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那菜市场的白月光——璞玉与月亮【完结】
时间:2024-04-11 14:39:18

  我说:“那什么时候上床啊?”
  他的话戛然而止,惊怔看着我。
  我穿着湿漉漉的衣服,仰头凝视着他的眼睛,道:“你想跟我上床吗?程厦。”
  这也许是,他们俩之间唯一没有做过的事情了。
  好可悲,我想赢过她。
  浴袍滑落在地上,程厦眼神像是浓得化不开的漩涡,他看着我,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可以吗?”
  我想起了他对那个的女孩的珍重,连句稍微开车的话都不曾讲,可是对我,却似乎一直夹杂着欲念。
  因为成人了有欲望,而我,又是一个唾手可得、不需要珍惜的对象吗?
  我突然觉得无比恶心,就像目睹所崇拜的佛陀自读一样。
  我躲开程厦伸过来的手,说:“我想回去了。”
第24章 可是怎么办,我就是不想认输
  我没有告诉程厦我看到了什么,他只是以为我突然心情不好,第二天把我送回了家。
  回家之后,我什么都懒得想了,扑在床上继续睡了个天翻地覆。
  虽然感情受到了一点伤害
  但是周一的时候,我还是因为度假和猛睡精神状态好了不止一点,上班时神采奕奕,好几个女生问我是不是换护肤品了。
  爱情果然不是人类的必需品,睡眠、饮食、和休息才是。
  我的好气色在领导叫我进办公室后,戛然而止。
  “赵煜那个蛟龙村安置项目,你还记得吧?”
  “记得。”
  蛟龙村勘测出煤矿,开始进行开采,于是原来的村民都被迁走重新安置,赵煜是总工兼项目经理。
  “现在项目出了点状况,公司需要人手去帮他一把,你考虑吗?”
  一瞬间我只觉得头皮发麻,道:“我?可是我大学城改造那个项目,施工方案都在写了。”
  “这是总公司的意见,事急从权吧。”他说,眼神很复杂,那种带点怜悯,又透着羡慕:“当然你可以拒绝,但是这次完成,你最次得升个副总。”
  他的意思是,这是在给我机会。
  可是蛟龙村项目为什么停滞,全公司都知道。
  施工到一半,村民突然带着铁锹,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把工地给围住了,说什么就是不让施工,赵煜脾气急,出来刚说了两句话,就被人一铁锹拍在脑袋上。
  脑震荡,到现在还在医院住着。
  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难听,但是也不假。
  蛟龙村太偏了,里面很多村民都没受过什么教育,心一横什么狠事都敢做,赵煜算经验丰富的了,可如果警察没及时赶到,对天鸣枪,那天闹出人命是一定的。
  他现在生病了,剩下的事就得我来干。我可怎么干啊?
  干好了也没有什么好处,更何况这不是咬咬牙就能挺过去的事情。
  原来再难,也是公司用惯了的施工队,但现在不可能带着施工队赶那么远,我必须得在当地雇佣工人,还有运输车队干活。
  可是我对那边,基本上就是两眼一抹黑。
  更何况,迁村这是个浩浩荡荡的大项目,公共设施要建设,上百号的人要安置。
  总而言之,这个项目对我而言,就好比匪兵甲去谋杀孙悟空!
  你问匪兵甲是谁?
  被碾死的妖怪不配有姓名。
  那天晚上,我看项目书和查资料到凌晨三点。
  手机在手里被攥出了汗,几次我都已经快拨出去了,我就想问老冯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真的为了一点口舌之争,要置我于死地?
  可是,我们俩有什么关系呢?我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他呢?
  除非我肯豁出去跟他睡觉,我又不肯,又想被他处处照顾,这终究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迟早得靠着自己往上爬。
  晨曦初露的时候,我走到了奶奶的房间。
  老人家觉少,她正一边看电视,一边泡芝麻糊吃,我拿过来帮她泡好了。
  “咋啦,雪儿。”
  我说:“有个吃力不讨好的活找我,我在想干不干。”
  我奶奶一扁嘴,道:“这孩子,哪有挑活儿的啊,咱老百姓,就得踏踏实实的干。”
  我被她朴素的哲学和没牙的嘴逗乐了。
  “可是这项目四五年呢,我呢,大部分时间都不在这里了,你老人家得自己呆着。”
  她这下有点不乐意,说:“那我跟你去中不中?我还能给你做做饭。”
  “草原呢,比咱东北还冷,买房子就是为了你享清福的。”我说。
  她说:“那也没啥,反正我也不聋不花的,你服从单位安排啊!”
  我看着她苍老的脸,这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出去了六年,她想了我六年,过了六年的苦日子。
  可是怎么办,我就是不想认输,我想闯一闯。
  我抱住她,老人身上的味道暖烘烘的,我说:“奶,你让我闯一闯去,这次过后咱们房贷就还清了,我再买个小汽车。”
  奶奶抚着我的后脑勺,道:“中,你啊,想好就去,奶不给你拖后腿。”
  接下来的几天,我去人才市场找了个保姆,别的没什么,就是给老太太做个伴。
  我也在公司组了个简单的团队,暴龙,和一个海蓝的女技术员愿意和我一起去。
  暴龙缺钱,他闺女学习不好,补习班就是个钞票焚化炉。
  海蓝刚毕业,文文静静的,正是对工地还充满天真幻想的时候。
  总比没人可用强。
  然后和那边建了群,收拾行李。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我才发现我忘记了一件事:
  通知程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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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了程厦家。
  他还没有下班,我麻利的替他打扫了一下卫生,然后去菜市场买了食材,准备了火锅。
  等他的时候,我一不小心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夜幕暗蓝,身上盖着毯子。
  程厦坐在窗前看书,从学生时代开始,他看书一直很认真,专注到好像世界上只剩这一件事。
  我咳了一声,道“你怎么没叫我啊?”
  “看你睡得太香了。”
  他放下书,朝我微微的笑起来。
  这一幕太美好了,美好到我心中微微发酸。
  “你今天怎么想到来找我啊?”他一边重新加热火锅,一边问我。
  最近太忙了,他的微信我都没怎么回复。
  “还能为什么,我想你了呗。”
  “哦,我还以为你都忘了你有个男朋友呢。”他笑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们相对而坐,隔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我盘算着该怎么告诉他,我要去出差去做项目。
  “我在想怎么跟你说。”他说。
  “啊?”
  “我这房子要到期了,我准备去你家附近租一间。”他说。
  “那你上班不是太远了吗?而且我们家那边都是大户型……你一个人没必要吧?”我说。
  “距离还好,反正有车。”隔着热气腾腾的火锅,他笑道:“或者你要不要当我房东?租金正常付,给我一个客卧就行了。”
  “什么租金你疯了啊,你想怎么住就怎么住!”我道:“你怎么了?手头紧?”
  “不是,我就是觉得我们见面时间太少了,这样的话,等你回来我们可以在家里吃晚饭,一起看电影,我还可以帮你照顾奶奶。”他说。
  我怔住了。
  如果不是我要离开的话……他描述的那个场景,真的,太美好了。
  “我计划了很多。”他说:“租你隔壁的话,我准备签一个长租,好好收拾一下房子,在院子里种绣球花和玉兰花,明年春天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边喝茶一边赏花。”
  “还有今年夏天我们最好能凑一凑年假,我带去你去泰国浮潜,还挺有意思的,还有啊,如果顺利的话,秋天我想养只小狗,你不是喜欢萨摩耶吗,我来养你来撸,我们可以带着它到处去玩……”
  他话突然很多很多,最后眼睛亮亮的,说:“我有好多事想跟你一起干,想起来就心情很好。”
  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嗫嚅道:“可是,怎么说呢,嗯,我可能要进项目里了,在草原。”
  “几个月?”
  “快的话三年,慢的话,咳。”
  “什么时候走。”
  “明天。”
  要下雨了,风吹过外面的刺桐树,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一时间,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程厦放下碗筷,他甚至关了火锅的火。
  “不要去。”他低声说:“你说过不会再离开我的。”
  “那我工作也没办法啊!没事,我一个月回来一次呢。”我说。
  “我说不要去。”
  “你别耍小孩子脾气了……”
  “你才是。”他看着我,顶光下,那张玉一样的面孔竟然有一丝阴森:“不要去,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第25章 我第一次觉得程厦很可怕
  “你别无理取闹,已经定好了的工作我怎么可能不去。”我别开程厦的手道。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当时只觉得他莫名其妙,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我刚走到门口,门就被他一只手摁住了。
  “回去。”他连发疯都是安静的,所以那时候我并没有意识到。
  我只是耗尽了所有的耐心,道:“我不回,你走开!”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拉回来,力道之大,我几乎是被他掼在墙上。
  头重重地摔在墙上,痛得我眼前发黑,后来我检查才发现,那里肿了一个很大的包。
  “程厦,你是不是有病啊!”我是真的生气了,
  而程厦把门上了锁,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他的眼睛像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
  其实如果是往常,我应该已经感觉到了他的不正常,可是疼痛彻底惹毛了我,我破口大骂起来:“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想发疯滚去精神病院发,再碰我一下你试试!我把你脑浆给你打出来!”
  我深得我奶真传,泼妇骂街的十级水准,可是程厦就是不为所动,等我终于喘口气的时候,他说……
  他说……
  他说:“回去吃饭。”
  我整个人就被点燃了,跳着骂:“吃你妈……吃你妹个大腿饭!我给你脸了还吃饭!我再跟你说一遍滚开!否则以后我们也再也别联系了!”
  我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拿手机开始叫车。
  就在这时候,程厦突然扑过来抢我的手机。
  我当然不可能任他抢,可是男女的力量太悬殊,他面无表情,生生掰开我的手指,把手机夺过来,然后走到里屋锁起来。
  我真的气疯了!
  我一路跟着他骂,疯狂撕扯着他,让他把手机还给我。
  可是我全程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样,他一声不吭,锁好手机之后,对我说:“吃饭,吃不下就去睡。”
  接下来,我发疯也好,苦口婆心的讲道理也好,他始终不声不响,安静的吃着东西,吃完之后,起身说:“今晚在这里睡,我去给你把洗澡水放好。”
  我终于意识到,我可能,真的走不了了。
  这让我刚刚强行压下去的情绪呈几何倍的爆发。
  我看着那一桌东西,我今天下午赶过来,亲自准备好的,我那么那么诚心的跟他说话。
  结果他不讲理!他跟我发疯!
  我他妈怎么这么犯贱啊我!
  “好,吃饭!我让你吃!”我冲过去一把掀翻了饭桌,鲜菜红肉、热油滚水,满房间都是。
  程厦的脸被飞溅的瓷碗碎片割伤了,但他只是不声不响的站在那里,任我发泄。
  然后低下头,开始收拾。
  “你把手机还给我!你凭什么拿我手机!”我发疯一样拽着他,可是他就像听不到一样。
  明明有病的是他。
  可是疯子一样的人却是我。
  撕扯之间,我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怒吼道:“你让我走!让我走!”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程厦定定的看着我,他的眼睛是两个深黑色湖泊。
  而我,终于短暂的理智回笼。
  我怎么能打他呢?
  我再发疯,我也不能动手啊。
  那一瞬间我甚至想到了我爸,他红着眼睛朝我妈挥着巴掌,后来也打过我,我嘶哑着嗓子朝他吼,你只会动手!越没本事越脾气大!
  而此刻,我坐在满地狼藉之中,看着对面的程厦,手指在发着颤。
  程厦也看着我,然后他抬起手。
  用力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然后是第二个。
  第三个。
  第四个。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他面色平静,甚至称得上柔和,可是一个耳光接着一个耳光,就像不会痛一样。
  他终于停下来,轻轻地问我:“够吗?”
  我没有回答。
  他起身去厨房拿了一把刀,清亮的、银光熠熠的一把刀,放进我的手里。
  “不够还有这个。你怎么解气怎么来。”他痴痴地看着我,眼神有一种破碎的癫狂:“我做错了,对不起,但我不会让你走。”
  我的手碰到那银光熠熠的刀刃,很凉,很薄。
  他父亲那句盘桓在我脑海里的话,终于有了实感。
  程厦病了。
  第二天,我仍然准时出现在了火车站。
  经过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又坐了五个小时的汽车,我终于来到了蛟龙村的安置点。
  这里是另外一个叫做乌勒吉的村庄,是一个典型的空心村——村里的青壮年大多都出去打工了,留下的大多是老弱妇孺,而且地广人稀,全村常居人口不到三百人。
  原本的规划,是将蛟龙村村民安置在这里,两村合并。
  可是两地的村民都有很大的意见,经常到施工现场闹事。
  我刚到现场,就遥遥看见不远处尘土飞扬,是一个年轻的小伙,飞快的抽着马,朝这边疾驰而来。
  我当时因为晕车吐得全身无力,竟然傻乎乎的愣在那里。
  小伙看着我傻样,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狠狠抽了一马鞭,喊着我听不懂话。
  电视里看马,也不过是温驯的食草动物,可是真到眼前来,才察觉到它如何一个庞然大物,那匹白马嘶鸣着高扬起马蹄,那轰然砸下的马蹄简直跟我的脑袋一样大。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将我提起来,扔到路边。
  下一秒,这年轻的骑兵快活的冲过了工地,而他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马群,带着一股子摧枯拉朽的力量,轰然冲过工地,刚刚搭好的路障、脚手架、推车……所有的一切都被冲得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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