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天上书——荷而拜因【完结+番外】
时间:2024-04-10 17:16:49

  “没有啊,少爷。”砚台看着舒言,虽然看着还是和平日里无异的样子,但是跟着少爷的时间长了,他不难发现,少爷的样子,似乎有点激动。
  难道是有人动了画室里面的东西?他再三确认了门上的锁头,甚至把花园里面的花农也喊了过了,“少爷,真的没有人进去过。是里面,少了什么东西吗?”
  回答他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然紧闭上的大门。
  莫名的吃了一个闭门羹,砚台有点无措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头,乖巧的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
  拿起那个瓶子和瓷罐,舒言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紧握在手中,但半晌,却都不敢打开它。比起期待而言,这个意外,给他更多的,是一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他这才拔开上面的软塞,里面是一张被卷起来的小笺,而瓷罐里面的,则是一串,手链?
  ‘前上一函,谅已入鉴。
  喜接来函,欣喜无量。君所担忧之事,已然解决,劳君记挂多日,亲做手钏,略有粗鄙,望君海涵。
  多劳费心,铭感不已。’
  精致的簪花小楷,见字如见人一般。
  明明是最为简单的一封感谢的信罢了,可是不知怎么的,舒言觉得自己的耳朵尖,有点发烫。
  自己是病了吗?
  下意识的,捏了捏自己的耳尖。
  算了,不管怎样,知道之前的事情,已经被解决了,那就应该是好事才对。
  放下了手上的信笺,转而拿起了一旁放置着的那个手钏。
  手钏是用菩提子穿成的,制作者,还精心的在手钏的链子和菩提子间隔的中间,穿插了一颗颗小巧浑圆的淡青色玉珠,哪里有半分,信笺上所说的粗鄙。
  舒言套在手上试着戴了一下,一下子,就从纤细的手肘上,脱落了下来。
  似乎有点大了。
  仔细的收好了手钏,舒言犹豫了一下,就在画案上,写起了回信。
  ‘欣奉惠书,敬聆喜讯,不胜忭贺。
  ……
  至此,每日下学回来,查看瓷瓶,而每日早晨出门前,则是放好前一日的回信。
  一日又一日的延续。
  那块石砖的位置,倒逐渐演变成了两人之间的小秘密。
第19章 相约
  翠华发现,自打院子里,新开辟了一个花圃出来后,自家小姐的心情一直都很好。
  即使碰上了阴雨天,或者是下雪天,雷打不动的,每日午后的小睡之后,她就会准时去那里为花培土和施肥。
  即使进去前时的心情不好,等到从花圃里面出来之后,却也瞬间就能够阴转多云了。
  明明花圃里面种着的,也不是多名贵的花卉啊。
  院子里面的侍从们,自己私下里也曾经嘀咕过,但是每日打扫的时候,却都又下意识的,避开了那个花圃的位置。
  虽说以前,小姐也很是喜欢花卉的样子,但是这么痴迷的样子,到还是第一次碰见。
  有几次,外面正是下雷阵雨的时候,听着外面的惊雷声,大家伙儿们,都躲在屋檐下不肯出去。倒是小姐,撑着自己的油纸伞,就硬是要去看花圃里面的花。
  好几个侍女阻拦,都拦不住。
  所幸,倒也没有因此出现什么大乱子。
  为此,姑姑也特意的有提点过几次,但是看着,似乎也只是女儿家的小爱好罢了,倒也没有过多的干涉。甚至因为之前雷阵雨时的事情,和夫人通了气之后,还特意的和府里的太夫人汇报了一声,专门请来了工匠,把原本露天的花圃,给搭建成了一个温室的模样。
  变成了温室之后,原本每日只会在花圃里面待上一会儿时间的小姐,停留的时间,倒是越发的长了起来。
  就像现在。
  方才,几人才从夫人的院子里,用完了午膳回来,许是今日,较以往的时间晚了一些,正好拖延到了每日培花的时候,也顾不得午后小睡。小姐进了温室之后,一直到现在,差不多都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了,却还没有从里面出来。
  隔着温室的门,想着之前严令禁止旁人进去的命令,翠华有点瑟缩,想了想,还是敲了敲门。
  “小姐,时辰不早了,一会儿还有女红课……您看,您是不是要——?”
  还没等说完,方才一直紧闭着的房门,悄然打开,步妩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姐?”翠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总觉得,好像在小姐攥着的手心里,看到了一抹青色。但是还没有等她,再想要仔细的看一看的时候,就对上了小姐的正面。
  “走吧,不是说时间快到了吗?”
  “是,是。”翠华赶紧锁上了温室的门,跟着身前步妩的背影,一溜儿小碎步的快步跟了上去。‘应该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吧?’
  距离女红课,还有两刻钟的时间。
  李蓉蓉为了让自己的女儿,有一手出色的綉工,年前特意请来的,是原本的苏绣大家。
  虽然杨夫人已经是四十多岁了,五官也不是多么的出色,却有着一种岁月沉淀下来的气质,衣服不是多么的华贵,但总是有着难言的韵味。不过简简单单的站立在那里,一举一动的,却总能够在细节处,看出她的精致之处来。
  跟着这样的老师久了,除了綉工,步妩更多的,是学到了她的那种态度。
  人毕竟只能够活一辈子,长得漂亮是优势,活的漂亮是本事,一定要善待自己。
  刚刚在花圃里面呆的时间有点久了,步妩裙子的底部,和鞋底,都沾了不少的泥土,要是就这样直接去上课,被杨夫人看到了,怕是又要絮叨了。
  翠华刚刚跟在小姐身后,也注意到了小姐裙边的小泥点,顾不得自己之前的眼花错觉,一边招呼着身边的侍女把屏风搬过来,一边在衣柜里面,找出了新的替换衣服。
  等到屏风和衣服都到位了之后,几个侍女这才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步妩一个人了。
  她没有着急替换衣服,反倒是小心翼翼的,从自己的衣袖里面,抽出了一个青色瓷瓶。
  信笺上的字迹,还是一如当初的那么清隽,唯一不同的,看在步妩的眼里,变得越发好看了起来。
  像是这样的信笺,两人每天都有一封,大多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不外乎是舒言上学的时候,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而步妩待在府里面,发生了什么小事情。
  明明只是很寻常的小事,可这样相互通信的习惯,却不知道怎么的,就一直坚持了好几年。
  本来以为,今天大抵也是这样的,可是等到真的,看清楚上面的留言之后,步妩倒是有点意外了起来。
  ‘春日融融,可曾乘兴驾游?正值庙会,书不尽言,明日晤面详知。’
  所以……
  舒言他,这,这是打算邀请自己,一起去庙会游玩吗?
  而且,明日?!
  步妩的脸,有点发烫,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掉了一拍。
  两人通信至今,已经有五六年左右的时间了,明明也只有着一墙之隔,但是自从芳华宴之后,即使偶尔有过几次碰面,却也再没有说过话了。
  每每那个时候,许是因为心虚,许是因为害羞,步妩总是不敢抬头去看他。
  毕竟,他们两人这样的私下来往,说的好听些,是以文会友,说的难听些,怕就是私相授受了。一个是将军府上的大小姐,一个是侍郎府上的大公子,而且前些日子,听说舒言才刚中了举人。要是这样的来往,真的被人发现了,想必,两家都会蒙羞的。
  饶是这样,步妩的心里,却也有着自己的期待。
  因为舒言的信笺里,虽然每日只有寥寥几句,但是掩盖不住的,是那满满的关怀之意。
  关怀自己的日常,关怀自己的安危,更甚之,关怀自己的婚事——
  他是喜欢自己的吧?
  他会上门来提亲的吧?
  少女情怀总是诗,步妩也曾经做过这样的梦,可回信的时候,每当一提起笔来,却又半分,都不敢显露出来了。
  虽然每日能够像是这样的通信,可到底,那是不一样的。
  她还能够记得自己记忆里的白哥哥,五年多了,自己都长高了不少,模样也变化了一点,想来,他也会跟过去,变得有些不一样吧?
  攥了攥自己心口处的衣服,稍稍镇定了下来之后,步妩打开了自己化妆匣最底端的一个小抽屉,里面排的满满当当的,都是这些年以来,两个人的通信。
  信笺的一旁,摆放着的,是每逢节日时,两人偶尔会交换的小礼物。
  舒言送的,大多都是些女儿家喜欢的东西。
  步摇、发簪或者胭脂口脂一类的小东西,仔仔细细的摆整齐了,保存了起来。
  纤细的手指,恋念的在那一排信笺的顶端划过,眷恋的再三抚摸了一遍,‘昨得手书,反复读之……’,‘数奉手书,热挚之情,溢于言表……’
  过了好一会儿,步妩这才小心的把手上那个新的信笺,给排了进去,又仔细的落好了锁。
  一边换着衣服,一边不由得,对着明天的庙会,有所期待了起来。
第20章 错愕
  “你想去看庙会?”
  “嗯。”步妩有点无措,“母亲,今天是庙会的最后一天了。而且女儿听说,今年的庙会,是这几年最为盛大的一次,所以才——”
  一向乖巧的女儿,心心念念的和自己提出想要去看庙会,“母亲也不是说,想要泼你的冷水,只是那庙会上人多眼杂的。要不,你和母亲说说,都喜欢什么样的杂耍,隔天,母亲让他们进府来给你表演,怎么样?”
  “母亲——女儿只是想要去看看庙会,不想要看表演。”
  李蓉蓉心中一叹,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我会找人安排好的。”
  步妩当即感激的扑进了母亲的怀里,“谢谢母亲。”
  “你啊——”李蓉蓉摸了摸步妩的发顶,“母亲只希望,你还在家里的时候,能松快一些,就尽量松快一些。要真的等到了出嫁的时候,可不能够再这么孩子气了,知道了吗?”
  许是快到及笄了,李蓉蓉一直担心自家女儿的婚事,可太夫人,说是在相看着,却也一直都没有给过一个准信。导致到现在,还一直都是不上不下半吊着的样子,平白的,就让人多添了一分担心。
  能够看到自家女儿现在,这么天真烂漫的样子,那固然是好的,可是等一想到之后的婚事,李蓉蓉心里,却又感伤的不行,她只希望,自己的女儿,不会变成和自己一样。
  “戌时之前,一定要准时回府,知道了吗?”
  “嗯~谢谢母亲。”回应她的,是自家女儿那开心的笑脸。
  罢了,能看到她现在这么开心,那也是值得的。
  春末入夏,天气正是最为舒服的时候。
  今年京城里的庙会,是举办时间最长的一次,一连着五天,每天的杂耍都不一样。
  将军府里的马车,早在申时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
  “到了外面,除了马车里和雅间里面,脸上的面纱,不能够随意的摘下来,知道了吗?”不放心的把步妩送到了门口,李蓉蓉一再的叮嘱着。
  “恩恩,母亲你就放心好了。”看着简直就想要和自己一起坐上马车的母亲,步妩有点无奈,“外面的风大,母亲你的病还没有大好,还是快点回去吧。”
  “我知道,一会儿就回去了。”
  依依不舍的看着马车驶出了胡同口,直到拐弯,再也看不见影子之后,李蓉蓉这才在身边姑姑的搀扶下,转身回门。
  正好错过了隔壁白府里,往外走出来的那两个人。
  “少爷,夫人和老爷今天都去了尚书府,您真的不一起去吗?”
  舒言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袖口,“我昨日才从外祖父那里回来,今日就不去了。难得休假一天,我出去转一转,晚饭就不回来吃了。”
  “诶。”砚台点头应了一声,刚想要叫府里的车夫出来,却被舒言给制止住了。
  “不用马车了,今日就随意逛逛,到处走走也挺好的。”
  砚台赶紧回身,朝身后的车夫摆了摆手,这才反身去追已经走远了的舒言。
  将军府和侍郎府,都是在城南,这里居住着的,基本上全部都是京中的官员们。
  等出了城南,走到了城南和城北相交接的地方之后,这里的街道,就和之前所经过的那些个街道,完全的不一样了起来。
  道路上的青石板,再也不复之前所看见的那么洁净,路上的人摩肩接踵,衣服也是各有各样,喧闹的声音有着腾腾的生气,拥挤来往的人群,参差不齐的服饰混杂在一起,更凸显出了庙会的热闹。
  因为外面的人潮很是涌动的样子,砚台也不敢像是原本那样,退居舒言后面三步的位置了。趁着周围的人潮还不是很多,他加紧了脚步,以免跟丢了不远处的少爷。
  但到底,还是低估了庙会的热闹。
  在庙会中心的外围处,他还能够勉强的跟紧自己身前的少爷,可是等快走到了城隍庙,也就是庙会的中心之后。
  不过刚刚才艰难的挤过身前的人潮,下一瞬间,就发现自己跟丢了少爷。
  而且,更为突然的是,他发现,自己身上的钱袋不见了。
  明明刚刚他一直紧紧的捂着在的,怎么——怎么就丢了呢?!
  城隍庙不远处,便就是龙王庙,正是靠近运河的位置,这里江帆、海商来往众多,随处可见各种商船和画舫。除了那些个偶尔想要体验世间百态的富人之外,更多的,是鱼龙混杂的市井百姓。
  难不成,是碰见了小偷?!
  砚台在追上少爷和返回去寻找钱袋的两难中,犹豫了一会儿,到底还是退回去找自己刚刚认为是扒手的那个人去了。
  他的身后,隐藏在看杂耍的人群中的舒言,看着砚□□自离开之后,这才颠了颠自己刚刚从砚台身上拿到的钱袋,暗自在心中道了一声不是。
  这才一个人,在庙会的街道上,闲逛了起来。
  除开庙会的人多,这里的风景倒很是不错,桥榭、柳绿、阁楼如画。
  城北这边,因为靠近科举考试院的缘故,最多的便是客栈酒居,甚至还有几家开在犄角旮旯处的勾栏院。本朝风气偏向风流,不过路上随意闲逛着,不时就可看到某间酒楼上,有着一群附庸风雅的文人墨客们,正在饮酒作诗着。
  天色还早,舒言也没有着急,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春光阁的门口。
  记得去年元宵灯会的时候,他曾经在这里看见过将军府的马车。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在三楼?
  ——
  从城南到城北,坐马车也花不了多久的功夫。
  春光阁是李蓉蓉自己的私产,虽然作为嫁妆带到了将军府,但是到底,还是拿捏在自己的手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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