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烟服了他,都这样还不行,简直过分。
宣平掳走她这件事不能被他知道,否则非得闹到师尊那儿。
她既然没什么事,必须给个师兄知错能改的机会。
暮烟深思熟虑地想了想,亲了亲他的脸颊:“行了嘛?”
温润的触感贴到他的脸颊,没有一个男人受得了心上人的主动,裴初的喉咙剧烈滚了两下,那丝火气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唇角情不自禁往上牵,笑出声:“你明白就好,下次不准再犯了。”
“嗯。”
她回答得有些含糊不清,因为下一刻,他的唇堵住她的,含住她的舌头,让她几乎说不出第二个字。
他的手心往下,掐住她的腰身,调整了一下坐姿,她面对着他,房间内传出熟悉的亲吻声音,小姑娘成了一滩水,几乎化在他的身下。
客栈度过一个晚上,裴初带她回晋国。铱椛
这三年一直待在灵霄宗修炼,偶尔过年的时候,会跟裴初一起回国,接受晋王和王后的叮咛和嘱托,顺便带些宝贝回灵霄宗,提升提升两人的生活质量和水平。
只是路实在太太太远了,她的修为尚低,坐飞行灵船,她晕船,坐陆地的马车,屁股都要颠麻了,每次回宫给晋王和王后拜年,都要折腾疯。
暮烟跟裴初相处久了,没有半点羞耻心,尤其是两人的关系进一步之后,她就多了一个爱好,路上喜欢把裴初当人肉抱枕,搂着他不肯放,路颠簸了一点没事,裴初会帮她抵挡一下路的震荡。
裴初面色不改地发挥自己的余热,她心里在想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别人碰到他的衣裳都要诚惶诚恐,她倒好,直接用上他了。
裴初不与她计较,反而格外享受软玉温香,一路他的唇角不断向上扬。
马车的茶桌准备了一盘葡萄和一壶水,他闲来无事,耐心剥了一颗葡萄,正当她张开嘴巴,准备接过他的礼物,他的手忽而向上,自己吃掉葡萄。
暮烟被他逗弄了几次,气得牙痒痒,真想锤他一顿,但这样不好,她要做一个心平气和的人,干脆捧着葡萄果盘自己吃。
裴初笑了好久,不止不给她剥,还抢她嘴里的葡萄,呵呵,暮烟忍不住踢了他一脚,横眉竖目表达自己的不满,他才收敛起来,但葡萄已经被他抢走了。
闹了一路,终于回到晋国。
暮烟的寝殿与他隔了两座大殿,明面上他俩是兄妹,尽管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但是表面的工夫还是要做的。
她给父王母后请了安,一起吃过饭,两人便各自回寝殿歇息了。
晚上,伏在桌前看书,窗户被人打开,她抬头看过去,裴初手里拿了一叠奏折,身姿灵活地翻过窗子,落到她的寝殿。
暮烟无言:“门你不走,偏要翻窗?”
“避免被宫女发现。”裴初面不改色说起歪理,“我也是为了妹妹你的清誉着想。”
“……”难道翻窗就不会被人看到吗?
暮烟懒得与他掰扯,这家伙干什么都不稀奇,打小就属于离经叛道的类型,表面温润君子,实际比谁都蔑伦悖理,演技杠杠,奥斯卡奖项不颁给他真是可惜了。
等等,奥斯卡是什么?
暮烟对于头脑里冒出的词汇,有些迷惑,她边想边给自己剥了一颗葡萄。
葡萄甜滋滋的,脑子怎么想不通,她暂时不去纠结了,沉迷吃葡萄中,这一路几乎没吃上,回宫终于吃上了。
她抬眼盯着他,生怕裴初心血来潮搞事情。
还好他的注意力不在吃的上面,也没了抢东西的兴趣,把奏折摊放到桌前,伏身批改。
“不是,你回宫第一天,就要看奏折吗?”她震惊了。
“父王说了,快过年,累了一年了,他要休息休息,吩咐我暂时接管过年时的政务。”裴初拨了拨烛火,侧脸线条明朗而清晰,“我怀疑他堆积了半个月的奏折,等我回来批。”
暮烟瞄了一眼叠成小山状的奏折,对他表示深刻的同情。
裴初还有事处理,暮烟先自己睡了一觉,她的睡眠一向好,沾上枕头,便立刻进入睡梦,等她睁开眼睛,天就亮了。
习惯性往外面看了一眼,裴初端端正正坐在长案前,与昨晚相比,动作姿势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成了一座凝固的雕像。
批改了一整晚吗?
真是辛苦啊。
暮烟感慨了一句世子不好当,眼睛好奇地往长案瞄了一眼,他面前摆的不是奏折,而是一本封面十分熟悉的书籍。
是宣平送给她的《宁殇》。
暮烟噗嗤笑出声:“哥哥,你什么时候喜欢看姑娘家的话本子了。”
好不容易抓到一件能取笑他的事,她不会放过这次绝妙的机会,滚在床上哈哈大笑,笑成一个傻子疯子,被褥差点被她滚成粽子。
然而裴初丝毫没有反应,双眸失神地盯着书籍看。
“你看完了吗?好看吗?”暮烟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嘻嘻哈哈地笑,“结局是什么呀?”
听到结局两个字,裴初浑身一震。
他连忙盖上书籍,转头看着她,不知是不是熬了一晚上夜,眼圈有点红,脸色也很苍白,暮烟看他这幅仿佛受了刺激的样子,笑声逐渐收敛,轻声问:“怎么了呀?”
裴初凝视她很久,那是一个暮烟陌生的眼神,极度温柔,温柔中带着一点疯狂和郁色,他朝她刻意地牵起唇角:“不好看,很难看,你不会喜欢,我带走处理了。”
暮烟疑惑地啊了一声,努力从被褥中爬出来,但卷了好几层的被褥,一时间也钻不出来,没等她喊住他,裴初已经拿起书跑了。
“……”到底怎么回事?
这两天,裴初明显不对劲。
她去问那本叫宁殇的书,裴初不肯交出来给她,无论她用什么办法,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或是威逼利诱,他简直像铜墙铁壁般刀枪不入,搞得她以为他拿的不是一个话本子,而是他的命根子。
暮烟有个毛病,别人越神秘兮兮,她的好奇心越大,别人的行为愈发反常,她偏要搞明白他反常的理由。
这天,趁裴初离开寝殿,同父王‘谈心’的时候,她悄悄溜进他的卧房,满屋子搜寻她的书。
他自从看了书,常常出神地看着她,她去花园散散心,他都要到她旁边的凉亭待着,连同父王交给他的奏折,简直形影不离。
她偷偷溜出宫,他仿佛给她装了定位器,当场去酒楼揪住她捉回宫,要知道他以前可是经常陪她一起偷偷溜出宫的啊,这岂止是反常,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书里面可能写了什么东西,才会让他变得这样古怪。
暮烟苍蝇手搓了搓,给他的屋子来了个翻箱倒柜,东西没找到,他的屋子倒像是闹了贼。
不巧,门外传来侍卫们的请安声。
裴初回来了。
他比她预想回来得更早,暮烟看着一屋子凌乱的家具杂物,不禁慌了神,赶紧往衣柜里钻,他的衣柜特别大,可以容纳两个她。
关上门后,她屏住呼吸,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怎么跑?
若裴初走了,她还有机会跑路,捣的乱当成宫殿闹贼,至于宫殿能闹贼这种不可思议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情,就不再她的考虑范围内,让那些侍卫头疼去吧。
若他不走,她被发现了呢?暮烟惴惴不安,裴初也是有脾气的,估计他不会饶了她。
衣柜外面响起他慢悠悠踱步的声音,他还挺冷静,屋子乱七八糟竟然没立刻喊人,反而悠闲地散了一会儿步。
随着他落地的脚步声,暮烟的心脏跳一阵停一阵,她求神拜佛,祈祷他赶紧走,趁他喊人的工夫,她可以偷偷溜走。
过了片刻,可能神佛听到她诚挚的祷告,裴初果然推开门走了出去。
她透过衣柜的缝隙,观察屋子,的确没人了。
暮烟的眼神露出狂喜,推开柜门,掂起裙角,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手指刚触到大门,门自动开启了。
大门外堵了一个人,高大的身影将大片阳光遮掩。
她的唇角僵了僵,抬头,朝他弱弱地笑了笑:“好、好巧。”
“不巧。”裴初皮笑肉不笑,“这是我房间。”
暮烟鼓起勇气,理直气壮说:“我来找你,没见到你人,反而发现你的屋子遭贼了。”
她笑容夸张,“这些侍卫都是吃白饭的,竟然让贼进你寝殿了。”
“没事,我已经抓到了。”裴初淡淡地说。
“……”暮烟诡异地沉默了一下,往反方向挪步,努力地笑笑,“抓到就好,抓到就好,不打扰你了。”
说罢,她朝殿门口飞奔,只是跑了没两步,手下一重,裴初拉住她的手,把她拽到他的怀里。
裴初发出冷笑:“抓到你了,别想跑。”
他这个丧心病狂的人,说要好好惩罚她,竟假借她犯了错,将她摁进被褥里折腾,暮烟悔不当初,不断发出求饶的声音,她呜咽着说自己要死了,他摸摸她的脸,扯了个兴奋的笑,说没事,我那么爱你,你死了我也会陪你。
暮烟差点被这番话噎住,怂怂地搂住他腰身不说话了。
裴初真的变化好大。
她有些怀念原来的裴初,会陪她一起闹一起笑,有时还特别幼稚,两个人就像小时候一样专做那些离经叛道的事。
接下来几天,她安分了不少,假装自己对丢失的书籍不感兴趣。
两人过了一个寻常幸福的新年,再过半个月,便要返回灵霄宗了,母后不舍得她走,这几日,天天唤她到跟前,让她陪她一起聊聊天。
聊的都是家长里短的八卦,朝堂大臣家的秘闻,关于丞相家的儿子失踪回来后带了个眉清目秀的姑娘的故事,又听闻那姑娘遭到丞相儿子妾室的羞辱,偷偷跑了,丞相儿子满世界追,差点没把丞相气晕厥过去。
暮烟感慨他们的生活真是丰富多彩,不像她,她的生活其实有些平淡,每日最快乐的时刻,便是和裴初一起去温泉泡泡澡。
这个澡当然是指普通的泡澡,她特别喜欢在水面洒上层层叠叠的鲜花,边享受水浪的波荡,边啃一个蜜瓜。
裴初显然不这样想,每次她好好泡澡享受舒适的水浪,跟他聊天,不知不觉就会被他搂在怀里,又不知不觉发生了二三事。
每次结束,暮烟都会愤愤地把他的内衬扯坏,好好好,打搅她的幸福时光,把他的幸福建立在她的羞愤之上,暮烟成为一个冷酷的撕内衬高手,最多让他披一件外衣回房,感受一下什么叫冬天的寒冷冻入骨髓。
裴初任由她折腾,看着她闹,他面上在笑。
她翻开那本书前,一切都像以前那么幸福,翻开那本书后,她整个人都麻了。
裴初把书藏在了一个非常刁钻的地方,床架子的顶部,这个位置,暮烟绝对想不到,也绝对不会去找,如果没有意外,可能这辈子也看不到那本书了。
但暮烟那天吩咐宫女,把床帘扯下来洗洗,裴初绝没有猜到,两人这才回家半个月,她便要吩咐婢女搞一个大扫除了,不仅自己寝殿上上下下清理一遍,连他的寝殿也没落下。
整块床帘连同书籍掉到地上,宫女捡起书籍,小心翼翼问:“公主,放回原位吗?”
暮烟冷静地接过书籍:“不用,我来处理。”
处理方法是,她拿到寝殿看了一个上午。
翻开第一页,上面写了几行字,
“地铁人潮涌动,早起上班高峰,行人脚步匆匆,正朝着安检口快步走。夏天清晨的阳光温和,风吹到人的脸上,残留夜晚的凉意,格外舒适。暮烟乐打着哈欠乘坐电梯,玻璃外墙倒映出她的长相。
……”
暮烟的瞳孔放大,捂住嘴唇,露出难以接受的表情。
裴初回寝殿发现床帘被别人动过了,他猜到什么,脚步急切地跑到暮烟这里,推开门便见她双眼红通通的,正掉着泪。
裴初看见她这幅表情,脚步没再上前,神色流露出懊悔和恐惧。
以前在外面遭遇凶险,他从未感到恐惧,可当暮烟拿到这本书,他终于觉得害怕了。
这不仅仅是一本书,看到书的人,便会觉醒在剧本世界的记忆,那天晚上在她寝殿看奏折时,他好奇地翻开放到长案边角的《宁殇》,一瞬间关于暮烟乐和裴云初的记忆涌进脑海。
他记得他是裴初,也是裴云初。
那段支离破碎的感情经历,他曾按照剧情做出的各种错误,让他如鲠在喉,时时刻刻担心暮烟恢复记忆。
他担心失去她。
如今最令他害怕的事发生了,他远远站在大门边,竟无法踏出一步。
暮烟看到他,抹了抹脸上的泪,顺便把书也合上了,神色平静:“你看完了吗?”
“嗯。”裴初低声回答。
“我记起暮烟乐的记忆了。”暮烟低下头,简单陈述了一下事实。
裴初干巴巴地回:“我也是。”
暮烟觉得两个人的距离一下子变生疏了。
裴初久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试探性地踏出一步,往她这边靠近,她没有大的排斥和反应,他便走到她的跟前,扣住她的后脑勺。
她脸上的泪,熠熠发光,像一颗又一颗的小珍珠。
裴初慢慢用指腹擦拭,柔声说:“你若讨厌裴云初,不要把我当成他,我是裴初,跟你一起长大的哥哥。”
暮烟想说,她觉得裴初和裴云初是同一个人,但看他不太能接受裴云初的所作所为,便没有直接说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