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无息的,八成没影。
贺随前几天还来许家接她,这两天没看到,戚家颜估摸着应该是没成。
“赵俞青说你早就跟贺随勾搭上了,故意诬陷他,怎么也不肯退婚。”许成军一个字不落的道出。
戚家颜到现在还心有戚戚,从未见许成军发这么大的火,掷地有声地把人赶了出去,一张脸气成了猪肝色。她叹声道,“总归是你的口头之言,逃婚在先,加上你最近和贺随又走得近,难免会让人嚼舌根。”
“什么叫我口头之言?你们不相信我。”许柏夏冷声道:“至于我和贺随,问心无愧。”
“无凭无据的。还有你昨晚去哪了,怎么没回来,电话也不给我们打。”戚家颜话音一转,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许柏夏看不惯她的惺惺作态,她直视许成军,“你不是问我和贺随的关系吗?我们已经领证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许成军错愕后,阴沉的脸色瞬间转晴,戚家颜脸色就难看了,包括从楼上下来的许成玉。母女俩双双震惊,皆不可置信。
许柏夏不想多说,看她们一眼就烦。
她越过呆滞的许成玉,上楼,转弯时,唇角弯了弯,和贺随结婚的用处在此刻大放异彩。许成玉脑子还没转过弯,怎么就领证了,和贺随!
戚家颜笑不出来了。
这许柏夏平时看着乖巧,不显山露水,搞男人还真有一套,走了赵俞青来了贺随,越爬越高。三人中,唯有许成军打心眼里高兴,憋了一肚子的气总算扬了,笑容堆满瘦削的面庞,让阿姨给许柏夏送好吃的。
-
眨眼,到了周一。
邹春景请假了,许柏夏完成了手里的工作,下楼点杯咖啡,顺道和陈茵闲聊。下午,宣主任介绍的那位客户准时上门,手里提着那幅画作。
许柏夏注意到他左脸眼角旁的暗红色胎记,只一眼,就转开了视线。
对方见了她却惊讶,“许柏夏!”
许柏夏惊讶,“你认识我?”她对这人没什么印象,大概率是没见过。
“不算认识。”
对方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谈默。交谈的谈,默许的默。”
“你好。”
还是没印象。
谈默见她还是一副陌生的神色,主动道,“我和你是高中校友,文科班的。”
许柏夏干笑两声。
她实在是做不出了然的神情,掌心向上将人引进茶室,茶室的茶叶没有及时补,只剩红茶。许柏夏泡好茶,坐到了谈默的对面。
“没想到姑姑介绍的人是你。”谈默长的温文尔雅,脸上的胎记对他的容貌影响不大,只是,他看人时不会很久,似乎很害怕被人盯着脸。
许柏夏和他不认识,没办法叙旧。
茶喝了半盏,进了办公室,谈默将带来的书画交给她,许柏夏解绳,展开。
实物看着比照片还惨烈,上面的颜色轻轻一碰就能剥落,还有浓烈的霉味,她皱眉,“你的这幅画收藏毁损严重,几乎没有保存的痕迹。”
“画是祖上传下来的,几经搬家,确实没有保存妥当,在我看到它之前一直是压箱底的。”谈默露出尴尬地笑,“我只是觉得既然是祖上留的,能保存就保存,能修复就修复,找了几位老师都不肯接我的画。”
“我事先跟宣主任声明过,如果你着急,我不会接。”许柏夏将画合上。
谈默立刻道:“不着急。”
那就行,许柏夏点头,“那你就放着吧。”
接着便是从纸张和用料上商谈价格,谈默都同意了,一切定好,谈默起身离开。许柏夏得了空,懒散的靠着沙发背,窗外的日光缓缓西沉。
晚上和沈容约了家粤菜馆。
说起谈默,沈容竟然还有点印象,“他是不是左眼处有块红色胎记?”
“你认识?!”
许柏夏意识到不对,“你和我高中不同校。”
沈容道:“我和他是初中同学啦,他那块胎记我记得很清楚,很显眼。”
许柏夏哦了声。
沈容脑子里勾勒过一些过往,继续道:“他那时挺孤僻的,不爱说话。”
“看不出来,很随和。”
“我估计是年纪小因为胎记自卑,长大了心智成熟接受了自己的不完美。”沈容分析,“不过世界还真小,你们竟是校友,还成了甲乙方。”
许柏夏认同的点了点头,有点饿,她闷头吃,沈容还在扒拉谈默的细枝末节,太少了,她说,“除了脸上的胎记,他整个人毫无存在感。”
也难怪许柏夏不记得。
许柏夏没和她细聊谈默,话题转到倪琳的身上,她后天晚上八点落地南城机场,得去接她们。沈容开口,“她离婚比我预想中的快了很多。”
许柏夏吃了一块蒸排骨,摇头道:“不算快,她差不多是净身出户。”
“不然拿不到豆豆的抚养权。”
倪琳毕业后怀孕生娃当了全职太太,圈子慢慢缩小,和前夫离婚时也没有筹码。沈容骂了句渣男,许柏夏附和,她吃了半饱后放下筷子。
手机闹哄哄的响起。
许柏夏拿起手机,是陌生的号,但她有强烈的直觉,是贺随打得。接通,对面却不是贺随的声音,“是许柏夏吗?我叶弘同,贺随喝醉了。”
“……喝醉了?”
“对啊。”叶弘同回,“你来接他。”
许柏夏茫然几秒,微信收到新消息,叶弘同通过贺随的微信将地址分享了过来。嘟嘟嘟。许柏夏红唇微张,迟疑地看向被挂断的电话。
贺随喝醉了为什么通知她?!
难道贺随和他们说了已经和我领证了吗?许柏夏脑子没转过弯,不过,她还是起身,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包,沈容不解,“谁啊,你去哪?”
“贺随喝醉了,我去接他。”
许柏夏撂下一句话,差点把沈容CPU干烧掉,后知后觉地跟着她一道出去。叶弘同发来的地址是酒吧街那边一家高档酒吧,许柏夏进去后就有人上前引路,直接将她和跟来的沈容带去了贺随所在的包厢。
入眼的光并不强烈,许柏夏一眼看到贺随那张优越的脸,他靠着皮质沙发,闭着眼,不知是不是睡了。黑色衬衫半隐入暗色的光影里,卷起的袖口处,冷白的肌肤上缠着漆色的佛珠,不仔细看发现不了。
叶弘同和单浩文见到她,指指贺随。
许柏夏疑惑走过去,凑近时,他身上的酒味浓烈,混着淡淡的檀香味。她皱了皱鼻,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贺随纹丝不动,许柏夏正要收回手,一股熟悉的力道骤然攀上她纤细的手腕,随即拉她下坠。
她猛地往下倾,幸好手快撑住了他身后的沙发,距离骤然拉近,哪怕灯火昏暗,她也能清晰看清贺随。极致完美的一张脸,深不见底的眸光容易教人沉溺,等等!贺随正看着她,许柏夏错愕地看向他。
贺随不知是否清醒。
直勾勾的眼神近在咫尺,许柏夏忽略不掉,她撑着沙发背想要直起身。
“许柏夏。”
低沉地嗓音响在耳边。
许柏夏很轻地应了声,贺随攥紧了她的手腕,几乎不给她撤退的空间。
“你想好了吗?什么时候搬来和我住。”
愈发暧昧的距离让空气充满焦灼感,许柏夏咽了咽嗓,不受控地看着他上下启合的薄唇,猛然察觉,那双薄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第16章
“喂――”
突兀的男声让许柏夏瞬间清醒, 她眨了眨星眸,条件反射去推贺随。
但她忘了自己的处境。
被攥住的手腕并未得到解脱,她只能用撑住沙发背的那只手, 原先是想稳住身形的, 结果这一动,重心下移。眼看就要倒到贺随的身上, 许柏夏情急之下手往下一摁,唇上擦过一抹棉软,她脑子嗡嗡直响。
沈容双手捂住,“阿至!”
出声的单浩文也没想到自己会吓到许柏夏,看着他们的姿势, 比刚才还要暧昧。
许柏夏的手很会挑地方。
摁住的地方不偏不倚正是贺随的腰腹, 往下一寸就极其危险了, 她上半身几乎快压到他身上,昏暗的灯光里像交叠在一起。贺随闷哼了声,平放的腿换了姿势, 交叠, 人往后仰了仰,许柏夏也向下坠了坠。
许柏夏真切感受到了那天早上若隐若现的腹肌, 最直观的感受,好硬。
“我们是不是要回避啊。”叶弘同调侃道。
许柏夏埋了埋脑袋,脸红的能煮鸡蛋, 火速将手撤离, 人也爬了起来。
贺随这时松了她的手腕。
眼神倒是比先前清明,倪了眼叶弘同, 后者闭嘴,没继续逗许柏夏。
沈容朝她竖起大拇指。
许柏夏掌心灼热, 手腕上也还残留贺随的温度,整个人都不好了,对沈容无声的夸赞也没什么表示。沈容上前拉了拉她,凑到她泛红的耳边,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问,“你行啊,这就跟老公抱上、摸上了。”
“……我没有,不小心的。”
“手感怎么样?”沈容掐她的后腰,许柏夏低了低头,不敢去看贺随。
“坐。”
贺随拍了拍身侧空位。
许柏夏拽着沈容一道坐下,视线没偏向他半分,叶弘同和单浩文对视一眼。
“既然你酒也醒了,不如来玩个游戏。”单浩文建议,他又喊了几个朋友上来,瞬间包厢拥挤了许多。许柏夏余光扫到贺随探身向前,去拿桌上的红酒,手比她脑子还快,在人错愕的神情里摁住了他的手臂。
贺随偏眸,醉过的桃花眸泛着微红,少了平日的冷淡,多了几分迷离。
“你、少喝点。”许柏夏是不喜欢闻酒味的,好在,贺随身上的气息还没有被酒腌入味,淡淡的檀香也能散出,中和了酒味,“酒多伤身。”
贺随闻言,握住酒杯的手指松开,去拿一旁的茶,问她,“茶能喝吗?”
“最好是温水。”
许柏夏也不建议,“或者喝点解酒的,牛奶,蜂蜜水。你头疼不疼啊?”
“不疼。”
贺随招手,让人上牛奶,“温的。”
许柏夏觉着喝醉了的贺随,还挺听话的,说啥是啥,一点不像平时冷着张脸,和他说话都要斟酌。沈容歪着头看两人间的相处,说亲昵不亲昵,说不亲昵吧,又有点暗潮汹涌,而且,他们是不是坐得太近了!
沈容记得许柏夏坐下时和贺随隔着距离,怎么现在看,距离在拉小?
单浩文提议的游戏不是什么难玩的,许柏夏玩过好几次,真心话大冒险。他找来的朋友里有男有女,很玩得开,围着大理石桌或站或坐着。
用空酒瓶转,转到谁是谁。
这个场景让许柏夏想起高考后的那场同学聚会,当时也是单浩文提议玩这个游戏,瓶口转啊转的到了许柏夏这,问她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她选了真心话。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叶弘同放大的声音拉回许柏夏的思绪,她看向瓶口,指向了一位女生。
女生也不扭捏,“大冒险。”
放得开能玩得主,大冒险自然也刺激,直接就是拉着身旁的男生舌吻。
许柏夏咽了咽嗓。
她和沈容显得格格不入,女生大方的舌吻完,瓶口继续转,接下来几轮,都没轮上她们。服务生送来牛奶,贺随拿起一杯放到许柏夏桌前。
许柏夏道了谢。
又一轮,轮到沈容,她不敢玩大的,选了真心话,可能是因为是许柏夏带来的,单浩文他们没有为难,问了无伤大雅的问题。玩到后来,舌吻拥抱初夜什么时候是不是处/男随便去外面抓个人说我想睡你。
许柏夏庆幸没轮到自己。
不过有时间真的不能有这种庆幸,因为下一轮时,瓶口直直转向了她。
“……”
单浩文瞅了眼贺随,来了劲。
贺随前面十几场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轮到许柏夏,他指尖轻晃的动作微顿。杯里剩了过半的牛奶沿着杯壁起伏、碰撞,始终没有平静。
所有人都看着许柏夏,她可没勇气选大冒险,故作平静道,“真心话。”
“行。”
“初吻还在不在!”叶弘同和单浩文同时出声,叶弘同无语看向他,蠢到家了,贺随在场还问这么弱智的问题。单浩文则想着不能玩得太过,那就单纯点,初吻这事在不在都是小事,拿出来说说无伤大雅。
许柏夏可能是灵魂出窍了,闻言,第一时间去看贺随,倏而对上他偏来的视线,心里一咯噔。围观群众催促着,让她快说,沈容完全看乐子。
“不在。”
她和赵俞青谈恋爱不是柏拉图式,该亲该抱的一个没少,只是当时觉得正常的事,当着这么多人,特别是贺随的面说过,总是有点奇怪。
贺随眸光渐沉,薄唇平直。
单浩文还想打趣,叶弘同眼精,立刻开启了下一轮,好巧不巧地是他自己,前面那些着了他的道的人疯狂报复,大冒险一个比一个来得狠。
许柏夏抿了口牛奶。
她平时看着钝,但此时能察觉出贺随不高兴了,为什么不高兴,不懂。
“哇哦,又是你!”
许柏夏眨了眨眼,那个瓶口怎么又对着她了!她左右看看,今晚是不是有点背。人群起哄问她选什么,许柏夏第一反应是选真心话,胆想到上一个问题,要是再被问什么隐私的话题,她绝对没有勇气回答。
“大冒险……吧。”她迟疑道。
看在是校友且不熟还有贺随在场,别玩那么大,她可以接受喊沈容爸爸。
叶弘同手快的捂住单浩文张开的唇,视线在她和贺随身上暧昧的转转。
“和贺随亲个嘴。”
今晚的局一直没轮到贺随,也没人敢拿他当大冒险的由头,也就叶弘同了。
许柏夏希望时光可以倒流。
她要选真心话。
围观群众一个比一个狗,纷纷怂恿亲嘴亲嘴,沈容也怼她胳膊,玩野了。
“上啊,阿至!”
“玩游戏不许耍赖啊!”
“就是就是!”
“快亲快亲我们还要继续玩。”
……
七嘴八舌的,唯有当事人贺随一如既往的淡定,好像身处游戏规则里的人不是他。许柏夏明明喝了牛奶,却又觉唇干,她犹豫地看向贺随。
视线定格在不久前靠近的薄唇,棱角分明,很红润,一看就很好亲。
起哄声还在继续。
许柏夏面对重重包围,突击不了,硬着头皮靠近贺随那张红润的薄唇。
贺随似在配合她,侧身。
唇息逼近时,许柏夏似乎听见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她眨了眨眼,往前压了压,唇瓣触及到了软。因喝了酒的缘故,他的唇上温度很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