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也不是小数目...”
“那你张嘴就是我们拿了？！”
我...我也没说你啊，然而还没等小亮再开口，乔诗雅已经走了过来，她纤细白净的手指一指徐妍，
“她的鞋和外套，她这一身行头都不止这个钱了，你说她拿的？睁大你狗眼给我看清楚了，再胡说八道把你嘴巴缝起来！”
“你，你这人，你讲话怎么这么难听呢，本来我也只是好心帮你们，我大伯——”小亮止住话，“你你你这种在纪委那儿是要通报批评的！”
“纪委？你怎么不去告校长啊！”
“别吵了！”
“别吵了先。”
李俞和周衡同时开口。
小亮看到周衡伸出的、拦在自己胸前的小臂，难以置信地皱起眉：“你怎么回事儿，你替他们说话？你信她？”
周衡深吸口气：“我不是。”
徐妍抬起头，看着他。
“我只是觉得，没有任何证据，不要含血喷人。”不知是否有意为之，周衡的视线始终都没有回落在徐妍身上，他看着小亮，语气平和却十分笃定，“我知道不是你。”
徐妍马上垂下了头，一旁小亮又得意了起来。
乔诗雅一看小亮那副嘴脸就窝火得不行，简直想一巴掌拍过去了，而徐妍的窝囊更是让她气得直闭眼。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向菀的身影急停在教室后门口。
徐妍在看到向菀的那一刻，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溃决，她死死地咬住嘴唇，眼泪还是滑了下来。
向菀走过来，轻轻抱住了她。
向菀赶到楼下往上爬楼时，就在静谧的楼道里听到了几人的争吵声，这会儿看到徐妍的状态，她大致猜出发生了什么。
徐妍的肩膀在她怀里小幅度地抽动，侧脸已变得有些苍白，向菀轻声：“是不是肚子不舒服了？”
徐妍没说话，只有温热的眼泪不断涌出，洇湿了向菀腹部的一小片衣襟。
窗外墨色的天空再次滚过一声闷雷，向菀与乔诗雅眼神示意了一下。乔诗雅明白过来，她闭了闭眼，把胸口未消的怒火摁下，拉着徐妍袖口，把人给拽了起来。
向菀把雨伞塞到乔诗雅手中，微低下头和徐妍低声嘱咐：“要下雨了，你先回去。”
徐妍仍是垂着头，死命咬住嘴巴，鼻头和眼眶泛成了粉色。但这一次，她把再次涌起的眼泪成功逼了回去，然后轻轻点头。
乔诗雅右手插在徐妍腋弯，左手拿起自己遗落在教室里的MP4。顿了顿，她又转过身，把自己带来的雨衣递给向菀，虽然声音还是有些负气憋火的，“我们俩打一把伞就行了，雨衣你自己留着穿。”
向菀接过雨衣，感谢地点了下头。
她们走后。眼见着要下雨了，小亮也不欲多待，骂着“晦气、半脑子”之类的话就从另一侧的楼梯也走了。
向菀和李俞简单确认了下情况，向菀问：“门口不是有摄像头吗？”
李俞看一眼周衡，后者摇了下头：“早就坏了，摆设而已。”
李俞叹气：“那只能等天儿哥明天回来再说了，我明早给他打个电话，看能不能早点回来。”
“先散了吧，马上下雨了。”李俞拿起自己的伞，和另外两个人示意了一下便也赶紧离开了。
山风穿透窗户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山雨欲来的前奏。
向菀垂眸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忽然问不远处正收拾东西的周衡：“这附近有ATM机吗？”
周衡停下手中动作，看她，向菀说：“总归要先把钱补上。”
“山下才有，但这个时间没有班车。”周衡淡声，他兀自沉默了几秒，终是说：“还是要搞清楚钱怎么没的。”
他话里的语气让向菀再度凝神看他，周衡接着开口：
“教室的监控是坏的，但楼道，教学楼外都有监控。
“我记得徐妍说过，她装钱的袋子是白色碎花图案的。取走钱的，要么是教职工，要么是学生。前后不过一天的时间，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周衡语气沉缓地阐述，见面前女孩目光不解，便又直白补充：“学生全体住宿，如果取走了钱，大概率会第一时间把显眼的袋子丢掉。”
“你是说——”向菀似乎明白了过来，又听周衡平淡的嗓音响起，“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推测。”
“我明白，但总归要先试试，如果没有，明早也可以下山。”向菀转身往教室外走，想到了什么又回头问，“你知道学校的监控室在哪里吗？”
“明天吧，要下雨了。”周衡说。
向菀顺着他的话望了窗外一眼，忽而复问：“你们学校的垃圾桶什么时候清理？ ”
“没有固定时间。”
周衡说完，明白过来，继而回答了她上一个问题：
“监控室在综合楼地下一层...但钥匙在黄主任那里。”
“那...黄主任办公室在哪里？”
远处响起几声闷雷，淅沥的雨珠霎时从天而降，敲打在教室的玻璃窗上。周衡寻了声望过去。
窗外，夜色浓稠得看不到一丝光亮，长条状的白炽灯把教室里的一切映在窗户上，虚虚实实，恍若梦境。
片刻，他垂下眸，“我去找他拿钥匙吧。”
第53章 雨夜二
乔诗雅一手抓着雨伞, 一手搂紧徐妍，步伐匆匆地往寝室楼去。
又一声闷雷滚过，她迅捷地撑开伞罩住两人，雨水霎时如倾倒的豆子般砰砰砸落下来, 少顷, 迎面又吹来一阵冷风, 伞面顷刻被压低。
乔诗雅气急败坏地问：“还能再走快点吗？”
得到徐妍的肯定回答, 她脚下的步伐迈得更快了。
“你怎么回事儿？！你平时那豪横样儿呢？”乔诗雅眼睛一直注视着前方的路面, 仔细避开地上的水坑。
徐妍被她揽着肩膀、带得身体一并东摇西晃，闷闷地小声回：“你不懂......”
“我是不懂，我要是你，谁要敢这么说我...我就，我就, 哎烦死了都赖你！我新买的鞋！
“你快点走让我淋着了我可跟你没完啊！
“哎呀你往伞里挪点啊！都湿了！
“你踩到水了！溅我腿上了！啊啊啊脏死了！！！”
在乔诗雅的大呼小叫中, 两人终于抵达了寝室楼门前。
又一声滚雷，雨势瞬间变大, 倾盆而下。
还好还好，还好下雨时距离宿舍楼已不远了，这会儿两人都只是小腿和鞋有些湿。
乔诗雅骂骂咧咧地收起伞, 转身正欲进楼，却见徐妍脸色惨白一片，上身微微弓起一个弧度, 细微地颤抖着。
“你没事儿吧？！”乔诗雅吓了一跳，搀起她胳膊就往楼里带，进了楼, 暖和了一些，徐妍轻轻地摇头, “大姨妈...大姨妈而已。”
“我知道！”乔诗雅嗓音急促，“我是问你——”
“没事...我只是有点冷...”徐妍牙齿打着颤，望一眼玻璃门外，哆哆嗦嗦地说，“菀宝还没回来呢...”
乔诗雅稍稍松口气，又皱起眉：“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她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脑袋上，拽着她往楼上去。
走到一半时终是也嘀咕了句，“我那雨衣很大的，淋不着的放心吧。”
-
“诶诶诶——快收起来！宿管来了！”
男生寝室楼，萧一航挎着脸盆冲上楼梯，一口气冲过了好几个房门大敞的寝室。
各宿舍里的男生纷纷行动起来，暂停藏PSP的，往身上套衣服的，胡乱收拾地上瓜子皮的...
萧一航冲到走廊尽头的宿舍，砰一声推开门。阳台处正含着牙刷的江倾阳一脸诧异地往后探了半个身子。
萧一航上前拽掉他耳机，“宿管来查房了，李俞呢？”
江倾阳漱掉牙膏泡沫，含混道：“不知道啊，串寝去了吧？”
“不可能。”萧一航把盛满干净衣服的脸盆放李俞桌上，“外边下雨了，要是他回来了，这衣服哪儿还轮得着我收？”
也是，俞美人堪称行走的气象学专家，定点播报天气变化，时间刻度精确到小时级。
李俞在，衣服肯定一早就拿回来了，哪还用得着萧一航。
俩人还没琢磨明白呢，宿舍房门就被敲响，宿管阿姨从腋下拿出个小簿子，圆珠笔末端在小簿子上一摁，发出咔哒一声锐响，随即用她那堪比曹女士的锐利小眼一扫——
“少一个，去哪了？”
江倾阳：“收衣服。”
萧一航：“上厕所。”
宿管阿姨：“.........”
宿管阿姨身后匆匆赶来正欲胡编乱造的李俞：“.........”
“我先去收了衣服，再去上了厕所。”对上宿管阿姨扭头投来的目光，两手空空的李俞生硬地挤出一个笑容，“我帮别人收的，在别人寝室顺便上了个厕所...”
“......”已经巡逻完全部寝室的宿管阿姨根本懒得再戳穿，她把小簿子重新夹回腋下，一语未发地转身走了。
寝室三人同时吁了口气。
李俞把已经淋湿的鞋子蹬掉，接过江倾阳递来的一杯热水。
陵中抠抠搜搜饮水机热水都不是24小时供应的，李俞很难不怀疑这热水是不是从洗澡水那儿接的，他半是惊奇半是疑心地睁大眼：“哪来的？”
江倾阳指萧一航：“他吃泡面剩的。”
李俞：？？？
萧一航笑嘻嘻：“红烧牛肉的我吃了，还剩一个小鸡炖蘑菇的要不要？”
除了一桶方便面，他还秘了一根火腿肠，萧一航选择在李俞发现前推他去洗澡，“冲澡，先去冲澡，一会儿没热水了。”
李俞还懵逼着就被萧一航推进了淋浴间，“...我睡衣还没拿啊。”
哐当，淋浴间的折叠门被推开，李俞小熊□□的黄色睡衣凌空一道抛物线，落点在他怀里。
“毛——”
哐当，同款毛巾也被扔了进来，落点在头顶。
淋浴间外，萧一航隔着门板小声：“哎呀我明天还你啦！”
“还什么？”李俞把毛巾从脸上拽下来，以一种质问神经病的口吻问：“那泡面不是江倾阳买的么？”
“什么？！”
远处床铺那边传来了江倾阳的大笑，紧接着是萧一航恼怒的吼叫，“你刚耍我？！！”
一阵笑声混杂着枕头砸在身上的砰砰声，还有江倾阳笑够了的讨饶声。
三岁，不能更多了，淋浴间内的李俞鄙夷地摇了摇头。
在他往脑袋上打洗发水时，萧一航过来阳台洗漱了，牙刷叼在嘴里含混不清地问：“对了俞美人，你嘛去了刚才，怎么这么晚才回？”
李俞揉着头顶的泡沫叹出一口气，“徐妍收的车票钱不知道怎么找不着了，刚在教室和要帮我们买票那哥们扯了会儿皮。”
“什么？！”一阵咕噜咕噜吐牙膏沫子的声音，萧一航大叫，“你早怎么不说？！”
李俞打开淋浴冲洗脑袋，水流声哗啦啦伴着他满是冤枉的声音：“我——”
不是你推我先来洗澡的么...
他关停了水，一边往身上打着泡泡，一边把晚上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
“所以你们说徐妍这咋回事儿嘛，一点都不像她了...”
没人回应。
冲完了擦完了的李俞换好衣服出来，再度睁大了眼睛。
身后雨声如瀑，而宿舍里空空荡荡，只剩他桌上的半杯热水，还努力地向外散发着最后一丝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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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诗雅把徐妍送回宿舍、交给她的舍友们安顿后，便先回去洗漱了。
等她收拾完，换了身干净睡衣，再来看徐妍时。
徐妍人躺在床上，已经被她的舍友们七盖八围地裹成了个粽子，正模模糊糊地好像说着什么。
她的舍友蕊蕊见乔诗雅来了，忙把人拉到走廊，阖上门，悄声说：“她大姨妈疼得不行，给她喂了止痛助眠的药，还一直迷迷糊糊问向菀回来了没，小婷怕她担心，就骗她说回来了，你一会儿可别说漏嘴了啊。”
乔诗雅点了头，不自觉也低下了声：“向菀还没回来吗？”
“没有啊。”蕊蕊有些担忧地说，“我刚还去看了，她舍友说都走了好久了。”
说完，两个女孩都不约而同望了眼走廊尽头的小窗。
窗外，夜色浓厚，暴雨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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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电话里不是讲得很清楚嘛，等明天他们那个负责的老师回来再商议。”
黄主任身上还穿着睡衣，这边的办公室里侧有个单独的隔间，有些便拿来做了卧室。
下雨的夜晚有些冷，他从门口的衣架上取下一个外套披在身上，摁开了热水壶的开关，语气稀松地岔开话题：“啊对了，晚上吴老师才来找过我，说推优的名额下来了。”
周衡站在房间的另一侧，与黄主任隔了四五步的距离，他沉默着呼吸了一下，仍是重复，“黄主任，我想用一下钥匙。”
“你这孩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似乎是耐心告罄，黄主任转过身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度，挑明道：“你看看辰邶那帮学生哪个是缺钱的样子？这钱要是真找不到了，大概率就是我们这边的问题。你找监控是想干嘛呢？抓住小偷？然后呢？处分、开除？怎么和辰邶那边交代，传出去丢的不是陵中的脸面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