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怔愣，然后慢吞吞地说出两个字。
“报吧。”
……
下午的时候，举办迎新晚会并且预报名的消息传到高一，各班班主任打印好报名表，分发下去，让班委或者文艺委员统计报名节目的信息。
赵梓瑜经过走廊，把报名表递给举手的温希，又瞧了眼比温希都积极的戴悠然和林晓晓，忍俊不禁道：“你俩这么积极，我差点都以为是你俩要报了。”
“我报？给大家表演个后空翻那是不在话下！”戴悠然笑嘻嘻道。现在
林晓晓举手：“我诗朗诵！”
赵梓瑜环臂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摇着头走了，“我还是去厕所吧，再站这一会儿，脑壳儿都得炸。”
又回头提醒：“啊对了，温希你填完放我桌上就行。”
温希抬头，手上拿着一张崭新的报名表，她看向走到教室后门的身影，提高音量应下：“好。”
转而将目光落在报名表上。
放平在桌面，拿起笔，认真填好信息。
第12章 鼓掌
戴悠然托着下巴，一边看温希填报，一边喃喃自语：“咱班目前报了四五个节目，应该是有筛选的，最后也不知道能剩几个。”
林晓晓不以为意，“希希肯定能选上，初中那会儿她就上台表演过，再说了，咱班同学多才多艺的那么多，说不定一个也没被刹下去呢！”
温希没接话茬，她拿上写好的报名表，从座位上站起，交到赵梓瑜课桌上。
一直到了周五，筛选结果才下来。
温希的节目入选了。
大课间的铃声一响，戴悠然去后边饮水机那接水，扯着嗓子就笑喊：“希希，你喝水不？我当你幕后员工！小助理哈哈。”
温希眉毛往下弯，不由讪讪一笑，她拿过桌角的粉色水杯，起身打算自己去接水。
“悠然，你别喊了，再喊全班都看过来了，”温希在戴悠然让开的位置蹲下，按下热水键，“对了，我给你们带了水果，在桌兜里。”
林晓晓在跟何漾打闹，闻言目光一亮。
“又带了？”转过去一看，果然看见温希桌兜里有苹果，尖叫道，“希希，爱死你了，有你在，我和悠然都维C满满！”
温希偶尔会带水果来学校。
说是她妈妈让补充水分的。
每次带，都有她和戴悠然的份儿。
温希眉眼弯了弯，起身盖好水杯，转过脚步之后，不期然和一道视线对了个正着。
路之野面向教室后头，他两腿敞着，手上转着篮球，时不时在地面上拍两下，对上视线的那刻，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报名了？”
“嗯。”温希点点头，走回座位。
“报的什么？”篮球砰的一声，滚落在地，又停稳在墙角。路之野转回身，趴在课桌上，懒洋洋地盯向温希后背，“第几场节目？”
温希把苹果递给戴悠然和林晓晓。
又给路之野和何漾的课桌上各放了一个，何漾正在隔着过道，跟对面的男生唠嗑，余光注意到动静，他扭头惊喜地笑了笑：“谢谢温希小仙女哈！”
温希冲何漾弯了弯唇，然后侧过脸，看向路之野说：“报的钢琴，第几场不知道，节目单的排号还没下来。”
说完就转了回去，胳膊放在课桌上，写着什么。
路之野左手撑着下巴，视线挪向那颗红彤彤的苹果，桃花眼若有所思。
过了不久，忽地伸出右手，拽了下温希的头发。
“你弹哪首？”
温希扯过发丝，气恼转过身子，瞪向那只拽她头发的手，眼神不满又威胁。
轻柔的嗓音慢慢砸落：“不告诉你。”
“为什么？”路之野微眯起眼。
温希不怎么在意地说：“告诉你都没惊喜了，给你留个悬念呗，你去听听不就知道了嘛。”
路之野挑了挑眉，没吭声。
不出半分钟，他像是反射弧长一样，若有所思地忽然应了声：“这样啊。”
“什么这样啊？”温希咕哝道，她没再追问，而是低头继续写没解开的数学题。
……
戴悠然经常跑出去和同学玩，下午快放学的时候，又蹭蹭跑了回来。
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扼腕痛惜道：“什么啊！程迟学长没参加迎新晚会！”
温希看历史书的目光一顿，有些不明就里，抬头迟疑几许，还是轻声问了出来：“是没报名节目，还是不去了？”
林晓晓一头扎在课桌上，“不管是哪个，都很遗憾的好不好？”
“不过，”又猛地直起身，“要只是没报节目，那不就还能看到人嘛！也不错了哈。”
戴悠然摆手，缓口气道：“那没事儿，我说的是节目！”
温希重新将目光落在历史书上。
她都好几天没见过程迟了，从那天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过交际。
想到这，温希眸子里不由划过一抹失落。
迎新晚会那天。
也称作是消夏晚会，所以时间选在了晚上七点，在足够容纳三个年级的礼堂举行，只有高三和高一参加，高二的因为去年已经举办过，没有被批准参加。
礼堂外头，几个高年级的学生不知道从哪整来一堆荧光棒，在礼堂门口摆摊叫卖，有的则是免费分发。
厚重的深棕色大门敞开，借着从礼堂传出来的暖色灯光，门口两边都是举着荧光棒的学生，围在课桌摆成的摊子前。
彩光闪动，梦幻又美好。
聂泽宇抢到了前排的好位置，他欢呼了声，一屁股坐下，跟身边的程迟炫耀：“看吧！就凭小爷这本事，第二排，中间，视野开阔，舞台光还不刺眼，你就偷着乐吧！”
“差不多得了你，一路上嘴都没停过。”程迟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前排，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没跟聂泽宇挨着坐。
反正待会儿还得挪。
“也不知道都有些什么节目，”聂泽宇朝舞台上好奇张望，舞台上没什么人，空荡荡的，只有偶尔来来往往的幕后工作人员，“要是能有个校花让我追追也行，这高中都快结束了，小爷我连个白月光都不配拥有么！”
程迟身子向后靠，手肘搭在刚放下的扶手上，他望了眼舞台上方的聚光灯，提醒道：“坐会儿就走听见没？咱班的位置在后面，别等班主任过来揪你。”
不然到时候这家伙肯定甩锅。
这事他没少干。
“这不有你在吗？”聂泽宇丝毫不慌，拍拍程迟肩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贱笑道，“班主任要问，我就说是你拉我来的，说要看小仙女！”
不出三秒。
“我看你像小仙女！”
“卧槽！”聂泽宇吓得一颤。
蓦然回首，班主任高旭负手站在第二排的过道上，气的头顶生烟。
聂泽宇嘿嘿讪笑两声，灰不溜秋地站起就跑。
路过高旭时，在他严肃的小眼睛瞪视下，继续犯贱：“旭哥别生气哈，我这不就回了嘛，再气你那头发又得少两根。”
高旭是地中海。
不止是一直注意着这边的高三七班，就连附近高一的同学也都听见了，纷纷憋笑起来。
高旭气不打一处来，追着聂泽宇就跑。
“你个小崽子！给我站住！”
两人在过道里，你追我赶，飞快爬着阶梯向礼堂后头跑。
落座的同学看的目不转睛。精彩，实在精彩。
但还有人，没把心思放在这热闹场面上，而是悄悄看向那个，信步走向后排的男生。
那男生皮肤在礼堂的灯光下，几乎白到发光，面容清隽温和，身形挺直又淡然自若。虽然是一个人，但却极为自在，一点儿也没有拘束的感觉。
沉稳内敛，气质突出。
大厅的灯光，仿佛都是在为他闪耀。
等两个年级落座，主持人上台控场。
林晓晓最近跟何漾处成了好哥们，几个人顺其自然就坐到一块，在第二排。
何漾满腹狐疑地摸了摸下巴，目光看向懒懒靠在椅背上的路之野，刨根问底道：“你不是不来吗？咋又过来了？”
“看节目。”路之野敷衍出声，眼都没睁。
戴悠然左右看了看，激动道：“希希是第十二位，兄弟姐妹们，到时候准备好爪子啊，别吝啬掌声！”
“知道了知道了。”何漾比了个ok。
先上场的都是舞团，个人的节目排在后面，现场气氛很燃，热舞，古典舞都有，还有老师一展歌喉。
汉服秀美轮美奂，按照朝代顺序出场，还有精彩的表演，给观众席传达了一副绝佳的服装变迁史。
越往后看，精彩归精彩，但有的人已经开始在安逸昏沉的环境下犯困。
聂泽宇看到什么，飞快伸手推了把程迟，笑嚷道：“诶呦，程迟你看到没？那狐狸忒笑人了，口粮都快退场完了，它还搁那儿噔噔噔踹道具门，吃空气吗？哈哈哈！”
又忽然发现，身边没传来和他一样的笑声，他抽空瞅了一眼，见程迟意兴阑珊地靠在椅背上，不由讶异道：“咋滴？没劲儿了这是？”
他看的正兴呢！
程迟一直有在认真看，但困意上头，确实觉得有些没意思了。
“啧，”他抬起右手，揉了揉太阳穴，随手拍开聂泽宇搭在肩膀上的手，温声道：“看你的节目去，别烦我，眯会儿。”
说完就靠在椅背上，闭眼睡了。
聂泽宇撇撇嘴，摸了摸自己被无情拍开的爪子，也压低声音没再吵他。
脸上气急败坏地骂了句：“无情！”
随即注意力又回到节目上，和另一边的同学热闹看了起来。
没过一会儿，聂泽宇拍了下扶手，实在没忍住，惊声爆粗口：“我去！那不温希吗？！”
转眼就想去喊程迟，拉他起来看，怎么说也是认识的学妹，而且还关系不错，甚至有过命的交情好吗！
只是手刚伸到半路，聂泽宇忽地想起，程迟刚刚那似是觉得无聊透顶的模样。
他转念一想，想着程迟照样会觉得没意思，就又默默地收回手，没喊他。
另一边的男生眼睛盯着舞台，来精神了，激动问：“泽宇你认识啊？这高一妹子叫啥来着？”
“温希！”聂泽宇扬起唇角，咧开嘴笑，与有荣焉地道：“特好一姑娘，老温柔了！”
“下面有请第十二号，高一七班，温希同学，为大家带来，钢琴曲……”
程迟酝酿的睡意打散。
忽然听见不算陌生的名字，他缓缓睁开眼，看向聚光灯移动的方向。
曲目名他没上心听，所剩不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表演的名字上。
——温希。
程迟大脑迟钝了两秒，是那个女生？
聂泽宇见他醒了，跟着人群的鼓掌大喊大叫：“芜湖～！温希加油！”
程迟坐起身，被礼堂的喧哗喊得精神了不少。
一边是聂泽宇猴哥般的劲头，举着双手飞舞，估计要不是场地限制，都能从座位上跳起来，蹦几下。
不知想到什么，他眸中几不可闻地深邃了会儿，又转瞬即逝，还是跟着人群鼓了鼓掌。
重新看向舞台。
第13章 破冰
舞台上，聚光灯打向一袭纯白礼裙的少女，她一头长发低低地温柔挽起，天鹅颈细白，优雅坐在钢琴凳上，手指灵活地在黑白琴键上跳跃。
弹出的音符，个个清脆地砸在礼堂的每个角落，在观众心上坠落。
牵引一呼一吸。
此时此刻。
无词，胜有词。
温希纤细的手指忘我弹走，指尖飞跃，马上就要，一曲结束。
“嘣——！”
戴悠然惊颤了下，如梦初醒道：“我去，啥声儿啊！怎么回事儿？”
再一看，温希像是愣住，忽然停住音符，音乐声戛然而止。
“流血了！”林晓晓瞪大眼睛，捂住嘴，“希希的手！”
现场一片哗然。
温希低过头，眼中错愕，她抬手看了眼中指沁出的血滴，不大，但滴在洁白的琴键上，就显的特别晃眼。
脑袋空白几秒。
她没多想，避开中指，还有那几块钢琴键，接着淡定完成了曲子的剩下一部分。
整个过程，没再让洁白的琴键，留有其他颜色。
观众席议论纷纷。
等一曲结束，礼堂里响起了前所未有的热烈掌声。
主持人上台，温希紧跟着站起身，按照表演结束礼，朝观众席鞠了一躬，转身退场。
聂泽宇急的抓耳挠腮，心下悚然道：“那钢琴里是有刀片吗？咋弹着弹着就流血了？温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别乱说。”程迟提醒道，墨色眸子晦暗不明。礼堂人多，听的也杂，容易以讹传讹。
“那怎么会突然受伤啊？”聂泽宇叹了口气。
程迟想了想，从座位上起身，矮着身子道：“我出去一趟，等会儿结束了，你跟李嘉诚他们先回去，不用等我。”
李嘉诚是聂泽宇旁边的那个男生，几个人回家都是一个方向的，偶尔会约着一起回去，平常体育课打球也在一块，关系还算铁。
来礼堂的时候，就是一群人一块过来的。
没等聂泽宇回答，程迟低着身子，尽量不挡着其他人的视线，在一片掌声中走出观众席，快步跑下阶梯。
下去之后，又跟舞台下站着的几位领导寒暄几句，不然也不好直接当着领导面一走了之。好在领导没拦着，也没问他干什么，只笑着说：“知道你忙，继续加油啊，去吧去吧！”
程迟礼貌笑了笑，接着往前走，从舞台侧边三步并作两步地迈开长腿，跨过楼梯台阶，上了舞台。
然后靠边尽量减少存在感，不影响会场秩序，闪身进了帷幕后的候场室。
观众席上，女生尖叫，还有几个方位大声喊了出来：“程迟啊！！”
戴悠然拽紧林晓晓，受气氛的烘托，她的心脏也不由跟着急促跳动，失声尖叫：“妈呀，晓晓你看见没？！三两步上台的大长腿真绝了！气质又好，像我家栽种最好的那棵绿植！”
林晓晓眼睛都快被戴悠然给晃花了，“看见了看见了，怪不得人家人缘那么好，担得起场，大大方方的，又顾及台下观众的观感，悄悄去场后。”
何漾也急，但不是急这个：“不是我说，你俩就不担心担心温希？”
他看着都急。
戴悠然和林晓晓垮下脸，相识无言，两人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担忧。戴悠然朝后台张望，“咋整？要不咱去后台吧？”
何漾眼角一抽，赶忙拦住：“可别！你以为你俩是程迟学长啊？别说舞台下边闲聊的几位领导，就是观众席周边的各班班主任都够你们喝一壶的了，安生待着吧还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