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科举日常——小飞鸣【完结】
时间:2024-04-05 23:07:51

  而这饭桌上,除了江氏心情不大好,还有一人看着也蔫蔫的,那便是下午惊闻此事的宋知理。他原先远远看过一眼傅家小姐,只觉得她举止秀气,看着温柔。他的母亲是个性格强势的人,再加上他平时都在军营里,身边都是些糙老爷们,他心里也盼着能取到这样一位温婉的小姐为妻。
  江氏看宋知理这幅样子,就知他心中在想什么,她在他的脑门上敲了一下,道:“想什么呢,吃饭。你三弟人傻了都知道那傅小姐并非良配,你也别老惦记了。”说完,她又瞟宋知意一眼,他吃得满身都是饭菜的汤汁,江氏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周姨娘见了,连忙拿出帕子擦拭宋知意身上的污渍。
  ......
  吃完晚饭后,宋知意又偷摸回到了园子里,无他,只是他的捞鱼工具还在小角落里放着,他得去取回来。现已是暮秋,天黑得早,待宋知意拿到工具时已不见什么日光了,在园子里走动的奴仆也少了许多。一不做二不休,趁着人少,宋知意想着干脆现在去小池塘捞几条鱼。虽然视线不是很好,但鱼也睡了,呆呆笨笨地在水中漂浮着,很快,宋知意就捞上来两条鱼。
  宋知意拎这鱼回到了周姨娘处,周姨娘吃了一惊,忙问这鱼是哪来的,宋知意只说是从园子里的小池塘捞的。周姨娘仔细想了想,好像园子里确实有一方这样的无主小池塘,她这才稍稍安下心来,答应拿出五十文钱,明日把这两条鱼送去厨房做成鱼汤加餐。
  第二日,宋知意就喝到了汤鲜味美的鱼汤。宋府的厨子手艺不错,鱼汤被熬成诱人的乳白色,调料只简单地放了葱,江,盐,一点胡椒,让鱼本身的鲜味最大限度地凸显出来。宋知意连着喝了两大碗汤,鲜嫩的鱼肉也吃了好些。
  有了美食提振精神,宋知意感觉接下来几天学习也有劲头了,效率提高了不少。过了七八天,气温骤降,宋知意担心那小池塘很快就会被冻起来,于是在一个寒风嗖嗖的傍晚,又拿着桶和网兜往园子里走,准备再捞一把。为了在捞鱼时视线更好,他这次甚至还提了一盏小灯。也多亏了这盏灯,他看见了池塘旁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那人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萎靡,嘴里喃喃道:“我的鱼怎么少了……”这道声音宋知意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属于每日给他讲题的江守徽。
  看来,他好像一不小心把江守徽的鱼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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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溜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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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降那场宴会结束之后,宋府的生活又重归平静。而自从宋知意知道他误捞了江守徽的鱼之后,每次去找江守徽问问题时,他心里总是感觉有些发虚。当然,宋知意面上还是那个不知世事的小傻子,江守徽不但没有察觉到异常,还在在他的旁敲侧击之下说出了这些鱼的来历,原来这是江守徽从金陵老家千里迢迢带过来的一些鱼苗,特意养在府里的小池塘中,以便思乡时能找寻家乡之味。
  宋知意知道这些鱼的珍贵来历后心中更加愧疚,可他也没法再从金陵运鱼来,只能琢磨着以后找机会寻几条好鱼来放到江守徽的小池子里。
  ......
  转眼便到了十月,宋知意也迎来了他到宋府的第二个冬天。回想过去这一年,虽也有小磕小绊,但宋知意还是平安成长成一个十岁的孩子了。从初来乍到时的浑浑噩噩,到现在的规律读书生活,也是不小的进步了。宋知意对于现状还是比较满足的,只是偶尔回想起前世当笔译员日子,也会觉得那仿佛是很遥远的事了。
  这日宋知意听完课,不过刚刚合上书,宋楚兰就踩着点来了。宋知意拿出有些翻卷边的《论语》,他通过每日的自学和请教江守徽,已经将其中的内容都大概理解了。最近宋知意在跟宋楚兰讲解《论语》,重温一遍,宋知意感觉能将其中的许多内容融会贯通起来。
  例如他初学《论语》时,只能读到“仁”与“礼”作为《论语》的核心思想,相辅相成。而如今再读,又感受到“学”在全篇中的重要性,《论语》不仅以学开篇,更是多次强调学的重要性,可见“学”才可成就“礼”与“仁”,他今日教宋楚兰的这句“博学而笃行,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也正是在强调“学”。
  宋楚兰听了宋知意的讲解,消化思考片刻后突然想起什么,抬眼对宋知意道:“我早上遇到二哥了,他说下午要来寻你。”
  宋知远要来,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不早说,宋知意腹诽,但脸上还是挂上惊喜的笑容,迅速地把书本纸笔都藏起来,开始手忙脚乱地泡茶,嘴里还念念有词道:“二哥来,泡热茶,喝了就不冷。”
  宋楚兰见他差点把热水撒出来,从宋知意手中接过茶壶,挥手把他赶到一旁,一边麻利地倒水。
  “妹妹真好,妹妹什么都会,厉害。”宋知意在一旁拍手,宋楚兰有些害羞地哼了一声,继续手上动作。
  泡完茶不过片刻后,宋知远便到了,他身后还有一个拎书篓的小书童,看来是一下课就直奔宋知意处了。
  宋知意笑嘻嘻地把茶端给他,宋知远尝了一口,眉头立刻皱了,龇牙咧嘴的,垂眼端详那杯茶,啧了一声,抱怨道:“你这茶好难喝。”他说完就嫌弃地把茶放回桌上,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道:“宣平侯府上着人在什刹海拉了几十张冰床,送来帖子来邀我们一起去玩,我跟太太说了,让你也跟着一起去。”
  “宣平侯?是谁?”
  “是许时楷家里。你上次闯到学塾来,笑你笑得最厉害的那个就是许时楷,他是宣平侯府的三公子。”
  就是那个每天逃课的孩子啊,宋知意假装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记得,记得。”心里却思量,宋知远跟他的关系称不上要好,怎么会愿意带他一起去呢?怕不是有别的目的吧。
  果然,宋知远接着道:“他上次那么嘲笑你,你也很讨厌他吧。这次去你想不想也让他出出丑?”
  宋知意移开目光,有些头疼,讨厌许时楷的分明就不是他而是宋知远自己吧。他通过系统听课,就发现二人在课上就常常针锋相对,互相看不顺眼,看来这次宋知远是想煽动他做些什么了。
  宋知意连连摇头道:“不要,不要。我不欺负别人。”
  “不行,”宋知远噌地一下站起,挡在宋知意面前道:“我都已经跟太太说好了,到时候你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看着眼前明明只比自己大两个月,却高出自己半个头的宋知远,宋知意只得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答应道:“好,好,二哥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宋知远走后,宋楚兰倒是一脸忧心的看着宋知意,道:“你小心点,那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别惹出什么祸事来。”
  宋知意内心叹口气,谁说不是呢?客人在主人家闹事,多冒昧啊,若真闯了祸被发现,首当其冲被责罚的就是他这种庶子。不过宋知远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他届时在他眼皮低下做点小动作以防事情闹大也还是挺容易的。
  ......
  很快就到了去什刹海这日,只可惜虽休沐日,宋恒却因为户部要议事无法前往。宋府一早就套好了两辆马车,江氏带着宋知远和江守徽坐在前头的马车,周姨娘带着龙凤胎坐在后头,宋知理则带了一顶厚厚皮暖帽骑马前行。
  到了地儿,宋知意裹紧衣服才下了马车,呼啸的北风吹得他一激灵,不过眼前巍峨的景象也让他很是震撼。天地都是一片白,近处摆放着一排冰床和冰排子,似乎看不到尽头;远处是无叶的树木,低矮的建筑隐没在其间,再后就是拔地而起的赤红宫墙,在这苍茫之中显得尤为壮观。
  宋知意看得有些痴迷,毕竟前世他是个南方人,这样的北国风光他只在诗词里读过。就在他沉醉与眼前美景之时,宋知远摇了摇他的手臂将他拉回神,宋知意这才注意到许时楷正一脸得意地朝几个孩子走来。
  “远二爷,姗姗来迟啊,”许时楷的手指向那一排冰床,道:“怎么样,今日可以玩个尽兴。”许时楷说完很快就注意到站在宋知远身后的宋知意,脸上露出揶揄的神情,道:“宋知远,你家里的怪人也来了啊。”
  被提到的宋知意本想露出一个友好地笑容跟他打个招呼,宋知远却暗中捏住他的手,朝许时楷道:“带他出来见见世面,这场面,要没有侯府,也没多少机会能见到。”
  许时楷见没能激怒宋知远,又对宋楚兰道:“兰妹妹,好久不见,真是出落得越发漂亮了,只是可惜有这样一位哥哥,平常没少被别人笑话吧。”
  宋知远见许时楷调转火力向宋楚兰,有些站不住了,江守徽刚按住他,就听到耳边传来宋楚兰稚嫩但坚定的声音:“许公子,我曾听人说仓廪足而知礼节,几日不见,贵府莫不是克扣公子的吃食吧?若是平日里吃不饱饭,不如上完课在宋府用些饭再走。”说完,还笑着看了宋知意一眼,宋知意有些暗暗自得,不愧是他教出来的徒弟。
  宋知远惊喜地看了一眼宋楚兰,江守徽也投出鼓励的眼神,而许时楷有些气急败坏,道:“你别以为我听不懂,我告诉你……”
  “许时楷,”江守徽打断了他的话,语调里带点冷,道:“楚兰刚刚并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也请你不要再出言不逊,今日大家难得能聚在一起游玩,闹出不愉快就不好了。”
  “守徽兄弟说得对。”四周又陆陆续续有其他孩子围了上来,宋知意认得他们的声音,正是平日里会来问江守徽问题的人。
  “许时楷,宋知远今天都没说什么,你也不要跟他吵架了。”
  “是啊,是啊,大家都是同窗,许公子不要这么计较。”
  许时楷听了,也渐渐偃旗息鼓了。宋知意有些意外,没想到出了宋府,这些来自京城官宦家庭的孩子也这么帮着江守徽,连许时楷都有些怕他。不过也是,宋府姓宋不姓江,江守徽能让他人敬佩完全是靠他的个人品性。
  就在学子们七嘴八舌之时,宋知远用力得咳嗽了两声,道:“许时楷,你也别生气了。带我们去看看你的冰床,你不是前些天一直再念叨吗?”
  许时楷脸上这才恢复了刚刚那带着些傲气的神情,头一昂,道:“就在那边,那可是我自己画图让工匠去打的。”
  众人跟着许时楷走到了一个看着轻巧的小冰床面前,许时楷介绍这冰床是由南边运来的百年香樟木做的,闻之则有奇香。许时楷将那冰床轻轻一推,它就在冰面上飘出很远,众人皆拍手赞叹。
  宋知意不懂这些,只看到那小椅子似的冰床雕着精细的花纹,其上被刷上一层锃亮的漆,还能反射着冰面的光,才知道这约莫是个名贵的东西。
  “许时楷,大家都在这儿,你要自己一个人去玩冰床吗?不若你先与我们一同坐那大冰排,先滑个几里,共赏美景,那才叫有趣。”在众人的讨论声中国,宋知远突然插话。
  其余人听了,也纷纷表示赞同。许时楷作为东道主,也不好推辞,便吩咐下人挑一只最大最稳的冰排来。
  而这时,宋知远把宋知意拉到一边,悄声道:“刚刚许时楷的冰床你看见了吧,一会儿你用这个往其中一条腿上割,但也别完全割掉了。”说完,宋知意就感觉道一个细长的东西被塞进了手中,低头一看,是把匕首。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宋知远,宋知远却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无妨,这儿没什么人见过你,你放心大胆去就是了。”说完,就拉着江守徽跑上前去乘冰床了。
  宋知意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匕首,叹气着摇摇头,宋知远的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这都是什么昏招。
  “三哥,你不去跟他们一起玩冰排吗?”宋楚兰拍了拍他,她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女孩,应该是她的闺中好友。
  宋知意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指着一处人少的地方道:“我不去,那边好看,我去看看。”
  “那好,你自己一个人别走丢了,我也去跟朋友玩了,一会儿你就在这儿等我吧。”宋楚兰说完也拉着旁边的小女孩走了。
  宋知意把匕首小心揣进怀里,他才不会按照宋知远说得去干那种蠢事呢,真是损人又害己,而且那冰床放到现代高低也是个小古董了。
  宋知意也去找了个小冰床,撑着两根小棍在冰面上慢慢溜着,悠闲地欣赏沿途的风光,就在他到了某处人烟稀少的冰面上时,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高呼:
  “来人啊!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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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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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啊!来人啊!救命啊!”是个女子的声音,宋知意听到后在原地迟疑片刻,决定还是去看看。
  宋知意继续向前滑了一小段距离,只见一女子狼狈地趴在一张大概能做两三人的冰床上,她衣着光鲜亮丽,品貌不凡,更衬得她姿态滑稽。
  那女子也注意到宋知意,见到来人只是个小孩,她深吸一口气,道:“这位小友,可否请你帮个忙?能不能找个人来?侍卫或是你相熟的大人都可以,我身下这块冰似是要裂开了。”她声音憋闷,听得出是在极力掩饰内心的恐惧。不过她话音刚落,宋知意就听到冰面传来细小的“咔哒”一声,叫他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那女子见他退缩,语气带着点哀求道:“小友,你若能出手相帮,我日后必定重金报答你。”
  宋知意听了,这才状似呆滞地点点头,四处环顾之后看定了一个方向,朝那边滑去。那女子见他这幅懵懂的模样,眼中又添一抹绝望。
  其实宋知意是看到了大哥宋知理正在岸边走着,虽然宋知理不怎么看得上他,他来这里一年多,二人几乎没说过几句话,但现在救人要紧,也顾不上这许多了。
  宋知意在地下大喊了几声大哥,但宋知理似乎并没有听到,仍自顾自地走着。宋知意只能加快滑行速度,追上宋知理,举起手扯住了他的衣摆。可宋知意却因为惯性仍然滑着,扯得宋知理一个趔趄,差点直直向前倒去,好在他反应灵敏,及时扶住了岸边的护栏才免于摔跤。
  宋知理低头向身下看去,对上宋知意的脸,宋知理正想开口骂他几句,却被宋知意抢先道:“大哥,救人,救人,有人要掉下去了。”
  宋知理骂人的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去了,压着心中的不耐道:“谁要掉下去了?”
  “那边,”宋知意的手指向那个女子的方向:“有人在一个冰床上,冰裂开,要掉了。”
  “你等着。”宋知理抛下一句话就转身跑了,再回来时手中拿着绳索。他一手撑在护栏上,轻盈地翻到了冰面这边来,对宋知意道:“带路,要是一会儿没人,发现你在耍我,回家要你好看。”
  宋知意点点头,连忙带着宋知理往那女子那边敢。待二人到达时,那女子已经没有在大声喊人了,眼眶似乎红了,但强忍着没有落泪。见到宋知意去而复返,还带着一个高壮男子,那女子瞬间留下眼泪,声音颤抖道:“小友真是守信。”
  宋知理那厢则已经快速的将绳索绑成一个索套形状,抛给那女子,道:“这位小姐,你慢慢起身,把绳索套在自己身上,一会我拉你过来。”
  那女子拿着绳子,手却颤颤巍巍,宋知理在一旁鼓励道:“这位小姐不要害怕,一会儿我会拉住你的。”那女子听了,闭着眼深呼吸了好几下,半晌终于睁眼,好像下定决心,小心翼翼地坐起,就在她起身的一瞬间,冰面又传来破裂的声音,那女子好像被吓得轻颤了一下,但还是按照宋知理说的把绳索稳稳的系到了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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