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熙刚说完,淮羿就不自觉松了手。
许是虞熙淡定的回答,又或者是她根本不重视的态度。
让他觉得,他好像……是没有什么资格去怪虞熙。
因为本从一开始,都是他先自愿。
淮羿看着虞熙撩开被子上了床,然后翻身露出薄薄的背脊,窗外的一道澄净的月色打在了她的颈上,显得格外白皙纤直。
她拉了拉枕头,背对着,不耐道,
“男人,就是麻烦,唉。”
淮羿更委屈了,站在那里没动。
虞熙闭眼等了他一会儿,见周围没动静,她又早就困了,本就是强撑着等他,因而差点就睡了过去,幸得转头看了他一眼。
淮羿竟然还直挺挺的站在那儿,什么也没做。
屋里太黑,虞熙自然也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虞熙迷迷糊糊得掀开被子一角,露出他本来睡觉的位置,问道,
“还不来睡?”
淮羿站在那没有坚持过一瞬,就走了过来,然后拉开被子躺了进去,从背后抱住虞熙的腰。
“虞熙……”
虞熙按住他乱动的手,头也没转,闭着眼睛困意正浓,
“今日我可不高兴,因为你很不乖。”
淮羿才不管她,不让摸就是抗拒,抗拒就是不喜欢他。
而他不想让她不喜欢。
于是淮羿轻轻得从脖颈开始,一直找到喉咙,将虞熙扰得烦了,虞熙转过身来平躺着瞪他。
淮羿却趁这个机会占据了上方,将虞熙的两手箍住了,边在她耳边细细嗅着,边委屈得问,
“我是不是你心里最重要的?虞熙,你爱不爱我?”
虞熙刚被撩拨得来点感觉,就被他的话给浇灭了。
“爱?你什么时候谈这么沉重的话题了
……没意思。”
虞熙没过脑子就评价。
察觉到似乎说得不对,但是已经晚了。
虞熙明显发觉身上的人也是一顿,她本想抬头看他的,但是乌漆嘛黑,淮羿的眼神看不起清楚。
只看见离她极近的凸起的喉结,似乎很难忍的滚了两滚。
“什么叫没意思?”
“……”
虞熙没敢说话。
她好像说错话了。
但是淮羿也该明白,他们俩之间就是有个度的。
谁也没有必要为谁付出一切。
她从前付出的代价还不够大吗?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的就很好。
可是淮羿咬了咬牙,似乎是蕴含着巨大的怒气,但还是竭力保持着清醒和她说的,
“跟我在一起让你不快乐吗?
难道你真的觉得我可有可无?
没那么重要。虞熙。”
淮羿问。
虞熙被他逼问,唯恐又说错了什么,在黑暗中,只是眼睛眨了两眨。
眸光透露着茫然。
她那样想,但是很显然,淮羿还是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理想小孩,他逼问着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到了最后,虞熙还是没有出声,淮羿就只能弯下高高的背脊,那样大的一个人蜷缩在她怀里,低声问她,
“你还要让我怎样讨好你?”
第60章
淮羿生气了。
虞熙迟钝的发现, 他生气了。
虞熙本就对淮羿生气的定义很宽泛,因为淮羿对她的容忍度出奇的高。
本来当天晚上他说完话走了,虞熙没觉得怎么样,估摸着明天就又来了。
但是一连两天都没见人影, 虞熙才觉得这次好像真的玩大了。
便想用个什么方法来挽救一下。
淮羿小孩子脾气, 毕竟是需要哄得。
于是虞熙支着下巴在桌边坐了半天, 还是什么都想不到, 便冷不丁忆起之前看过的话本来。
对了,话本里的姑娘是怎么讨好情郎的。
嗯……
虞熙看着本子。
给他做汤,送点自己绣的小东西,过着干脆拉下脸来哄他,一般主动‘献身’效果最好。
但是, 但是昨晚他俩就是处于说做就做的状态, 后来也没怎么样?
说明这招不行。
淮羿的忍耐度是个迷。
……那其他的,做汤,虞熙不会,送绣品吧,虞熙也不会。
要不直接道歉承认错误吧。
虞熙‘啪’得一声将话本合上。
但这想法只维持了一秒虞熙也恼了,若说是从前,她说错话了拉下来脸哄哄他也就罢了。
可这次虞熙偏生不想哄他,因为虞熙觉得,淮羿只是去见了楚辞一趟, 顶多两个人背后嘀咕点她的什么坏话。
他就动摇了?他就信了?
真不够坚定。
香香在她跟前这么污蔑他, 她不是照样没放在心上?
虞熙觉得淮羿还是太年轻,而且对情爱这东西显然还抱有很高的幻想。
就像第一次谈恋爱的男子, 都免不了要别扭来别扭去的,情感史越曲折就好像越能修成正果。
但其实不是, 也有一帆风顺,从头顺到尾的。
淮羿没她呢么成熟,什么醋都要吃,什么心都要多操,永远都具有危机感,只要虞熙不答应他。
他可能从小被教导要对爱人坚贞,才这么计较。
……
这么一想,淮羿还挺可爱的。
虞熙不自觉面上笑了。
她当初不就是看重淮羿青涩又热烈,冰冷又疯狂,反差感巨大才一直和他好的吗?
这样的年纪有好有坏。
但这坏处想来也有些可爱了,可以增加彼此情.趣。
虞熙相通顿时没那么生气了,于是她准备干脆和淮羿面谈,直接说清楚。
但她想着要怎么开头,突然忆起淮羿昨晚说,
‘你还要让我怎样讨好你?’
自己却一言不发,确实有点伤人了。
“……”
最起码,亲亲他,他那个脑子也能把他自己给说服了。
*
紫檀山太远,虞熙不打算去,只准备在蜀山门口晃荡晃荡,看能不能碰见淮羿。
蜀山的人都知道虞熙和淮羿是什么关系,便告知了虞熙什么时辰掌门会回来。
那弟子跟虞熙说的时候还很惊讶,虞熙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他们不是那么亲近?
藏云阁都好像成了他们掌门的寝殿了,五清殿落灰好久。
虞熙听着对面人的诧异,摸了摸鼻子,随便说了几句就糊弄了过去,但心知自己平日里确实不如淮羿关心自己多。
他起码知道她喜欢什么温度的洗澡水,爱穿什么材质什么颜色的衣裳,爱用什么样的熏香,喜欢什么样的天气。
但虞熙只知道淮羿喜欢吃鱼。
虞熙在蜀山门口晃了晃,她从前从没注意过,蜀山的大门竟然这么气派。
她正聚精会神看着柱子上雕着的两条龙呢,就见带着面纱的香香走过来了。
香香走的很慢,而且一摇一摆的,到了她面前才将身边的人都支走,只剩下她们两个。
香香将虞熙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
“虞姑娘,你怎么还没有去呀?”
虞熙刚想回答,但是留了个心眼,
“你怎知我没去?”
香香凝滞了一下,
“我爹终日都在紫檀山,你若是去了他必会告知我的。”
虞熙笑了一下,瞧见丛中生出的野花开的漂亮,忍不住把玩,
“什么啊,你真把自己当叶箐箐了?管叶舍一口一个爹的,叫这么顺。”
虞熙刚说完香香的脸色就白了,还没等香香说话,虞熙又道,
“你也不知生的是什么病?怎么出行都要有人扶着,而且走的这样慢。”
虞熙看了一眼香香的脚下,香香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面上更加煞白。
虞熙见她这副模样就翻了个白眼。
装这么柔弱做什么。
当初就是被她这副样子给骗了。
……
难道她看一眼就连站都站不住了?
也怪香香来的不是时候,虞熙正没找到淮羿一肚子气呢,她偏生凑上来一副‘我把你当傻子,我要阴谋阳谋你’的样子。
若非如此虞熙也不会对她这般挑三拣四。
“那……那是因为,我和承芜逃命的时候,我不慎摔下了山崖,腿坏掉了。”
香香怯懦的说着,虞熙刚想站起和她好好说话,便听见旁边‘啪嗒’一声,香香一个珍珠簪子从头上掉了下来,落在了虞熙身边的草丛里。
那个草丛是个小沟,得蹲下去蹲的很低才能够到。
“呀,我的簪子掉了,虞姑娘帮我捡一下吧。”
香香的声音很快响起。
虞熙无语了,若是她在站着,定然是不会帮她捡的,但是她现下本就蹲着,那簪子离她不愿。
而香香又刚说了自己的腿脚不便,她执意不捡也有点太撕破脸了。
而且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于是虞熙往那边去了几分,然后伸出手去够它。
可虞熙指尖刚刚摸住了长簪,就有一柄洁白的手臂从她脖子后面饶了上来,然后牢牢的圈住虞熙的脖颈,将一片手帕捂在了她的口鼻之上。
“嗯……嗯……!”
虞熙往后一倾,直接坐在了地上,然后想睡倒下去,借自己的重量挣脱出来。
可香香表面看着柔弱,实际却有这般大的力量。
虞熙向后倒下时直接靠在了她的怀里,以至于她捂得更加顺手和严实,根本撕扯不开。
不出片刻,虞熙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
虞熙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身子被硌得很疼,尤其后脑勺,一种明显被迷晕的酸胀感。
虞熙无意识呢喃几句,谁也听不出她说的是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醒了?”
身边的女声,显然是香香的声音,紧接着就有一只手伸了过来,很大力得捏住虞熙的下巴,让她抬头看她。
虞熙看到香香的那一刻惊呆了。
香香上身只穿着红色的肚兜,下半身泡在水里,而这里显然是蜀山治疗烧伤的琼玉湖。
在被水波遮住的香香的身下,竟然是一条与承芜一样的火红色鱼尾,在碧蓝的水波中飘摇着,分外鲜亮。
“你……”
‘啪’的一声,虞熙刚说出一个字,就被香香一巴掌打在脸上,头撞在了石头上。
虞熙从未被人这般对待,当即面上火辣辣的疼痛根本不及心中的屈辱。
“你疯了吗?”
虞熙怒狠狠得瞪回她。
她想反击,可两手被压在腰后牢牢绑着,自己也被放在琼玉泉的石头边上,而方才全身的酸疼正是来源于此。
虞熙这般愤怒,香香则是一改平日里在她面前作微伏低的姿态,用打量最卑贱的奴婢一般的眼神注视着她。
“很疼?”
香香细长的两指又掰回了虞熙的下巴,细细的看虞熙侧脸很快浮起的涨红。
虞熙皮肤薄,平日里稍微磕了碰了都会留下印子,有时候和淮羿做过火了也会有很多痕迹,但不至于这般留伤,淮羿也会格外注意。
但是现下脸颊很快涨红起来,看着可怜兮兮。
香香看着这印记却是愉悦极了,甚至动手又用指甲掐了掐,虞熙忍不住闷哼一声。
“真不愧是合欢宗的圣女,皮肤这般敏感,”
她凑近了她,
“既然这么淫.荡,那日承芜将你丢进那群人鱼堆里,你有什么不愿意的?你不就是干这个的。”
“香香,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虞熙咬着牙道出一句。
香香却爱极了她现在这副模样,面上笑得甚是快意,
“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欢你现在这样,一动不动,只能受我凌.辱?”
“天知道你每日高高在上,我有多想把你的头给拽下来,看看这土里的泥!有多恶心!”
香香说着,突然拽住虞熙的鬓发,然后将她的脸整个淹在身下的琼玉泉里。
虞熙只是脸在水下,耳后没有进水,因而那小贝壳感应不到也无法过滤空气来使用。
这还是遇见苏雪棠后第一次,虞熙有溺水的感觉。
而那泉水也争先恐后霸道的很,强势的将她鼻腔的空气都挤压出去,然后一拥而入,紧紧得压迫虞熙得鼻腔和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