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离童话——张叙【完结】
时间:2024-04-09 14:37:03

  《疏离童话》温姝宜、周怀生
  作者:张叙
  言情小说 现代言情 暗恋 久别重逢 先婚后爱 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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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
  ——“为什么会跟我结婚呢?”
  ——“秘密。”
  是真的秘密,是他这么多年都怀揣着的隐秘的故事。
  她是日久生情,而他,是得偿所愿。
第1章 久别重逢
  出租车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阴沉到底了。
  京郊博物院,辉煌气派的大门口前,温姝宜在最后一片落叶即将落地之前上了那辆停在自己面前车漆陈旧的绿色出租车。
  “不好意思啊姑娘,我去南边送了个货,你这个地可真是远,开过来费了好长时间,没淋着吧?咱们这就回去了。”
  司机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本地人,操着一口极其标准的京片子,人很热心,一见到她就为自己的迟到道了歉,态度真诚言辞恳切,十分害怕得到差评。
  温姝宜看了眼头发几近斑白的大叔,笑着说了句没事。
  站的时间太久了,她有点累,一上车就瘫坐在后座,连手机也懒得看,一言不发看向车窗外的风景。
  这块地偏,景色很美,博物院建在这里完全是恰如其分,远远看过去像是一座艺术品。
  在这里工作,估计心情都会变得很好。
  但刚刚,她递交了辞职申请。
  车子开得很缓,温姝宜在司机下载的略有年代感的歌曲广播中渐渐阖上了眼。
  许是因为路程长,她迷迷糊糊睡了一觉,而且还做了个梦。
  梦里是她十六岁的暑假,那时候她跟母亲还住在北县。
  暑热难耐,她受不住家里老旧且转动缓慢的风扇,寻个凉快跑到父辈关系密切的世交家里写作业,叔叔阿姨出门工作久不归家,只有一个大她三岁已经高中毕业的哥哥居住在此。温姝宜承蒙他照顾,又因她太贪玩,学习落下了很多,那位哥哥就帮她补习作业。快到下午时,哥哥的两个女同学来家里做客,还主动提出要一起帮着做晚饭。
  她自来熟,拉着一个性格很爽快的姐姐聊了半天,后来,厨房里便只剩下他和另一位长发女生。
  温姝宜打算去冰箱里拿罐酸奶,走到门口时却听见厨房里不算平静的对话。
  “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不想再这样不明不白的暗恋你……”
  后面的话她没听清,但是男主角很坚决的拒绝了。
  “司南,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知道我对你从没别的想法。”
  男生话音清浅,温柔中透着坚定。
  玻璃门外,温姝宜自觉打扰,准备小心翼翼退回去,刚挪开步子,便听见方才柔声细语的女生变了语调,声音微微扬起,尖锐地问道。
  “那你喜欢谁?”
  “外面那个还没成年的小丫头吗?!”
  那一瞬间,她呆如僵石,像是窥探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急忙转身逃开。
  *
  温姝宜是被一个急刹车弄醒的。
  再抬眼,外面已经下了雨,车窗被淋漓不断的雨水冲刷,视线不清,所见的一切都朦胧至极。
  高速禁止放行,司机只好改了了原定的路,只是要更慢一些,到医院时恐怕也将近晚上了。
  温姝宜打开手机发了个消息。
  她着实有点担心一个人在医院里的喻卿。
  【妈,你检查都做完了吗?下雨了我这可能要晚一点。】
  微信发送过去不过三十秒,对方很快回复。
  【你不要急,我很好,让司机慢点开,安全重要!】
  得到母亲的回应,她紧绷的心渐渐舒缓,从小到大,她最讨厌的就是雨天。
  人生中最重要的几场记忆,竟然都是雨天,这也或多或少,给她留下了些心理阴影,内心深处的恐惧,也恰恰来源于童年的悲剧。
  但成年人往往没时间伤春悲秋,总是要解决一个又一个问题。对她而言,今早到医院陪伴母亲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于是这场雨,也只能占到她心底寥寥无几的情绪最边缘。
  到医院时,已经是下午五点。
  出租车只能开到大门口,离住院楼还有一段距离,温姝宜没带伞,下车后拿起背包放在头上遮蔽,跳过水坑急急忙忙往前跑。
  算不得是多远的距离,只是雨势过大,到住院楼门口时外套已经湿了大半。
  她抖抖身上的水,从包里拿出纸巾擦了擦脸,手顿了下,突然想起自己今天背了个羊皮包,万念俱灰,掏出纸巾后擦拭了好一通,最后垂头丧气往大厅里走。
  大概也是雨天不顺,干什么都受影响。
  温姝宜自顾自低头进了电梯,满脸都是失意和郁闷。
  于是,她的目光完全略过的电梯靠里,长身玉立的男人。
  命运不经意操纵着,他们无可预料的突然重逢。
  周怀生以为自己是应酬次数太多导致视力不济,所以才会看错,站他右前方的女人穿着最简单的风衣和牛仔裤,脚上踩着的白色帆布鞋沾了泥土和水渍,狼狈至极。
  头发挽在身后,用金属夹全部束起来,也因为淋雨,有几缕已经散了下来。
  只看背影,实在很难让人相信这是温姝宜。
  可气质实在太过相像,他努力辨别,试图从过去的记忆里找寻到分辨的区别,思来想去,还是存了疑虑。
  但他下一秒,还是不确定的开了口。
  “姝宜?”
  他话都没说完,温姝宜转过身来,也看见了他。
  那一瞬间,两人都有点惊诧。
  她定了几秒,缓缓神色,强撑着浮起一个微笑。
  “怀生哥,是你啊。”
  “姝宜?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在京平?”
  他脑子里有许多问题,如今正翻如潮水涌至而来,但话到嘴边,也只剩下寒暄和疑问。
  温姝宜笑容僵硬,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家里有点事需要处理。”
  他想问她这几年好不好,可看到她眼角显而易见的疲态,到底还是没问出口。
  很快,电梯到了。
  她看一眼后,跟他说了个再见,头也没回就离开了。
  周怀生看了眼楼层,内心有种不对在隐约升腾。
  和他这场错不及防的久别重逢,让温姝宜的心彻底七上八下了起来,到了病房时,仍然有点惊魂未定。
  喻卿正在吃病号餐,很简单的清粥小食,看到她回来后有点不放心。
  “怎么淋了这么多雨,赶紧去换个衣服,别生病了。”
  温姝宜从小娇养的,母亲对她一直是掌上明珠,即使自己生了病也要关心闺女,看她淋雨差点成了落汤鸡,心情自然也难受。
  甚至想到,若不是因为她的病,她也就不用淋这么一场雨了。
  喻卿走下病床,穿着拖鞋到衣柜里帮她找衣服,又拿来干毛巾,递给她擦头发。
  “你也不说一声,我现在也没事,下楼给你送个伞也是可以的,偏要淋着雨上来,感冒了多难受。”
  她脱下外套,有点后知后觉。
  听着身后喻卿清浅的脚步声,她想到方才在电梯里的情景,周怀生西装革履,俨然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到医院。
  生活远比电视剧还要戏剧。
  “妈,我是太着急见你了。”
  温姝宜漫不经心,自动省略了刚才在电梯里遇见周怀生的事,她有点走神,说完这话后呆呆坐到了沙发上。
  喻卿帮她收起放下的衣服,挂到衣架上,看到皮面上深深浅浅的水渍,说:“这个包就先别要了,淋了雨也背不出门,妈妈再给你换一个。”
  “没事,我送去店里看看能不能修一下,能用就用,下次下雨的时候就不背了。”
  温姝宜回过神,慢悠悠回答着母亲的话。
  但脑海里,还是在不停回想刚才在电梯里那两分钟。
  几年过去了,周怀生似乎没变,但又好像变了很多,轮廓分明,眉眼间都是成熟男人的气息。
  算算年龄,他如今二十七岁,确实算是一个成熟的年纪。
  命运实在离奇,分别几年,再重逢时竟然把地点选在了医院,任谁也无法预料到。
  周怀生也是如此,遇见她,实在是他的意料之外。
  她应该在另一个城市,在独属于她的领域闪闪发光,任凭他如何发散思维,都想不到再见到她会是这般,没有这个年龄段的风华正茂,看起来反而奔波劳苦,穷极疲倦,眼里见不到一点光亮。
  周怀生五味杂陈,到了热闹的病房里也并没有缓解几分。
  他刚结束工作,就被发小宋自谦一个电话叫来,他的妻子顺利生产,喊他来医院看看孩子,也是分享这两个人初为父母的喜悦。屋内是其乐融融的热闹景象,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走了神。所念所想,都是方才在电梯里那个瘦弱的身影。
  深秋似乎总是带着透凉的寒意。
  同在医院工作的好友任原越过人群直接找到他,男人身高优势明显,站到他面前时有种压迫感,但却因为这件工作服,气势变得亲和起来。
  任原看他一眼,目光认真。
  “你见到姝宜了吧。”
  方才气氛欢腾的客厅,如今因他这一句话突然变得安静。
  就连抱着小孩,正沉浸在当父亲喜悦之中的宋自谦也停下了动作。紧接着,那几个好友不约而同,把视线纷纷集中到周怀生身上。
  这个名字,他们有人听过,有人不曾听过。
  但无论是聪明还是愚笨,也都能清楚的知道这个人对周怀生意义重大,是曾让他彻夜宿醉的名字,脑子里那点忍不住窥视的八卦心悉数涌出,只等着周怀生开口。
  “怎么,难道你也见到她了?”
  周怀生起身,思索过后又觉得不对。
  “还是你一早就知道她在这?”
  这两句话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话里话外都在说如果他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他。任原看出他的着急和慌不择路,但念着屋内好几双精明的眼睛,还是先拉着他出了病房。
  两人到走廊里,任原迎着他不解的目光缓缓跟他解释。
  “两个星期前,院长找到我,叫我特殊关照一位患者,院长从没这样过,我在病历上看到患者是肿瘤中期,如今住院做辅助治疗需要手术,我答应后去病房见患者,最先看见的是姝宜。”
  “我也是后来才听说,喻阿姨生病已经三年了,她们是变卖了北县的房产来的京平,主要是为了治病。”
  作为医生,他应该对病患的资料严格保密。可作为他们两个人的朋友,他还是没法视而不见。
  原本,他打算不曾多嘴的,可今天见到周怀生,还是没忍住和盘托出了。
  周怀生听完后,心情愈发沉重。他早就该想到的,在温姝宜失魂落魄的装扮和她去往的楼层,无一不再告诉他答案和真相。
  “是不是姝宜跟你说不要告诉我?”
  任原点点头,“她现在变化很大,不再是从前那个只知道追在你身后那个小丫头了,我也不知道你们两个之间到底怎么了,我是不希望你有遗憾。”
  “那喻阿姨的病,严重吗?”
  “说不好,要看后续的治疗。”
  周怀生愣住了,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很大的石头,无法喘息,也搬不开。
第2章 旧人再见总有别扭
  当晚,温姝宜照例陪床。
  喻卿的手术排在了三天后,这两天都在做术前的各项指标检查,她为了时时刻刻方便照顾,在医院地下超市里租了个行军床,晚上时就拿出来摆好,早晨起床后再收走。
  只是这张床实在很难让人睡得舒服,因为过窄,也因为中间空下来的部分,经常睡醒之后腰酸背痛,睡一觉比不睡还要难受,但她为了保证足够的休息来支撑自己照顾病人,每晚还都是强撑着自己阖眼。
  但今天,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晚上十一点,病房外的走廊大灯已经被关掉了。
  她小心翼翼起身,蹑手蹑脚的关上病房门打算去外面透透气,鼻间充斥的是愈来愈烈的消毒水味,闻久了嗅觉好像也失了灵。
  她坐在走廊尽头靠窗下的长椅上,打开窗户看向天边的月亮。
  乌云朦朦,遮挡月色,天空中唯剩下漆黑和几颗稀疏孤单的星星。
  她觉得那几颗星星像极了她,孤独无依,在黑夜中还不得不悬挂与此,被生活不断推着往前走,看不到前路。
  这些天,她一直强行让自己冷静理智,就算是得知母亲预后不好的检查结果,她也刻意镇定了,但今天与周怀生的匆匆一面,实在让她无法冷静。
  心里那汪自始至终平静的深潭,如今骤然起了波澜。
  第一次见到周怀生那年,她十三岁。
  那日是父亲的葬礼。
  庭院内进进出出的人无数,大人们看向她时总是带着怜悯和看起来仿佛感同身受的悲哀,但那时的她觉得,这些人饱含慈爱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剑,于无形中刺痛了她许多遍。
  只有周怀生,他站在他的父母身后,眼神里没有哀叹,更没有刻意装作与大人那般共情,他只是静静看了她一眼,把眼前纤瘦的小姑娘打量了一个遍,然后,偷偷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在无人注意时悄悄放到她手心。
  这一件事,让她记了好多年。
  后来母亲跟她说起,这位长她三岁的哥哥,是跟父亲生前关系最好的周叔叔的儿子,如今在北县读书。周家帮了很大的忙,葬礼结束后,喻卿叫来人来家里吃饭感谢。周叔叔在外地工作,临走前把周怀生托付给喻卿,但实际上,其实是希望他能照顾好这两个刚失去顶梁柱的孤儿寡母。
  从那之后,周怀生便经常出现在她家。
  她从最开始完全不适应到最后习惯了有这么一个年长的哥哥照顾自己,帮助自己,也打心底里认可这是她的兄长,只差一道血缘。
  直到,他考上了京平市最好的大学,因为学业需要搬回京平,便慢慢少了联系,如今再见,只是像个最熟悉的陌生人那般,变成了需要客气寒暄的疏离关系。
  可见人长大,也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痛快。失去的东西,想再回来总是很难的,也总是,不由其主。
  温姝宜坐了快一个小时,最后在眼皮实在撑不下去时回去了。
  病房里拉着薄薄的白色纱帘,清晰可见窗外晃晃夜色,高楼鳞次比节,夜晚的灯火数不胜数,她躺在怎么都不舒服的床上,强行让自己闭上眼。
  梦里不知身是客。
  人不能执着于过去,要一直往前看。
  温姝宜想也不曾想,隔天周怀生在一早就来到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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