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
“咔哒。”
艾尔海森顿了一下。他取出黄金怀表。
黄金怀表,草神大人说是从她身上具象出来的一个结构。当分针开始倒转,便意味着会失去人形。
但现在,倒转的是时针。
金漆雕刻的时针倒退回溯了一个大格子。
艾尔海森蹙了下眉。
“对,就是一个通道。”十星暮想起来了,“有流血的猎犬——”
她的话猝然截停一半。仿佛预感到什么。
时间在此刻扭曲了,光线被压缩成弯弯的一道。幽深的裂缝突兀出现在她的脚底。
潜伏的猎犬磨着牙,咯吱咯吱的响声从裂缝中传出。
十星暮猛然反应过来,用力挣开艾尔海森的手,狠狠把他往外一推。幽邃的暮色吞噬住她纤细的身躯,仿佛合上一本童话故事书的尾页。
她掉了下去。
几缕空间的涟漪波动,四下俱静。
然后世界无声了。
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也没有存在过。
一旁的发条机关困惑地发出电流的滋滋声,几阵湿冷空寂的风吹过,积水失去了纯水精灵赋予的神奇光泽,打湿他的鞋跟。
艾尔海森站在那里,指尖残留着十星暮柔软的触感。
他仰头。
高天上的云消散了。石壁上刻着古老的枫丹文字,它们组成一篇名为回忆玛丽安的诗歌。
是十星暮今天的翻译作业。
那首诗最后是这样的结尾。十星暮用已经很娴熟的现代提瓦特语认真书写着,字迹清秀工整,还带有一点模仿艾尔海森的笔触。
然而那朵云只出现了几分钟。
当我抬头,它已不知去向。
作者有话要说:
*海哥,人生就是这样,充满意外的转折啦(拍肩)
这章终于一口气走完了剧情orz
小纯水活了蛮久,其中之一就是缩在阿兰的机械鸟里演机器
看到有在问寿命论的问题,完全不用担心,设定里无论如何先死的都应该是她(
黄金怀表一直是逆时针旋转,其实就在象征是她生命的倒计时,但没关系,我会不择手段地HE
这部分的主线剧情就结束了!两人也算牵了一下手吧,看我对海哥多好
一刻也没有为海哥痛失海獭而哀悼,即将开启的是奇迹獭獭环游提瓦特!
出发!收拾收拾要准备鬼混了!
让我想想下一章去哪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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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一段不法征途的开始
黯道,灾厄的困兽。
目光所及的远方,巨大的风暴成型。
光线坍塌消陨,潮起又潮落。
她从外部的世界中恢复了一些力量。
风暴的对立侧,她复苏的力量中缓慢诞生出一颗耀眼金色的芒星,在兽境犬群虎视眈眈的目光下徐徐升起。
但那光芒尚且不能吞没风暴。她冷漠地注视着逼仄的深渊通道。
危险。必须立即动身离开。
再次撕开空间的一处裂缝,她迈向未知的远方。
临行前的某刻,她隐约记得曾被赐予过一个名字。
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掌心一直下意识紧紧捏着一张带字的纸条。
是谁人的笔迹?
*
潮湿的沉船,混乱的灰色地带。
猩红的壁火跳跃闪烁,玻璃杯碰撞着,浓郁的酒气混杂在阴绵的雨幕里。
甲板的铁箱上有一位正在独自淋雨的女士。造型很独特。
“你好。方便问一下这里是[锯腿先生]召募——”
“嘘!”
原本姿态散漫的女士猛地坐直,往前俯身,一根手指立刻抵在了问路人的唇上。
那位问路的少女没有带伞,一身干净的白裙,水蓝色的卷发柔软地搭在肩膀,用翡翠绿的绸缎束起。
周身弥漫着很浅的一层光芒,雨似乎绕开她了,她看上去干净得很。
她没料到突然的靠近,微微睁大了瞳孔。那眼睛深处是死寂而灰白的。
“新人?”淋雨女士抬眼打量着这位明显不谙世事的少女,“这地方不是你能呆的,回家玩去吧。”
“那这位女士,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是好奇而天真的语气。
“这里是锈舵。换好酒的地方。”淋雨女士捋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而我在等待我要的酒,挑选一个上架的好时机。顺便从雨中,尝试读取孕育于水中的情感。”
她眼尾上挑,隔着一层雨幕,终于看清面前少女的面容。她安静地站在雨中,眉眼清淡,透着一种出世的澄澈。
相当干净的气质。这是淋雨女士的第一印象。
“你……来这地方,上头有人吗?”
淋雨女士迟疑了一下问。
这种长相,这个地方,没人罩的话,下场恐怕不太好看啊。
“嗯?”
她困惑地歪头,似乎不懂是什么意思。
“你家里人呢?就这么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
这回陷入了更长的沉默。仅有雨声滴滴答答。
然后问路的少女极其小声地说:“我……我好像没有家人。”
“那总得有地方住吧?难不成你之前都睡海里吗?”
“……呃,那个,现在确实没有地方住。”
淋雨女士十分烦躁地叹了口气。
“算了。就当你运气好,碰上我,以后就跟着我混吧。”淋雨女士干脆利落地挥手,“这地方不问出身,但起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代号也行。”
“请稍等一下。”
问路的少女从口袋里翻翻捡捡,终于找到一张被精心保管的纸条。
那张纸条明显是被随意撕扯下来的,锯齿状的边沿,无论怎样看上去都透露着书写者的不在乎和不珍惜。
淋雨女士的神情中透出一丝怜悯。
或许是哪位不幸被福利院赶出来的孩子,连名字都不认真起。
真是不负责任。任由她自生自灭,管都不管,得找个办法把这帮社会的渣滓送进梅洛彼得堡。
问路少女一字一顿照着纸条念了出来:“十星慕。”
“十颗星星的十星,思慕的慕。”十星慕说。
“你讲话还挺文绉绉的。”淋雨女士没忍住,拍了拍她看上去毛绒绒的脑袋,“走吧,以后我罩你。”
十星慕露出过于明显的惊喜笑容,感激地鞠躬:“谢谢!”
淋雨女士从甲板的木箱跳下。
她的衣领和裤脚被淋得湿透了,但完全不在乎的模样,领着十星慕往一处避雨的暗道走去。
“你之前问路要去的,是[锯腿先生]的召募聚会吧?我听说他在挑选合适的人,继承他的行为艺术。”淋雨女士说,“不知道那玩意儿有什么吸引人的,无非是一帮神棍乱跳舞发疯。”
十星慕说:“我想找一个特殊的杯子。锯腿先生贴出的告示上讲,他的珍藏里有一个风神品尝过的琉璃高脚杯。”
“多半是骗人的——”淋雨女士偏头,望见十星慕认真的侧脸,抓了一把头发,转了话头,“算了,就陪你去看看吧。反正我只是想随便找个由头进去。”
进去?
进去哪?
十星慕看了看她,不过淋雨女士没有继续解释,她便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
湿冷的地穴,明灭的火星群魔乱舞一样跳动。人群嘈杂,呼出的热气扑鼻,暗潮汹涌地流淌。
虽然是地下,但是并不冷清,许多人拥簇在这里,有的在小声交谈,还有的在争锋相对地谩骂。
“三万摩拉,不能再多了。”
“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老子要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气球捏爆!”
“有种你来啊?怂货,狗都不稀罕对你叫!”
是没听过的词汇。
十星慕认真记下它们的发音,打算过会研学一下。
淋雨女士娴熟地走进混乱的人群,她望向十星慕一脸虚心学习地盯着两个争执的坏小伙。
突然有种带歪孩子的错觉。
她拉了十星慕一把,领着她快速穿过通道。
通道尽头有扇门,看守的是一位额角带着狰狞疤痕的大汉。他上下仔细打量着两人,目光最后锁定在十星慕天真无邪的面容上。他踢了下木凳,轻佻地笑说:“哟,纯白,你这是带了件好货?”
淋雨女士跟他似乎是老相识。她随意摆了摆手:“捡到的一个小跟班。”
她略带警告地盯了大汉一眼:“我的人。别打她主意啊。”
“嚯。你的人。”大汉被淋雨女士冷冷一瞥,端正了一下坐姿,无奈道,“好好好。你的人。”
他稍微有些讨好地说:“是去[锯腿先生]的招募聚会吧。就在里面,请。”
大汉从腰带上取下一串钥匙,打开门,作出邀请的姿势。
淋雨女士这才带着十星慕,脚步生风地进入吵闹喧哗的招募聚会。
已经有不小的争执和喧哗声传出来。
“没想到还挺热闹。”淋雨女士好整以暇地观察着屋内的状况。
这个房间人很多,但大多并没有做出预想中等待的姿势。
中央升起两张赌桌,一群人掏出摩拉和财宝押注。
喧闹声正是从这帮赌徒中传出来的。
淋雨女士随便扯了个眼角发红已然赌上头的青年出来问:“锯腿先生呢?”
“没看到老子正准备扔骰子吗?”赌徒青年一脸凶狠,不耐烦道,“快滚快滚。”
淋雨女士好脾气地笑笑:“我们刚来,想打听一下。”
她掏出一袋摩拉。
赌徒青年的眼神瞬间变了。
他不客气地收下,然后说:“那个神经病贴了一个悬赏令。要人去打捞深水里他丢的货,才能跟他见面。这几天雨这么大,以为我们是什么笨蛋廉价劳动力吗?给他白打工?”
“本来就冲着他口中的珍惜展品来的,结果白跑一趟。诺,只有几个真信的傻子已经出门去找潜水员了。”
十星慕低头绕着一缕蜷曲的发梢,隐隐约约感觉自己被内涵了。
“多谢。”
淋雨女士礼貌低头,拽着十星慕打算离去。
赌徒青年掂了掂这袋摩拉的分量,嘴里嘟囔着:“还挺大方。”
“不过嘛,希望今天能赚回本。我可不想被带走又去面对那维莱特那张白脸。”
刹那间一个高跟鞋高速旋转,轰然砸到他的脸上,直接留下清晰一道红色的鞋跟印。
他整个人被这股颇具冲击性的力道拍倒在赌桌上,几个骰子骨碌碌地滚下桌,到十星慕的脚边。
一下又一下的脚步声响起,淋雨女士优雅地用脚尖勾起散落到地上的细跟高跟鞋,不紧不慢地离开了房间。
周围人大气都不敢出。
空气静止了一瞬,才复又开始流动。
十星慕捡起滚落一地的骰子,把它们重新放上桌。向众人微微欠身,才跟上淋雨女士离开了。
“那是……纯白铃兰吧?”
“不会错。绝对是她。”
“跟在她后面的那个是谁?她新收的小弟?”
在她们离去后,响起小声的窃窃私语。
“告诉你一条这里的生存规则。”赌徒青年的同伴把他扶起,沉痛地拍了拍赌徒青年的肩膀,“不要在纯白铃兰女士面前说最高审判官的坏话。”
“不然,下场会很惨。”
他心有余悸地劝告。
*
“他们在玩什么游戏呀?”十星慕问,“大家都很激动的样子。”
她从未感受过这种亢奋的感觉。想找机会也体验一下。
模糊的记忆里,全都是一片宁静冰冷的湖泊。
纯白铃兰女士依然没有带伞,自顾自走进雨中。她回头看了一眼十星慕,好笑道:“赌。可是一个需要不少摩拉的游戏。”
而这小姑娘看上去就一副身无分文的样子。
十星慕:。
好的,她没有钱。
但总感觉她之前好像也没有过缺衣少食的经历。
这时两人走到了波澜起伏的海边。
浪潮汹涌,雨水击落在海面,纯白铃兰女士问:“你真要去找锯腿先生的货?”
“嗯。”十星慕点点头。
“哦,那你可以去找潜水员。有个叫菲米尼的是个好手,不过他好像不常接委托——喂!等等!”
那位来历不明的少女直接跃入了水中,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响动。
“我天……这一个个的,都是些什么人啊。”纯白铃兰女士头疼地捂住额头。
仅有不多的常识告诉十星慕,起码不能在人类面前变幻形态。于是她潜入海底,才变成了更加适宜游泳的海獭形状。
锯腿先生的货被标注到招募令上,应该是这个方位。小海獭滑溜地穿梭在浪潮之中,速度极快,嗖嗖得像瞬移的深渊法师。
任由海平面多么波澜壮阔,海底的世界不受影响,水生植物在波纹中摇摆。
路程很轻松。漆黑的箱子也很顺利拿到了。
十星慕鱼跃上岸,身上的水珠渐次从衣物剥离出去。她四下张望,又在甲板的铁箱上看到了独自淋雨的纯白铃兰女士。
纯白铃兰女士同样见到十星慕,没什么好气道:“哟,回来了?”
“早跟你说过,得要专业的人来干——”
“在这里。”
“啊?”
十星慕举起漆黑的小匣子。
纯白铃兰女士沉默片刻,给她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
“这是什么意思?”
“夸你的意思。”
“谢谢。学到了。”
十星慕受教似的点头,又问:“接下来要怎么去找锯腿先生啊?”
“不急。让我再感受一下雨水。”纯白铃兰女士闭上眼。
十星慕索性也坐在她的身边,伸出手掌,接住充盈的雨滴。模糊不清的记忆,隔了一层厚重的水幕,有些闪回的片段,她安心地躲在一个人的伞下,虽然她完全没必要撑伞。
她是抵御灾厄而生的纯水精灵,曾在枫丹当过机械鸟,后来……后来的事情想得她脑袋有点疼。
不过只要是重要的事,或者是重要的人,重逢的第一眼大概就能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