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知道了!马上!”
“说着还不动?!连人家萧一航一早都出门了!”
“...您要是不在家,你看看他几点钟起。”徐妍不服气地小声嘟囔了句。
那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徐妍倒吸一口凉气,飞快对她的菀宝说,
“呃呃呃我得先去洗漱了!总之菀宝,情报我带到了,绝对准确!怎么处理你决定哈!”
......
向菀挂上电话后,盯着座机愣了一小会儿神儿,站起来时发现妈妈在不远处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讲的样子。
向菀微笑着问,“怎么了妈妈?”
“嗯...”向母看起来有些犹豫,“学校最近有个支教指标,是去西北农村,学院书记昨天来问了我的意思...”
“那妈妈想去吗?”向菀走过来坐到她身边,“会不会比较辛苦?”
“辛苦倒不怕。主要是这一去就是两年,你现在读高中,正是关键的时候,剩你一个人...”
母亲这么说,向菀便知她其实是想去的了,向菀把头往座机的方向偏了下示意,“那就去吧,我还有很多朋友陪我的呀。”
“那你吃饭...”
“吃饭在学校里有食堂呀,舞团也会统一订盒饭。”向菀笑着,用很轻松的语气说,“再说现在二十一世纪了啊,就算偶尔想改善伙食,我也可以拿钱出去吃嘛,总归不会饿着自己。”
见母亲面色仍是踌躇,她起身倒了杯温水,递给母亲。
“想去就去吧妈妈,换个环境,也许会是好事儿呢。”
向母本还犹豫着想再说什么,听到这句话后,终是没再开口了。
母亲所在的高校第一次组织这样的支教活动,各项流程并不完善,这次给每个学院分派指标后,如若人数够了,一周后就会出发。
既然决定了要去,行李还是要一早收拾出来。
西北风大,天气干燥。除了保暖御寒的衣物,必备的药品、防晒保湿的护肤品也需要备一些。
母亲睡眠不好,最好再买几副耳塞和眼罩备着。
向菀在纸上列好清单,很多东西家里没有,她便出门去帮母亲购置。
提着满满当当的两个购物袋回到家时,天色已有些暗了,家里的灯却没开,静悄悄的。
以为母亲睡着了,向菀就把袋子轻轻放在客厅的茶几上,然后轻手轻脚地准备回自己房间。
经过母亲房间时,母亲卧室的房门没有关。
窗帘拉着,整个房间只有走廊透进来的一点光亮。
床上堆叠着整理到一半的衣物,行李箱摊开在脚边的地板上,母亲并没有睡,她侧身坐在床边,望着床头柜上的相框发着愣。
听到动静,她慌忙抹了把脸,附身把相框塞进行李箱的夹层里。
“你回来啦?”她的声线也未来得及调整平稳,带了些鼻音。
向菀在门口站了片刻。
然后深吸了口气,走上前,把相框从行李箱中拿了出来,她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已是罕见的不容商量。
“妈,这次爸爸的照片就不要带了。”
-
江倾阳陪着萧一航逛吃逛喝一下午,末了了又去打了俩小时球,萧一航这才哼哼唧唧地表示原谅他了。
彼时天色已近日落,大汗淋漓的两人坐在露天球场的台阶上。
江倾阳捞起扔在球场边的外套站起身,“走吧,晚上想吃什么?”
萧一航撩起衣摆抹了把脸上的汗,嘿嘿一乐:“晚上我回去吃。”
江倾阳扬了扬眉,问:“你又去徐妍家避难了?”
“我靠兄弟!你要不要猜这么准!”
“就你期末这成绩,你昨晚要是回家住的...”江倾阳停顿一秒,笑着上下扫他一眼,“你今天能这么撒欢儿?
“不过你既然在徐妍家住,今天一大早就跑来找我......怎么,徐妍今天另有安排?”
萧一航抱紧自己,夸张地打个哆嗦:“......你好可怕啊。”
“是我了解你,大傻帽儿。”江倾阳微微一笑,把外套搭在一侧肩膀,然后跳下台阶往球场外走。
“行了我走了,你赶紧回家和你的徐妍团聚去吧。”他背对着萧一航挥了挥手。
萧一航还坐在台阶上,目光追着他好兄弟离开的背影。北风萧瑟,穿场而过,吹动着他的衣摆、他的发梢儿——
啧,怎么把他衬得有点落寞呢?
怎么,显得自己这么重色轻友呢?
萧一航跳起来,把喝完的矿泉水瓶一股脑儿塞进垃圾桶,追上他好兄弟,一把勾住他肩膀,“算了,我晚上还是陪你吧。”
江倾阳侧头看他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萧一航摸着自己的左胸口,“做人要有良心,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孤单寂寞冷啊,那多不仗义。”
江倾阳把搭在自己肩上那条汗湿湿黏腻腻的胳膊胡噜下来,“寂寞个锤子。”
萧一航:“......”
“我回去画画,都陪你一天了,我能不能有点私人时间?”
萧一航:“......”
呵,男人,果真是不需要同情的物种。
-
萧一航回到徐妍家时,徐妍和她妈妈还没回来,保姆正在厨房里做饭。
萧一航打小儿一闯祸就往徐妍家里跑,徐妍家客房的衣柜里甚至还放了好几件他换洗的衣物。
他扯出一身干净的衣服,跑去卫生间里冲凉。
洗好了正穿衣服时,听见外头的大门开了,徐妍妈妈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看看你堂姐,这次又考了年级第一,一中那光荣榜上回回有她的名字,你什么时候能上一次辰邶的大榜给我看看?”
“辰邶不搞年级榜单,您这辈子都看不着了。”这是徐妍闷闷的声音。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问你什么时候能考个第一?你看看你堂姐乖巧文静得从来就不用家长操心,你说你——”
耳听着情况不对,萧一航三下五除二套上衣服就往门外去,换浴室拖鞋的时候左右脚还穿反了,“阿姨好!”
徐妍和她妈妈各坐在沙发的一角,本来一个还在喋喋不休,另一个闷不吭声。萧一航这一嗓子,连旁边正往餐桌上端菜的保姆手都抖了一下。
徐妍妈妈也被吓一机灵,抚着胸脯说:“哎呦你吓我一跳,怎么头发都没吹干啊就出来了?”
萧一航露出一个卖乖的微笑,“那个,那个吹风机好像坏了。”说完,给徐妍使眼神。
徐妍闷声起身,去自己房间里给他拿自己的吹风机。
萧一航跟在她身后,极小声问:“又吵架啦?”
徐妍撇撇嘴,声音也很小,“嫌我考得不好。”
“你这次年级第七啊,这都不满意?”萧一航一脸骇然地张大嘴,“我要是考你这成绩,我妈绝对要去烧香。”
徐妍烦得不行,不再搭腔,把吹风机塞他手里,“赶紧吹,吹完放回原位。”
......
让萧一航这一打岔,徐妍妈妈倒是没再继续揪着这次成绩不放了。只是在吃饭时,她带着一次性手套一边剥着虾,一边絮絮地和徐妍说:“我给你换了个家教,是一中退了休的老教师,比之前那个年轻家教有经验,你啊——”
“妈,我想自己学。”徐妍打断她的话,声音闷闷小小的。
“没我看着你能认真学?哪回我去你房间突击检查不是看你在走神儿?”
徐妍把头埋饭碗里,不吭声了。
“我明天要出差了,永州那边有个项目出了点问题,你爸已经过去了,明天一早我也得走。”
徐妍妈妈一边说,一边把剥好的、堆成小山丘一样的大虾仁分成两半儿,一半儿扣在徐妍碗里,另一半儿扣在萧一航碗里,对萧一航补了句,“你妈也去。”
在旁边一直闷头吃饭的萧一航嘴角刚要上扬,就听徐妍妈妈对他说:“还笑?这次期末考几分啊?”
萧一航赶紧抿住嘴。
“考完了不回家,是怕你妈看见成绩单又要揍你吧?”
徐妍妈妈转移了炮火,萧一航默不作声地听着,忽然脑筋一转,抬头朝她呲牙一乐,“阿姨,我已经幡然醒悟了。”
徐妍妈妈呵一声撇开脸,很明显得不信。
萧一航放下筷子,一脸认真道:“真的,不信您问徐妍,我昨天才跟她说,假期要一块儿去图书馆学习呢。”
说完,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徐妍一脚。
徐妍马上领悟,抬起头:“对啊妈,我、我物理考得不好,萧一航物理这次考了第三,他还说要跟我传授下学习心得呢。”
“...真的?”徐妍妈妈眼睛半眯,满脸不信任地瞅着面前这俩孩子。
“真的。”俩孩子齐齐朝她点头。
徐妍妈妈思索了片刻,“行吧...那你俩去吧,我观察观察,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开学考成绩没提高,你俩趁早给我一块上家教去!”
说完,她把手套摘下,开始吃自己的饭。
徐妍和萧一航悄摸摸地对视一眼,双双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点自由的曙光。
晚上十点半,徐妍妈妈夜间巡逻,见闺女在自己房间里认认真真写卷子,萧一航那小子在客房专专心心背古文。
那用功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下个礼拜就要高考了。
她这才算稍微放宽心,给俩人把走廊的挂钟设好了晨起闹钟,回自己房间收拾行李去了。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关上自己卧室房门的下一秒。
她的闺女,她父亲战友家的傻孙子,双双从抽屉里拿出了手机。
那傻孙子,竟然还在二半夜光着脚跑去客厅把闹钟给关了。
第35章 诈骗
伶北市是个繁忙又很小资的城市, 路边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咖啡馆和书店,价格亲民,环境优美,风格各异。
所以...
江倾阳不明白萧一航为什么要约他去这么偏远的咖啡厅。
还是以学习为由。
还是在晚上近十一点发出的邀约。
因为离市区太远, 他没法再骑车, 打上车一路往东开, 越开越偏僻, 越开越荒凉, 就在江倾阳以为要开出伶北市的时候,司机一脚刹车告诉他到了。
江倾阳结账下车,环顾一眼四周,差点想骂人。
咖啡店开在一座山沟沟儿里,盘山公路旁, 四方院落, 砖墙灰瓦,周围是光秃秃的土坡, 马路对面歪着几幢电线杆子,电线杆子中间还有条大黄狗盯着他瞧。
那狗......
怎么还呲牙呢?
江倾阳一哆嗦,背着包赶紧往院儿里走, 从兜里掏出手机,一边拨萧一航的电话,一边在心里酝酿着骂他的话。
电话接通了, 江倾阳边走边问:“我到了,你人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萧一航没有清嗓的沙哑声音响起:“唔...几点了?”
与此同时, 店内窗边,木桌旁, 一个穿着米白色大衣的女孩回头,与他对上视线。
“江倾阳?”
“向菀?”
江倾阳耳畔的电话还通着,萧一航大呼小叫的声音传来,肉文BG文,男男文都在Q群⑤2④9令8以九2“啊啊啊我靠我睡过了我马上!马上起床!”
-
萧一航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来,打开门冲去徐妍房间,边敲门边侧头看走廊上的挂钟。
我的天老爷啊,十点半了!
“徐妍徐妍快起床啊!!!”
徐妍迷迷糊糊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干嘛啊...”
“十点半了!起床啊!”
房间内沉默了一秒,响起徐妍的尖叫:“我靠怎么都十点半了!!!我妈不是定了闹钟的吗!”
听见徐妍清醒了,萧一航一个箭步冲去卫生间洗漱。徐妍从柜子里翻出衣服往床上一扔就开始换衣服,衣服换到一半抓起手机给向菀去了个电话。
“喂?”
“呜呜呜菀宝你到了吗?我睡过了,你等等我...”
那边传来向菀轻轻的笑和柔柔的声音,“没关系的,反正也是学习,我先看书不耽误的。”
-
萧一航和徐妍平时玩归玩闹归闹,都不是喜欢迟到的性格,又是在自己主动约对方的情况下。
一口气不停地洗漱完冲下楼,坐上的士后座,俩人都喘得不行。
和司机报了地点,一听过去至少要俩小时。
萧一航立时急道:“师傅您能开快点吗?我给您加钱!”
师傅是个中老年版的硬汉大叔,从后视镜里瞧他一眼,乐呵呵地:“小伙子,咱这是太克西(Taxi),不能葛(搁)天上飞啊。”
萧一航拧着眉毛连连叹气,一旁的徐妍也懊得不行:“怎么回事儿嘛!我妈昨天不是给咱俩调了闹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