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渊语塞,就听苏渺又凑近了说:“吃一口吧,我喜欢他的寓意。”
听着这话,宁渊缓缓将视线分给了面前的“炸鸭子”:“什么寓意?”
说话间,宁渊已经将东西拿了起来送进了嘴。
望着宁渊勉强吃的模样,苏渺似有所思,随即将问题抛回给宁渊:“那就得看‘一生一世一双人’和‘只羡鸳鸯不羡仙’你喜欢哪个了。”
就见宁渊老老实实将东西吃完,擦了手,毫不留情地低声说:“都不喜欢。”
“嗯?”事情发展有些出乎苏渺意料,见宁渊好像吃了这个都没开心起来,苏渺隐约觉得自己的计策失误了,便问,“为何啊?”
稍顿,才见宁渊再次开口:“我不需要这些。”
在苏渺疑惑的神色之下,宁渊缓声对苏渺道:“我只要喜欢你就够了。”
第49章 定情
苏渺和宁渊正在这聊着, 就见齐三齐四匆忙从别苑入口进来。
两人似乎互相交代了什么,紧接着就见齐四朝宁渊这边走过来,而齐三朝着候在皇帝不远处的沈确走去。
齐四比苏渺宁渊都要小两岁, 苏渺看这小孩也觉得可爱。虽然他们兄弟俩都有些折腾, 但苏渺只当这些是生活乐子了。
苏渺远远招了招手, 拿起一个“炸鸭子”, 就道:“来!吃……”
话都没说完,苏渺的手就被按了下来。
苏渺侧眸,看着宁渊哭笑不得:“这醋你都吃?”
宁渊没多说, 只道:“他不爱吃甜的。”
苏渺将信将疑“哦”了一声,选择在无关痛痒的地方顺着这只炸毛黑……现在应该是灰猫。
齐四也没听清两人说了什么,凑过来还乐呵呵地笑着:“苏御……姑娘,听说你又赢了?”
苏渺稍一点头, 齐四又左左右右打量了两人许久,品味道:“你们今日这是……约好了?”
看着两人衣衫一个灰中带青,一个青里染灰,齐四若有其事地分析道:“倒像是一双璧人。”
宁渊就那点小心思, 这会儿被齐四说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休得胡……”
可苏渺却打断了他,对齐四笑道:“看来这江南水乡医眼睛的医术倒是了得,竟把你的眼疾都医好了。”
宁渊越听越有些听不懂, 侧眸扫了眼齐四:“你何时来的眼疾?”
齐四扯扯笑:“还不是那天你……唔!”
于是炸鸭子还是被塞进了齐四的嘴里。
就见苏渺扯扯笑:“我同他开玩笑呢。”
一回想到那天两人那衣衫不整的样子, 苏渺就觉得尴尬,更想不到宁渊这样的薄脸皮在这样的场合听见会有多挂不住脸。
所幸齐四是个心大的, 吃了好吃的也就忘了东南西北。
“这可真好吃,”齐四正色, “比街口的那些点心好吃多了。”
苏渺问道:“街口?”
“是啊,”齐四继续啃着, 又冲苏渺用力点了点头,“就今儿个开始的,街口摆了条小集市,全是各式点心。”
苏渺听了眼底果真闪过微亮,紧接着就听宁渊凑近了问:“想去看看么?”
这次来了江南,除了昨夜那零星半点的独处时间,苏渺好像还真的没有和宁渊两个人去外面过。
难得两人穿上了“情侣装”,也难得宁渊没事。
苏渺转头便欣然答应:“好啊,那等下一道试题下来了我们便出发。”
宁渊点点头应下,又在看向皇帝的方向时想到了什么,便问齐四:“说起来,你们今日是传的什么信?”
齐四“啊~”了一声,说:“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就是……好像是公主的婚期定了。”
苏渺神色顿时凝滞:“婚期?什么婚期?”
“就是出嫁的婚期啊,”齐四不以为然,“钦天监算了可久呢,可算是定下了。”
话说完,看见苏渺和宁渊都沉默下去,齐四才隐约明白了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见苏渺垂头思索,齐四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宁渊。
而宁渊也是在望着苏渺许久之后,收回目光轻叹了一口气,以目光示意齐四离开。
齐四的脚步声渐远,苏渺思绪也渐渐清明。
既然是公主婚期,那显然肯定不是这几天就定下的。
而沈确的避而不谈,宁渊的沉默,还有沈令书将她调去自己殿里这么久的种种举动……
苏渺再开口时,语气淡了很多:“是沈令书的意思,是吧?”
“嗯,”宁渊轻声应道,“你前些日子身子不好,多做思虑对恢复没好处。”
转述完了沈令书的意思,宁渊又放缓了声音,对苏渺说:“我猜测,你也不想以不好的状态去为她筹备送行宴。”
被说中了心思,虽然那苏渺还是有些心里发堵,还是苦笑了一下:“猜对了。”
说着,苏渺远远望向皇帝那处:“看来我们计划得泡汤了。”
宁渊顿了顿,抬手欲言又止了一阵,还是将想当众揽在苏渺肩上的手,越过衣袖,牵起了苏渺。
他声音仍是带着凉意,但手却无比温暖:“没关系,我们还有下次。”
苏渺低垂下眸子,心尖上的酸楚刺挠一般痒得厉害,她沉默无言,只将不痛快在无人瞧见的衣袖之下,以只有宁渊才能感受到的方式,轻颤着宣泄在了指尖。
良久,苏渺紧攥的手稍一卸下力道:“那你不能食言。”
宁渊反握紧了苏渺卸了力的手:“好。”
……
沈令书的婚期打乱了南巡的计划。
但以皇帝的角度来看,这样的变故却并不算恼人。
相反,皇帝和一众随行大小官员倒是面露喜色,打点了山庄的其他事宜之后,还以苏渺三局两胜之由,将最后一题试题推掉了。
皇帝和沈确带着一些亲信先一步回了京,而苏渺他们走流程采买完当地的食材特产,则是晚了一日有余。
临行时,苏渺有些留恋地回望了一眼街市上于她来说久违又难得的自由,随即回头准备启程。
宁渊搀着苏渺上了马车,但很快便听一驾马车停靠在不远处。
苏渺和宁渊一同望过去,俞芮也从马车里探头。
就见马车停靠,贾明从车上下来。
“苏姑娘!”贾明忙道,“且慢!”
苏渺明显感觉到宁渊牵着她的手紧了紧。
她侧眸看了眼宁渊,顺着宁渊的搀扶从车上下来。
“这么慌忙?”苏渺问道,“可是有何要事?”
贾明平着急促的呼吸,对苏渺正色:“确有要事。”
苏渺道:“请讲。”
就见贾明在苏渺面前站直了身子,然后吐字清晰地问:“苏姑娘可有婚配?”
苏渺顿感自己的手被攥得有些生疼,她指腹在宁渊手背上安抚了一下,随即便继续对贾明说:“虽未有婚配,但已有心悦之人。”
“我以为你是……对我……”贾明支支吾吾一阵,又说,“你心悦之人……不是我?”
这话听得苏渺不禁打了个哆嗦,她生怕宁渊上去就摘下贾明的脑袋。
苏渺扯笑:“你这话实属有些突然,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你说你喜欢我鸳鸯戏的寓意……”贾明欣喜的神色沉了下去,后知后觉,“原来不是我。”
苏渺一阵恍然,原是从鸳鸯戏开始便给了他两情相悦的错觉。
苏渺说来也是抱歉,于是赔了笑便要接着解释。
可才开了口,她却被宁渊一把拉到了身后。
“先前让你误会是我的问题,”宁渊半挡在苏渺身前,沉声道,“但如你所见,她身边已经站不下旁人了。”
“只要她愿意,做好了准备,她便会成为有婚配之人。”
“这类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宁渊说着就要带着苏渺走,“告辞。”
宁渊不由分说就将苏渺塞进了马车里,而马车里苏渺与俞芮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又听车外好像还说了些什么。
直到宁渊回到马车上,开始策马,苏渺才探头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要给我们婚宴做饭。”宁渊道。
苏渺失笑:“那你怎么说?”
宁渊:“我让他多关心自己。”
苏渺“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得尽兴了才缓缓挪出身子,将脑袋放在宁渊肩上。
宁渊有些错愕地绷紧了身子,但很快又往苏渺的位置靠了下,尽可能让苏渺不那么费力。
就听苏渺在他耳边轻声问:“那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什么?”宁渊侧眸。
苏渺稍一歪头,盯着宁渊:“娶我的事。”
宁渊险些被自己的唾沫呛到,任他自己都没想到,慌不择路说出的话竟会在这时如同回旋镖一样飞回来。
可就这么一下犹豫,苏渺很快就挪开了脑袋:“没想好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急。”
说着,苏渺就准备钻回车厢里。宁渊试图扭头,却听苏渺道:“你好好驾车,一车三命呢,去了阎王殿里还得排队的事情我可不干。”
回了车里,苏渺不动声色呼了一口气。
说实话,其实她也有些担心,生怕宁渊说的不过是情急之下的场面话。
毕竟,恋爱是一码事,婚配却得另当别论。
就拿她自己来说,虽然听说宁渊想娶她确实欣喜。能听闻有人喜欢她到了想以余生许诺,更是足以称为幸运的事情。
可若真的也要让她以余生做筹码,去试验一个人的真心。
她可能又要退缩了。
宁渊的迟疑虽然让苏渺有些失望,但苏渺也不是不能以“可以再考虑考虑”来安慰自己。
这么想着,剩下的路上也不那么难熬了。
直到三人随着其他几架马车,还有一堆随行下人颠簸两日回到了宫门前。
俞芮先一步下了车去清点东西,苏渺也紧跟着揭开车帘。
谁知才揭开车帘,就见宁渊迎面出现在车厢之外。
苏渺抬眸:“你这是……唔!”
没说出的话被堵在了嘴边,只见宁渊扶着马车门框就压了下来。
后腰被宁渊掌在了怀里,唇上覆上了温润。
紧接着,所有的感官便在车帘落下之后,只停在了彼此的呼吸之中。
宁渊的吻同他人一般坦率,但小心翼翼地靠近和唇舌的试探,又无不透露着他这番举动的生疏。
苏渺夹缝中问了一句“你这是……”,又紧接着被堵了回去。
两日光景实在太久了,久得宁渊咬碎了那点难熬,还止不住担心和后悔无限发酵。
只因“苏渺兴许低估了他的爱意”这一假设一旦膨胀,就如浪涛一般将他吞没,两日光景一切的事情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片刻,宁渊稍一松开了苏渺。
他与苏渺鼻尖相贴,清冽却不安定的声音夹杂在呼吸声中传来:“这个是上次欠下的。”
话音刚落,有一个吻落下。
但可能是宁渊实在学得太快,这次的吻全然要比方才来得熟练又冗长。
直到苏渺呼吸微滞,呼吸急促得没办法多说什么,宁渊才再次松开她,捧起她的脸开口道:“娶你的事我是认真的。”
“只要你做好了准备,”宁渊道,“我会尽一切可能带你走。”
苏渺思绪有些乱,但恍然间她好像捕捉到了一些别的意思。
只是宁渊并没有给苏渺多的思考时间,很快便接着说:“我只求一点。”
苏渺思绪纷乱,压着喘气声:“……嗯?”
宁渊墨潭般的眸子,近得可以让苏渺看见自己的模样。
直到他紧盯着苏渺,眸子的墨色之上微微盈润,他才轻声说:“只愿你也是真的想嫁我。”
苏渺愣住,宁渊却忽然捧起了一个几乎不可见的笑意:“所以你想嫁我了,记得告诉我。”
苏渺又愣了许久,才堪堪从两个深吻中回神。
她怔懵地点了点头,许诺一声:“好。”
……
第50章 软皮红豆饼
俞芮清点完了带回来的食材物资, 回头却见到马车这边苏渺和宁渊没有动静。
远眺了一阵,俞芮还是决定走上前去看看。
可才靠近,就见宁渊揭开帘子出来。
车帘一揭开, 两人面面相觑。
可看着宁渊的脸, 俞芮却缓缓抬手遮住了自己张开的嘴。
――完了,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宁侍卫……”俞芮道, “你这是……”
宁渊也没想到会被撞见,避开了俞芮的目光便踩下了地:“我去替苏渺买糖。”
“啊?”俞芮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宁渊要走。
可她也是难得主动一回, 上去拉住了宁渊。
宁渊回头,就见俞芮点了点她自己嘴角:“宁侍卫……你嘴角……”
宁渊跟着俞芮的动作擦过自己嘴角,然后在看见指腹上残存的口脂之后,倏地红了耳廓。
于是他连忙进一步擦了擦嘴角, 随即道了声谢,慌忙离开。
俞芮实在是没见过这般慌忙的宁渊,觉得稀奇之余,还隐约想笑。
正要回头, 身后便传来了苏渺的声音:“你在这乐什么?”
俞芮回头:“我还能乐什么?”她眯眸笑道,“乐你也要出嫁咯!”
说到出嫁两个字,苏渺莫名有些心情复杂。
可俞芮却没有觉察, 继续说:“说起来, 你要宁侍卫去买糖做什么啊?”
苏渺垂下了眸子,忽然笑得有点苦:“日子过得苦了, 自然想吃点甜的。”
“你这还苦?苦从何来?”俞芮问道。
苏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问俞芮:“那你觉得, 嫁给不喜欢的人,算是苦还是甜?”
兴许现代的思维与古人的思维碰撞, 终究还是会分道而行。
在苏渺话出口了之后,俞芮虽还是很想认同苏渺的观念,却还是低头说不出个所以然。
苏渺伸手摸了摸俞芮的头,对此一笑而过:“别想了,再想你这小脑袋瓜也该烧坏了。”
俞芮试图反驳,却见苏渺已经先走一步:“走吧,去看看公主殿下。”
……
公主殿里仍是往常一般平和,即便婚期将至,来往的人多了,看起来也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而沈令书如往常一般在殿里等着苏渺。
苏渺踏进公主殿前,等来了宁渊带回的糖。而未免人多口杂,宁渊也是将东西交给了苏渺便回了沈确身边。
殿内沈令书见了苏渺回来,当即便笑着走过来,还顺便遣退了多余的下人。
苏渺和俞芮先后行了一礼,紧接着就听沈令书道:“这一趟玩得可算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