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要被气死了。
又过了一个礼拜,周家四小姐周蔓蔓订婚,在半岛酒店大办了一场,除了普通的宴客吃饭,还包了舞厅留给年轻人们跳舞社交。
饭后长辈们喝茶谈天,陆瑶来了舞池,和几个同样不跳舞的女朋友在一边闲坐看热闹。
很快音乐响起,青年男女们开始互相揽着旋转,其中有一对吸引了陆瑶的注意;是程宇和一个她不认识的女孩,那女孩显然是个混血儿,漂亮得惹眼,高鼻深目睫毛长长。
程宇也注意到了陆瑶的目光,挑衅似的冲她一仰下巴,又把女孩搂得紧了一点――这个动作并没有达到他的预期,因为陆瑶只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偏过头去和旁人交谈了。
陆瑶觉得程宇既幼稚又无聊,她懒怠理他,专心和女伴谈天。
正聊着最近放映的电影呢,温迪忽然“哎”了一声,“你们看,金聿庭居然也来了,应该是男方的朋友吧?没听说周家和金家有什么关系。”
陆瑶顺着温迪看的方向望去,发现那人自己认得。
只是他今天没穿短袖衬衫,衬衫西裤打扮着,看着挺精神的。
“你说他叫金什么?”
“金聿庭呀。”温迪眨了眨眼睛,“你没听说过他?”
陆瑶反问:“他很有名么,是影星?歌手?”
“金家的儿子还用去演戏唱歌?他家和咱们一样,都是祖籍内地。我妈说二十年前他爸爸在重庆是有名的千万先生,当年两手空空几乎就带着一条命出去,到了马来西亚没过几年又是一个橡胶大王,少说也有十几亿资产。”
陆瑶点了点头,怪不得他国语说得好。
温迪又笑道:“自从金家搬来香港,想认识他的女生可多啦。”
女孩们还年轻,大都在不记事时就迁来香港,或像陆瑶一样,干脆在香港出生。但她们父母那儿还留存着许多上一辈的往事,老去的风月并没有彻底消逝在时光里。
此时就有一个李小姐接话道:“十几亿和他有什么干系。他只是姓金,又不是他爸亲生的,听说他妈带着他嫁给他爸时他都三四岁了。”
温迪不赞同这个说法:“可是金家又没有旁的孩子,他又有能力,一面上大学一面开酒店创业,除了他没别的继承人呀。”
李小姐一撇嘴:“据说他妈年轻时爱包小白脸,他生父就是当年天津一个唱花旦的戏子,他这种身份有什么资格继承金家的产业?说不准他爸在外面有私生子呢。”
“天呐,他怎么过来了?”温迪的大眼睛瞪得更大了几分,“不会听见我们在说他了吧!怎么办怎么办――”
“没事的。”陆瑶轻轻拍了一下温迪的膝盖,“他只是有钱,又不是顺风耳,隔那么远听不到的。”
但金聿庭的确是冲着她们的方向来了,越走越近,直到定在陆瑶面前。
“陆小姐,上次的事对...”
“上次你已经道过歉了。”
金聿庭看着她的眼睛:“我没忘,只是找个由头开口。”
陆瑶挑了挑眉毛,想这个人还挺直白。
“为了找个话题,好请你跳一支舞。”金聿庭冲她伸出了手,“可以赏光吗?”
本来是不打算跳舞的,但女朋友们的嘁嘁喳喳使她有点好奇,不远处的程宇又一直瞪着自己...
陆瑶抬手搭上他的掌心,随他步入了流动的霓虹。
不消说,在音乐与灯光停歇后,又会有一场悲欢离合开幕。暑去寒来春复秋,夕阳西下水东流,上个时代的热闹、冷清、情仇已经落定,新一代的人自有他们新一代的爱恨,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