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奇跟着她看:“在瞧什么?”
“我看看你受伤了没,你不是说宫里很危险吗?”
萧青棠一下笑了,心中最后一点儿郁结之气也随之消散,低头去吻她:“没,没那么容易受伤。”
她松了口气:“那就好。”
“帮我解腰带?”萧青棠在她耳旁悄声道。
她耳尖动动,脸颊微烫,帮他解下腰带,脱去外衫。
卧室只点了两盏灯,有些暗,她手慢,萧青棠等不及了,随手扔了衣裳,双手托着她,将她抱起,大步往前走。
“我等不及了,怎么办?”他嗓音暗哑。
姜溶抱紧他的脖子,害羞回应:“那你、那你现下就……”
他勾起唇,停在墙边,将她后背靠着墙。
“怎么已经有水了?”
“我不知道呀,方才给你解玉勾时就这样了……”
萧青棠骂了一句粗话,一口咬住她的脖子,狠狠鞭笞。
她被弄得痒痒,哼哼唧唧叫唤,扭着脖子躲,萧青棠却不肯放过她,不一会儿,她便上气不接下气,动弹不了了。
半个时辰后,她累得直接睡着了,萧青棠餍足,却半点儿睡意也没有,借着夜明珠的光盯着她看。
他不想她知晓皇帝指婚的事,知晓这事儿除了伤心外没有其它的好处,而且若是瞒住了,以后偷偷将人弄死也方便些。
可此事闹得这样大,明日莫说是平南侯府,恐怕全京城的人都要知晓了,他得想法子瞒住。
翌日,趁人还没醒,他叫来几个管事的侍女,厉声吩咐:“将话传去整个侯府,从今日起,无论外面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许与夫人说。”
侍女没明白缘故,恭敬应下,奔向转告。
过了两三日,赐婚的消息在府中传开了,众人才清楚,忍不住三三俩俩说一些闲话,不敢在乌金院里说,在院外说却是可行的。
“这伯爵府,是哪家?”
“是永安伯爵府,姓钟,祖上和天家沾亲带故的,也算是皇亲国戚呢。”
“那、那那伯爵府的娘子好相处吗?对待下人严不严苛?”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是听别人传的。”
“可夫人该如何自处?二爷那样喜爱夫人,亲事都定下了,难不成要夫人当小?”
“这我也不清楚。但伯爵府要比姜家厉害吧?又是陛下赐婚,肯定是不会做小的,要做小也只能是夫人……”
“那可就愁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往后二爷要是与那什么伯爵府的日久生情了,夫人那种情形,岂不是要被人欺负死?”
众人皆是一阵叹息。
素雨听了好一阵子,默默离开。
她们所担忧的,正是素雨所担忧的。
她好不容易盼到姜溶嫁入乌金院,往后好沾她的光一起享福,可现下突然又杀出个什么伯爵府的。
别说那伯爵府的严不严苛了,即便是好相处,可等伯爵府的陪嫁侍女一来,还能有她的位置?她可是听说了的,二爷不许姜家陪嫁侍女。
她可不信什么男人的宠爱与忠心,她只知,若她再不做些什么,她和姜溶以后都得看人脸色过日子!
“夫人有过问喜服的事吗?”她朝正房走去,停在门口,轻声朝守门的裁云问。
“并未,你有何事禀告吗?”
她笑着摇了摇头:“只是前两日生病,耽误了进程,怕夫人问起,提前来说一声。”
裁云点点头:“好,我知晓了,若夫人提起,我会跟她禀告。”
“多谢。”素雨缓缓退下。
她能感觉到裁云在拦着她,不许她和姜溶单独相处,只是去试探试探罢了,况且二爷似乎在里面,她进去了也没用,只能暂且等着。
二爷总不能时时刻刻都在家里吧?
快至月末,萧青棠果然出门了,单独一人去铺子里查账。
素雨猜都不用猜,便知晓他是不敢带姜溶出去,怕姜溶在外面听见什么。
人走了,但裁云还守在门口,她不敢贸然接近,一直等到午膳时,她帮着侍女一起往房中送菜。
她坚信,只要姜溶一见到她,定会想起喜服的事。
姜溶看见她,果然开口:“素雨?喜服绣得怎么样了?”
她顺势接过布菜的活儿,上前一步:“裁云可和夫人说过了?奴婢前些时日生病,耽搁了一些。”
“噢,好像说过。”姜溶默默算了算婚期,有点急了,“但是没几天就要成亲了呀,能按时做好吗?”
“奴婢这几日夜里赶一赶,应当能的。”
姜溶摆摆手:“罢了罢了,等我吃完饭自己去看看。”
素雨垂了垂眼:“是。”
姜溶迫不及待吃完饭,牵着她就往外跑,旁人都赶不上。
她往后看一眼,飞速道:“夫人,奴婢有关于二爷的事要单独与您说,可裁云一直盯着奴婢。”
姜溶脚步一顿,看她一眼,皱了皱眉,继续往前跑。
直到绣房,姜溶突然蹲下捂住肚子。
“夫人,您怎么了?”素雨高声问。
裁云也匆匆跑来:“夫人。”
姜溶皱着眉头道:“我肚子好疼。”
“那奴婢这就派人去叫大夫。”裁云转身就要走。
可这要不了多长时间,素雨立即补充:“要不去将二爷请回来?若是夫人真生病,二爷知晓恐怕会生气。”
裁云连连点头:“好好。”
“不过这府里也没几个能出府门,还要有劳你了。”
“好,我这就去。剪霞去大夫人那儿了,你快叫几个侍女帮忙将夫人送回房。”裁云交代完,转头就走。
素雨看着人走远,左右招呼两个侍女将姜溶一起扶回去,却在要进门时将人拦住了:“夫人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你们现在门口候着。”
小侍女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在门口站着。
素雨扶着人进门,在床上坐下,噗通跪地,开门见山:“夫人,陛下为二爷指婚,二爷要另娶他人了!”
第58章
“你说什么?”短短一句话, 姜溶半晌没能明白。
素雨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皇帝您知晓吗?”
姜溶认真答:“我知晓,萧青棠跟我说过, 皇帝是最大的官儿。”
“对, 现下就是这个最大的官儿要二爷和另一个女人成亲,永宁伯爵府的,姓钟。”
“皇帝说要他娶别人, 他就要娶别人吗?”姜溶不觉慢慢抓住褥子, 心中只剩茫然。
她以为所有的事都是任由她选择的, 她和萧青棠在一块儿是因为她喜欢,往后她不喜欢了也能离开。她从未预料,世上还有这样一种情形。
“是。”素雨垂下眼,“皇帝要谁怎样, 谁就必须要怎样,即便是要二爷去死, 二爷也无法拒绝, 更别说是成亲这种小事儿。”
她有些无措,萧青棠真要娶别人了吗?不会的,他说过的, 他们之间不可以有别人:“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素雨抓住她的手:“夫人!现下不是该想‘你们’该如何的时候,您该想的是‘你’该如何。”
她不明白:“为何?”
“夫人,一日夫妻百日恩,一旦伯爵府的娘子嫁进来, 便有留住二爷心的机会, 若是再生下一儿半女, 往后这乌金院可就是由她做主了。”
“不会的……”她这么说,可眼中的泪意已开始反光, “萧青棠说过的,只会有我一人。”
“男人的这种话不做数的,夫人。”素雨指着外面道,“夫人你可还记得后院的那些女人吗?”
姜溶摇摇头,眼中泪珠摇摇欲坠。
“对,您连什么是‘姨娘’,什么是‘侍妾’都不知晓。那奴婢告诉您,男子不止可以有妻子,还可以有妾室,侍妾就是妾室,下人们尊称一声姨娘。不止您可以唤二爷夫君,姨娘们也可以唤二爷一声夫君,不止您可以为二爷生儿育女,姨娘们也可以。”
姜溶记得是有姨娘这回事,她问过萧青棠,可萧青棠似乎并未回答过的。
后院的那些女人……她们穿得与前面的侍女不一样,自称一声“妾身”……还有上回她说要打发走的向妙仪,也自称“妾身”……
怪不得,向妙仪敢那样明目张胆在萧青棠身旁晃悠,原来竟是名正言顺的……萧青棠也是向妙仪的夫君,向妙仪与他亲近又如何,原来竟是她错了。肉文清水文都在叩裙⑤2④9081久2
后院那么多女人啊,那一排屋子都没有空过,原来都是萧青棠的女人……
她张了张口,泫然欲泣:“你,是不是,也是?”
素雨看着她,缓缓点头:“是。”
“你是不是、是不是,和他……”她嘴唇颤抖,眼泪往下淌,有些喘不上气。
“二爷并未宠幸过奴婢。”素雨垂眼,“至于旁的那些人……奴婢便不知晓了。”
姜溶眼泪一直往下掉,不想再问什么了。
那样多女人,他没碰过一个?可能吗?说不定他不在家时都是去了别的女人那里,在和别的女人睡觉。
她捂着心口,以为这样能好受些,可绞痛仍旧袭来。
素雨紧紧抓住她的手:“夫人,听闻伯爵府的娘子温婉贤淑,待她嫁到侯府,侯府可还有您的容身之地?二爷本就觉得您迟钝,不愿您诞下子嗣,您什么都没有,待伯爵府的娘子一来,待她有了二爷的孩子……”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她哭得弯了腰,早起萧青棠为她插在头上的那只步摇叮咚作响。
“可奴婢不说,这些事就不存在吗?”素雨往前挪了两步,直起身抱住她,“不会。但是夫人,我们还有机会。趁伯爵府的娘子还未来,您要怀上二爷的孩子,一会儿大夫来,我们便问大夫要方子,让您早些有身孕。然后您就当作什么都不知晓,一直留二爷在您房里,让二爷愧疚,不许二爷将管家权交给那一位……”
素雨还说了很多很多,她什么没听清。
她只知道萧青棠欺骗她、嫌弃她,担心她身子或许只是个谎言,萧青棠只是不想和她有孩子。
至于那个什么爵府的女人,她不想和她斗,她只想回家。至于萧青棠,脏东西!她不要他了。
“我想回家。”她喃喃一声。
素雨一怔,急忙道:“二爷定是不许的,他连放您一人出门都不肯,您不要胡思乱想。”
“为什么?”姜溶顿了顿,“为什么他要和别人在一块儿,还不许我走?”
“男人便是这样的,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要,总是不嫌多的。”
她没接话,就这样愣愣坐在床上,时不时便有一股泪冒出来。
大夫来了,在和她说话,她没有回答,是素雨替她答的。
“依夫人的情形什么时候能要上孩子?”
“夫人身子不大好,得喝药调理一段时日再看。”
“能不能不喝药?食疗可行?”
“食疗也行。”
……
萧青棠赶回来时,大夫已走了。
他冲进门,见姜溶失魂落魄坐在床上,当即慌了神:“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素雨跪在一旁答:“只是刚用完午膳跑了几步,有些积食了。”
“好好儿的,在家跑什么?”
“夫人急着去瞧喜服。”又是素雨回答。
萧青棠皱了皱眉,有些不耐:“都先下去。”
“是。”侍女缓缓退出。
门一关,萧青棠立即抱住床上的人,轻声细语哄:“我问过了,喜服能按时做好的,别担心了。肚子还难不难受?我给你揉揉?”
姜溶将那只大掌挪开,往床里坐了坐,钻进被子里。
萧青棠直觉不对,有些心慌:“怎么了?”
“没什么。”她淡淡道,嗓音有些沙哑。
萧青棠顿了顿,朝她靠近一些,轻声问:“是不是听见什么了?”
“没。”她失望,然后是生气,回头冷冷瞥他一眼,“我身体不舒服,你能不能不要吵我了。”
萧青棠被这眼神看得心一下凉透,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盯着那乌黑的后脑勺许久才回过神,也只是轻声往外坐了坐。
他不敢再说话,姜溶脸色的确不太好,苍白得厉害,可他就是觉得哪儿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