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是还想读书?真是好学啊。”晴姨有些佩服的问。
牧念河赧然一笑,连连摆手:“有条件就学学罢了,现在还在考雅思,这么多年没碰英语了,也不一定能考过。”
“您这么聪明又用功,还愁考不过吗,一定可以的。”晴姨情绪价值拉满。
“那就借您吉言了。”
牧念河端了两杯果汁出了厨房,又退回来,叮嘱晴姨:“对了,这事儿我还没和季严凛说,他最近忙着,我不想他分心帮我找老师什么的,等我考上了再告诉他吧,您也别和他提。”
晴姨笑,“你们夫妻真是相互体谅的性子,放心吧,我不说。”
牧念河去书房送果汁的时候,方桓还在里面,她便在一旁等了会儿,参观走廊里的画。
“集团那边我已经递了辞职信,季大先生虽暂时还没批,估摸着也是一两天的事儿了。”
季严凛心中感怀,吁出口气,沉声问他是否想好了。
方桓笑笑:“就算我留下,季大先生也容不下我,能去的也只有您那儿了。”
方桓从一开始决定跟这季严凛,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是输是赢他认了。
季严凛赞同,笑着点点头,“放心,季氏能给的,我都给的起。”
方桓也不作假:“我自然信您。”
方桓推门出来的时候正看见牧念河要敲门,看见她手里的果汁,笑问:“这是给季总的?”
牧念河点点头,将其中一杯递给他:“还有您的。”
方桓愣了下,感慨的接过,可摸着杯上面的温度却不由得皱眉,“您这个喝冰的毛病啊...”
糟糕…
牧念河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连忙把手头那杯端回去,“多亏您提醒我,差点被他抓到,一会儿又要凶我了。”
她小碎步跑回厨房给季严凛换常温的。
方桓见她步伐轻快,一副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模样,当真和一开始见面时,那个小心翼翼,见了季严凛就躲的清冷女人不一样了。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季严凛,只见他还一无所知的伏案工作,不由得轻笑了下,轻轻掩上门。
恋爱还是看年轻人谈好啊。
......
牧念河进来的时候,季严凛正在回关霖英的电话。
“嗯,今儿下午回来的。”
见她进来,季严凛示意她先坐,独自走到窗前。
他声音也压低了些,几不可闻半声轻笑:“过年的事儿再说吧,往年都是我自己过的,回不回去也无所谓的。”
“嗯,就这样,我先挂了。”
刚转过身,便见牧念河托腮望着自己,满眼疑惑。
他失笑,胳膊用劲儿,一抬手便将她放在自己腿上抱着,“想知道就问。”
“好吧。”牧念河在他腿上转过身子,攀上脖颈,“你家里的人给你打电话了?”
家里的人?这用词不算太准确。
季严凛未置可否,只说:“我奶奶,说过年的事。”
“喔,季老太太呀,那你回去过年吗?这也没几天了。”
牧念河心里打鼓,两人处到现在,季严凛从未提过带她回家见家长的事情。
虽说他俩都是亲缘关系淡泊的人,但季老太太看起来很疼他,难道他不应该带自己去见见么?
然而季严凛却仰靠在椅背上,手虚搂着她,望着天花板,淡言:“不了吧,就咱俩过不好么?见他们做什么。”
牧念河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烦躁来。
眨了眨眼,凑过去,“你心情不好。”
她有一双圆钝的丹凤眼,刻意睁大的时候脸部表情愈发生动,季严凛笑了下,捏她后颈,“为什么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她垂眸,手也从他脖颈上滑下来,拽着他一颗纽扣转着,“你工作上的事儿我又帮不上忙,只是觉得和之前不大一样。”
其实牧念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直觉,从衣帽间开始,他的心情就一般。
季严凛见她脸色愁苦,欲说还休的看着自己,一副你不说我就不问,生生要把自己憋坏的模样,不禁被她逗笑了:“你这是打算憋死自己让我心疼?”
牧念河也熬的难受,眼瞅着破开了口子,抬手捶了他一下:“那你倒是说嘛。”
季严凛笑,也伸手往她腰下方拍了下,不轻不重:“那你倒是问呀。”
他的手放的不是好位置,眼神一对她就知道他想做什么,连忙把他手推开,“你别老想这事儿,我和你说正经的呢。”
“这事儿还不是正经事?”
“这算哪门子正经事儿!”
季严凛故作夸张的逗她:“天呐,事关咱俩一辈子的性.福还不算正经事儿吗!”
牧念河被他逗得没法子,猜到他是有意绕过刚才的问题,也不在继续问了,推开他,“你不想说就算了。”
两人在书房闹腾了一阵儿,季严凛抱她回卧室。
两人最近都累了,今夜他们只是相拥而眠,什么都没做。季严凛把她抱的很紧,胳膊紧紧箍着她,像是怕人跑了似的。
而牧念河不知他情绪背后的原因,只能回抱,给以安抚。
夜色寂静,晴姨已经睡了,整个别墅浸入夜色,无端有种安谧之感。
“季严凛。”牧念河突然出声。
“嗯?”头顶的声音带着睡意,胸腔微震,像是下意识回应她。
牧念河抱着他的后背,轻声:“我在的。”
季严凛身体僵了下。
她什么都不问了,他不愿说的或许不值得说,或许难以启齿,总之,她不想为难他。
寂静夜色下,他们相拥的更紧。
第49章
二月底的京北彻底进入预过年阶段, 一向快节奏的城市忽然慢了下来,大概是因为少了一大半打工人。
这几天方景尘和她通话,说年后要来京北有交流, 问她什么时候办婚礼, 时间相隔不远的话, 他就不来回折腾了。
没说两句师母就把电话接了过去, 也跟着问,婚纱照拍没拍,喜帖喜糖那些准备了没, 什么时候宴请宾客。
“还不知道呢,看他吧。”
牧念河手里拿了个喷水壶,百无聊赖的给花浇水。
为了净化空气,她在工作室养了不少绿箩和君子兰, 这两种花最好养活,给水就能顽强的活下去,甚至有时候几天不浇水都能抗一阵儿,非常适合她这种不称职的“养花人”。
“而且婚礼吧…我并不是不想办, 我俩亲缘关系都一般,又能请谁呢。”她又道。
“要我说你们简直是过家家,说领证就领证, 不挑日子、也不订婚, 三书六礼就更别说了,哎, 你抢我电话做甚!”
邢丽正说的上头,电话被方景尘一把夺过去, “啧”了她一声:“结都结了,你说这些干什么, 还能离了不成?”
“那也得问清楚啊,别把你徒弟轻待了。”
“念河自己心里有数的,你别瞎操心。”
牧念河在电话这头深吸一口气。
方景尘一贯散漫,对很多事儿都无所谓,主张散养,这点在他女儿身上就能看出来。
但邢丽不一样,她从小精致惯了,对事儿总是要求有模有样。
牧念河张口:“师母,您别担心,等他忙完这一阵,等我也忙完这一阵儿,过起年来就商量。”
“那一定要放在心上啊,这可不是小事儿,对了,你们今年过年在哪儿过啊,要不来沪市,袅袅最近要回国了,你有空来看看她。”
说到女儿方袅,邢丽连语调都轻柔了起来。
“袅袅要回国了呀。”牧念河也惊讶,这几年方袅在意大利学习,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
“说是要回来。还说要带她几位教授一起回来。这孩子自来熟,非把人家几个意大利人框了来,说要带人家尝中国的美食。”邢丽怪罪的揶揄自己女儿。
牧念河在电话这边点头:“袅袅确实是这个性子,这样吧,等过几天我空闲了,回去看你们。”
“好,一定记得啊。”
挂了电话,牧念河简单收拾了包,约的出租车司机也到了。
自从周隽辞职后,牧念河就不叫季严凛派车来接她了。
快走到建设路,季严凛给她发消息,说晴姨请假了,要回家看孙子,晚上他做饭,问她想吃什么。
最近季严凛殷勤的很,尤其热衷于投喂她。
牧念河笑了笑,手指上滑。
季严凛给她的点菜谱几乎要被她点遍了,从中餐到西餐,从街边小吃复刻到网红餐厅打卡,她足足被他喂胖了好几斤。
摸了摸脸,圆了。
于是敲字回复:「沙拉好吗?」
季严凛几乎秒回:「海鲜沙拉?」
牧念河摇头,发了个「你不懂我」的表情包。
季严凛:「蔬菜沙拉?」
牧念河:「√」
经过高速收费口,她的网络短暂卡顿,等再接收到消息已经是十五分钟后。
季严凛:「好。」
季严凛:「家里蔬菜不多了,要不要一起去超市?」
牧念河快速回了个「ok」,上身探前,冲司机道:“师傅,麻烦改一下目的地。”
超市距离明庭湾有一小段距离,大约五公里,牧念河到的时候季严凛已经在停车场等了一会儿。
咚咚――
她敲车窗,黑色玻璃窗下移,露出季严凛的脸来。
他今天打扮休闲,走oversize风,整个人有种放松恣意之感。
“不是说半小时就到?”
“路上堵车了。”
季严凛下车,语气稀松平常:“打车还是不方便,给你订了辆车,明天余林带你去提。”
余林是顶替周隽职位的新助理。季严凛这两天想着,既然牧念河不愿意工作室门口豪车来往接送,干脆给她买辆车,来往也方便。正好今儿余林上任第一天,他直接把这事儿交给新助理办了。
“车?我没说要啊。”
他话音还没罗,牧念河顿脚,有些意外。
“你说了我才买岂不是太没眼力劲儿了?包拿来。”
他伸手,接过她手上的托特包,放进副驾,语气理所应当。
“你...”牧念河话截了一半,哑然。
这么多年,很少有人主动给她买什么。她的父母就不必说了,祖父祖母更是节俭,很少在物质上有所关照。
当然了,她也不是非要物质,只是这种突然的惊喜和被人爱护的感觉,很好。
“不过我还是觉得派人去接你更安全,虽然麻烦了些,但我安心。”
两人到了超市入口,季严凛伸手拉过一只推车,还试图劝她。
“买都买了,你怎么还往回劝啊。”牧念河觉得好笑,反应过来后又拍了他一把,有些不高兴:“你不相信我!”
季严凛笑:“不敢不敢。”
今天送礼的和收礼的都高兴,两人兴致盎然的逛一派货架。
经过洗护区,牧念河想起今天晴姨的叮嘱沐浴露用完了,拉着他过去,拿起两桶大桶给递给他:“茉莉和小苍兰,你喜欢哪个味道?”
“…它们应该是什么味道?”
季严凛难得被问住,他对这些东西不讲究,一贯是买了什么用什么。于是此刻凑过去略闻了闻,随便选了一个,“这个吧。”
牧念河见他选的是小苍兰。
其实她不喜欢这个味道...
于是,她又把手推过去,莞起笑来:“你再闻闻呢?”
季严凛正专注看那一排面膜,见她举着的瓶身比她脸都大一圈,眉眼少见狡黠,这才明白了。
季严凛:“...你喜欢哪个挑哪个。”
牧念河:“好嘞。”
说好的买蔬菜,结果两人买了一堆东西回去,不仅有洗护,还有一些计生用品。
牧念河没仔细看他拿了多少,反正回来收拾购物袋里的东西时,数量很客观。
“今晚用哪个?”
季严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气息灼人。
超薄、螺纹、凸点。
他手指拨弄着那几个盒子,让她选。
“...这个吧。”她脸都要臊红了,随意摸了一个塞他手上。
季严凛慵懒的笑,专门要看她脸红:“哦,原来你喜欢超薄啊。”
牧念河:“...”
吃过晚饭两人再次说起过年的事儿,他们今天路过商场里的乐高店顺手买了一件哈利波特系列的霍格沃滋承包,这时候正坐在客厅的玩具角拼乐高。
季严凛摆的认真,牧念河斟酌许久,才把手中的积木放下,道:“今年过年,要不我们去沪市过?我师母今天打电话让我们过去,我也觉得过年还是人多一些比较好。”
季严凛抬眸:“你觉得只有咱俩太冷清了?”
牧念河对上他幽深的眼睛,下意识说出口:“不冷清么?”
以往她都是去方景尘或回家过的,她和牧家就算有再多的隔阂,在过年这一天都会心照不宣的抹掉。在她的观念中,过年嘛,自然是要热热闹闹的好。
但季严凛的反应好像并不自然。
他张了张嘴,头一次没有立刻顺着她的话,而是在沉默后道,“我送你去方教授家过,好么?”
送她?
他要去哪?
牧念河不解,她直起身,膝盖在地毯上挪了两下,坐在他身边,“你呢,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季严凛对她的靠近和撒娇一向是招架不住的,但这一次却少见的偏过身体,甚至连眼睛都不看她,“云缆还有事,我得加班。”
他的借口拙劣到小孩子都能识破,牧念河一怔,手里的产品说明书从指尖滑落。
当天晚上的情事谁都不算痛快。
牧念河心里压了一肚子的问题,可也确信问出来他一个都不愿意答。
她在晃动中失神,几次欲言,却被爱意堵住了口。她承诺过他不问,给他自由的空间。就如同在古金街那夜,他同样给她空间,没有窥伺她的眼泪一样。
“念念,对不起...”
最后一刻,季严凛闭着眼,伏在她耳边囫囵轻言。
他的声音低沉又似带半分悲切,吻和欲裹挟着无法言喻的愧疚,甚至每一次抵入的灵魂颤动,都带着饮鸩止渴的钝痛。
他多想给她一个安定而健康的家庭啊,可他本身也不拥有那些东西。
牧念河张了张口,失神的望着天花板,最终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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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八,牧念河启程去沪市,预备除夕当天在外婆家过,大年初一去方景尘那里。
季严凛送她去机场,让她开那辆送给她的保时捷,他在副驾坐着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