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满一脸生无可恋地喝药,一边喝一边叹气。
谢观就喜欢看她遭罪的样子,心情舒畅,结果他这丝笑意被她敏锐捕捉到了。
接下来她扶着额对他说:“你是不是心理变态啊,三秒男。”
谢观咬着牙根要喷火,明明他是第一次,第一次经验不足那种快射是很正常的,但却成为了她羞辱他的借口。
“恼羞成怒啊,三秒男。”卉满反将一局,捧着水杯声音悠哉了不少,像是在欣赏之余的调侃。
谢观不声不吭背过身,忍着头皮发麻强行戴上一次性手套,从垃圾桶里翻出三个避孕套壳子出来,拿给她看,以此证明他的能力。
“看到没有,三个,三个。”他声音沙哑,恼恨的要渗血。
“我不看,你变态。”卉满差点把刚咽下去的药吐出来,她觉得烦躁又可耻,赶紧拿被子蒙上头。
谢观戳着被子督促她,“你病好一点就快滚。”
她躺在他的床上时异常碍眼,时时刻刻提醒他犯下的错误,又不停激他,他的肺要炸了。
卉满在被子里穿好衣服,掀开被子:“我现在就走。”
外面传来敲门声,三号助理的声音响起,“老板,我来打扫卫生了。”
谢观把她塞被子里,威胁她,“装死会不会?等下别说话,不听话你明天不用去上班了。”
“本来明天就不用上班。”
“是,不仅明天,后天,大后天,以后你都不用来了。”
卉满不吭声,眨巴了下眼只能委曲求全答应了。
他打开门,三号助理恭恭敬敬弯腰说了声老板好,然后穿戴好消毒用具,哼哧哼哧开始打扫卫生。
谢观在一旁不动声色看着,脊背绷直,提心吊胆,生怕他发现什么可疑痕迹。
助理清理完地面,看了下略显凌乱的床铺,小声试探问:“老板,床上还用整理吗?”
“不用。”
“那老板,今天就打扫好了,我先退下了。”
“嗯。”
助理呼口气,任务完成,明显感到如释重负。
谢观全程攥起的手指暗暗松缓下来,第一次面对下属时内心这样紧张。
助理临出门前,猛地记起还有垃圾桶没清理,赶紧折返两步,弯腰提走垃圾袋,结果,他不慎看到了里面用过的三个避孕套,有一个似乎还裂开了。
气氛一时凝固了。
助理好像误会了什么,用双臂抱住自己,瑟瑟发抖:“老板,我跟二号助理不一样啊,我真的只喜欢女人啊。”
谢观斜了助理一眼,助理不敢多言,赶紧提着垃圾麻溜滚了。
卉满憋的满头大汗,从被子里蛄蛹出来,大口喘着粗气,这样的阵阵喘息让谢观想到了昨晚。
昨晚她喘的就很好听。
他把一张卡扔床上,终止自己这些想法,觉得房间里的一切都是如此作呕与恶心,对她厌恶道:“封口费,不要把昨夜的事乱说。”
见她没动手拿,他又面带讥诮:“怎么,这时候装烈女了,你还想提什么要求?”
卉满冲他勾勾手,他皱眉,俯身,凑过去。
“呸!”
卉满淬了他一口,把卡扔他脸上。
在他恼怒地冲进卫生间清理时,她从床上光脚跳下来,一个人跑出了房间。
那个恶心的三秒男在气急败坏喊她,可她没回头。
第4章 手指
回到公司里,卉满看到了谢桉,彼时他在会议室里,风度翩翩地跟几个客户讨论产品账户的事。
“谢桉!”
卉满隔着巨大玻璃墙,看到他人模狗样优雅从容的样子,气的咬牙切齿,破口大骂:
“谢桉,you bitch!”
满堂皆惊,鸦雀无声。
谢桉掩饰住难堪的神色,对客户抱歉:“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需要先去处理一下。”
客户看了看会议室外炸毛叉腰的女孩,用复杂的表情点点头,很能体谅这个年轻人的沉重心情。
谢桉把卉满拉到公司角落里。
卉满正要质问他为什么要害自己,结果他抢先一步,满脸忧心问:“卉满,你为什么后面两天的年会没有来?”
“电话也没有接,一直是失联状态。”
“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的一连串问题把她给整懵了,她狐疑地看着他的眼睛,那双桃花眼明亮澄澈,流露出善意与担忧。
如果是干了坏事,起码会有一些负罪感吧,可他丝毫没有回避她的直视,始终温柔坦荡。
好吧,她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他了,问题也许并不出在他递来的那杯果汁上,害她的另有其人。
卉满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回想自己刚刚不分青红皂白做的坏事,主动道歉:“对不起,我太冲动了,误伤了你。”
谢桉没有怪罪她的意思,反而关切道:“发生什么事了吗?让你这样误会我。”
“没有。”
卉满不想跟别人提起那晚的事情。
“那你后面两天怎么失联了呢?”
“我发烧了,回家后手机没电自动关机……”
“这样啊。”谢桉耸耸肩,忽然问,“你刚才用英语骂人,跟谁学的?”
卉满一时语塞,表情凝固,她零星记得那夜在床上,谢观总是咬着她的耳朵跟她说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她想骂回去他就堵住她的嘴……用他的舌头堵住。
她登时涨红了脸:“没有,我看美剧看的!”
“哦。”
谢桉不轻不重点下头,观摩了她的表情一会:“那我回去见客户了,你啊,天冷了注意保暖,多喝热水。”
“嗯,知道了。”
谢桉迈着长腿离开了,卉满站在原地,情绪低落。
她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想不通短短几天心境这样天差地别。
主管前来祝贺,不忘提点她几句,训话:“卉满啊,刚来半年就在年会拿了大奖,表现很优异,这说明我教导有方啊,但是咱们要戒骄戒躁,稳扎稳打,千万不能骄傲哈。”
“切。”
卉满不咸不淡回,不怎么开心。
对她的各种古怪反应主管早就习惯了,反正她能创收这么多利润,谁能跟钱过不去啊,这点小毛病无伤大雅。
对待天才要包容,要有人文关怀,主管呱呱拍了拍啤酒肚,要被自己的宽广胸怀感动涕零了。
马上到了过年,国内股市休盘,但外盘却还在突突跳动。
卉满在公寓睡了两天,觉得百无聊赖。
公寓是集团为几个特招生单独安排的,免房租,每月只需负责水电燃气费,不花钱住在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段,同事们都很羡慕。
在床上半醒半睡时,她收到谢桉发来的消息,约她去公司倒美股玩。
她挣扎着爬起来,给他回复好。
上午交易完后,两人在楼下餐厅吃午饭,节假日这个时间点除了他俩没有别人,整层楼空荡荡,冷气中飘着饭香,两人并排坐下,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卉满吐槽公司餐厅哪都好,就是太贵了,沾点荤的价格要飞,而且量还少。
“没办法,这是二老板晏氏家族那边负责的,历史遗留问题了。”
谢桉告诉卉满本来叔叔前些年继任后,有意把餐厅重新整改,但是很难,结构已经固定了,谢家家族内部也劝他没必要在这些小事上动刀子,于是就不了了之。
“哦,我以为当了大老板就全听一个人的,这么看来也好多制约啊。”
谢桉摇头笑笑,笑容里有点别的东西。
“叔叔。”
他忽然站起来喊了声,在员工餐厅遇见他有点受宠若惊,怎么叔叔也跟他一样要走亲民路线了啊。
卉满看到谢观,身体像条从冰柜里拖出的死鱼那样冻住,又僵又冷。
谢桉明显感觉到怪异,就算再不干眼色,大老板都走到跟前了,她怎么说也该问候一声的。
可她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有点呆滞,甚至——她在啃手指!
“卉满!”谢桉小声急促地提醒她。
卉满一个激灵,站起身来,低着头慌慌张张说:“我吃饱了先走了。”
谢观居高临下瞥了眼她餐盘里基本没动的食物,那一眼轻描淡写,写满鄙视——浪费可耻。
卉满饱含屈辱地坐下了,如坐针毡。
她感到紧张不安,那一晚的恐惧亲临,她不停啃指甲。
这个小动作真是……有碍观瞻。
谢桉在桌下踢踢她的腿,让她摆正姿势,叔叔正坐在他们对面,不苟言笑注视着他们。
“来加班?”
谢观开口打破平静,铁质勺子舀了口蔬菜汤,慢慢啜饮咀嚼,能来员工餐厅吃饭,说明他今天胃口不怎么挑。
“是的,叔叔,我们在试着操作美股。”
“你们?”谢观揪出这两个字来。
“我,跟卉满,今天正好加班碰到了。”谢桉唯恐被看穿什么。
卉满不懂谢桉为什么要撒谎,明明是他约自己来的。
可能害怕被谢观知道两人关系还不错?
谢观讨厌她,这一点有目共睹。
她没有说什么,只当是附和了谢桉的话。
餐桌上气氛压抑窒息,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僵局。
谢桉试图活跃气氛,但明显不管用,卉满不理他,叔叔也对他提的那些业务不怎么感兴趣。
他注意到叔叔总是有意无意看卉满。
“卉满,我下午还有事,不去办公室了,你也提前回家吧。”
“哦。”卉满觉得有点突然,但又没放在心上。
谢观已经吃完了,洁白餐巾精致地擦拭嘴角,然后用湿巾擦手指,手指很长,骨节分明,他的动作是缓慢的,刻板的,有条不紊的,每一根都擦的极为干净。
卉满看到他这样做,忽然止不住哆嗦了下。
那天晚上,他的手指……那种细腻折磨,她记忆犹新。
“卉满,你怎么了?”谢桉察觉她在发抖。
她手心冒汗,头皮紧张,却只能摇头:“我有点冷。”
“我把我外套给你穿?”
她咬着唇,低声闷闷说:“不用了,我等会也回公寓了。”
她刻意等到谢观离开后,才磨蹭着吃完饭。
谢桉也走了,剩下她一个人,走到电梯前,按下向下的按钮。
门开了,谢观在里面,把她猝不及防拉进去。
“你最好没有跟谢桉说。”他的眼神释放威压。
“当然没有。”她看到他的脸,很慌,跑又跑不开,急忙说:“我觉得跟你睡了很丢脸,怎么可能跟别人说。”
“丢脸?”
谢观冷笑,又对她警告道:“离谢桉远一点,这是对你好。”
“三秒男,你管的还真多。”
听到那三个字,谢观出离愤怒:“你以为谢桉喜欢你,要追求你?”
“关你屁事。”
“是啊,等他把你完完全全毁了,你大可以抱住他的腰哀求他,就像你那晚缠着我一样。”他奚落着,说话刻薄又讽刺。
卉满顷刻间脸色涨红,说话都结巴了:“你,你这头猪……啊!”
他把她抵在电梯里,电梯在飞速下落,两人距离逼近,没有缝隙。
看到她恼怒羞红的模样,他好整以暇道:
“你这副表情,希望我对你做什么?”
“我希望你死开滚远点。”
电梯铛了一下,双门缓缓分开,卉满踢了他一下,想要跟上次那样跑掉。
她刚迈出电梯,一只手搂过她的腰,把她重新掳了回去。
电梯门再度阖上,继续下坠。
幽暗密闭的空间,男人手臂箍起的蛮横力道,失重的晕眩感,重叠交织渗透激起了她的战栗,她的眼神在颤抖,却还在怒视他。
负三层,湿冷发霉的地下车库,空旷无人。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她用力推他的胸膛。
谢观素来不喜欢跟人有身体接触,但看到她越抗拒,越想给她一点教训。
“你那晚可不像这么拒人千里之外啊。”
他的嘴唇很冷,很红,那种不见阳光的铁锈红,泛着水生调的意味,贴着她的耳廓,轻幽幽吐息点评道:“我记得你很热情好客,你的身体比你的嘴巴更诚实,而且你也很喜欢我的手指。”
“别说了。”卉满表情羞愤,眼睛湿漉漉的,一股潮湿的味道。
谢观停顿了下,看着她,随时又要继续的模样。
卉满努力解释道:“我根本不是故意的,喝了那杯果汁我控制不住,才会跟你——”
她忽然敏锐发现了盲点,眼中凝聚怒火:“等等!你记得这么清楚,你意识清醒,没有被下药,那天晚上你怎么不把我推开?”
“你是故意的,你……”她停顿了一下,谢观眼神压下威胁,但她必须要完成这个句子:
“you bitch!”
“淫.荡的是你!”
“你这个贱人!”
她利落干脆地揭开了他的斯文面具,谢观感到火大,不是她话里那些侮辱,而是话本身令人沮丧的事实。
那一晚他确实失控了。
正视欲望不怎么难,但不应是这种形势下。
当前语境让他不占优,尽管他不会难堪,但还是被她牵引了一点方向,为什么当时他没有把她推开呢?他可以拒绝,她又不能强制她。
他凝视她,这副张牙舞爪的面孔,有什么特别诱因么?
他这样想着,纠结反思着,头已经低了下去,伏在她的颈窝,闻到了她头发独特的味道。
“死变态!离我远点!”
卉满破口大骂,他这才发觉动作出格。
他们离的太近了,很不幸,他的脸上粘上了她激烈的口水。
大概要洗十遍澡的程度,衣服从头到脚也不能要了。
他嫌弃脏。
粘液与堕落,淫.乱与疯狂。
那晚的冲动不能延续下去。
“忘了那一晚。”他松开她,语气冰冷。
“当然!”
卉满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大口喘气,心有余悸。
第5章 怀孕
剩下的几天年假,卉满不肯再去公司了,害怕撞见谢观。
她坐地铁去了城郊的福利院。
这是座荒废已久的小型福利院,落满树叶。
卉满的童年是在这里度过的,她没有家,这里对她来说就像是家一样的地方,后来她初中搬到了更大更宽敞的福利院,但是都没有这里让她怀念。
整栋楼这些年都搬空了,只留一个老奶奶清理,年纪大了,身体不太好,面容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