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完事我也不好意思走,只能跟这个不知道是真学霸还是假学霸的男孩,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我问:“你学什么专业的?”
“我学园林的。”
哈?和建筑还沾亲带故。
我有些惊住,又问道:“那你高考多少分?”
“六百一十七。”
刚喝了白酒和啤酒,又喝了红酒,我也觉得醉了,醉眼蒙眬中,眼前的少年似乎变成了刚上学的时程厦,他从绿荫下大学校园朝我走来的样子,干净、明亮。带着意气风发的少年气
——我最喜欢的程厦,我从未拥有过的程厦。
我支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年,轻声问道:“所以,你都能做什么。”
少年如玉的脸颊,染上绯红,他小声说:“姐,我什么都能做的。”
“啊,那……挺好。”
我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拿了手机放到他面前,道:“你看一下,根据这个图书馆的布局,怎么做绿化?”
第68章 我是冬雪的爱人
因为连轴喝了好几天,最后一天又是很多种酒混着喝。
那是我为数不多喝大的一次,从沈姐会所出来,我就觉得一步三晃,打车的时候手一直抖,重影。
那个小学霸也被我带出来了,知情识趣的扶住我,问道:“姐,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我说:“不用……你回学校吧……记得哈,如果问你,就说晚上你跟我回宾馆了,可以么?”
他点点头,的确是聪明孩子,不用废话。
我特别清楚这世界的规则,就是有时候你放得开,才能进入某个圈子。
比如今天晚上我享用了这个小帅哥,那么我和沈姐的关系就会更进一步。
因为我们共享了一个秘密,也共享了及时行乐的三观。
但是我还是不想这样。
我记得我是个新人的时候,那些上位者看我的眼神,我要动用全身的脑细胞,掩饰住我的发自内心的恶心和鄙夷。
程厦给我讲过一句话,你跟他们斗了那么久,最终却变得和他们一样。人世间没有任何理想值得这样的沉沦。
我没看过这本书,但我知道,一定是一个有学问的人写的,他们总能写出我说不出来感觉。
任何时候,我都不想变成我眼里恶心的人。
我一步三晃悠的从出租车下来,差点没跌在酒店的台阶上,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人过来,扶住我,问道:“你这是喝了多少,不要命了?”
我努力睁着醉眼辨认,哦,是那个小学霸,他不是走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用不着你管,走开,走——”我神志不清的赶他走。
他不走,直接把我往酒店里拽,我挣扎了一会,抵不过脑子里的眩晕,就闭了一下眼睛。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在酒店的房间里了。
那个小学霸正在给我脱鞋。
“你干什么!”我一把蹬开他:“我告诉你,你别过来,我,我有老公的!”
“你说什么胡话呢!”他不知道为什么还挺理直气壮,吼我:“躺下!”
我不跟犯罪分子废话,我直接打电话报警,我拿着手机就说:“喂,警察么,我被一个陌生男的带宾馆里来了,他还脱我衣服!”
他就在对面看着我打电话,也不阻止。
我打了半天,才发现手机没电了,早就黑屏了。
我只能悻悻的放下电话,大脑子里好像有一百个飞机在轰鸣。
他又过来,拿了杯水让我漱口,又拿了打湿的洗脸巾让我擦脸,很凉,我呲牙咧嘴。
这时候手机终于充电开机了,我拿起来却忘了干什么,只是胡乱翻着,正好翻到了一张我和周庭的合影。
那是某次一起出去玩的时候,他拿着我手机拍的。
我拿着给那个小学霸展示:“这就是我老公,你还不信……我告诉你啊,人称东北一匹狼,你这样的,一拳头打十个!”
他不知道为什么,静静地站在那里很久,才道:“你是真的喜欢他么?”
“当然了。”
我把手机宝贝的放在心口,还亲了一口:“他说喜欢我很久……我这种人,居然还有人喜欢我呢……”
“我也喜欢你啊。”他苦笑了一下,道:“喜欢到都变成神经病了,你就不能试着再看看我吗?”
我斜眼看着他,他的样子,终于在我视野里聚焦,漆黑的头发,驼色的毛衣,温润又干净的一张脸,明明在笑,却带着悲伤。
我笑了,那是我喜欢了很多很多年的一张脸。
“我们在一起只会伤心,试多少次都一样的。”我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因为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闭上眼睛,那一颗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慢慢流下来。
世界荡漾着,终于坠入了温柔的黑暗。
——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我头痛欲裂,口干舌燥,闭着眼睛去摸水,没有摸到。
有人把我扶起来,把水杯塞到我唇边,是清凉温润的龙井茶。
“谢……你他妈谁啊!”我一惊之下叫得像打鸣。
“你说我谁?”
我终于彻底清醒过来,眼前居然是程厦,活生生的,穿着一件白色运动服,气定神闲的在喝茶。
而我,在被子里只穿了一件吊带!
“你怎么在这里啊!”我惊得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
程厦没好气道:“昨天我给你发微信,你告诉我的地址,我就过来了,好家伙,你电话就一直打不通!”
“所以……”
“所以我就在门口等啊,终于等到你这个醉鬼回来了。”他说:“你没事为什么喝那么多酒?”
他是真的有点生气,我心虚,但是这他妈不是心虚的时候啊!
大床房,喝断片,没穿衣服……
虽然我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你,你应该是,因为我吐,所以帮我脱了衣服吧?没发生什么,上法制新闻的事情吧?”
“为什么没发生啊?”他咬牙切齿道:“孤男寡女,你又喝的不省人事,我想发生点什么太正常了。”
“你!”
我一惊之下,差点没把肺咳出来。
他赶紧给我倒水,没好气的说:“你就庆幸今天是我吧,如果昨天是任何一个男的,你现在怎么办?”
我终于松了口气,慢慢从眼前这个炸裂的状况缓过神来。
我喝酒的时候,是收到了程厦的微信,问我住在哪个酒店,我当时心烦意乱,就随便回了一下,根本没想到他会过来。
我一边洗漱,一边问道:“所以你来干嘛?”
“这边有个学术会议。”
“这么巧?”
“嗯,否则我说,因为我实在担心你。”他靠在门口,笑道:“你听了不尴尬么?”
还真是……
我一边绑头发,一边岔开话题,道:“这边有个熟人,给介绍了不少建筑公司的老总,他们这个圈子真是靠酒说话,我喝得都胃疼。”
程厦皱了一下眉:“什么熟人啊?下回这种你不要一个人。”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其实这次确实有点过了,我让自己保持清醒到出租车,之后就全断片了,如果是个陌生男人拉我进房间,我的确很危险。
我又半开玩笑的问道:“所以你真的没对我下手,来个强制爱什么的吧?”
他的人品倒还挺值得信赖的。
但他那时候的疯劲儿我还记得,在那艘船上,除了吃饭就是做,我只觉得我要死在床上了。
“你放心吧。”程厦轻笑一声,走到我身边:“我想对你做什么,还用趁人之危么,反正你这方面……不太能经受住诱惑的人。”
“我?”我刚想说我可是刚刚就拒绝了一个鲜嫩可口的大学生,可是话到嘴边才发现,此时此刻,我们俩的距离太近了。
他两只手撑在洗手台上,从后面环抱住我,我们在镜子里对视,他的呼吸就这样打在我的后颈上。
“我们有一次就这样对着镜子,你哭着求我……”他轻声的在我耳边说:“你记得么?”
那些荒唐的、纵欲的画面不由自主的出现在脑海,我应该立刻推开他的,呵斥他不要再提这些,可是仿佛魔障般的,我呆站在那里一动不能动,只能任由他怀抱的包围圈越来越小。
这都是荷尔蒙,我悲哀的想,我真的太久没做过了。
就在这时候,门铃响了。
我一把推开程厦,救命一样去开门。
是沈姐,她进来就道:“哟,气色不错么?看来昨天那个小男孩挺懂事的,我就说女人要多享受,今天我再带你玩点新花样。”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程厦从卫生间出来,他显然听到了她的话,并且完全理解了,不过他波澜不惊的打了个招呼,道:“沈总,您好。”
“呃……”
沈姐看看他,又看看我,一贯精明的脸透着一股茫然。
我正不知道怎么解释,程厦就走到我身边,温柔的揽住我的腰,他道:“我是冬雪的爱人,我叫程厦。昨天刚过来。”
第69章 小年夜的烟火
我跟沈姐礼貌辞行,说我得回家过年,等过完年,我就过来付钱,到时候还需要她帮忙。
沈姐一直属于懵逼的状态,她认为她害我被“老公”捉了现行,以后万一闹离婚什么的都是她害得,因此没说几句话,就逃也似的走了。
程厦对这个效果表示满意。
我们没有离开奉城,而是换了一家酒店住,比沈姐给我安排的规格差一点,但很干净,自助餐特别好吃。
我在仔细看沈姐给我的资料,我要再做一次详细的背调。
很简单,一个莫名其妙出来帮你,带你沉迷酒色,让你脑袋晕乎乎的人,值得警惕。
程厦看着资料,道:“你要收购的这家易源建筑,倒是真的没有负债和股权纠纷,就是价格有点虚高。“
“也在合理范围内吧。”我道:“我更担心有什么大雷等着我。”
程厦沉吟了片刻,道:“是的,我们得从其他渠道去打听一下。”
他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回头对我说:“我一个建筑行业的前辈也在奉城,我们去聊聊?”
“现在么?这个圈子也不大,让沈姐知道不好吧?”
其实这是托词,主要是因为我吃得太撑了,而且我再喝下去,起码是胃穿孔。
程厦道:“没关系的,我跟你一起去,即使传出去也是一对夫妻想要开公司。”
他笑笑,道:“就是得委屈你一下了,夫人。”
那位前辈大佬也是做市政工程的,行程排的很紧,告诉我们他马上要飞,我们必须半个小时内赶到他办公室。
人倒是慈眉善目的,还给我们泡好了茶,慢条斯理的问程厦:“这是我有个茶农的朋友送的大红袍,尝尝看,你爸爸最近好吗?”
“挺好的,还一直念叨着,等退休了,到全国各地看看老朋友呢。”
“呦呵,那我可等着他大驾光临了。”前辈笑起来,很自然的转为正题,道:“你要开建筑公司,是么?现在手头有项目么?”
“有的,是学校的项目。”程厦道:“怕麻烦,想直接收购一家公司,易源建筑,您看怎么样?”
“啊,他们一把手叫张澄。”前辈眯起眼睛,道:“这家口碑还可以,就是这两年可能不太好过,这样……我把他叫来你们谈谈?”
我和程厦面面相觑,我头皮发麻,刚想表示不用不用千万不用,就听见程厦谦恭道:“那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我呢,下个礼拜不在奉城,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跟他谈,方便一点。”
他又谈起几家合适的建筑公司,以及奉城商业环境,跟沈姐说的正好相反,他认为奉城公司太多,资源太少,成本又高,不适合初创公司。
我觉得这不是沈姐的错,站在不同位置的人看到的东西不一样,得出的结论当然也不一样。
一盏茶的功夫,张澄到了。
我尴尬的浑身难受,那天在沈姐的饭局,我们喝过酒,当时就差直接签合同了,我现在又找了其他渠道来调查他,换谁谁不尴尬。
但他不愧是老油条,完全就像没认出我来一样,恭敬和前辈握手,又热情跟我们打招呼。
前辈介绍道:“这是小程,我一个侄子和他太太,他的项目在金帛市,但是想在奉城开家公司,想找个人来问问。”
“啊,行。”他说:“其实可以挂靠在我们公司,或者你们这边想要注册新公司?有什么问题,我来帮你们。”
……我真的很难把眼前彬彬有礼,斯斯文文的张总,和前两天喝得满面通红、给我大讲成功学的男子融合成一个人。
前辈去赶飞机了,我们就在办公室单独聊了一下。
他依然提到了可以成立一家子公司让我们收购,只不过价钱低了很多。
后来程厦跟我说,那位前辈告诉他,易源建筑这两年经营不善,已经很久没有新的项目了,他们之前要的价格,有点宰肥羊的意思。
不过现在,他的姿态放得很低:“奉城这两年开的项目太少了,我们也挺艰难的,程总这边有项目,我们也可以合作。”
程厦说:“我考虑一下。”
出门前,程厦去了趟厕所,我还是没忍住,提到了沈姐。
“我来这边多亏了沈姐牵线搭桥,但我老公这人做事周密,总不放心我。”
其实我本意是提点一下他,不要告诉沈姐我还在这里。
没想到他直接理解成了,我觉得沈姐和他联合起来空手套白狼,现在我要跟他算账。
他迅速撇清关系:“我其实跟沈总也不熟,她在这个圈子就靠着牵线搭桥赚辛苦钱,总得给几分面子。”
我这下是真的很惊讶,道:“我记得他们家运输公司开得不小啊!”
张澄笑了一下,道:“嗐,他们财务早分开了,早年间也是靠沈总在外面豁得出去,打下的江山,后来公司干起来之后,他老公就包了个清白的女大学生,就表面夫妻而已。”
我呆在那里。
长期在男人堆里打滚,我知道“豁的出去”这四个字,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意味深长。
我甚至能想到他们猥琐的互相交换眼神。
就在这时,程厦回来了,张澄最后对我说了一句:“既然你跟你先生感情这么好,还是别跟沈姐搭在一起了,容易让人想多。”
我强笑了一下,就像吞了只苍蝇,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下去,只是往死里恶心。
张澄说要一起吃饭,被程厦拒绝了,我们又紧锣密鼓见了几个建筑公司的老板,晚上九点多才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