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女子记事(双重生)——青桥细雨【完结】
时间:2024-04-14 17:18:51

  马氏一听,劝说之词还未出口,又有一婆子进屋来报,道是刘大丫母亲并着一男子找上门来了。马氏这下笑道:“真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应是大丫父母久不见人,来寻了,快快请人进来罢。”夏菱轻声问道:“姑娘,可要避避?”李摇头:“不必。”
  却说这边,张桂花与秦成找至织坊来。张桂花见门户大开,偏生无一人,又见这高门大户,院内景观奇佳,左右踌躇,不敢入内。
  秦成游历甚广,不惧这富贵,大方进门,张桂花忙跟着进了。一护院手持木棒走来,问道:“你们是何人?可是来做活的?这处只收女子,烦请壮士在门外等候片刻。”
  秦成拱手道:“兄台有礼,在下姓秦,单名个成字,前日有一女名唤大丫来了贵坊,她母亲久不见她回,甚念,索性来瞧瞧她,烦请行个方便。”那护院听后收起戒心,道:“原是大丫母亲,你们且等等,今日东家来,我去通禀。”说罢那护院走了。
  两人略等了等,一婆子跑来道:“管事与东家正等着,且与我来罢。”又在前头引路。三人自穿廊走过,径直向右过了一仪门才到。那婆子进屋行礼:“东家、管事,大丫父母来了。”后退下了。
  两人进屋,只见这室内果香怡人,精巧雅致,一女子与马氏坐于桌前,那女子肤白唇红,眉清目正,翠围珠裹,穿绸裹缎,后立着一貌美丫头。
  张桂花见此,呐呐不成句,只胡乱行了礼。秦成也行了一礼,后不言语,目光扫过那女子,心说:没成想这坊主这边年轻貌美。
  马氏起身,笑道:“婶子你怎才来,前日晚我遣人送大丫家去,没成想她又不声不响地回转了,一住就两日。她整日不言不语的,怕早想娘亲了。”张桂花道:“前日我见门前有个身影像大丫,我一叫,又没影儿了,没成想真是。”
  马氏道:“可不就是母子连心。”又见这男子年轻俊朗,倒是不像大丫父亲,问道:“这位壮士是?”张桂花见马氏这般说话,心下一松,笑道:“这是我家恩人,大丫他爹起不身,遂请他一道来。”马氏笑道:“大姐下次可别这般见外,大丫正在纺线,我这便叫她来。”张桂花与秦成两人一听,心里既觉着不能是个窑子了,又想着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
  不多时候,张桂花还未思量出个结果,便见了一婆子引着自己女儿走来。她一见大丫,便快步走过去,满脸是泪,搂着她大哭大打:“你这小没良心的、怎不家去,怎不家去。”刘大丫也哭:“谁叫你卖了我,我恨你、我恨你。”
  两人搂着一阵大哭,其余人也不制止,面上动容。待哭声止住,马氏到了两杯茶水给这对母女,与大丫说道:“莫在与你妈犟气了,今日也别做工了,快快家去罢。”说着又掏了十文钱给大丫,“拿着,今日工钱,去二两肉香香嘴罢。”大丫没接,揩了眼泪问:“管事,我明日可还能来。”马氏笑道:“你可是这坊内独一根苗苗,没了你可不能成。”
  张桂花见此如今也信了个十成十。她忙问道:“管事,你瞧我也来成吗?”马氏笑道:“成,怎地不成,还是月银五百文,午间管饭。”
  张桂花喜不自胜,道:“天爷!五百文钱,可真真天上掉了馅饼!”她心中火热,盘算着:我与大丫皆来,这儿又供一顿饭,午时吃饱些,又省了银钱了,两人一月可有大半两了!一时只恨自己没多生几个女儿。
  马氏笑道:“我这儿正缺人,劳烦婶子去街坊四邻说说了。”张桂花满口应下。两人又连连弯腰,遂与秦成离去了。
  几人一走,室内又静了下来。马氏走进道:“瞧我,光顾着说话,怠慢了东家,还请东家见谅。”李摇头:“无事。可不巧,我正说着让她住下,她母亲便来接了。”
  马氏也知她这东家性情,也放开了些,道:“正想与东家说,正巧呢,她家去了,也有了亲友扶持。虽说她那娘也是个心硬的,这隔阂怕是去不掉了。我也知姑娘所想,只这世道,不舍了她,怕是全家人也都饿死了。”李缓缓道:“我也知你所想,只若是谁如此待我,又要勉强我宽宥了他,是万万不能的。”
  后李也未多待,在夏菱一叠儿声的催促下乘小轿走了。半路,庄管事得了信匆匆赶来,拦了小轿行礼问安,李并未怪罪,另又赏了他一吊钱。李道:“庄管事知人善用,我瞧着这大小琐事翠娘管得好,便由她来罢,布庄那边还望您费些心思。”庄管事连连点头。
  且说今日正午,李家几个门房便见远远来了两快马奔来。当前那人约莫三十七八年纪,身材魁梧,方脸浓眉,眼亮阔嘴,双眼不时一点精光闪过,与陈昌有五分相像,后跟着一小厮。行至门前,几门房定睛一看,原是二老爷回了,几个门房喜不自胜,叠声道:“老爷可算回了。”陈自胜与一小厮下马,两门房忙去牵马,又有三人进屋去老太君处、二太太处与二爷处报喜。
  陈昌半路来迎,与陈自胜两人一起去了老太太处请安,老太太怕陈自胜途远体疲,也没多说话,只连声叫他去歇着。陈自胜回了院里,稍作歇息,又有几个庄铺管事来回话。管家田丰候在书房门口,往来接送。他这边引这个管事出去,才进院门,陈自胜身边小厮田福便来唤他:“爹,二老爷叫您了。”田丰点头快步进屋。
  田丰先躬身行礼请安,陈自胜摆手,只问家事。丰田管着府内事务,近日生了何事他最知晓不过,回道:“老太太、各小姐都身心康泰,只是有两桩事……”陈自胜抬眼道:“直说便是。”
  田丰点头道:“一是大老爷近日看中个暗娼名唤杜鹃,预备接到家中,谁知一顶小轿接来了,正巧让大爷见了,大爷便闹去了大老爷处。”陈自胜端了茶水喝着,心头暗道:这陈远莫不是要回头上岸了?面上作老怀宽慰状:“远哥儿也懂事了不少。”
  田丰脸上又哭又笑道:“大爷这、这并未,只因杜鹃在暗门子时也接了大爷生意,大爷便有些气不过,便闹去了大老爷处。”陈自胜眉头一皱:“不过一区区女子倒是闹得家宅不合了,你去亲自挑两个貌美的丫头给他们送去。”
  田丰连连点头,又道:“二是太太与二奶奶聚了聚便病了,已有一月,二奶奶也差不多病了大半月,二爷伺疾,已有大半月未回院子了。”陈自胜道:“大夫怎说?”田丰支支吾吾道:“好似说急火攻心、吃两剂药看看。”
  陈自胜听此到明了了,他脸一拉,把茶盏重重往下一放:“胡闹――”说罢,他起身便回Z辉院了,正待出门,他又与田丰道:“你速去请个大夫来。”
  一小丫头打帘迎了陈自胜进去。贺氏正于床上将养,头戴抹额,面庞苍白,此时听着丫鬟请安声,知道人来了,欲挣扎起来,旁边一嬷嬷忙劝着扶着。
  陈自胜见此,缓了缓声音道:“你躺着,莫起来了。”正说着,又有一小丫头打帘,彩霞端着一碗药进来:“太太,该喝药了。”彩霞请安后,把药碗放在床边小几上。
  陈自胜道:“你病了一个月还不见大好,让大夫再给你瞧瞧。”贺夫人咳嗽几声道:“这个大夫的药我吃着,倒是好多了,不劳烦老爷了。”陈自胜道:“还是瞧瞧更放心。”对那垂手立着的婆子道:“去请大夫来。”那婆子面上犹豫,不敢去。
  贺夫人暗恨,这相公与儿子一样,没一个顾着我体面的,她说道:“不必了,我觉着大好了,你们先退下罢。”
  陈自胜见此冷哼一声,负着手走来走去,几次欲说话又收住了,贺夫人歪在床上道:“老爷有话直说罢。”
  陈自胜道:“你说你,在作甚。安生日子不过,偏偏要隔三差五装病,三天两头作妖。离间了昌哥儿和她媳妇,你有甚好处不成。”
  贺夫人蹭地坐起来:“你是没听见昌哥儿那媳妇说的话,我不过是说她几嘴,她便顶嘴起来,说是官宦女,也没个礼仪尊卑的。”说着,哭了起来,“左一个作妖,右一个离间的,好生难听的话,定是你嫌我家室低,瞧不起我了。”
  陈自胜叹气,道:“我这又哪句这般说了。”贺夫人只落泪不答话。陈自胜道:“罢了,日后不可如此了。”说罢,低声劝慰她几句后才离开。
  等人一走,贺夫人忙叫彩霞进屋,说道:“你去找田丰家的,叫她跟田福打听打听,老爷去了一月可有什么狐媚子近身了。”彩霞领命去了。
第21章
  却说这日,陈自胜前脚进门,李后脚也回了府。院里大小丫鬟喜气洋洋,面上带笑,善舒、水浼、南乔几人正指挥大小丫鬟婆子洒扫庭院。清簟手拿一艾叶走来,瞧见李,笑着行礼:“请二奶奶安。”
  李点头,问道:“这是在作甚?”清簟笑道:“回二奶奶话,今日老爷归家,太太病也大好,遂让院里人用艾叶去去病气。”
  夏菱一听,心中生怒,她原本就视这几个为仇敌,今儿她们既没她姑娘命令,就做这大作动,莫不是把自个儿当成主子了罢。
  想到此,她眼一竖,顿时如点燃的炮仗:“太太大好了要去病气,你去太太院里去,你在我主子院里作甚?你是得了哪个主子的吩咐行事的,行事前可禀明了主子?你可是好大的官威,院里一把手了,我家姑娘也要退避三舍。”
  这一通说后,其余洒扫的、端盆的大小丫鬟婆子都定住不动,夏菱冷哼一声,指着她们骂道:“你们一个二个的,都缺了心眼吗,竟瞧不清这院里到底谁是主子?”后又恨恨说道:“真真是奴大欺主。”
  清簟脸色一白,忙跪下,院里人也跪了一地。清簟急道:“二奶奶,指天发誓,奴婢绝无此意。”她还想再辩,又听夏菱道:“你不是无意,是把院子当自个儿家了罢。先瞧瞧自个儿身份,还不是姨娘便如此放肆,日后成了姨娘那还能了得?”
  正此时,一小丫头扶着方妈妈与柳妈妈三人来。方妈妈见事不妙,远远地道:“哎哟哟,可是怎地了。”到了跟前又忙道:“二奶奶可别气了,气坏了身子我们这些奴才也忧心。”说罢,一脸歉意对着李:“这事儿原是我不对,清簟几个早早便与我说了,我瞧姑娘忙,便没通禀,全是我的过错。”
  李见夏菱还气呼呼的,也冷下脸道:“下次莫如此了,否则绝不轻饶。”一众丫鬟婆子忙谢恩。
  待伺候李用膳时,夏菱还念念不忘,嘟囔道:“没一个安好心的,三个都是缩头乌龟,柳妈妈那个见钱眼开的。”如今嫁妆银钱俱都夏菱打理着,柳妈妈没了钱财来源,又见方妈妈大方,便靠过去了。
  她见自家姑娘面色不变,又道:“姑娘怎不生气?”李心中不拿此地当家,倒是未觉有甚,只叹这清闲日子尚短,她道:“你替我气了,我便不气了。不然生了两份闲气,倒是亏了。”
  夏菱听听也对,又听她道:“你自去取个银角子买糖吃罢,去去闲气。”夏菱听她又这么说,赌气出去了。
  却说这边,陈昌大半月未见李,李也只当没有这人,平日里不声不响,不管不顾。这般大度作态,让陈昌心中自在,遂行程做事一如往常,今日猛地听太太大好了,忆起李来,倒有几分想了,心中有些按耐不住,于是他又问随伺的八角道:“你二奶奶在何处?”
  八角口张眼呆,后道:“爷,这、这我也大半月未往那处去了。”声音渐小,又道:“我这便去探探。”说罢,一脸苦相地出门。
  原是陈昌随侍一支、二丑、三七、四方、五味、六月、七星、八角八个小厮,三七自陈昌小便随伺在身边,这份亲近自是其余几个比不了的,平日里也只他伺候时日多。
  只这些日子陈昌无事也不外出,几人便轮值起来,正巧到了八角与二丑,八角正想着讨个好脸,日后得主子青眼也有几分体面,偏生陈昌又问了起了二奶奶。
  八角心叹:这背时卡脑壳的运气,左不问、右不问,大半月也没问,怎地今日偏偏问了,偏偏我还答不上话。
  旁候在门口的二丑见了问:“你怎愁眉苦脸的?”道:“二爷刚问起了奶奶。”二丑“嗬”了一声,“那真倒霉。”后有几分幸灾乐祸的瞧着。
  八角也不理他,快步去了世安院,他伸长脖子往门里瞧也无人进出,一通好等后,才见着一丫头出门。于是急拦着人问道:“二奶奶人呢?”那丫头见是八角,如实说道:“正用膳了。”八角又问:“奶奶可打发人来问二爷了?”那丫头想了想摇头:“应是没有。”
  八角急道:“怎会没有?今日太太病好了,二奶奶按理也该好了,怕是你不知罢了,你且再去问问。”
  那丫头道:“没有便是没有,我扯那谎子作甚。”八角求道:“好姐姐,且去问问罢。”那丫头道:“我可不去,今日菱姑娘发了好大火,我可不做那被殃及的池鱼。”
  八角一听,眼一亮,心道:这可有了说辞,于是道:“好姐姐,你快与我说说,这是怎的回事?”八角问了院里缘由,心中也有了说辞,忙回了书房一一回禀了陈昌。
  陈昌不动声色问道:“她生气了?”八角平日里随着陈昌的时日少,摸不透他心思,只得打量着他脸色小心道:“生气了。”陈昌听此扬眉,斜眼朝他看来。
  八角接着学那丫头说道:“发了好大一通火,把院里众人骂得不轻,后方妈妈来劝才好些,现今正在用膳了。”八角又画蛇添足描补道:“饭只添了小半碗,也没吃甚菜。”
  陈昌心说:已有大半月未去见她,这女人怕是面上故作贤惠,心中怕还是恼怒着。他道:“打发个人去世安院那边递个话,我今日回。”八角忙点头去了。
  陈昌神思不属,无法定心,索性撂下书来,正巧八角进屋回话:“爷,已打发脚程快的小子去了,可现在走。”陈昌点头。
  两人出了外书房,过了南仪门,从南北宽夹道去。八角见这方向通往兽园子去,堆笑道:“二爷可是要选只狸奴哄二奶奶欢心?”陈昌被戳中心思,脸色一变,又拉不下脸来承认,只说着:“走错了道。”后脚步一转,往另一小道走了。
  行到半路,陈昌冷不丁地吩咐八角:“你且往回去一趟,把架上一本《解学士诗》取来。”八角道:“不若我先随您回了院子再去,您身边每个使唤人也不方便。”陈昌皱眉,“废甚话,叫你去便去。”八角见他不快,只得走了。
  陈昌行至兽院门外,已是日落时分,园内昏暗,树影憧憧,冷风扑面,不时有一两声虎啸犬吠传来,分外骇人。又兼之怕扰了各主子清静,遂建在最北处,等闲人不敢来,更添几分凄冷,陈昌面无惧色,进去了。
  这兽院有娌奴十一只,刺猬五个,狗二十三只,马二十匹,虎五只,狐狸三只,豹四只,每日所耗鲜鸡鸭肉甚大。另配了十五名忠仆,其中一人忙提着灯笼迎上来,引陈昌去了里屋。
  有三个值夜小厮得了信儿忙跑来请安,中间一人上前,小心翼翼问道:“二爷可是有要事吩咐?怎劳您晚间亲自来,打发个小子传话,我等定当办妥当。”陈昌道:“前个儿才听人报,小娌奴下了崽子,想寻摸个,便来瞧瞧花色品相。”左边人插话道:“正是,生了四只小娌奴。”右边也道:“也有四只豹子崽,还没断奶。”
  陈昌听后道:“全都拿上来我瞧瞧。”两人应是退下。不多时,两人分别提了两个大竹篮来,竹篮上铺着软布,猫豹各在一处。陈昌问道:“可整治干净了?”一人忙道:“都用草药除了虱子、每日擦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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