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听赶到地方的时候,酒店已经被封,相关人员已经被警察带走,只剩下一圈看热闹的陌生人。
而李h的身影也寻不着踪迹。
她找了个女警察,焦急地问:“姐姐,打扰了,请问一下受害者去了哪里?”
身着一身标准警服的女警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目光中带有审视的意味,压迫感依旧很强地问:“你是谁?找被害者做什么?”
林听说了自己的情况,只不过隐去了她们家庭中的那个特殊关系,只说自己是她的一个好朋友,看到消息后过来看一下她。
那名女警察似乎没有怀疑她说的,但因为具体事情不变透漏太多,只留了句想了解具体情况可以等他们查清之后再说,便也转身走了。
而李h大概率会在医院。
云旎给她打电话说:“听听,昨晚群里爆料了一个大瓜,有关张温言和李h的。还有李h被她亲爸侵犯了,还是在一处窝点,抓的人还不少,李h她……”
林听心里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忙说:“我知道了云旎,谢了,晚会儿给你报信。”
匆忙挂断电话后,林听看了眼手机信息,谢忱还没有回复信息,她没再管,打车去了医院。
李h的妈妈应该已经赶到了医院,跟着她说不定能找到见到李h。
到了医院门口,林听等不到人,但又不太想麻烦谢忱,毕竟他正在忙事情。
只是她还没有去找谢忱,谢忱就已经来找她了。
第一人民医院门口,红色的字牌闪烁着光,林听已经在里面徘徊了许久,但始终找不到人。
其实,林听和李h都明白,她们不过是自己妈妈用来攀比的工具。
但林听更看得开,她不会试图和过去自己损失的东西计较不清,但李h的性子不行,她看不开。
所以当看到李h爸爸猥亵她且报警人是李h本人时,林听想起来了昨晚异样的电话,下意识地反应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想来看看她。
至少,她的傲骨不能塌。
林听把外套披在身上,刚打算再去和警察阿姨们沟通交流一下时,有人从身后握住了她的手腕,温暖有力。
她回头,惊愕道:“谢忱?”
川流不息的马路上,红绿灯指挥着交通,有条不紊,林听被拉着和谢忱回了他高中在学区房的房子。
本来就打算最后一次回来住,住完就要搬走了,刚好还能凑合着一晚。
其实这个时间打车回去也还来得及,但谢忱觉得离得远反而不容易看情况。
他问:“你想进去?找你朋友?”
林听直言不讳:“对,但我现在接触不到她们。”
谢忱拿钥匙开了门,屋内瞬间敞亮了起来室内不大,看起来也就两室一厅的结构,但胜在小巧精致,内部结构看着很令人感到舒适,倒是很符合高考生的住宅需求和布置。
林听突然问:“好啊,谢二狗,你背着我还有几套房呀?”
谢忱依旧是吊儿郎当的语气:“不多不多,多了怕你收租忙不过来。”
谢忱边打趣,边给她倒了杯水,随后大剌剌地张开两条长腿坐下,悠闲地把脊背贴在沙发上,像是要放松整个身体细胞似的。
林听看见他喉间滚动的喉结,有种羊进狼窝的错觉。
放松完之后,林听低眉问,“是不是只能等到明天了?”
看这情况,大概是没辙了。
谢忱垂眸,拉着林听过去坐下,分析说。
“这件事我从苏寅琛那边知道的情况,其实要说最难以入眠的不是你,而是其他公司的老总们,目前李泉的公司已经涉黄,牵扯还挺大的,如果能趁机搞垮他的公司,是一笔很大的收入。”
不仅是收入,而且涉及很多商业策略,林听也有听过李氏集团。
早就有爆料说公司内部干了一些不干净的事,原来就是指这些。
她本以为只有李h父亲是人渣,没想到,他的整个公司内部更加黑暗。
林听并不在乎那些上层圈怎么争,那和她都没关系,“谢忱,我只是觉得李h不该被他们毁了,她还未成年。”
“所以这才是导致李泉被抓的主要原因。”谢忱说得很平静,眼底没有一丝波澜,毕竟他和这些人并不熟。
“墙倒众人推,即便我们不动手,也有其他白港市大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而李h这件事就是最好的导火索,因为信誉始终是一家企业的支柱。
一旦支柱坍塌,舆论就是淹没它的最大的一道浪,林听很明白。
林听叹口气,说:“我都知道,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的情况,没有人比我更熟悉。”
沉默良久,林听突然觉得手背有些瘙痒,抬眼看去,只见谢忱正无聊地把玩她的手掌,惹得她心里也痒痒的。
处理完事情,林听越发觉得有些危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的确有些尴尬。
但她没有后退,依旧坐在沙发上,问:“谢忱,我手背好玩吗?”
他漫不经心应了声,视线没离开,笑了下说:“女朋友现在想的不是我,我只能自寻乐趣了。”
林听抽出手,问:“你什么时候找我来的,还知道我在哪里啊?”
谢忱笑笑说,“你没回我消息,刚好又收到苏寅琛给我发的消息,上面的受害人我觉得有点眼熟,又是江月一中的,就简单猜了一下,然后就过来了。”
“还挺厉害呀二狗。”
林听磨着牙,抬起两只手捏他的脸颊,一个男孩子,皮肤怎么能这样白软?
林听本来半跪在沙发上,结果谢忱一只手揽腰截过来,竟直接把她圈坐在怀里。
还没来得及反应,林听就已经坐在他大腿上,脸上还多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捏她的脸颊。
谢忱做完这些好像并不费什么力气,依旧懒懒地靠在沙发上,语气玩味道:“林三三,捏我的脸好玩吗?”
林听脸庞发红,不知道是他捏的了还是热的了,她挣扎不开,无奈道:“不好玩还玩?你撒开?”
“那不成。”谢忱笑得肩膀微颤,黑白分明的眼睛仅仅看着林听,眼角的泪痣清晰。
他忍不住揉了揉,问:“林三三,想我没?”
“刚才就不想了,”林听看着他说,“谢二狗,谈恋爱会让男生变这么粘人吗?”
早知道就先不谈了,自从两人关系开始的那一刻,林听就基本上没有逃过他的蹂躏,虽然没有发生关系,但依旧太残暴了。
谢忱坐直身体,上半身猛地贴近女孩,额头相触,发出一道轻微的碰撞声。
林听皱眉埋怨:“疼,谢二狗,你要是再这样,我现在就回弯月镇。”
谢忱把头埋在女孩颈窝,鼻尖是淡淡的沐浴露清香,他喃喃道:“三三,我们都是情侣了,还不能亲吗?”
自从上次得了一个吻以后,两个人这么深的接触就已经没有了,恨得谢忱每次想到第一次没亲上嘴唇时,都在想自己为什么不低下去一头,或者抱着她也可以啊。
现在终于又抱上了,可不能让机会飞走了。
林听看着他那副委屈样,轻拍着他的背,试着抬手捏起他的下巴,少年下巴锋利,皮肤白皙,更衬得嘴唇红润。
她试着轻啄一下,浅尝辄止的感觉,宛若一只小猫爪子在挠谢忱的心,令他体内好像有火在横冲直撞似的。
林听不会亲吻,谢忱也没有经验,但就是气氛到了一定时候,那种感觉就会慢慢升腾,引导着意志逐渐渗入。
两人的气息逐渐交融,唇齿间都是柔软青涩的感觉。
薄荷洗衣粉和沐浴露的清香一起混合,很快就分不清谁是谁了,只有热恋的气氛盈满整个客厅。
不知过了多久,林听小心翼翼地挣脱开换气,脸潮红潮红的,能滴血似的。
她发觉自己已经紧紧搂住了谢忱的脖子,眼神都有些迷离,似乎察觉到下方有异动,林听心里一紧,喊了句。
“谢忱?”
“嗯。”
“我们是不是还太小?”
谢忱的手一顿,愣了愣,这才移开目光,慵懒地往身沙发上一靠。
把刚才所有的压力全都收了回来,压抑着体内的躁动,他起身准备去洗手间。
林听见状,赶忙从他身上起来,说要去外面透透气,她觉得全身都好热,外面的风是,里面的气息也是,就连自己的身体都本能的发热。
两人就这么处于半生不熟的状态,恋爱这种事,他们还是没有什么经验。
透气时,林听不禁想一件事,她和谢忱会一辈子一起走下去吗?
谢忱是要出国的,她明明知道,也在察觉谢忱的心意时避开,但是依旧走不掉了,当时真的像是脑子一热就答应了他。
而今林听却有点恍惚,她做的这个决定是否是意气用事。
林听觉得人心是会变的,但在这之前,她在赌会有真心的人。
那样真挚的少年她是喜欢的,优秀,尊重她,尊重女生,那样炽热耀眼,如同太阳一样的少年。
林听喜欢这样的谢忱,当然也愿意接受他的落魄与不堪。
人总要试着付出一次真心,这次,大概是她先动的心吧。
谢忱也犹豫过,但出国的事已经定了下来,最多八月底,他就要走了,到时候难不成要分手?
可谢忱不想,该怎么和林听交代呢?
说我要出国了,我们不要分手,相信我不会出轨的?
可人女生凭什么要那四年的青春去赌他的一个嘴上承诺?
世界上没有这样的道理,林听有她的人生,该走什么样的路是由她自己决定的。
谢忱回了房间,整理了一下被褥,暂时凑合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林听就跟着去了医院外,至于警察那边,谢忱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他比较熟。
林听问:“你难不成真蹲过局子?”
谢忱把下楼买的早餐递给她,懒洋洋往她身边一坐,笑得有些恶劣:“林三三,我要是真蹲局子了,你就赶紧走,离我离得远远的。”
他说的时候笑得轻松自在,眼底的那抹坦荡肆意让她觉得很温馨。
即便两个人只是刚踏入十八岁不久的学生,可就这样,仿佛也有了与世界对抗的魔力。
“好啊,”林听答得干脆,转头咬了口包子,鲜肉馅儿的小笼包,“我绝对不等你,转头就走。”
谢忱闭眼笑笑,抬手在她柔软如墨的发丝上摸了摸,他并不觉得那难过,反而两个人都这样实诚一些,胜过所有。
他一早就知道答案,他喜欢的姑娘总该往前走。
“但是,你不会进去的。”
林听说的很有底气,回头看他的那一眼,满是信任,“不然,谢二狗,你打算是杀人还是放火啊?带我一个呗。”
两个人都在开玩笑,也都在说实话。
顿了顿,谢忱笑得没个正形,伸出胳膊把林听圈进怀里,她恼道:“谢二狗,我吃饭呢。”
“你吃你的,我抱我的。”
谢忱顺便讲了一下他“蹲局子”的全过程。
高二的时候,那时候刚在全校清唱一首情歌,合城一高掀起一场“谁是女主角”的风波,牵扯最深的就是方婧一和夏清羽。
而还有一段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就是那位把纸条递给他的女生要跳楼。
传言是因为这位女生喜欢谢忱,但后来示爱被拒后,一时受不了刺激要跳楼。
结果当时警察和医生赶到的时候,那个女生已经没了呼吸。
谢忱印象很深,因为那个女生当时就站在他们班级对面的教学楼顶上,中间隔着一个巨大的空地,教学楼呈折叠状。
跳楼的时候,谢忱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的一举一动。
那姑娘很倔强,死志坚决,只站了一分钟左右,抬脚就向前走,头也不回地就跳了下去,老师甚至还没有赶上去拉她。
后来经调查,并不是什么被拒求死,而是因为校园霸凌。
只不过谢忱被牵扯其中,被迫去警察局喝了杯茶,事后也揪出来了霸凌者,惩戒了真凶。
谢忱也为了那个女生的性命而感到可惜。
可同时,他也不禁想,哪有深爱成这样的人?
会为了爱放弃生命?
谢忱也是这么想的,没有人会看不到生命的重要性,他自幼难产出生,摸爬滚打在弯月镇长大,惹过不少是非。
可唯独生命一事,他看得很重。
第43章
到了医院门口的时候, 林听终于被允许进去探望李h。
病房里很安静,浓郁的消毒水味儿萦绕鼻尖,阳光毫不吝啬的倾洒进来, 暖洋洋的。
桌头插着几束鲜花, 新鲜犹如新盛开的,单人病床上躺着正阖眼休息的李h, 李叶出去了,大概也挺忙的。
屋子里只剩下李h和一个护士。
护士姐姐大概刚换完打的点滴,李h就抬眼醒了。
林听把买的水果搁在小桌子上, 静静看她一眼。
李h瘦了很多, 下巴锐利, 一头利落的短发也长长了不少, 披散在肩头,没有修,眼睛周圈红肿了不少, 像是大哭过一场。
“没想到, 来看我的第一个人,会是你。”李h抬起另一只胳膊,挡住了照在她眼睛上的刺眼的阳光。
“过两天, 也会有其他同学来看你, ”林听搬了个凳子坐下,说,“但如果你要是不喜欢, 我可以帮你推脱一下。”
“不用了。”
李h扭过头去,看向窗外, 道,“不会有其他人来的。”
她和张温言的事已经全部捅破了。
但林听还不清楚这些事, 她只知道,李h做了一些不好的事。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林听讲了一些班级里的趣事,又说了一些弯月镇的事。
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李h终归也和弯月镇有点关系,她们之间总有点划不开的联系。
李h没有什么很明显的表情变化,但林听能感受到,她的心情在慢慢舒展。
见状,林听顿了顿,许久才问了句:“他这样对你……多久了?”
空气一时间仿佛沉重了起来,压的人喘不过气。
李h身体微微一僵,苍白的手死死拽着白被褥,像是要把被子揉进手里。
就在林听准备把换个话题时,李h说了一句话:“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最后一次了。”林听垂下眼眸安慰道,“他会付出代价的。”
李h嗯了一声,很轻很压抑。
“你还是很傻,李h,”林听说,“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这种事,少做比较好。”
李h背过身不去看她,冷冰冰地吐出来一句:“切,假惺惺的。”
“我记得你生日是八月底,过完生日,你也该成年了。”
“没意思,”李h说,“成年了更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