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能听的内容吗?
“那个……”容音觉得自己必须解释解释。
她预判出错了。
她不想以身相许。
她看不上眼前这只狐狸,真的,一点都看不上。
“收拾好,我在楼下等你。”山已打断她的话,转身就走了出去。
“不是…那个……”容音追着出去,她在山已的身后急得语无伦次:“大人,我仔细想了想,我长成这样,实在配不上你!还有可能影响后代!你要不要再考虑下啊喂?”
山已不理她,她也不放弃。
容音豁出去,大声说:“我晚上睡觉会磨牙打呼噜……这样也不介意吗?”
第10章 强者
容音只顾着自黑,却忘了这是客栈,礼国虽然经历了一场大战,但还是有各国的探子都在这里落脚。
完了,现在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晚上睡觉会磨牙打呼噜。
山已走在前面,尽力克制不让自己笑出声,但嘴角已经微微动了好几回。
琅星随意收拾了下就跟着出来,一边笑,一边跑。
不明所以的苟费站在楼下看着一前一后的山已和容音。
听了容音超大声的解释后,更是一头雾水!
什么意思?
山已上了一辆马车,容音追着他解释,所以也上了同一辆马车。
苟费本想钻进去听听后续,不料琅星一把将他拖走:“凑什么热闹,跟我走。”
苟费不明白,他跟着琅星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看前面那辆马车,问:“花下大人说什么影响后代,睡觉磨牙打呼噜什么意思?”
苟费的表情其实已经知道八九不离十,追问琅星也只是想再求证,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琅星拖着苟费上了马车,端端落座后,不急不徐地回答:“花下大人为了感谢山已大人的救命之恩,愿以身相许。正好,山已大人同意了。”
苟费抓着膝盖上的衣袍一紧,不敢置信:“当真?”
“那你希望是什么?”琅星轻轻挑起门帘看着前面的马车,驱车的位置已经用秘术凝成了马夫,车轮缓缓跟随着前车进行着。
苟费看了眼前面的马车,这还用问:“当然是真的好了。”
琅星笑着放下车帘,看着苟费说:“那我们把它变成真的。”
苟费恍然大悟。
“想法不错。”说着,苟费连忙招手,幻化出两杯酒,其中一杯递给琅星:“来,祝我们花下大人和山已大人相亲相爱。”
哐!
杯子碰撞的声音那样喜悦。
对于琅星苟费而言,能够同时拥有两个九国最强的主子,简直就是世间双倍的快乐!
干杯!满上!干!
马车上。
容音该说的都说了,口水都说干了。
她甚至把自己的大珍珠项链,翡翠手镯交到山已的面前。
她愿意用这些身外之物报答救命之恩。
“大人,这已是我全部的家当了。您就放了我吧!”容音看着自己最喜欢的珍珠项链,委委屈屈道。
山已一句话也没有应她。
静静看她表演。
欲情故纵!
容音舔了舔唇,声音沙哑道:“有没有水?赐口水喝好不好?”
白费口舌这么久,想想就痛苦。
山已右手轻轻一拂,马车里茶水应有尽有。
容音连忙倒了一杯茶水,咕噜咕噜一口干完,放下杯子,叹了口气。
停了片刻,她开口:“我的情况你也都了解清楚,是否还要我以身相许?”
她的情况,穷光蛋,靠讨饭。
山已看着她。
他目光清澈,神情自若。无论是样貌还是气质,都极致高贵,如同天上的明月,有它的地方,星光是零碎的、暗淡的,只有它,明媚皎洁,光茫茫万丈,直入人眼底。
他说:“是。”
以身相许便是以身相许,没得商量!
容音愣了片刻。
完了。
虽然山已长得极好,身世也非常不错。
但是……
这明显就是个骗局嘛!
容音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清楚,她和山已不是同一类人。
他一定是把她认作可恶的花下,想害她,报复她。
容音才不会上当,也不会白白等着被害。
容音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往后余生,我对大人都会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开口就来的情话和承若都只是为了稳住山已,稳住了再找个机会逃走。
山已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以他这样的身份,什么样的情话没听过?
但是花下说出来,就很特别。
他忍不住看向她。
容音已经靠着窗看着外面,心中开始盘算,什么时候逃。
全然不知山已对她的打量有多古怪。
入夜
他们从礼国都城来到玉安城。
乐国太子带着公主的尸身刚好也停在了这座城。
此事并非巧合,山已这一路本来就跟着乐国太子。
容音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怎么脱身。
自然不知道山已跟踪乐国太子。
因为乐军占领了街道,不管是地上跑的,天上飞的都没有办法越过。
山已的马车也只能在主街上停下。
容音下了马车,快速地环视一周。
城中百姓都关着自家的门,大街小巷都飘洒着纸钱。残风一卷,灯笼翩翩摇曳,玉安城变得凄凉阴森。
几只红色的蝴蝶绕着屋檐飞,那是常兰的眼线,正在巡视。
山已走在前面,乐国的侍卫拦住了路,警惕道:“这里已经被殿下征用,闲杂人……”
侍卫的话还没有说完,山已扬袖,一片霜花飞去,像一张网瞬速打开,冻住了所有人。
容音跟在身后一阵哆嗦。
山已如此厉害,随随便便一出手就能冻住几十个人,那她逃跑的机会岂不是很渺茫?
琅星和苟费扶着浑身僵硬的容音,安慰她:“花下大人不要怕,山已大人很厉害的。”
她知道。
她没瞎。
正因为山已太强,她才害怕啊!
四人若无其事地走在大街上,最后进了被乐国太子征用的客楼。
客楼大厅中间摆放着通体晶莹的玉棺,三个天蝶宫的秘术师正在布施维持尸体不腐的秘术。
天蝶宫的秘术向来多姿多彩,结出的大阵也精美绮丽。
只见五颜六色的蝴蝶在棺椁上面飞绕,源源不断的灵力注入棺材中。
常兰站在楼上的过道中,盯着门外走进来的四人并不意外。
“山已大人,我们殿下只是暂借碧落天光盏一用,您又何必追得这么紧?”常兰扶着楼道上的扶手,微微俯身看着楼下的山已柔声细语。
“天蝶宫的人,连借和抢都分不清?”山已绕过玉棺,从容不迫地走上二楼。
山已每走一步,地板就会发出滋滋的凝霜声。
强大的灵力逼得持剑的侍卫连连后退,只有常兰一动不动呆在原地,不惧这磅礴的气势。
苟费看破容音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小声附在她耳边说:“花下大人,您以前比这还厉害。”
“是吗?”容音双腿在发抖。
倒不是她没见过世面,而是她在担心自己怎么才能逃出山已的魔掌。
他太强了!
“是呀,大人所到之处,大妖都落荒而逃,更别提凡人了!”苟费自豪地说道。
容音苦笑,跟她有什么关系。
现在的她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见到常兰和山已这样的人,跑都不跑不掉。
山已步步逼近,常兰指尖缠绕,凝出一只蝴蝶,翅膀振动时幻化出无数血剑对着山已等人扑去。
容音吓得躲在了山已的身后,小手捏住了他的衣服。
山已不动声色,面前自然形成一个霜花的图案,血剑都冻成了冰,最后粉碎在地。
常兰吐了口血,跌跌撞撞进了房中,挡在了屋内的乐国太子身前!
乐国太子双手捧着碧落天光盏,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见到来人,也漫不经心地投来目光。
“既然到齐了,那就试试本殿刚刚参破的碧落天光盏。”凤此辛单手递出碧落天光盏,另一只手划破指腹,以血为引……
这是要用皇族之血召唤碧落天光盏的邪力!
“花下!”山已喊道。
容音没反应过来,山已只好反手将身后的容音提到前面。
容音吓得脸色惨白,不会吧,拿她当肉盾呀?
山已突然双手环住她,捉住她颤抖的双手。
容音怔住,山已这是把她包围在怀里啊。
她那么小小一只,在他怀里……这姿势,好暧昧,好羞耻。
山已抵住她的头,捉住她的手,温热的气息散落在她耳廓,他命令道:“跟着我做。”
容音脑子一片空白,手不像自己的手。山已怎么摆弄它,它就怎么听话。
指尖翻绕,对叠……这是一个繁复的上穹结印术,容音明显感觉到有一道力量在丹田位置聚集。指间拉开的距离出现了一朵杏花,花片腾起缕缕血雾,血雾再生血花。
强行压制了凤此辛召唤的力量,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就结束了。
凤此辛和常兰俱是一愣。
容音看着掌心的那朵花,还有山已骨节分明的手指,每一根都灵动的让人想紧紧握住。
容音忍不住,握住了山已的指尖。
山已万万没想到,结印术破了。
但他证明了容音就是花下,也只有她的秘术才是杏花,可以控制碧落天光盏。
山已没有多生气,甚至有几分喜悦,但是容音突然握住他的指尖,这让他很厌恶!
“轻浮!”山已把容音从怀里推开。
容音身子失了平衡往前扑去,一只手还紧紧地握住山已的指尖,以至于扑出去的她又被山已的手带了回来,相当于送出去又转了九十度弹回来。
最后停在了山已的面前,四目相对。
山已也被面对面弹回来的容音吓一跳。
连忙甩开了她的手。
常兰和乐国太子不明所以。
整了半天,就想表演一个双人舞?
苟费和琅星在后面一脸姨母笑,激动的握着拳头,恨不得跺跺脚呐喊。
哇,磕到了,磕到了。
楼下忽然响起一阵骚动。
似有强大的妖气逼近!
常兰最先说道:“有妖!”
第11章 爱恨与妄念
狂风掀翻了木门,几个侍卫倒了进来。
琅星和苟费连忙结阵,冲了出去。凤此辛疯狂地扑出去往楼下一望,一只手紧紧地抓着碧落天光盏,眼尾绯红。
他情绪失控,对着楼下嘶吼:“不许动她!”
容音跟在山已的身后,既好奇又害怕,小心翼翼探出一颗脑袋往楼下看去。
只见一条巨大的青蟒蛇盘缠在玉棺之上,顿时,白青两色融合,犹如白玉翡翠的光芒直接冲击眼球,显得分外瑰丽磅礴。
门外缓缓走进一个身着银色盔甲,披头散发的高挑男子,他形容狼狈,银甲上尽是血汁,在烛火下泛着惺红的光,刺得人眼晕缭乱。
容音认得此人,正是乐国的三皇子凤此青。
就是他,带着亲兵妖将攻破了礼都。
也是他,杀死了礼国的公主慕容淑丽。
凤此青手里握着剑,那剑上是各种狰狞的妖纹,只要沾上人血,便会威力无穷。
他一步一步靠近玉棺,三位秘师术刚才因为布施秘术无法分身,遭了这大妖的偷袭,现在正退在角落里不敢往前。
其他士兵,早在山已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没了战力。
凤此青的到来,无疑是一场毁灭!他一身的血,乃是将外面那些不能动弹的人一路劈过来的。
他真是个嗜血的疯魔!
如今常兰被山已震伤,又要护住凤此辛,实在分不出心去阻止接近玉棺的凤此青。
而这个世上能让凤此辛克制不住自己情绪的唯有玉棺里的女子。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凤此青接近玉棺,不能容忍任何人动他小心翼翼护着的慕容淑丽。
他将自己的一滴血凝起,再次催动碧落天光盏。
刚才是因为山已教容音克制了邪力,现在没有人能阻止他,这力量便像洪蛇猛兽一样冲向了楼下。
要不是山已的一片霜花在中间挡了一下,恐怕整个酒楼都要倒塌。
那妖邪从碧落天光盏飞出,在空气里肆意游走。
开始攻击任何人,不分好坏,不会敌我。
凤此青将剑插在地上,握着剑柄的手慢慢下移,最后握着剑刃。
他用力时,剑刃割破了他的掌心,将他的鲜血渗入到剑上的妖纹。
空荡的酒楼,瞬间沦为邪祟和大妖的战场,皆是不分敌我的厮杀。
琅星和苟费一前一后,为山已和容音挡住这些脏物。
常兰则奋力守护凤此辛。
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凤此青松开握剑的手,脸色苍白地继续靠近玉棺,他一步一步,步步沉重。眼中只有玉棺里人,世事纷乱,都与他无关。
凤此辛见他靠近,疯狂地将自己的血引向那邪恶之力,额头的青筋凸起,大吼:“不要碰她!”
凤此青罔若未闻似地往前走,他专心,专注,一心一意只盯着玉棺。
直到玉棺前停下,那些隐忍,悔恨涌上心头,蓄在眼底的泪水终于克制不住夺眶而出,一颗一颗,像水晶打碎了溅洒在玉棺之上。
比之璀璨,美丽。
“潇湘……”他哽咽着。
那个,他一生最爱的女子,潇湘……
淌血的手掌扶着棺椁,缓缓推开了棺盖。
那张与潇湘全然不似的脸,缓缓出现在他眼里。
可他还是泣不成声,推到了一半的手,狠狠用量,将盖子掀翻在地。
玉棺里的女子,长得很漂亮,甚至比潇湘更漂亮。
“你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她?”凤此青哭着笑起来,那惨然的笑意中,是滔天的愤恨。
他伸出手,一把揪起慕容淑丽的尸身从玉棺中提起来。
楼道上的凤此辛见此情形还是忍不住,直接握着碧落天光盏飞了下来,落在了凤此青的对面,他们之间,现在就只隔着一个悬空的慕容淑丽。
“不要。”凤此辛怕极了已经疯掉的风此青,怕他不小心就将慕容淑丽的尸身弄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