
“如果没有问题,玩家现在将进入重恐本《第五层楼》。”
刚迈进通道,灯拉闸,蝙蝠从虚无黑暗闯进视野,墙壁是被火烧到焦黑的痕迹,分布如蛛网般正在隐隐闷燃的橘色裂隙。
几条怪异的红蓝光线从四周穿过视野,接着呼啸风声、低声啜泣、有气无力的男声断断续续陈述:“我听见开门声醒来,似乎不知不觉又睡着了,这是哪里,我花了几秒想起原因,现在我看见的东西,只有在梦中才能看见......”
“啊啊啊啊!!!”薛之宁尖叫,“好像有个东西在抓我的手!”
高阳夫唱妇随说自己感觉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背后的萧阈低笑,黎初漾淡定,亦步亦趋跟在林魏赫后面,遇到路障面无表情踢开,没走两步,第一间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一行人刚摸索着迈进光线更加阴暗又霉味冲天的空间,带湿度的空气像水蛭般紧贴皮肤,似乎有什么水缓缓流动,突然角落的电视机打开,黑白噪点跳动于屏幕。
又是惊声尖叫,就不该和薛之宁一起过来玩,她叹了口气,“宁宁,你冷静点,我们要在这儿最少呆半小时,你把嗓子叫坏了,等会求救发不出声怎么办。”
“我怎么冷静啊?啊——你看那屏幕里爬出来一个人!”
“我靠!”
薛之宁和高阳抱一团瑟瑟发抖,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黎初漾瞥他们一眼,懒得再理,抬腿离开队伍,萧阈和林魏赫跟在后面。她找到角落,手贴墙壁摩挲。
萧阈一手插在裤袋,看着黎初漾大胆的动作,回忆过去某个画面,脚步猛地刹停,再次追到她身后,眯起眼打量,神志越来越清明,他饶有兴味地问:“这是做什么?”
“找线索。”
应该有一根没入墙壁的铁管,摸到了。
倏地从旁边钻出来一位断头流血的人,把黎初漾的左手一拉迅速拷上手铐,锁到铁管。
萧阈眼疾手快,胳膊抵住NPC藏在黑布后面的脖子把他架在墙上,声音冷淡:“胆子不小,当我的面扣人。”
同时,林魏赫也压住了NPC的肩膀,言简意赅:“解开。”
NPC:“......”
男声独白如约而至:“我被人关在了这里,他好像朝另外一间房跑了,救救我救救我......”
肯定是慕雁怕她解题太快故意安排的,黎初漾扶额,“别为难人家,他解不开的。”
萧阈松手放走NPC,摇晃铁管,看到他试图强行掰断手铐时,她连忙阻止,“别!别使蛮力!弄坏了要重新买,去找钥匙啊。”
他哦了声,靠向墙壁,“林魏赫你去找呗,我在这陪她。”
林魏赫不动如山,声音平静,“我视力不好看不见。”
萧阈意味深长地笑了下,转头说:“孟博,你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孟博不知道从哪儿顺了把带血的大斧头,抗在肩上哐哐跑过来,黑暗中与萧阈对视一眼,秒懂,斧子一挥,搂住林魏赫的肩膀,“老林,走了!”
“......”林魏赫第一次露出嫌弃的表情,“离我远点。”
“远什么啊,哥给你安全感。”
人高马大的孟博搂着林魏赫,顺便把一惊一乍的薛之宁和高阳一并拉出房间,边走边兴奋地嘿嘿笑,比NPC还瘆人。
不敢想象在水吧玩奇迹暖暖的人和眼前是同一人,黎初漾琢磨了会儿,“我看你哥们挺喜欢这里,你要不回去劝劝他,没事到我们店来兼职,什么本随便他玩,还有工资。”
萧阈半天没回话,一抬头,他的下颌线紧绷,她听见他压低嗓音,小声问:“黎初漾,能牵着你吗?”
黎初漾狐疑地盯着他,心思一转,心底发笑,“怎么,你怕啊。”
萧阈借着光看清她眼底的揶揄,拖腔拖调地说:“废话,这里这么黑,到处都是陷阱,还鬼哭狼嚎的,哥第一次玩,怕不是在所难免吗?”
她瞬间绷不住了,笑得露出小白牙,“敢情刚刚一直憋着呢?”
“不准笑。”他恶狠狠地说完,往她旁边挪,两人肩膀靠住。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怂。”
萧阈嗅着她的香味,无声地笑,满足地轻声谓叹:“那我也认了。”
他的声音被廊道的尖叫盖住,黎初漾没听清,“你说什么?”
“黎初漾,你怕不怕黑?”
黎初漾沉默,画面没有丝毫过渡,生硬地接驳成形。
那年高一下学期,学校开始上晚自习,因为凉川夏日经常借电给别的城市,教室不开空调,风扇嗡嗡响,应着窗外蝉鸣。
萧阈不知什么时候溜出去了,黎初漾热的额头冒汗,发尾头发黏在脖颈,她边喝杯子的冷水,边不停写练习册上的习题。之后他从后门回来,从校裤掏出冰棒往后桌一扔,松散往椅子靠着,接着大腿被冰得一颤,她低头,从课桌底递来一只冰棒,手指修长白净。
“我不要。”
推回去,他不耐其烦地再推回来,语调勾着笑,“你不热啊?”
黎初漾倔强,“不热。”
突然,整间教室陷入一片黑暗,班上同学吵嚷抱怨怎么这种时候拉闸,让原本的燥热再次升温。
就在这时,脸颊贴上一只冰凉的手,他不以为然,“舒服吗?”
黎初漾顿住,抬头。
目光朦胧接触的瞬间,萧阈也楞了楞,手没拿开,指尖慢慢晕上她皮肤的热。
他率先反应过来,缩回手,把冰棒包装一撕,硬塞到她手里,喉结上下滚动,“快吃,再不吃白买了。”
一根绿豆味的冰棒,外面的冰面有些化了,黏稠的水顺木棍滑进包装。
黎初漾捂着脸,声音小到自己听不见,“谢谢。”
萧阈右手撑脑袋,望着黑板,淡淡嗯了声。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笔往练习本写了一段话,脊背斜靠椅背,不动声色地传到她桌面。
——你怕不怕黑?
她抿了抿唇,手不自然地往脸颊贴,轻轻点了点头。
萧阈没说话,换了只手撑头,右手指间漫不经心地转着笔,速度时快时慢,像绽开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