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甜:“什么!普通朋友就值这个价吗!”
冯宝月:“不然呢!老娘才不要在一个男人身上花一大堆钱,然后看着他投奔别的女人的怀抱呢!”
最后龚甜买了张五十块的钢化膜,因为仔细想想,林北望那手机最近好像经常摔,上头的钢化膜已经裂了条缝,这次过去正好帮他换了。
“嗯?”龚甜的目光被玻璃柜中的一款手机吸引了过去,“特价888?”
见她一脸心动的样子,冯宝月忍不住出来泼冷水:“清醒一点,这种档次的手机,你拿去送林北望,他只能拿来砸核桃,用就是丢人。”
“又不送他。”龚甜说,“我拿去送别人。”
冯宝月警觉:“男的女的。”
龚甜:“男的。”
冯宝月惊得手里的奶茶都掉了,得亏龚甜眼疾手快,帮她接住了。
“我的甜不是这样的人! 说,你是不是被外星人附体了!”冯宝月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指着龚甜说,“不然你怎么会脚踏两只船,一边给林北望贴手机膜,一边给情窦初开的小奶狗买手机!”
“喂喂,你再血口喷人,我把你奶茶喝了。”龚甜摇了摇奶茶,威胁道,“只是个小弟弟拉,家庭情况不大好,我想买个手机给他,以后好联系。”
“……我只是诈一下你,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承认了。”冯宝月露出怜悯的目光,“老实人活不长,你要长命百岁,可得精明一点,对了,有小奶狗照片吗?给我鉴赏一下。”
龚甜:“滋滋滋……”
冯宝月:“给我留一口!别一口气全喝完了!”
市第一医院。
收到礼物,两个人的反应决然不同。
“这是给我的?”林北望肉眼可见的嫌弃。
“礼轻情意重嘛!”龚甜咬牙道,然后在他嫌弃的注视下,默默把手机膜收回去,“……这次不算,下次送你点别的。”
隔壁床位传来一声轻笑:“他不要给我呗,正好我手机没贴膜。”
俩人转头看去,一张少年的脸。
卡在成年与未成年之间的长相,五官呈现棱角分明的雏形,有一种由内而发的凶悍,却被尚未完全消褪的娃娃肥冲淡。
第一感觉,幼年期的德牧。
龚甜想了想:“好吧。”
反正买都买了,送不出去,又不能拿回去退货,不如送他。
少年……也就是苏醒过来的秦墨立刻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他这个人总是处处矛盾,连笑容也一样,嘴角一扬,异常嚣张得意的笑容,偏偏右边脸颊上有一个很可爱的酒窝。
龚甜正朝他走过去,背后传来林北望冷冷一声:“在我大衣里。”
脚步一顿,龚甜回过头。
林北望瞥了眼床头柜上搭着的大衣:“手机,左边口袋。”
龚甜:“哦……”
正要朝走过去,背后传来秦墨冷冷一声:“不是说好了,要好好疼爱我的吗?怎么连个手机膜也不给我?”
林北望看着她,冷冷道:“这是给谁的礼物?”
明明是大冬天,龚甜却有一种汗如雨下的错觉。
“给你买的,你要当然给你。”龚甜对林北望说完,飞快回头,对浑身散发着寒气的秦墨说,“你别抢他的了,给你买的礼物,比他的贵那么多。”
秦墨楞了一下,低头摸着自己的新手机,不知在想些什么。
觉得自己终于安抚住了他,龚甜松了口气,走到床头柜旁,从林北望的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然后拉开椅子坐下,把手机放在自己腿上,撕掉旧膜,准备换上新的钢化膜。
“想要一碗水端平真不容易。”她忍不住心想,“为什么会有人能脚踏两只船呢?太难了,换我可能要当场去世……”
小心翼翼将新钢化膜贴向手机,猝不及防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是因为更喜欢我吗?”
啊,完蛋,贴歪了。
龚甜有些懊恼的回头,看见秦墨抱着膝盖坐在床上,歪着头,朝她坏坏一笑,露出可爱的小酒窝:“所以给我的,要比他的贵那么多。”
林北望:“呵呵。”
……空气,空气在哪?她快要无法呼吸!
龚甜实在是受不了啦,只好拿出一个重磅消息,转移他俩的注意力。
“对了。”龚甜,“我抽的新扭蛋,已经孵出来了。”
两道目光刷刷转到她身上。
异口同声:“给我看看。”
沉默三秒。
再次异口同声:“别学我说话!”
又沉默三秒。
两个人一起看向龚甜:“你打算给谁?”
龚甜欲哭无泪,虽然知道医院不是故意的,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埋怨,大哥,大姐,我跟你们没仇没怨,为什么要把这两个人放在同一间病房里?
“咳。”龚甜咳嗽一声,“我念给你们听吧。”
她把新扭蛋男友的信息念出来,反正暂时也没多少,除了最基础的信息,其他都还在生成中,包括才能与缺陷。
“白弦?”林北望听见这名字,露出一丝惊讶表情。
“是我知道的那个白弦吗?”秦墨用新手机轻轻敲了敲下巴,然后笑起来,“这不是正好,我正要谢谢他呢。”
刚刚好,下午是护工过来的日子。
那位白先生,也不知是不知道秦墨已经清醒的消息,还是要好人做到底,护工依旧拿着钱,然后按时报道,照料着秦墨的饮食起居。
尤其是秦墨最近身体好转,又不喜欢陌生人碰他,所以大多数时候白拿钱,时常感叹这样的好客户,可以再给他来一百个。
“白先生?”护工楞了下,“我跟他不大熟啊,他是通过中介找到我的,然后一次性付了一年的钱,之后就很少联系了。”
龚甜跟秦墨对视一眼,秦墨道:“中介那有他的电话号码吗?麻烦帮我问一下,我想跟他道个谢。”
护工:“稍等,我问问。”
护工从中介公司要来了电话,秦墨照着这个电话号码打过去,连续打了好几次,摇摇头:“没人。”
一群人又看向护工。
“麻烦你再问问。”龚甜说,“看看是他换了手机,还是临时有事接不了电话。”
中介公司那边一时没有准信,毕竟合同是一年前签的,手机号也是一年前留的,中途出现了什么变故,那谁也不知道。
“算了。”龚甜也不好继续为难护工,对俩人道,“反正按照游戏设定,他迟早会来我面前,早一点晚一点的事。”
“那你自己小心点。”林北望有意无意瞥了秦墨一眼,“毕竟就你这运气,抽出来的几个……都不大正常。”
秦墨龇牙咧嘴:“说什么呢,有胆再说一遍!”
龚甜:“……你俩就不能消停一会吗!”
最终龚甜在病房里呆了多久,他俩就互相挤兑了多久,等到龚甜走时,也没见他们消停……
“这俩人,哎……”龚甜正要走出电梯,脚底下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居然是一个手机。
好巧,跟她之前买给秦墨的一样,都是快要入土为安的旧款,甚至比秦墨的那只还要旧,看起来已经使用了很久很久,只是不知什么原因,一直没有换。
弯腰把手机捡起来,龚甜一步跨出电梯,朝前面喊道:“谁掉了手机?”
几个人回过头,其中一个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是我。”
龚甜看他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问:“你微信叫什么名字?”
手机里是登录了微信的,微信名是:孤独的鲸。
对方答不上来,只好低声骂了两句,恹恹走开。
龚甜等了一会,见没有其他人认领,只好拿着手机,开始寻找失物处。
就在这时,微微一弦小提琴声在她手中响起。
她低下头,是手机响了。
手机铃声是一首很冷门的轻音乐——《0040》,又悲伤,又孤独,仿佛将死的鲸鱼,缓缓朝海底沉去。
“喂?”龚甜接了电话。
“你好。”一个青年的声音响起,独特的嗓音,就像给耳朵喝了一口清澈泉水,“请问是你捡到我的手机吗?”
“是的。”龚甜楞了下,“我现在在医院门口,你在哪?”
“医院?”青年问,“市第一医院吗?”
龚甜:“是的。”
青年:“可以稍等片刻吗,我马上打车过来。”
“好。”龚甜走到大门外,阳光披在她身上,将她的头发丝,眼睫毛,都镀上一层淡淡金光,“我在正门口等你可以吗?”
青年:“好的,我很快就到。”
龚甜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
冬日暖阳披在身上,像一只皮毛暖烘烘的猫,尾巴卷着她的脖子,她舒服的闭上眼睛,昏昏欲睡起来。
三点十五,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青年:“你好,我到了。”
龚甜仍旧闭着眼睛,一副半睡不醒状:“我就在大门口,穿白色大衣,提蓝色包包。”
青年:“抱歉……我没看见你。”
龚甜揉揉眼睛,让自己清醒一些:“你穿什么颜色衣服,我来找你。”
“我吗?”青年,“穿白衬衫,休闲裤,打了一把透明的雨伞。”
“……雨伞?”龚甜抬头看着头顶的太阳,耳边,抵着一台小巧的手机。
沙沙沙的雨声,从手机对面传来。
第八十五章 过去男友
昨日仿佛前日,今日仿佛昨日,起床,上班,下班,加班,睡觉,然后起床——人类活到一定岁数,生活就变成了一场复制粘贴。
白弦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或者说接受了这样平凡无奇的自己,平凡无奇的人生。
但一纸病历,改变了一切。
从第一医院出来,浑浑噩噩地走了许久,他才喃喃自语道:“算了,先写个遗愿清单吧。”
遗愿清单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不想用手机记,于是走进一家文具店,选了一本手账本,蓝色封皮上,游弋着一条纯白色的鲸鱼,再加上一支笔,一盒笔芯,放在收银台上。
收银员:“你好,一共三十元。”
白弦拿出手机,准备刷支付宝付账。
“……咦?”他把两边口袋仔细摸了一遍,他的手机呢?
白弦又上上下下摸索了许久,直到收银员咳了一声:“先生,能让后面的客人先付账吗?”
“……抱歉。”白弦让出位置,把手账本跟笔一一放回远处,然后出了文具店。
沙沙沙……
白弦慢慢抬头,对天空露出一丝苦笑:“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
不但在医院诊断出绝症,回来路上还丢了手机,现在还突然下起了雨,一条条白线连接天地,人走在雨中,就像一只只傀儡,被白线牵着走,牵着跳,牵着哭,牵着笑。
一个女客正要出门,听见他的声音,突然转过头,看清他的面孔时,脸色红了红,举了举手里的伞:“你要去哪?要不我送送你?”
白弦转过头,对她笑了笑。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平凡,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很特殊,明明他没做什么,却总有人莫名其妙被他吸引。
“能借一下你的手机吗?”白弦询问道。
虽然是个疑问句,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不会被拒绝。
“好的。”女客甚至不问他一句原因,就把镶了水钻的手机递过来。
“谢谢。”白弦接过手机,慢慢按下自己的手机号。
手机铃声响了一会,对面有人接了电话。
“喂?”
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听声音,大概只有二十来岁左右,温温柔柔的,像拂面而来的春雨。
“你好。”白弦说,“请问是你捡到我的手机吗?”
“是的。”女孩说,“我现在医院门口,你在哪?”
“医院?”白弦问,“市第一医院吗?”
女孩:“是的。”
果然是掉在医院了吗?白弦问:“可以稍等片刻吗,我马上打车过来。”
女孩:“好。”
约定好时间地点,白弦把手机还给女客。对方有些依依不舍,问:“要不要我陪你去?”
“不必了。”白弦对她笑了笑,上了一辆门外的出租车。
“等一下!”女客突然追上车子,他拉下车窗,见她气喘吁吁的把手里的雨伞递过来,“这个给你用吧,我家就住附近。”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谎呢?”白弦无奈笑了笑,打开车门,“上来吧。”
女客紧紧挨在他身边,一路上旁敲侧击的询问,他的年龄,他的职业,他的家庭情况,他有没有车有没有房,若非还有些许矜持在,估计已经开始询问他将来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孩子名字取什么好了。
白弦都老老实实答了,包括自己的身体状况:“我大概还能活一年。”
女客楞了楞,捂着嘴笑:“你可真会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白弦把自己的病历拿出来,笑着递给她,“要看吗?”
女客盯着病历,别说看,接都没有接。
之前的热情,因为一纸病历而暗淡,接下来的路,她一点一点挪开距离,两个人各自倚在一扇车窗边,安安静静,一言不发,直到车子停在了第一医院门前。
白弦打开车门,撑开手中的透明伞:“到了。”
女客浑身一僵,一脸不情不愿。
“师傅,麻烦送她回家。”白弦却没有为难她,关上车门,把风风雨雨与自己都关在车门外,隔着门,侧影剪在车窗上,被风雨吹打开的白色衬衫,如同白色羽翼,他柔声道谢,“谢谢你的伞。”
他孤独一人离开医院,又孤独一人回来医院。
在门口借了一圈,好不容易从一个老阿姨手里借到了手机,白弦拨通自己的电话:“你好,我到了。”
女孩:“我就在大门口,穿白色大衣,提蓝色包包。”
白弦左右张望了片刻:“抱歉……我没看见你。”
女孩:“你穿什么颜色衣服,我来找你。”
“我吗?”白弦看了看自己,“穿白衬衫,休闲裤,打了一把透明的雨伞。”
“……雨伞?”女孩似乎有些吃惊。
这有什么可吃惊的呢?医院门口打着大大小小,颜色各异的雨伞,但唯独没有一个穿大衣的人。
临近夏天,一年之中最热的日子就快来了,谁会穿大衣出门。
白弦忍不住叹了口气,糟糕的一天,不但诊出绝症,丢了手机,被人追,又迅速被甩,最后还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子耍了。
“你那边在下雨吗?”女孩迟疑的语气,“我这边还在出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