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匪头子双手架在刑架两侧,低垂着头,断气般一动不动,两名侍卫拿着刑具规矩守在两边。
看起来严刑拷打日日都在进行,那就是说什么结果都没有。
她正犹豫要不要进去,这实在让她有些难受不适。
可这又是与主线有关,哪个女孩子能面不改色在刑房里晃悠,他既然知道潇潇害怕,别的女子他肯定也是知晓的,这会不会是在测试她究竟有没有资格与他们共事,更何况,她在潇潇那的人设是个高深莫测的武林“高手”。
斟酌再三,她决定硬着头皮进去看一眼。
刚要抬腿跨入,手臂被人攥住。
程今生眼中暗藏深意看向夏玉澜,又做出副邻家弟弟体贴人的模样,微笑对她说:“楚姐姐,牢中污秽,当心弄脏衣裳,这种事何需您亲自去,我这个下人来便好。”
他接过侍卫递来的鞭子,轻拍在手心,面带笑意,围绕巫师副手走了圈,最后停在他面前,用鞭子好奇戳了两下,没有动静。
楚若颜:“这,不会打死人吗?”
以夏玉澜的性格而言,他应该会先采用威逼利诱,最后才是严刑拷打,但这些方法,显然对这副手一点用没有。
程今生:“一些皮肉伤,死不了。”
知道她不信,解释说:“我从前......受的比他重,都死不了。”
楚若颜:“可他看着没气了。”
桌上还摆着吃了个坑的饭菜,在她说完这话后,那人的头又往下不易察觉的垂了点,头发细微动了下。
明显在装晕。
程今生端起饭,眯眼笑说:“今日的饭咸吗?”
那人的手指轻微曲了下。
“既然审问不出结果,楚姐姐,我倒有个好方法。”
楚若颜道:“什么好方法?”h??
牢中潮湿昏暗,几束寒光穿过窄窗的缝隙打在程今生浅浅的笑上,苍白又惨淡,目光深戾淡漠,宛如真在看一个死人。
程今生幽深的眸缩紧,语气放松,说出来的话,与他的神情完全相反。
带着丝怜悯之意。
“要不,将他放了吧,反正也套不出话,抓来也没有什么价值。”??
劫匪头子的手难以置信抽动两下。
夏玉澜蹙眉道:“你可知道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程今生背对他们放下碗,在冷光下回过眸。
楚若颜:“尘尽。”
程今生:“那么,夏公子呢,可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夏玉澜:“巫师作恶多端,难得抓到她的副手,尚且不知青石县暗处还有无劫匪,不易引起大动静。”
程今生轻蔑一笑:“放火烧山动静还不大吗?”
“夏公子这么警惕的人,认同这个方案难道不就是为了弄大动静?怎么现在人抓到了,反而要低调,真是奇怪。”
他一步步朝前逼去,“弄大动静是为了什么?噢,可能是为了让巫师知道她的人被抓了,逼她主动出现。”
他掰开手指数,“这一日,两日,三日。”
“青楼女子说,这副手大小事务都会经手,那么多好东西,暴露了可怎么办啊。所以夏公子弄大动静,就是为了让巫师自己有危机感,逼她出来亲自灭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夏玉澜:“我自有我的做法。”
程今生勾起令牌,递到他眼前,裂嘴淡笑:“做法?例如,审问?威逼利诱不行,严刑拷打可有效果了?巫师来了吗?有踪迹了?还是这么多天,这个副手说出有价值的事了?”
“我只是个路边小乞丐,你们这些高深谋略,我自然是不懂,只是这方法明明是我家楚姐姐说的,怎么分明立了功还被怀疑了呢?”
夏玉澜接过令牌的手一顿,猛缩眸,“你!”
青石县县令府大小姐被人怀疑与劫匪有勾结,他这还能继续在青石县追查吗?
南华宗受皇上重用,而今妖孽频出,伤亡增多,百姓自危,国恐有内慌外乱的风险,这便是他们南华宗不作为。
他被尘尽三言两语直接扣上帽子。
夏玉澜:“尘公子。”
程今生噗呲笑道:“楚姐姐,您好生厉害,托您的福,我这个小乞丐也配唤做公子二字。”
“夏公子,不想想我的提议吗?”
夏玉澜咬牙切齿,拂袖离去,“我说过了这青石县有无眼线,未,知!”
【作者有话说】
风见安是想杀了楚若颜的,却又忌惮程今生,怕杀了她,下一个死的毫无疑问就会是自己。
至于为什么想杀她,请看下下下下下……集。
程今生对楚若颜就像之前说的,他就是个饱腹的野兽,放任自己标记过的猎物出去玩玩,但始终不会让她轻易跑出手掌心。
从一开始的感兴趣,到慢慢对她一点点的试探,从她未知的身份,到她的武力,再到她究竟想做什么,最后到她对他的感情。
他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所以会一直试探试探试探再试探,用一些危险又极端的方式,去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去确认她的真心。
手里拉跟线,时不时放出去,时不时往回扯扯。
他总觉得人在最危机的时刻才会做出最真实的反应。
(各位小可爱们,不可取啊!他是个恋爱的反面例子!感情切勿试探,现实见到快跑!)
至于他究竟为什么会赖上楚若颜,又想得到什么,请看下下下下下……集,精彩剧情为您揭晓!
第20章 替身(7)
醉消庭里,楚若颜清闲坐靠在溪亭中,胳膊搭着坐沿,下巴枕着手肘,手指拨弄飘扬的红纱,犯愁望着亭外院子。
这副手什么都审不出来,那得怎么办,她要如何做才能将意外多出来的剧情拉回去,得到巫师的线索。
尘尽那方法肯定不行,若是把这副手放走,出点差错这条线索就彻底断了,找到巫师天方夜谭。
风见安掀开溪亭另一端的红帘,入目是她红纱遮体的背影,风撩了一下又一下,白腻如脂的肩,在她出神间早已露出;乌发披散,长长的青丝垂洒在肩背,鬓旁的细发时不时自长睫一划而过。
他俯身伏耳,轻吹细发,让它挂到了眼睫上。
楚若颜猛扭转头,手间的红纱垂落,将院子隔绝在外。
不大的溪亭里,只有他们两人。
风见安手撑两端,困住她,“楚小姐,今日这般还挺好看,怎么?要与我继续促进感情吗?”
“......”
楚若颜抿笑,白玉的手勾起他的下颚,指腹轻柔滑过他的喉结。
“那你愿意吗?”
风见安手指撩起她肩前的发,挑到肩后,露出玉肩,“美人在怀,有何不愿意。”
楚若颜肩膀一股凉意,抬手要将滑落的纱拎回来,手腕被他攥住。
她眼中寒星,举措娇媚,指尖抵住他的心口,“程公子很着急吗?”
风见安冷呵道:“好煞风景。”
楚若颜:“什么?”仪唔二②七污二爸衣
风见安往前凑,两人几乎鼻撞鼻,他的眸子正打量着她的面容。
楚若颜往后缩,“怎么、怎么了。”
风见安:“不是要交流感情吗?楚小姐躲什么?”
楚若颜:“我没有躲,只是觉得挨、挨太近了,有些热。”
风见安:“热吗?这凉风煞景,我还怕楚小姐冷呢。”
两人僵在这里。
风见安静了许久,缓缓道:“其实我有另外一个名字,你唤的那名我不喜欢,楚小姐这么喜欢我,日后唤我另外一个名吧。”
楚若颜:“什么、什么名。”
风见安笑道:“风见安。”
楚若颜:“风......风见安?”
她怎么从来没听过这名。
风见安趁她不备,在肩上轻落一吻,凑到她耳边蛊惑般说:“好听。”
楚若颜眼神闪烁,脸颊肉眼可见涌上殷红,羞怯的低下头,浑身都不适的微颤,急忙将滑落的衣拎回肩。
“你......你今日怎么没出去玩。”
“玩?这里有更有趣的,为什么要出去玩。”
楚若颜推开他,清嗓道:“你、你今天出去随便逛逛吧,我不会跟着你的。”
“我还挺喜欢你跟着的,只是可惜某些人不让我出去,是吧,'程公子'。”
风见安心满意足抬头,扭向一侧,红帘被人掀开,那人僵硬的站那不动,胳膊上搭了件厚袍。
楚若颜肩膀被吻过的地方燥的心慌,“尘......尘尽。”
程今生淡漠的眸子冒着寒意,“风流。”
楚若颜噎住,“......”
风见安不怕死的挨过去,搭在他肩上,“好心”劝告:“怎么了?若颜她可是给了你什么承偌?你怎么能信那些呢,若真是出自真心,你又怎么会在满是侍郎的院子里,做个,下人。”
“还是说啊,她之前也这般对过你?这般撩拨你受的住?我可受不住,我现在可喜欢若颜了。”
程今生低笑,抬眼时透着危险的气息,“你刚刚说,你还有个名字叫什么?风公子?”
他道:“风流公子。”
风见安:“哟,刚刚风流不是说的楚小姐吗?不过若颜要是喜欢这般叫我,我也是不介意的。”
“她不喜欢。”
楚若颜:“......”
程今生抖开他塔在肩上的手,将厚袍披在楚若颜身上,轻声细语说:“楚姐姐,这还是五月的天,还冷着,他不懂给你披衣,你可别生病了。”
风见安当即翻了个白眼,嘀咕道:“真恶心。”
程今生蹲在她面前,替她搭好外袍,拢肩时目光顿住,穿透红纱紧盯风见安落吻处,像在打量什么,拇指隔着红纱揉搓了下,冷着脸用厚袍盖住。
“楚姐姐,潇潇来找你了。”
楚若颜:“潇潇?在哪呢?”
“正厅。”
......
潇潇端着茶,杯沿触唇,一口未抿,小心瞥看楚若颜,“若颜,这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好。”
楚若颜递给她挂花糕,笑说:“没什么不好,谨慎行事是对的,夏公子他做的没什么问题,我能理解,你们不必放在心上。”
夏玉澜刮去面上茶沫,浅品一口,说:“楚小姐可有法子了?”
“法子......暂没。”
夏玉澜放下茶杯,起身说道:“今日来此是向楚小姐辞别,我们要去沿路追查巫师,副手一直套不出话,再拖下去,怕是更难抓到巫师。”
楚若颜:“什么?”
潇潇:“若颜,这些时日给你添麻烦了。”她还是过意不去,望向夏玉澜,“这事若颜立了大功,我想她是可以帮上忙的。”
楚若颜:“没、没有添麻烦,只是你们这要去哪查,我肯定可以帮上忙。”
“去哪呢?西域来的葡萄吃吗?”,风见安长腿跨进正厅。
经过夏玉澜时,风见安停下步子,“吃吗?”
夏玉澜看了眼,未理。
风见安丢颗葡萄进嘴里,“呦,这人有些眼熟。”
他扫视夏玉澜,又看了看楚若颜。
“楚小姐,你可真是风流,夏公子这样的天上仙你也喜欢?”
楚若颜心里攀上不好的预感:“你在说什么?”
风见安:“我想起来了,那日我刚从云老板的铺里出来,路过一处青楼,叫什么醉消阁,可不就是见到你挽着夏公子走了进去么。”
程今生抬起眸,眉眼微动。
风见安嗤笑一声,走到处空位,慵懒坐下,勾起嘴角,双指夹着葡萄,“我当时还说呢,连这种不染凡尘的谪仙都往青楼走,这醉消阁是个什么好地方。”
楚若颜:“程今生!”
风见安:“我说了,你唤的这名,我可不喜欢听。”
“风、风见安。”
“嗯?”他扬起尾调。
他不管不顾又说:“没曾想如此有缘,楚小姐的府里就有个醉消庭,也没曾想云老板是楚小姐的人,尘公子是楚小姐的人,就连这夏公子也是楚小姐的人。”
楚若颜扭头看向潇潇,她低着头,脸色刷白,“潇潇......”
风见安依旧在挑事,“潇潇,原来她的名字叫潇潇啊,怎么了?可是也认识这夏公子。哎哟,我又想起来了......”
楚若颜:“你别想起来了!”
“楚小姐你恼什么?”
“风见安。”
“你猜我又想起什么来了?”
“风见安,你想要我做什么你说?!”
风见安:“我哪有胆子让你做什么。你放心,潇姑娘的事,我不知道,但是楚小姐的事,我还是清楚的,你怎么见一个爱一个呢,我感觉受到了欺骗。”
他道:“楚小姐,那一夜如何呢?我第二日在青楼旁边的客栈,一大早瞧见,你与夏公子从里面走出来,满脸潮红,替他打伞。”
楚若颜如被冰封般定在原地。
“潇潇,你听我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潇潇眼眶通红,抬头时,泪不受控制涌出,“所以、所以那日,你们是一起来的,是一起来救我的。”
她哽咽说:“我一点怀疑都没有。没发生什么,那就是有那一夜。”
潇潇望向夏玉澜,“你......不打算和我说些什么吗?”
夏玉澜:“是该早些与你道明,是我的不好。我们确实没发生什么,但是那夜很怪,我去寻你,路上遇见楚小姐从青楼里出来,她撞到了我,而后,我们两像受到控制,意识模糊,进了青楼,那一夜,我们什么事没做,什么话没说,只是各坐一端灌了一夜的茶。”
“我猜想,是巫师准备抓青楼女子,楚小姐被选中,或许是中了某种香药,让我们两个失去意识,随后便是傀儡线控制我们带到屋里,再之后,我察觉屋里有些不对劲,挥剑斩了两剑,当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后来知晓,许是那时断了傀儡线,所以我们坐了一夜,待次日清晨,恢复了些许,才离开。”
潇潇:“那林子呢?”
夏玉澜:“我们出了青楼,便遇一道绿光闪过,然后就彻底没了意识,再次醒来,就到了空无一人的林子里。”
听到绿光二字,风见安轻抬眉头,侧头看向漫不经心品茶的程今生。
风见安开始胡乱捏造:“这我可以做证,确有一道绿光过,恐真如夏公子说的那般,巫师来了,有傀儡线扯着他们去往林子。”
他与程今生撞上视线,N瑟的眼里写着“我瞎扯的可还满意?”。
程今生没理他,别开目光,继续沉默品茶。
经风见安观察,程今生怕是也不知道,楚若颜在青楼待了一夜,只是本想抓他,结果看到楚若颜,来了更多兴致,将她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