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还有个要解释的一并说了吧,就是慕容璟不仅是慕容氏的二小姐,从出生开始就是郡主,所以所有人都会习惯性叫爵位,同时叫薛灵沢“郡君”(这个涉及到爵位,到时候在“爵位篇”里再阐述)。但是我们可以注意到,云卿从来没称呼过薛灵沢“郡君”“慕容二姑爷”,甚至连“薛大人”都没叫过,而是直接叫他的旧称“薛大公子”(“公子”是族长之子或者亲侄子的称呼,而此时薛灵沢母亲已经逝世,薛氏的族长是她姐姐薛灵沄,他应该给被称“大人”而不是“公子”)。
一般来说,这种不改口的都是认识很久,很熟的人,所以才会照着之前的叫。因为云卿自己是有爵位的,所以一般人不太熟的人都叫他“乐渊大人”,薛灵沢在那次晚宴上就叫了他“乐渊大人”,证明他们根本不熟,但是云卿回了他的称呼却是“薛大公子”,不熟的人用这种叫法,说难听点就是拆台,轻视对方,所以薛灵沢那个时候才会恼羞成怒,一下子收不住,直接翻脸。
因为这个系列架空,我自己搞了一套很复杂的社会背景和宗法体系。称呼身份也很多,一下子也说不完,关于这一块我最后整理一下,一些称呼只有家族内部可以叫,一些只有外人可以叫,一些所有人都可以叫。
称呼设定整理(氏族篇)
族中内部专用称呼“族长”“长老”“族长夫”“族长侧夫”“长老夫”“长老侧夫”……
府中内部专用称呼“家主”“二家主”“主夫”“二家主夫”“夫人”“侧夫”“庶夫”……
外部专用称呼“某大人”
全民通用称呼“公子”“小姐”“少爷”“姑娘”(这个涉及到本文设定的嫡系旁系,后面再说)“姑爷”(当姑爷升级成主夫之后,外人只能称呼他原本的姓氏加大人或公子)
目前能阐述的就想到那么多,书里出现的错误这边就统一纠正了,可能还有没解释清楚的地方,可以评论留言问我,我看到了补充回答。
第38章 定风波(中)
云卿清楚地记得,一个多月前慕容璟被放出的那个黄昏。
他借着看望纪妍的名义蒙混过门口的护卫,偷偷溜出了府,恨不得立刻跑到她跟前告诉她他的担忧和思虑。
可就在她那单薄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线的刹那,他踟蹰了。
慕容璟一向以仪态优雅、完美无瑕示人,如今手腕却戴着镣铐磨出的血痕,发髻微乱,虽美却隐隐散发着狼狈之态。
他不敢贸然出现在她面前,他怕她因为自己撞见了她的狼狈而心生芥蒂。于是他默默地跟在了她的身后,顺着她的步伐,踩着她走过的路,送她回慕容府。
可是慕容璟在到达慕容府后,只做了片刻的停留。随着逐渐晦暗的天色,继续往西行去,云卿不解,继续跟着。
最终,慕容璟驻足在高府门口,呆呆地望着牌匾,萧索的身影在杏月的寒风中显得形单影只。
她为何来高府?云卿满腹疑惑。
她就这般站了半炷香的时间,也许是离得远看不清,也许是她本就面无表情,云卿没有捕捉到半点信息。
直到一轮极细的弯月攀上枝头,天色全暗,唯余浅浅银光,她才绕过府邸走进了一片桃林。
云卿找了一棵枝干宽大的桃树,掩身其后。
余光一瞥间,他看见了一戴着斗篷的青年,身长玉立,风姿绰约,心中已有了猜想,可当那青年取下斗篷,露出绝世容颜时,他的呼吸还是忍不住一滞。
慕容璟被释放后想见的第一个人不是慕容淑,不是慕容珺,不是慕容琛,更不是他,而是千尘,他的尘哥哥。
他周身泛起了寒意,想到今日京城的传言,心底泛起了阵阵不安来。
难道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他想起去年在芙蓉园偶遇昭宁帝姬时,慕容璟初次见面却对千尘多次相帮。
他想起那日薛灵沢在宴会上奚落他时慕容璟一声未吭,却在薛灵沢将千尘拉下水后面露怒意。
他想起那日在凌烟阁遇刺,千尘刚赶到他身边时,身后站着的便是慕容璟……他不敢再想了。
他可是高千尘。
那个走在长街上,一个回眸便能使下至总角之年,上至花甲老妪纷纷驻足观望的高千尘。
那个因为流落在民间的一张远远不如本人的画像就被奉为京城第一美男的高千尘。
慕容璟看上他,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也许慕容璟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千尘,而他不过她用来应付薛灵沢的一个幌子,一个盾盘,一个不重要的人。
而他的尘哥哥,会不会是因为察觉到他也喜欢她,才将自己的喜欢掩藏进了心底,却又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表露出来。
他的心猛然一痛,恍惚之间脚下一滑。这细微的响动声却被她察觉了,她警觉地望向四周,他只能俯下身躲在一尺高的灌木丛后,默默祈祷慕容璟不要发现小丑般的自己。
半晌过后,他听千尘说到要送慕容璟回家后,松了一口气。
他的衣服上沾满了灌木丛的杂草,呆呆站在原地,目送着二人离去的背景,可随之而来的是更为剧烈的心痛,不知道这种痛是因为失去慕容璟的痛还是失去千尘的痛。
那日,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府中,还未洗漱便一头扎进了榻上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他逼迫着自己进入梦乡,逼迫着自己忘记今日所见,逼迫着自己摒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第二日,他早早地起了床,泡了个热水澡,换上一身轻便的服装,修剪完常青藤的枝叶后,抢了下人的活,在院中扫地擦桌子。
似乎只要足够忙碌,人就不会胡思乱想。
“公子,高公子找您。”
云卿拿着扫把的手微微一愣,似是被什么东西触到了一般,缩了回去。
千尘的身影出现在后花园转角处,云卿没有像往日那样迎他。
他转身避开千尘的视线,低着头走进庭院中间的凉亭,拿起壶开始倒茶。看似专心斟茶,实则心不在焉,水漫出了杯口也浑然不知。
他感觉手腕上微微有牵制的力量,涣散的目光重新凝聚,千尘的手正轻握着他的手腕,将他手腕微微提起,茶壶里的水已经停止了流动。
“想什么呢?如此出神。”
云卿一时无措,忙放下了茶壶,摇摇头道:“没什么。”
千尘已猜到了他的心事:“昨日桃林里的人是你吧。”
云卿本以为无人发现,心猛地一紧,千尘继续道:“你放心,她不知道。”
“你怎知是我?”
“躲的时候也不躲严实点,此样式的白玉簪除了你与昭元帝君,谁还会戴。”千尘嗔怪道。
云卿低着头不说话,手指抠着袖摆上的刺绣,试图逃避。
“其实,我和慕容璟很早便认识了,这些年来一直装作不熟,可我们的关系不是外面传言的那样。”千尘解释道。
“那还能是怎样?她被司宫监放出来后第一个见的人就是你……”云卿情绪骤然激动,言语间带着哽咽,两滴清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千尘没有着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伸手拭去他脸上的水渍,将思绪拉回到了儿时的那个春天。
高渐漓曾有个大女儿,比高千尘大上七岁。千尘从小便唤她“阿姊”,可在他五岁那年,他的阿姊没了。
他还记得那日,早晨起床的时候随口说了句想吃桃花饼。下午的时候,他的阿姊就被人从河里捞上来了,河边滚落着一个竹篮,里面还依稀残留着新鲜的花瓣。
每年的麦月十七,千尘都会来到这片桃林,祭奠他死去的阿姊。
而在十四年前的那日,他如往常般来到桃林中,找了处没人的地方,偷偷烧纸。
“何人胆敢在此烧纸。”
千尘回头,对上的是一张华贵刻薄的面容,他霎时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大胆,见了长帝姬竟不下跪。”千尘这才恍然明白过来,这就是庆永帝的胞妹,庆历长帝姬,传说中那位从小被宠坏,性格跋扈,喜怒无常的长帝姬。
“见过帝姬。”他双腿一软,直愣愣地跪了下去。
庆历帝姬见他年纪虽小,却模样绝美,脑中的坏主意应运而生:“本宫在此赏花,却被烧纸这等晦气事毁了兴致,你该当何罪?”
“帝姬饶命。”年仅七岁的他终究是害怕了,只能不停地求饶。
“要不这样吧,本宫的府里正好还缺个侍君,你长得好看,不介意先养你个十年八年的。”
七岁的小孩茫然而恐惧地望着眼前的女人,那女人身后的侍女侍从们望着他,眸中尽是怆然之色。
“你不说话,本宫就当你答应了。”她长袖一挥,转身喝道,“带走。”
一个护卫直接将千尘一搂,扛在了肩上。
千尘骤然惊惧,开始挣扎,却胳膊拧不过大腿,眼看就要被扔进马车里。
“住手。”一女孩的声音响彻了整片桃林,引得众人一惊。
那女孩长得极美,从一棵桃树后窜出,对着庆历帝姬道:“还请姨祖母放了他。”
庆历帝姬转头看到那女孩,眼神中的狠厉瞬间消去了一半:“阿璟,你怎会在此。”
“孩儿听闻这片桃林的桃花花期格外长,所以想采些花瓣做成桃花糕给陛下,祖父还有姨祖母尝尝。”慕容璟上前拉着庆历帝姬的袖摆道,“这孩子烧纸坏了姨祖母的兴致,阿璟多做点桃花糕补偿给姨祖母可好,求求姨祖母放了他。”
庆历帝姬见慕容璟如此,顾及自己在孩子面前的形象,只能吩咐手下放了千尘。
“多谢姑娘救我。”千尘对着慕容璟拱手道。
“姨祖母向来疼我,不过是撒个娇的事儿,倒是你,祭奠家人为何不在家中。”慕容璟道。
千尘眼神暗淡:“母亲一直不许众人祭奠阿姊。”
“为何,是你的母亲不喜欢阿姊吗?”慕容璟追问道。
千尘摇摇头:“不是,母亲接受不了阿姊已经不在了,她不许任何人进阿姊的房间,动阿姊的东西,也不许任何人祭奠阿姊,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阿姊还活着。”
慕容璟展露一个笑颜,道:“其实你的阿姊也许一直都在,只是你看不见,摸不着。”
“阿姊是因为我死的……”少年低下头去,眼中蕴出泪来。
“阿尘,我也会做桃花饼,明日就在这儿等你,就当是你阿姊做的好不好……”那时的慕容璟比她高了小半头,张开双臂将他当作孩子般圈住,“别哭了……”
眼前女孩的音容笑貌,带着几分与年龄并不匹配的成熟,她的话语,安抚了他那颗四分五裂的幼小心灵,也带给了他久违的安全感。
后来的事情,他不太记得了。
他只知道高渐漓得知此事后,并没有阻止他和慕容璟来往,但特地吩咐她在人前要和慕容璟,应该说是慕容氏的所有人都保持距离,不可表现得太过于熟络。
也许是慕容淑也这般吩咐过了慕容璟。
这么多年来,两人心照不宣,但凡是公开场合,见到了也只是互道一声尊称。
明日起,连续双更八天。
第39章 定风波(下)
“真是个大忙人。”
云卿走进朝露的小院,神色肃然,丝毫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将剑往院中的石桌上一搁:“这剑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朝露白了他一眼。
“你可别装作不知道它上面有剑魂。”云卿观察着她的神色。
“什么,剑魂?”朝露一脸惊讶,拿起那把剑细细端详了一番,骤然变脸,扔到云卿手里,“封建迷信要不得,你是不是这段时间经历得太多了,脑子不好使了。”
“你真不知道?”云卿蹙眉望着她。
“知道什么?这不就是把普通的剑吗?”朝露一手嗑着瓜子,一手逗弄着从西域带回来的两只猫。
“你这把剑你是从哪儿来的?”云卿问。
朝露眼珠朝右上方看了看,思考片刻后道:“我想想,好像是在一个南诏小贩那儿买的……不太记得了,只记得价格有点贵,买了这剑害我饿了好几顿。”
云卿将半年前在凌烟阁发生的事情以及长孙钰的推测讲了一遍。
“我说呢,这剑怎么卖那么贵,当时还以为遇上奸商了。”她重新拿起那剑,正正反反看了好几遍,“你说把剑共有几缕剑魂呢?”
云卿愣了愣,他记得长孙钰说这一个勇士化作的剑魂可抵一次伤害,想当然地认为这剑气是一次性的,用完之后就变成了毫无价值的普通兵器了:“你是说,它上面可能会有很多缕剑魂,能用上好几次。”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啊,你不是说南诏国那些家族世代相传的剑价值连城吗?那必然是祖祖辈辈的魂都附在这上边了,越多越值钱呗。”
云卿沉思了一瞬后道:“那我能把它送给别人吗?”
“既然送你了,那就是你的,送人还是留着自然由你决定。”朝露说,“不过这剑认主,你送给旁人那人也未必能用。”
朝露怀里的那只猫跳上桌,在云卿面前走来走去,还不时用尾巴扫他。
云卿避让不及:“你能不能把这小畜生弄下去。”
那猫似乎是听得懂人话,狠狠地瞪了云卿一眼,云卿背后一凉,忙端着椅子退了几步。
“你怕它呀?”朝露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云卿嘴角抽了抽,瞟了他一眼道:“我……我才不怕呢,我只是有洁症,嫌它脏。”
瞬时,那猫又回头盯了他一眼,云卿忙住了口,对着它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那可惜了,本来打算送一只给你当礼物的,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只好送给长孙姐姐了。”朝露摇头说道。
云卿想到长孙钰和她那小女儿都是张牙舞爪的性子,心念着没两天这猫就该秃了,忙道:“别,你还是送我吧,我挺喜欢的。”
“你不是嫌它们不干净吗?”朝露瞥了他一眼。
云卿挤出一个假笑来:“这,多洗洗就干净了,不过,我要地下那只。”
他指了指依偎在朝露脚边的那只猫:“它比较温顺。”
“大哥,你去哪弄来的这么可爱的猫啊!”云柔抱起那猫,当小孩一般轻轻掂着。
“朝露那家伙,去进货结果进了两只猫来。”云卿道。
云柔抚摸着那只猫的后背,爱不释手,嘴里不停地赞叹着:“真可爱啊,像公主一样。”
“大哥,它有名字吗?”云柔问道。
云卿回想了一下,道:“没有,朝露平时就叫它们猫儿。”
云柔“噗嗤”一笑:“够直白,要不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叫什么好呢?”云柔边说边思考起来。
云卿坐在庭院中,看着云柔怀里的猫,也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他开口道:“这猫如此黏人,就叫妲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