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寄到王府的信。”信差站在齐王府门口,很是恭敬地说道。
门口的小厮接过信一瞧,上写着“齐王府周氏绣娘亲启”。
安顺疑惑地看向对面的安明,说道,“咱府里有姓周的绣样师傅?”
安明略一思索,接过书信,半晌,一拍额头。
“怎得没有?前段日子,郡主从幽州领回来一个很是厉害的绣样师傅,当时世子爷还嘱咐好生招待呢。”
信差见状,便叫小厮签了契单。
安顺接着说道,“那这绣样师傅是住在郡主的香雪汀吧。平素里不见人的。”
安明点了点头,“我去把书信给送过去,你先一个人看会儿。”
...
周艾叶在兰溪园中里绣衣制衣,忙碌之余也在期盼着涂四的回信。
周艾叶:何时才能受到郎君回信呐。
36527:你一天总得念叨个好些遍。
说曹操,曹操便到了。
“周师傅,有您的书信。”银翠走进兰溪园,“我帮您拿过来了。”
周艾叶闻声,嘴角渗出笑意,赶忙放下手中剪刀,小跑出去。
36527:啧啧啧、
银翠尚未走到门口,周艾叶便迎了出来,接过对方递来的书信。
“银翠姑娘,多谢你了。”周艾叶感激道,垂眸瞧见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格外心安。
36527:阿焰是,吃太多飞不动了?
此时,周艾叶方才发觉,竟然不是鸽子送信。
作者有话说:
大家都给我去看辽宁春晚!
第72章 驾崩 ◇
◎南疆外族来犯,二十万铁骑连破幽州徐州◎
周艾叶回到房中, 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封。
吾妻艾叶...
女娘本以为是一封聊寄情思的家书,不成想信中内容看得她心惊肉跳。
36527:救,怎么你俩走后, 幽州就涌入难民了啊。
周艾叶好看的柳叶眉微微皱起,眼底满是愁绪。
涂四去了兖州不久后,便得知幽州知府将难民放了进来, 且任其肆虐各个县城, 实在可恨可恶。
周艾叶:看来,这胶州是来对了。
36527:谁说不是呢,涂四手中有幽州知府的把柄,若是趁他去了兖州, 很难不会危及你和婆母...
周艾叶轻叹一口气,眼下自己这里很是安全, 可郎君那处危机四伏,她如何心安?
36527:啧,你不要低估涂四的实力好吧。且先安心制衣, 旁的也只能、
周艾叶绞着手指,心道阿焰的信也是到不了郎君那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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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四扛着勒满回山一事,在少林寺惹了不小的轰动。
眼下,已是第六日。
住持师父想要去给其送些素斋, 涂四都是不许的,只让其生生受着折磨。
“皈无,佛门之地, 不可行残虐之事,你莫要再阻我了。”净谭瞧着涂四身后挣扎不休的勒满, 担忧地说道, “阿弥陀佛、”
涂四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该拿住持师父怎么办,若是告知自己手中可能有解毒丸,岂不是,要给了这该死的南羌人。
“再不用饭,他撑不住多少时日、”
“师父,若是他用了素斋,活得久些,不是更痛苦吗?”涂四揉着眉心,无奈地说道。
住持师父愣住,只将素斋摆到一旁,而后转身离开了。
净谭怎能不知这些,只每每忆起皈隐临终前的模样,便觉着活久一些,方能有一线生机。
出家人,以慈悲为怀。
涂四见状,并未多说什么,只回头看向角落的勒满,浑身青紫,显然是毒入五脏六腑的地步了。
...
傍晚,涂四到净谭的禅院,对其悔过。
毕竟他是佛门出身,如此行事恐寒了住持师父的心。
然而,他之前杀了多摩格,都未有半点愧疚,那等侵犯中原的外族人他恨不得千刀万剐...
“皈无,你已回归红尘,所行之事皆对得起天地良心。我断然不会怪你。”净谭沉声说道。
正如涂四不曾觉得住持师父有任何错一般,净谭亦是如此。
“师父、我还有一事相告,幽州徐州恐皆是受南疆外族挟制,你和众师兄弟不可再留在少林寺了。”涂四紧了紧身侧的拳头,抬眼看向面前的佛像,极致虔诚。
净谭沉默地垂下眼眸,摩挲着手中新的珠串,“皈无,不到万不得已,我等岂能离开?灵台方寸,毕生所求啊!”
涂四心知住持的万不得已,已然是他的退让。
“住持师父,天下乱象,必成定局,望做好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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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艾叶的信并未被齐王府暗卫扣留太久,仔细查验过后便将鸽子放走。
只不过,收到信笺的人不可能是涂四了,而是齐斌代收。
这日,齐斌打开房门,正想着去买些酒水,便瞧见阿焰扑腾着飞到了涂四的板房前。
齐斌眉心微皱,赶忙抱起阿焰,取出了它脚边的信笺。
艹,这信是嫂子寄的吧,我可不能乱看...
齐斌反复纠结,也不知四哥给没给嫂子去信,就寻思随机应变罢了。
...
齐斌提着酒袋去了附近的谭家酒铺,不曾想一进门便遇见了熟人。
周苗苗现下在这酒铺当沽酒女,吃穿住都在这处。
小姑娘头戴湖蓝碎花的头巾,倒是有几分娇俏。
“是你啊,喝点什么?”周苗苗抬眼瞧见齐斌,问道。
齐斌愣了半瞬,顿觉好笑,“西湖醉,灌满这个酒袋。”
“好嘞。”周苗苗自然地接过齐斌递来的酒袋,拿起竹酒舀打酒。
齐斌靠在柜台,似是闲聊一般,“怎得跑来酒铺当沽酒女了。”
周苗苗动作不停,说道,“和家里闹别扭,实在待不下去了。”
齐斌略一挑眉,没想到小姑娘这么实诚,讲话如此坦诚。
本想问问因何缘故的齐斌,手中塞进了周苗苗装满西湖醉的酒袋。
心道自己幸好没有问出口来,不然实在太过冒犯。
“一两银子。”周苗苗见齐斌似是走神,便敲了敲桌案。
齐斌握紧酒袋,从怀中掏出一两碎银,放到柜台上。
“客官下次再来。”周苗苗拾起银两入账,淡然地说道。
齐斌不禁莞尔,一步三回头地离开酒铺。
艹,倒是有些惦记这丫头煮的牛乳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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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州府
梁运龙坐在书房上位,看完了侄子梁兴达寄来的书信,眉目阴沉。
“大人,莫要为了无关紧要的人置气了。”关则从恭顺地说道,眼底里尽是谄媚。
关家并未举家搬离幽州,只不过宅子迁到了州府之地。
梁运龙有些诧异地抬眼,说道,“那瘟神将你的儿子打成了半残,你不记恨了?”
关则从嘴角微顿,他如何能不恨,自己的嫡子再不能行.房,后半生算是废了。
“大人,我对这厮,自然是恨之入骨、可眼下多事之秋,熬过这段时日,待您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再将其杀之而后快,岂不是美哉!”
梁运龙对关则从的话很是受用,笑道,“快了,据说圣上沉溺美色,纵酒过度,身子已经亏空了。前段时间徐州的那个老家伙还给御前引荐了一个老道、”
关则从闻言,喜上眉梢,“如此,那便提前恭贺大人了。”
...
半月后,南羌一族肆意扮作流民模样,不断渗透南部各州,胶州隐有被包围之势。
朝局越发动荡不安。
彼时,京师皇宫里更是险象环生。
无他,只因当今的靖旸帝已于一月前驾崩,而他膝下子嗣稀薄,唯一的皇子不过两岁有余,大胤王朝已然岌岌可危。
孝安太后动用全部势力,只为隐瞒圣上身死一事,恐大厦倾覆,毁于一旦。
然,她多次去信胶州,欲求助自己的次子咏昶,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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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七日,靖旸帝驾崩一事不胫而走,举国陷入恐慌。
京师慈宁殿
孝安太后筹谋多日的算计皆是殆尽,愤怒之下,不复往日的端庄,接连打翻无数珍稀瓷器。
“皇帝无心朝政,早朝素来是糊弄了事,称病一月不见朝臣本就算家常便饭,怎得就闹得举国上下人人皆知了!”
松竹姑姑搀扶着孝安太后,不断地安抚道,“太后娘娘,您可得当心身子啊,太医说了您不宜动怒啊!若是,若是有个好歹的,如何应对那帮咄咄逼人的朝臣呐!”
一帮宫人早就被赶出了内殿,也就只有陪伴孝安太后多年的松竹方能稳住她老人家。
太后闻言,脱了力似的靠在松竹的身上,竟开始抽噎起来,“哀家、哀家对不起先帝啊!”
“太后大娘娘!不好了!南疆外族来犯,二十万铁骑连破幽州徐州,形势迫在眉睫啊!”小黄门匆匆跑了进来,跪在地上哭喊道,“且现下众位大臣逼宫,已经在朝圣殿闹开了!要大娘娘给个说法!”
幽州和徐州的知府皆是通敌,两府自然极易攻破。
松竹怀里的太后瞬间了无生气,指尖骤然颤抖起来。
“我就不该,不该把咏昶遣去胶州呐!”孝安太后面容憔悴,瞬间落下两行清泪,“他真的不管他的母后,不顾郑家的王朝了!天是要亡我大胤吗!”
...
许久,孝安太后只觉精神麻木,咬牙看向窗外,不知在思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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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圣殿上,众位大臣激烈争执,小黄门们拦都拦不住。
“太后大娘娘到!”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出,气氛转瞬安静下来。
孝安太后身边的掌事太监周荣海缓缓走到殿前,锐利精明的眼扫视着、方才闹得最凶的几位大臣。
而后,只见身着朝服的孝安太后在松竹姑姑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尊贵的女人妆发奢华,一如往日的严肃端庄,不容侵犯。
太后缓步走到上位,听着身后大臣们的朝拜,眼底是不易察觉的悲恸。
显然,她尚未从丧子之痛中走出...
“诸位爱卿,起来吧。”孝安太后转过身来坐下,面色无异,方开口说道。
“哀家知晓,你们所为何事,今日便做个决断吧!”
...
许久,众位大臣再次喧闹起来,原因自是不必说。
下方的周荣海得了松竹的眼神示意,眉目带着怒气,“肃静!诸位大臣,这里是朝圣殿,不得无礼!”
“周公公,南疆来势汹汹,短短一日竟占领两州!你让我等如何不急!”
“陛下驾崩之事不胫而走,举国上下人心惶惶啊!”
太后闻言,阖上了眼眸,半晌站起身来,高声说道,“诸位爱卿,陛下驾崩是哀家一手隐瞒,只为避免祸端,不料纸终究包不住火...”
“太后大娘娘、现下最好的法子,就是、”
“哀家知众位爱卿所想,遂拟好懿旨、”孝安太后抬手,不容置疑地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宜立皇太子瑾怀承继大统,但念其年幼,特封齐王为摄政王,兼授辅国大将军,统率三军,立即返还京师,抵御外敌!”
而后,松竹高高举起手中的木匣,向众大臣示意。
作者有话说:
大家除夕快乐呀!
第73章 参战 ◇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枪可当百万师◎
孝安太后的懿旨一下, 司礼监的车队昼夜不休地赶到了胶州。
彼时,齐王府上下听封,动静闹得兰溪园那边都知晓了。
只不过周艾叶没敢去凑那个热闹。
“齐王殿下, 太后急诏,且即刻赴京领命,取虎符统率三军, 抵御外敌, 不得有误。”司礼监将懿旨交给齐王,开口说道。
齐王淡然接过懿旨,起身道,“多谢公公, 一路舟车劳顿,实在辛苦。”
周荣海轻叹一口气, “如今朝廷动荡,南羌猖獗,咱家能顺利把大娘娘的懿旨交予王爷之手, 是咱家之幸啊!”
齐王身后的人依次起身,小心翼翼地听着谈话。
“公公过誉,我即刻率领私兵启程,保卫京师!”齐王抱拳说道, 眉眼中满是坚定。
...
齐王先前等待的便是这个时机,母后秘密诏他返京,只字不提许诺之言, 他岂会一如当年那般易受挟制?
他一早便知晓兄长受奸佞老道蛊惑,因日日服用丹药, 纵情声色, 亏空了内里, 一月之前便驾崩了。
母后一直隐瞒朝臣,说好听的是稳住朝堂,说难听的不过是为了护住她的宝贝嫡孙...
而今总算逼得母后交权,堂堂正正返京,自是不会被任何人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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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溪园
周艾叶知晓妌兰的及笄礼恐不能如期举行,便无所事事地坐在窗边,将涂四寄来的那封信翻来覆去地瞧了许多遍。
女娘信任涂四的身手和本领,可担忧总归是在所难免的。
36527:你放心吧,你在胶州安安全全的,涂四没了后顾之忧,定然是神挡杀神,呃、
周艾叶:他当过佛门子弟。
36527:还有你婆母,有齐斌和冯丹贵护着她,也是无需挂念的。
周艾叶撑着下颌,望向窗外,只盼着早日能和郎君团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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兖州将军和知府拼死抵抗,不曾让其余几城沦落南羌之手。
此时,黄沙县的少林寺只余下零丁南羌人,不似先前情势危急。
涂四已经为大师兄报仇,知道自己应该尽快去找周艾叶,可仍惦记住持师父等人,想要劝告他们离开。
眼下,是为皈隐超度的最后一天,凑齐七七四十九日方得圆满。
涂四很清楚,若是住持师父还是不答应他的提议,那便真的无法了。
...
翌日清早,涂四站在佛殿外等候,直至晨诵结束。
“皈无,你在这处等了许久?”净谭一出大殿,便走到了涂四的身后。
涂四手握着竹匣子转身,恭敬地说道,“住持师父,我今日要离开了。”
净谭眼神清明,道,“也好,你回来已经帮了少林寺许多了。”
“柴房的南羌人我处理掉了。”涂四淡漠地说道,而后将竹匣子递给了净谭,“师父,这里装的是南羌的毒虫,切勿打开。”
净谭皱眉,不解地接过竹匣,“阿弥陀佛。”
“这颗药丸极有可能是解毒丸。”涂四从怀中取出油纸包裹的一团东西,“那日我从南羌人手里抢来的、若是,净仄师叔回来了,兴许能研究出具体的解毒药方。”
净谭大喜,拿过油纸团子,“皈无,此事多亏有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