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一副菩萨面孔,做的事又总是那么恶毒!
觥筹交错间,姜苓月朝她微笑。
“南乔?你今天状态不好,先回去,我让阿叔送你。”
隋南乔冷笑:“夫人,你曾经把我当女儿的,怎么忽然变了一个人?为什么拆散我和阿岑?”
姜苓月看出来她已有些癫狂,朝佩蒂特使了个眼色,佩蒂特同云姨将她搀扶下去,她又回头:“你的伪善真是令人作呕!”
姜兆阳闻声赶来,询问道:“怎么回事?”
姜苓月面色冷淡:“南乔精神状态不好,我让人送她回去。爸爸,你刚刚打算找南乔继续做酒店的代言人吗?不必了,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对她照顾,现在真的不必了,我不希望她和阿岑继续纠缠不清,那令我和阿岑都很困扰,我们姜家给她已经够多了,她太不知足。”
姜兆阳不置可否,没有继续待着,而是走向宾客中央与人寒暄。
隋南乔只觉头上背后有无数个声音在嘲笑她,她好可怜,好无助,姜苓月这个伪善的女人,拆散她和阿岑还不够,现在还要干预她的事业,她受够了姜苓月的伪善!
一瞬间,她看见台子上摞起的香槟塔,狞笑着将姜苓月推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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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那位红极一时的内地女明星是如何与姜苓月发生了争执。
一片混乱过去后,堆满蛋糕甜点和寿桃的宴会厅只留下还在胡言乱语的隋南乔,她的头发已经乱掉,整个人陷入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现场宾客都不敢上前,生怕成为这个女明星下一个攻击对象。
他们都窃窃私语,隋南乔感觉自己快疯掉。
“她刚刚做了什么?天哪!这么多酒!”
“以前报纸就写她有间歇性精神病,看来是真的。”
“不止如此,好像还有伤人记录呢,听说她有时候演戏把对手戏的演员脸都打肿,通稿都写她敬业会演,有没有搞错,根本是精神病发作吧。”
……
救护车到了,医护人员将隋南乔带走,现场慢慢归于平静。
姜苓月没受什么伤,只是一身衣服被酒水浸透。
一场闹剧很快平息,姜兆阳买下新闻稿,这件事成为隐秘,但还是在太太圈里成为茶余饭后的八卦。
一周后晏西岑回港,许西棠去接机,回程路上被某人问及近日可好,她懒洋洋地回:“很好很好。”
晏西岑好整以暇松了松领带结,眼尾带笑,用粤语问:“有冇挂住我?”
(有没有想我)
她眨眨眼,笑说:“没有没有!”
晏西岑漫不经心逼近她耳畔,沉嗓念道:“bb,我真喺好挂住你。”
“……”
她脸红着:“哦。其实我也,挂住你挂住你。”
她用极其拗口的粤语回应,说出来的效果就和讲“楼得发”和“冷楚韦”一模一样,前方正专心开车的阿叔看一眼后视镜都忍不住笑了。
回到浅水湾,佩蒂特将许西棠那天去鸭寮街买的旧货通通摆出来。
这是许西棠的要求,她像献宝一样一一捧去给晏西岑看。
晏西岑兴致不错,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他惊叹于未婚妻的购买能力,几乎什么都有,二手的影音产品、电子产品、相机器材、电玩、手机,甚至古董杂货,腕表、旧钱币、旧唱片、杂志,她通通一网打尽。
甚至连电子零件、电线、电池、连接线、变压器、电脑硬件都有。
“……”
晏西岑放下一张老唱片,端起一杯红茶饮了回,目光落在未婚妻温婉可爱的小脸蛋上,他凑近了,唇擦着她的耳珠问:“bb,你系唔系做老细?”
未婚妻听不懂这句,眨眨眼看向阿叔,阿叔笑道:“少爷在问许小姐是不是要做大老板啦。”
“……哦,我可以考虑做老细啦!”她意得志满,指指一旁的男人,揪住他领带,靠过去软声软气的又说,“靓仔,跟我混啦!”
晏西岑半笑不笑:“bb,不会讲不要讲了。”
“……哦。”
她默了默,忽然想到什么,神神秘秘将他支开,跟着阿叔鬼鬼祟祟去了房子后边,房子后边是个草场,有个仓库。
晏西岑站在二层的阳台观察鬼鬼祟祟的未婚妻,哑然失笑。
她不知道的是,他在这里住好多年,房子哪里隐蔽哪里看得到全景哪里可以藏人他一清二楚。
小姑娘跟着阿叔开了仓库的锁,推开门进去,好久不出来,他靠着阳台栏杆等了会儿,这时姜苓月从屋里出来走到他身后拍拍他的肩,说:“你女朋友这半月白天都不见人影,该不会是出去玩儿了?”
“她出去玩儿不好么,在家里闷着不好。”
“你还真是纵容女朋友哦。”
晏西岑淡笑道:“爸从前不是也很纵容你。陪你在这边一住就是十几年。”
“……”
姜苓月咳嗽一声:“你在揭你妈妈的短哦?还在为以前我不让你赛马的事情怪我吗?多记仇的儿子!我怕你从马背上摔下来怕你出意外怕你缺胳膊少腿有错吗?多不体谅母亲的儿子!我好怕你出意外,你知不知道你的舅舅……”
说到这儿,她戛然而止,泪花涌动,用手帕捂住半边脸垂下头颅。
晏西岑叹气,过去抱了抱母亲,道:“我知道你担心我,也知道舅舅的事情对你冲击很大。”
姜苓月抬起头:“那你还怪我阻止你玩儿赛马的事吗?你人生只有这么一件感兴趣的事情,我知道你很喜欢跟马打交道,可是阿岑,你身上担子不轻,你爸爸要你做继承人,你外公也要你担起姜氏,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你从小就不像别的小孩儿那样开心快乐,只有赛马让你感到快乐,可是我不放心,我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就只是因为嫉妒,他们在你的马儿身上做手脚,那次比赛你从疾驰的马背上掉下来滚了好几圈!我要吓死了!我快心脏骤停!”
她越说越激动,晏西岑安抚她:“好了夫人,去跟爸撒娇比较好,他比我贴心。”
“你爸爸来了吗?”
“嗯,他说自己种了几亩月季终于成活,等你回去看,特意来接你。”
“哎呀,还是你爸爸会讨人开心。”
“……”
二人下楼去接晏沧怀,晏沧怀一下车就问儿子:“小棠没在家吗?”
晏西岑只笑笑:“她在仓库,不知道找什么。”
一家三口三个人都很闲,于是跑去仓库。
仓库的门被打开很大,没一会儿,里边咚咚咚地响,随即有什么动物的嘶叫声,又过了会儿,阿叔先出来,手上紧紧拉着什么,看着像是缰绳,这时一阵风涌动,雏菊碎花的裙边被风吹到门边,接着,一只马头先拱出来,棕色的毛发油光闪亮,额上一撮白色的毛很显眼。
小姑娘的上半身趴在马背上,两只手也摊开来搂着马肚子骑着马出来,看得出来这匹马儿的脾气很好,骑它的人这么没有水准也还是容忍了她这种很门外汉的行为。
棕色的马儿嘶叫了几声后平静下来,巨大的马嘴里吐着气,阿叔牵着缰绳将马儿拉到屋后,正要牵去前边院子,一抬头,望见晏沧怀等人就站在栏杆边看他们鬼鬼祟祟……
阿叔率先咳嗽一声停住脚步,马背上的许西棠慢吞吞直起腰问:“阿叔,我看我还是下来吧?它别把我颠下来摔我屁股疼。”
阿叔道:“呃,许小姐,那你下来吧。”
马背上的人说:“算了,我还是骑着它亮相吧,这样比较威风。”
阿叔:“其实威不威风不太重要……”
他话没说完,马儿便像脱缰的野马一样真的脱缰如一道闪电一样冲了出去,背上的某人吓得勒住缰绳,但没有用,这匹马好像看到前方有什么人在等它,它奔驰着冲向前。
许西棠紧紧抓着缰绳吁了几声后,前方闪过一个人影,那人扯住缰绳迅疾如风般一跃上马,勒住缰绳不过吁了两声,马儿竟一瞬平静,甩着尾巴的鬃毛原地踏起步来。
她惊魂未定,后知后觉扭头,闻到一丝浅淡的广藿香气息,混杂着她身上的果香一起冲进鼻头。
“哇!阿岑哥哥你刚刚是飞身上马吗!好酷!”
背后的男人一只手牵着缰绳,一只手搂过她腰,唇贴着她耳珠沉下嗓道:“bb,刚刚好担心你。”
“啊……担心我摔下来吗?不会的,这匹马儿很乖哦,我威胁它说它如果甩我下来就拿它泡酒喝!”
“……”
男人低低笑了会儿,问:“你从哪里找到这匹小棕马。”
“我去了好多家赛马俱乐部和马场,又加了好多教练和马贩子的联系方式软磨硬泡他们帮我找马,人多力量大嘛,然后就找到了这只,和你的小棕马很像对不对?你喜欢吗?我给它取名为小白。”
“送给我,怎么你取名。”晏西岑无奈地笑,“而且它是棕马。”
“那你喜欢它吗?”
晏西岑顿了顿,圈紧她的腰,嗓音好沉。
“bb,我好中意你。”
第九十章 【终章】
90.
回程当天, 因天气原因,私人机延迟飞行,航行时间于是从上午九点挪到下午三点。
这本无伤大雅, 倒是姜苓月忽然一通电话打进来, 让晏西岑去一趟医院, 隋南乔在医院割腕了。
二人匆匆赶到医院, 幸好有惊无险,伤口不太深,一道口子侵入皮肉里。
医生替隋南乔简单处理后便再度将其转移至普通病房。
单间vip病房内一台加湿器喷射白色水雾,姜苓月和云姨在窗下半靠着沙发浅寐。
许西棠轻轻推开门进去, 手里捧一束香水百合。
香气弥漫病房内部,如果不是因为隋南乔的身份特殊, 这场探视的氛围堪称温馨。
没有人提及不该提的事。
云姨倒了茶来, 许西棠才喝一口,姜苓月揽她过去说话。
“阿岑陪你来的吧?他怎么不进来?虽是前女友,但也算旧相识, 她妈妈总算替我挡了子弹,我答应她妈妈照顾她一生一世, 这是承诺,不会更改, 所以,我希望你能理解我, 小棠, 你能明白吗?”
许西棠第一次听姜苓月叫她小棠,好亲切, 她好高兴。
儿时为数不多的见面机会,姜苓月不过朝她微笑点头致意, 从未如此亲切对她,她忽感内心涌起一阵暖流,于是软了态度:“阿姨,我理解你的心情,只要……她安分守己不再打搅我,我不会把她当作敌人。”
姜苓月一怔,拢住她肩微微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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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离港之际,晏西岑也没有来探视隋南乔。
公务机放下舷梯,许西棠迈着愉快的步子登上台阶,她走得快,好似背后有人追赶她,险些跌倒,背后的人撑住她后背,烈烈暖风吹拂,她的裙摆翩跹似蝴蝶,雏菊花瓣在裙摆飘动,身后男人挂断最后一通商务电话,抬眸看向前方,她也刚好转过头,二人目光一对,会心一笑。
“你想什么?”
“在想什么。”
几乎是同时开口,许西棠先迎上他,在众人惊讶视线下跳上去搂住他脖子,他搂住她腰抱起来,从容不迫继续登舷梯,不顾乘务组踩到狗屎一样的眼神。
他很少在外这么和女朋友搂搂抱抱,众人当然惊讶。
短行航程机组人员一共七人,机长和副机长,五名空乘,除去机长是美国人,其余都是黑头发黄皮肤的同胞。
起飞前,机长穿着反光背心下机做机外检查,副机长检查驾驶舱设备有无异常,一系列准备工作完毕后,副机长向塔台申请放行许可,得到允许后,飞机推出,机长启动发动机,飞机开始缓慢滑行,等待起飞。
机长大卫在中国生活已经有十年,普通话很溜,飞机在跑道等待起飞的间隙,他用一口流利中文询问副驾:“晏先生交女朋友了?”
副驾笑:“你消息真不灵通呢。休假一年今日首飞,是不是很紧张?”
“紧张不至于,就是有点儿兴奋,从前我开空客,什么时候晏先生喜欢上湾流了?”
副驾:“这架公务机去年刚刚改装完。”
大卫:“哦,那就是去年,苏利文呢?他打算休假几个月?”
一般长途航行,苏利文和大卫交替飞行,为了避免疲劳驾驶,苏利文休假后,现在正在招募新的飞行员,毕竟这架湾流G-550是架超远程公务机,也许今天还在港岛,明天就要飞往纽约,再从纽约直飞东京。
副驾笑:“是婚假,要三个月,办完婚礼,苏利文还要和妻子度蜜月。我听说晏先生也好事将近,到时候应该有假休,还会有大红包。”
大卫:“我很期待。不过我很想知道货舱里那匹棕马是做什么用的?”
“马当然是用来骑,你问的什么弱智问题。那可是许小姐送给晏先生的礼物,晏先生非常珍惜。”
大卫只笑着耸耸肩,最后检查了一遍设备,向塔台确认后,飞机开始在跑道上快速滑行。
须臾,机头抬起,爬升,一艘巨大的钢铁结构的铁鸟翱翔升空。
二十分钟后,飞机飞行至平流层,云海在底下汹涌澎湃,像海上翻涌的浪花。
许西棠窝在沙发里看提前下好的电影,聚精会神,空乘端来甜点和咖啡,她适时按了暂停,问:“晏先生呢?在开会吗?”
空乘笑:“是的,琳达小姐一个头两个大,晏先生工作时间真的很不留情面,许小姐要不要过去缓和一下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