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的故事,并不是一部连载中的书,而是一本已经完结的书,她想要帮到他,完全可以直接找看完了整本书的人,叫他给自己剧透过程跟结果。
于是这通电话刚打完,龚甜迫不及待的打给林北望。
都已经快凌晨一点了,这个时候打电话纯属扰民,龚甜都已经做好了被他喷的准备,但他一直没接电话,到了第二天早上才回她。
接电话的时候,龚甜还在洗漱间里,因为睡眠不足,闭着眼睛刷牙。
“喂?”她接了电话。
“……”
长达半分钟的沉默,害得她寒毛都竖起来了,睁大眼睛道:“林北望,你要是被绑架了就咳两声。”
“咳。”
就在龚甜想要喊秦墨报警的时候,林北望缓了过来,说:“我没事,我就是,咳咳,感冒了。”
“……只是感冒?”龚甜怀疑道,“可你声音听起来,像孤寡老人卧床七天,期间滴水未进滴米未沾,快要断气了。等等,你什么时候病的,上次吃饭的什么时候?”
林北望:“……”
“十,九,八……”龚甜开始数数。
“等等。”林北望虚弱道,“我刚睡醒,等我想想……”
“不用想了。”龚甜叹了口气,“躺着吧,我马上过来。”
“我也要去。”秦墨才不肯让他们俩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当右手的时候就不允许,现在更不允许,“我最擅长照顾病人了,交给我咳咳咳咳!!”
“你药吃没?”龚甜没好气道,“回被窝里,你一个病人就别想着照顾另外一个病人了,躺下,我给你拿药倒水。”
大概是因为今年冬天特别冷,所以生病的人不少,秦墨跟林北望属于前脚后脚一起中招。
唯一一个健康的龚甜就成了老妈子,给秦墨喂了水跟药,然后趁他病得没力气,强行把他按进被子里。
“亲亲我。”秦墨把被子拉到鼻子上,只露出两只眼睛,委委屈屈道,“我都病了,你也不好好疼我。”
龚甜没法子,拿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然后盖章一样,把亲过的手心按在他额头上。
……这个小孩真会撒娇啊,平时跟小魔王一样,病了就又弱又乖,睫毛在她掌心下面微微颤抖,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乖哦。”龚甜收回手,“我中午回来,带甜甜圈给你吃。”
“……我又不是小孩子!别老拿甜食打发我!”
“那要不要?”
“……要。”
离开家门,登上地铁,又步行了二十分钟,因为家里要养个小孩,不得不节衣缩食,从出行费开始节省的龚甜,终于站在了林北望家门口。
“现在轮到大魔王了。”她心想,然后伸手按了按门铃。
十分钟后。
叮叮叮叮叮叮!!
龚甜头上覆了一层雪,一边哆嗦,一边疯狂按门铃。
门终于开了。
“你你你……”龚甜张开嘴,从牙缝里飘出一行白气。
没等她说完,林北望就昏昏沉沉往她的方向一倒,龚甜急忙伸手抱住他。
雪嗖嗖往下落,落在枝头,像寒风吹过,开了一树白色的花。
也许是风太大,又也许是雪太冷,林北望忍不住抬起手,拥抱了眼前唯一的热源。
第一百零八章 道歉信
“三十九度。”
龚甜甩了甩手里的温度计,转头看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林北望:“你该去医院打吊针了。”
“没那个必要。”林北望连生病都是锁着眉头,严肃的像开庭时的大法官,“我已经吃了发烧药,睡一觉就没事了。”
过了一会,又稍微朝她的方向侧了侧脑袋:“对了,我手机上有好几个未接电话,你昨天晚上找我有事?”
龚甜的确找他有事,不过看了看他现在的样子:“这个待会再说,你吃了饭没有?”
林北望:“……冰箱里有昨天吃剩的,你帮我热一下。”
冰箱里有什么?
龚甜打开冰箱的那一刻,忍不住后退一步,用袖子掩住鼻子。
半盒没吃完的炒饭就算了,半个没吃完的榴莲是怎么回事,确定要放微波炉里热一热?不怕邻居报警说你在家偷偷煮屎吗?不行,炒饭也不能吃了,一股榴莲炒饭的味道。
龚甜摇摇头,回了卧房:“冰箱里的东西不能吃了,网上买点食材,我给你做吧。”
“可以。”林北望已经重新躺回了被子里,听了这话,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递了手机给她,“用我的手机买。”
这点小钱也要公私分明?龚甜耸耸肩,算了,俩个人刚刚还为了李寻鹤的事情吵了一架,在他心里,李寻鹤是好的,那她就是坏的,就是这么公私分明。
于是伸手接过手机,下了个每日优鲜,然后在里面买了点青菜,猪肉,大米等,完了递回去:“输密码。”
“全输八。”林北望道。
……你病糊涂了吧,密码都敢随便告诉人。
龚甜忍着心里的吐槽,付了款。
林北望也不知是不是在旁边偷看,她刚刚付完款,他的声音就立刻响起:“看一眼备忘录。”
龚甜奇怪地看他一眼,然后打开了备忘录。
“这是……”她瞪大眼睛,猩猩突然统治了世界,月亮突然掉下来砸了地球,窗户外头突然有霸王龙走过,甚至两大流量小生同时跪下来跟她求婚,都不会让她如此震惊。
道歉信!
林北望居然在备忘录里给她写了道歉信!
“上次是我说错了话,对不起。”
“你一直都在为李哥的事情奔波,如果没有你,我到现在还会以为他是出意外死的。”
“无论是李哥也好,还是我也好,我们都应该谢谢你,谢谢你的坚持,谢谢你的努力。”
“所以我不该怀疑你,至少不应该立刻否定你。如果不是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你不会做出那样的反应,更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抱歉,我应该问清楚具体情况再说话,而不是无脑站队。”
“最后我还是想说,李哥手机里的人就是你,相信我,我不可能把你认错。”
以林北望的性格而言,这已经是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才能写得出来的道歉信了,除了最后一句龚甜不大满意,其他地方龚甜都很满意。
抬头看向他,龚甜目光里的隔阂散去,为了表示和解,于是眨眨眼,笑着说了句朋友间的调侃话:“为什么你不能当面念我听?”
“……我是个病人。”林北望翻了个身,拿背对着她,轻轻咳了一声,“你不能对我强求那么多。”
看着他微微发红的耳朵,龚甜忍不住笑了:“好吧,好吧。”
不久,每日优鲜送货上门。
给朋友做饭,跟给李寻鹤的朋友做饭,那是两种心情,也是两种水平。实不相瞒,龚甜刚刚只打算把东西洗一洗,然后一锅煮熟,然后把这锅大乱炖端去给他喝的。
现在就不一样了,因为心情变好,于是厨艺也水平线往上升,把食材细细洗了,又细细切碎,认真煮了一锅咸香四溢,浓稠滚烫的青菜肉粥,自己尝过不错,才舀了一碗回去喂他。
“怎么样?”龚甜问。
林北望抿了一口粥:“一般般。”
龚甜的脸沉下来:“再给你一次机会。”
林北望:“……很好吃。”
因为生病,林北望有些厌食,但在龚甜的逼迫之下,还是勉强喝下了一小碗粥,见龚甜要收拾碗筷去厨房,开口喊住她。
“不急。”他说,“先坐下,说说看,出了什么事?急得你半夜三更找我。”
龚甜仔细看看他的脸色,觉得脸色好了不少,再加上白弦那边实在不等人,就拉来张椅子坐下,说:“白弦给我打电话了。”
林北望挑了一下眉:“继续。”
“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海难发生以后了。”龚甜神色凝重,“事情发生了一些变故……”
说到这,她看了他一眼,就像他之前在备忘录里沉默的,他会仔细听完她的话,再做出判断。
“李寻鹤还是没救回来。”龚甜说,“现在白弦的处境也很危险。”
林北望:“为什么?”
“因为彩票这一次在他手里。”龚甜说,“更加雪上加霜的是,老潘怀疑他知道自己策划了这起海难。”
林北望皱起眉:“那他危险了。”
“是啊。”龚甜说,“所以我只好跟他商量,让他这段时间先装作失忆,一直失忆到你过来。”
顿了顿,龚甜看着他:“你后来赶到了吗?”
林北望闭了一下眼睛,像在回忆什么:“我赶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什么都迟了。后来我花钱找了不少当地人帮忙,但一直打捞不到尸体,都说他已经死了,叫我放弃……”
龚甜:“老潘他们怎么说?也叫你放弃?”
“他们?”林北望面色一沉,睁开眼道,“说起来就有气,他们全都急着回国领奖,说再不领彩票就过期了。”
“白弦呢?”龚甜忍不住问,“他没找过你吗?一句话也没跟你说?”
“现在回想起来,他似乎是想跟我说什么的。”林北望缓缓道,“可我那个时候太难过了,所有心思都放在打捞李哥的尸体上,没怎么注意过他。”
顿了顿,他转头看着她,神色渐渐凝重:“现在回想起来,他那段时间,好像一直被老潘他们三个……形影不离的监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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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你好像我的女友
——我被人监视着。
白弦看着不远处有些歇斯底里的青年,稍微犹豫了一下,朝他走过去。
刚迈出一条腿,立刻被老潘按住肩膀:“你去哪?”
“他看起来情况不大好。”白弦不动声色道,“我去问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你自己还生着病,怎么帮他?”老潘笑道,“我去就好。”
说完,他给张金道使了个眼色,张金道立刻走过来,跟白弦形影不离,直到夜里,老潘过来交接。
“来,吃饭了。”老潘把一袋子吃食放在卧房的桌子上。
白弦看着他,开玩笑似的语气:“我怎么觉得自己在吃牢饭。”
“就是牢饭咯。”老潘也跟他开玩笑似的,“那你吃不吃?”
白弦一时半会没有动。
“怎么?怕牢饭里有毒?”老潘慢慢收敛起笑,直直盯着他。
“怎么会呢?”白弦笑了笑,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水果咬了一口。
老潘看着他吃,然后面带微笑,朝身后两人摊开右手掌心。张金道切了一声,薛梦吟则翻了个白眼,但都默默掏掏口袋,一人放了一块钱在他掌心里。
白弦嘴里还咬着那块果肉,奇怪地看着他们。
“咱们刚刚在群里打了个赌。”老潘跟玩文玩核桃似的,玩着手心里两枚硬币,笑吟吟道,“我赌你一定吃水果,因为水果还有清水里最不好下毒,味道稍微有点变化,一下子就吃出来了。”
说完,他也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水果,啃了一口,对白弦笑得像个憨厚的老农民:“谢谢你了,让我赚了两块钱跑腿费。”
“……不客气。”白弦。
——我被人怀疑着。
在这种情况下,别说跟林北望通消息,就连每天晚上跟龚甜打电话,都变得极为艰难。
“喂。”龚甜的声音从手机对面响起,“等等,你那边什么声音?有别人在?”
白弦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一门之隔,根本隔不住里外的声音,外头打牌的声音瞒不住里面的人,里面聊手机的声音也瞒不住外面的人。
“是我同事。”白弦说,“他们在我房间里打牌。”
“……好的,我明白了。”龚甜一下子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接下来你不要说话,我问你问题,你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白弦:“好。”
龚甜:“你今天见到林北望了吗?”
白弦:“是。”
龚甜:“是不是跟他搭上话了?”
白弦:“不是。”
龚甜:“因为老潘他们在监视你,你没法过去搭话?”
白弦:“是。”
一圈问下来,龚甜明白了他如今的处境,叹了口气:“那你先保护好自己,安全回国,其他再说。反正我不信他们能跟你一辈子。”
白弦:“是。”
龚甜:“这个时候就不用回什么是不是了,回个好就行了。”
白弦轻轻笑了起来:“好。”
结束通话,一打开卫生间门,就看见三张脸杵在门口,惊得他倒退一步,重新把门关上了。
过了一会,才重新打开门,勉强笑道:“你们要用吗?”
老潘给张金道使了个眼色,张金道只好说:“我要用。”
他钻进去之后,老潘就把白弦强拉到牌桌上来,白弦无奈道:“我不会。”
“随便玩玩呗。”老潘夹着根烟,对他笑,“对了,刚刚你跟谁打电话呢?”
白弦迟疑了一下:“一个……女孩子。”
说到这种八卦问题,薛梦吟一下子来精神了,大约是因为回国的时间越来越近,成为千万富翁的日子越来越近,她整个人显得有些病态的亢奋,哈哈笑得极大声:“你这种病鬼也交上女朋友了?会不会第二天一觉醒来,抓住别人问,你是谁,你怎么睡在我枕头边?”
话题有些荤,白弦尴尬的掩唇咳嗽。
若是平时,老潘说不定就帮他把这个话题带过去了,但现在非常时期,不能有半点遗漏。于是老潘也紧追不放,问:“你女朋友?还是你家里亲戚?都跟你说了些啥啊,我看你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一直说是啊不是的。”
白弦犹豫了一下,说亲戚,怕他们回头就打电话去他家里问,只好说:“是我在追求她……但她说还要考虑一下。”
老潘跟薛梦吟对视一眼,一起轰炸他:“什么样的人,说说,我老潘过来人,给你合计合计。”
薛梦吟:“哎呀,你个半只脚进棺材的老古董就别瞎凑热闹了,这种事还是得问我们这种年轻人……来,薛姐给你支招。”
面对两人的热情,白弦更加尴尬,他摸了摸鼻子:“不用了,这是我们俩个人的事,我自己想办法就好。”
老潘跟薛梦吟又对视一眼,然后老潘笑:“也好,我们不掺和,来,小张出来了,我们打牌,打牌。”
说是一回事,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三个人打牌打到很晚,虽然白弦暗示了好几次,说时间不早,大家可以回去睡了,可三个人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薛梦吟还不停的撒娇:“哎呀,就玩一把,再一把就睡了,我们小声点,你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