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自不会让有情人分离。”萧翦紧紧地抱住高元之。
两人又缠绵了一会儿,听得高元之肚子咕咕叫起来,萧翦道:“是我不好,和你在言语上纠缠,忘了你尚未用膳,我带你去京里最豪华的秦楼,祭一下你的五脏庙,据说他们出了一道新菜,去吃的人络绎不绝,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到了秦楼门外,就见厨人左手持数枚穿好的肉串,右手摆扇驱风,旁挂鱼、肉各二,面前为炙烤的方形炉盘,烤肉者一手翻动肉串。厅中所坐客人,既有手拿肉串送食的“烤串人”,也有手握肉串端坐在筵席上的“撸串者”。
“原来这时已有烧烤了啊。”高元之自言自语道。
萧翦扶她坐下说:“你的家乡叫这个烧烤吗?我们叫燔、叫炙,都是烧烤肉食,两者的区别在于燔是直接放在火上烤,而炙是将肉食串起来烤。”
店家见萧翦前来,忙上了长方形的铁烤炉和肉菜上来。铁烤炉长方形,外折沿,口大底小,近底部折收犹如二层台,四蹄形足,内置热火木炭。四壁及底部均有长方形镂孔,两场壁各有两纽,应为提拿方便而设。
“萧侯爷,知道您来,小人专门准备了桑木炭,桑木坚硬、味辛,不仅可耐久烧而且还能大大增加烤肉的香味,您预订的肉和菜都上齐了,有什么需要您再唤我。”店家一番介绍后,见萧翦点头挥手后就退下了。
高元之在以前同事聚会的时候,最擅长烤肉,每种食材的火候和时间把握的都刚刚好,于是自告奋勇跟萧翦说:“让小的为您炙烤吧!”萧翦宠溺地笑笑,撑着头憨憨地看着高元之在餐桌上摆弄。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给我吃头发!来人!给我拖出去杖毙!”声音是从隔壁包间传来,听着像萧平公。这位国公爷,胸无大志,但最好美食,京中有好吃的地方,一定能看见他的身影。熙熙攘攘之间,听得像是一个年轻的侍从端来烤肉,却有头发缠在肉上,萧平公立即命人去处死厨人。
可不能让这位少有来往的叔父,杀了厨人呢,以后谁给元之烤肉吃?她刚才看到烧烤炉的时候的小惊喜,可全都收入他眼底。别让此等小事坏了元之的好心情,自己正和她打算饮上一杯呢。
于是萧翦前往隔壁拜会萧平公,对方看是萧翦,虽来往不密切,但知他军功赫赫,自己自然要给三分薄面。
萧翦客气后说道:“萧叔父,您要杀厨子,是因为他哪条罪?他可是犯了三条罪,死也要让他四个明白吧!”
萧平公好奇道:“哪三条罪?”
“厨人的刀很锋利,能斩断骨头,头发却没被斩断,这是他的第一条死罪;用火力很旺的桑木炭烤肉,肉烤熟了,精肉发红、肥肉发白,头发却没被烧焦,这是他的第二条死罪;肉烤熟后,眯着眼睛细看也没有发现头发缠在烤肉上,这是他的第三条死罪。您看他是因何而死?”萧翦笑道。
萧平公听着萧翦话里有话,于是抬手:“罢了,本国公看在萧侯爷的面子上,饶你不死。”
“国公爷海涵。”萧翦说罢告别他回到自己的厢房,只见高元之已经烤好了肉菜,为他布菜呢!他心中甜蜜,上前坐下,张开嘴,高元之见状,亲手喂他。刚吃到嘴里,门被撞开,原来是特来谢恩的厨人,他一个滑跪,叩头感谢萧翦救命之恩,萧翦看他模样滑稽,便说:“你要谢,就谢郡主吧,是她心地仁善,劝我救你的。”
厨人拜谢后退出房外,高元之说:“是你巧舌如簧才劝的那位国公爷,为何又告诉厨人是因我救他?”
“寻常人见到厨人烤制肉鱼,皆新奇他的出新手法。但适才我见你看到他,眼底却有惊喜,想来你是想你家了。既然他是能慰你思乡之苦的人,我又怎么会让他白白丢了性命。”
高元之自认心细,却被萧翦这番细心所打动,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看在眼里,这种时刻被人关注被人呵护的感觉,让高元之十分熨帖。一时间,她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回馈萧翦,于是主动提议喝一杯,情侣之间一来一回,只会加深感情。
萧翦目光流转盯着高元之丰润的嘴唇说:“你可是一杯就会倒的人啊,怎么会主动提出饮酒?”高元之笑而不语,萧翦忽然明白了她的用意,又恼自己没有瞬间领会她的意思,不过说出来见她羞赧,又别有一番滋味。
上次在马车上,刺激是刺激,但总归不是温柔的,于是萧翦将高元之拉到自己怀里坐着在她耳边轻语:“那今夜去你府上,我父亲说你的府邸快修缮好了,想来住一晚不成问题。”
于是二人喝了一杯,高元之就变得软绵绵地抱住萧翦,他横抱她回了郡主府,这种得到许可的夜晚,萧翦十分卖力,高元之也很配合,力量和温柔并存,度过了脸红心跳美好的一晚。
第二天,全京城都在传萧侯爷和昇平郡主有私情,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什么秦楼喂饭啦,搂搂抱抱啦,二人在郡主府厮混啦,彻夜缠绵啦,夜里要了几次水啦,仿佛趴在郡主府的梁上亲眼所见。
这些话传到萧翦耳朵里的时候,他很是自责。虽然二人都很享受亲密的时光,他也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但是姑娘家的清誉很重要,纵使他和他的家人不在乎,别人也会对她指指点点,看来婚仪应尽早提上日程,名分下理所当然的亲近,看谁还会说什么。
这些消息传到高元之这里的时候,她淡然一笑。以她现在的经历资历,区区流言蜚语根本掀不起她心中一点波澜,何况也不算歪曲事实,说的十分里面有九分真。夜里何止要了几次水,要了十几次吧。高元之摇摇头,年轻的身体,果然吸引力不可小觑啊。
沈楝听到这些污言秽语的时候,他完全不相信。他认为是高元之之前兴办女学,站在了绝大多数人的对立面,对方碍于她的身份地位,奈何不得,于是只能在清誉上诋毁她,想到这里,他忽然心生一计,如此既可证明他的心意,又可将谣言不攻自破。
次日,新科状元沈楝在朝堂上请旨赐婚,求娶的对象正是和萧侯爷传绯闻的昇平郡主,这让京城的八卦圈沸腾了。众人不管是何种场合,都想探得此事的内幕,一些八卦的老爷,还怪自己的妾室消息不灵通,不能及时跟进这部大戏。众人纷纷想看看局势的走向,茶余饭后都要听上一听最新进展。
“听说太后召昇平郡主进宫了。”
“我也听说了,一同召见的还有沈楝沈内史呢。”
“要我说,这沈内史真是条汉子,在郡主身陷绯闻的时候,不嫌绿帽子大挺身而出,真是感人啊。”
“昇平郡主肯定是得罪了人,才让这些污言秽语折损名声。”
“也不算流言蜚语,她与那萧侯爷人前从不避讳他人,好多人见他们出双入对,举止亲密。”
“他们有上战场并肩作战的情谊,举止亲密,也许并非男女之情。”
“要我看,昇平郡主选谁都行,萧侯爷骁勇善战、一表人才,可沈内史才华出众、貌似潘安,选谁都不亏啊。”
于是在这些八卦之中,居然还有赌坊开了赌盘,赌高元之选萧翦还是沈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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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定亲求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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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楝、萧翦、高元之被太后召见时,三人各怀心思。太后召来帝后,这种场面,高元之也豁出去了。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太后先打破沉默:“民间传闻翦儿与元之有情,但沈内史又为何求娶元之?你们三人到底在搞些什么?”
沈楝抢先一步答道:“郡主清水出芙蓉,精妙世无双,沈楝不愿坊间流言蜚语损郡主名声。萧将军半生戎马,也容不得流言如此羞辱。臣倾慕郡主已久,沈家愿高攀郡主,求皇帝及两宫成全。”
萧翦虽想立马驳斥他,但碍于在宫中,须得谨言慎行。于是按住不发,等待示下,果然太后询问萧翦可有异议,萧翦立马回禀:“臣与昇平郡主,情投意合,在外相处时,情难自持,所以才引起民间流言蜚语。太后之前说留元之三年,故未请旨赐婚,倒叫沈内史误会,实在是不妥。萧翦现向国君和两宫求诏赐婚,为避免有损皇室清誉,臣愿即刻成婚,以正视听。若太后仍有意留元之三年,臣也愿意等候,臣此生非元之不娶,望国君、太后成全。”
眼下朝中,帝后与太后都想拉拢萧翦。皇帝不明白为何太后对高元之极为看重,不但破格赐为昇平郡主,还应她所求开办女学。年纪轻的皇帝,目前还不能拿捏住太后,也摸不清太后和高元之到底有什么盘根错节的关系,因此并没有开口说话。
皇后因上次王旭之事,事后萧翦和高元之并未追究,她也不敢说话,以免萧翦旧事重提、清算旧账,但心里、眼里却瞧不上高元之,看她貌似清心寡欲,居然引得年少有为的状元郎和手握重权的将军为她争风吃醋、殿前争婚,也不知使了什么狐媚之术。
太后眯了眯眼睛,望向高元之,高元之抿嘴点点头,默认了萧翦说的话。太后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她一眼,开口道:“本宫说话焉能出尔反尔,说留三年,一个时辰都不能少。但翦儿既是襄王有意、神女有心,哀家也愿意成全。但自今日起,元之不可再居住萧侯府内,以免引来闲言碎语。三年期到,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缺一不可、不得草率。”太后停顿了一下又看着沈楝道:“沈内史年轻有为,清河沈氏也是名门望族,本宫赐二公主与你婚配,你可愿意?”
沈楝内心极其不愿意,二公主刁蛮任性、虐打下人在整个京城出名。可当众驳斥太后,又怕引来麻烦,一时间他有点愣住。
“沈卿,你可愿意?”皇帝也开口道。
“臣谢主隆恩,但臣既与郡主、萧将军有如此缘分,臣斗胆请旨与萧将军同日完婚,双喜临门,也是一桩美谈。”沈楝硬着头皮,头也没敢抬地回禀,拖得一时是一时吧。
“如此甚好。”太后、皇帝、皇后纷纷点头赞同。
“元之,你且留下,本宫还与你有话说。翦儿与沈内史,早些回去罢。”太后起身往内室走,高元之起身告退帝后,看也没看萧翦和沈楝,赶紧跟上太后。
一进内室,太后马上教育起高元之来:“小高,你搞什么名堂?你不回去了吗?你在这里找什么对象?那萧翦比你小又年轻气盛,你们合得来吗?你若回去怎么面对齐正?”一连串的发问,问的太后上气不接下气。
高元之忙上去扶她坐下说:“这还不是您的挂名好儿媳干的好事,不知道我怎么成她眼中钉了,她骗我入宫,又叫自己的外甥来给我下仙人跳的局,要不是萧翦出手相救,事态恐怕更难控制,我也是身不由己。她想拉拢我,无非是想瓦解咱们之间的同盟。领导,这顿批评,我还委屈呢,而且我哪知道萧翦看上我什么,我比他大七岁,反正就先这么着吧。至于齐正,无论回与不回去,我都不能和他再在一起了。这样想,我也就问心无愧了。我现在不再寻找爱情,就是去爱;不再渴望成功,只是去做;不再追求空泛的成长,只是开始修养自己的性情,谁叫我在这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呢。”
人的理想状态就应该是不同年龄可以去做不应该做的事,不用听他人的意见,这是自己的人生。她觉得她在这个年纪,老天送她来这边这一年多以来,活得的确真实尽兴啊,对生活也逐渐有了掌控。有野心也有能力,爱玩也爱干活儿,可以选择只做自己出于热爱想做的事,也可以随着心意不做不想去做一些事,可以搞钱也可以不搞,可以谈感情也可以不谈,可以读书运动赚钱工作甚至打仗,也可以消费吃饭喝酒恋爱无所事事,不需要像以前一样再向外界去证明自己,追求认同,追求世俗意义上的成功。谁也别想来物化、矮化、附庸化她。把这场经历当做游戏来打,通不通关也无所谓,她只想玩得尽兴,玩得痛快,她的人生变得广阔而自由,允许一切发生,又能控制住一切,仿佛她真正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你啊你,少贫嘴了,婚姻大事,岂可随意?我问你,倘若你与萧翦婚后有子女,此时你若可以回去,你还舍得回去吗?你在那边没孩子,我可有,我每天做梦都想回去。我常梦到我儿子从美国毕业回来回家后找不到我,我天天困在这皇宫里,让你在外面找出路,你倒好,给我找了个女婿回来。”太后不满地继续说道:“那皇后设圈套害你,是我和你都没有防备。我可在这提醒你,咱们俩的身份不可对任何人讲起,对萧翦也不能说。我以后会提防皇后,你和萧翦,也得在朝堂之上助我一臂之力,他今日言之凿凿求娶,你与他进展到哪个阶段了?”还没等高元之回答,太后又说:“以萧翦的个性,他能说出非你不娶的话来,想必你们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马书记,您放心,我绝不让第三人知道我们的身份。至于我和萧翦,您就当我给您找了个军方支持吧!”高元之尴尬地笑笑,但她不知道这句话也正说在太后心坎上了。
眼下皇帝年轻,太后母家的势力让她在朝堂上一言九鼎,可皇后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又不是皇上的生母。经皇后不断地挑唆,自己在这波云诡谲的势力博弈中,有萧翦这股势力在,至少可保她无虞。
“你这鬼丫头,还现学现卖起来,我问你,回去的事情有眉目吗?”太后递给高元之一块糕点。
她刚好有些饿,接过来就吃,边吃边拍马屁说道:“到底是萧国最高领导人的内室点心,和我在外面吃的云泥之别。回去的事,毫无头绪和线索,但我有一个发现,不知道您有没有注意到?我们好像,没有变老。”
太后心中一惊,忙拿过镜子照看,虽然镜子不是很清晰,但来这边一年多了,不知道是宫中将养的好,还是饮食起居有人伺候的原因,马书记只是胖了一点点,其余并没有多出的皱纹和斑。
“马书记,如果我的猜测不错,我们两人的年龄如果一直定格在我们来这边的那一天,这才是我们真正的大麻烦。如果我们一直回不去,又被人发现不老不死,我在宫外还可以随时开溜,您这一宫太后,不可能熬死皇帝、皇后,自己还永葆青春吧!”高元之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太后被高元之这么一提醒,已经是一股冷汗冒出来:她说的不错,不老不死当然好。但如果被人发现,就有被当成异类被烧死的可能性,又或者被更有权势的人囚禁,寻找不老不死的秘方,左右都不是什么好结局。
“眼下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如果这是个长线工作,您和我都得化点老妆,没事还得装个病,演一演年老体弱啥的。”高元之打趣道。
“小高,我觉得我们应该化被动为主动,一直以来我们都在适应这边,导致我们很被动。我听说你手上有个情报机构,这个情报网的工作得开展起来,还有你刚才说的军方势力,要确保萧翦能为我们所用。我会把萧翦留在京中,再给他京畿重地的禁军戍卫大权,总比给皇后的什么表弟更让我放心。”太后在机关工作多年,未雨绸缪做好前瞻性布局上还是有两下子的,听得高元之频频点头。
“还得搞钱,太后,你我现在吃穿虽不愁,但收买人心,在这边只能靠实打实的黄白之物。”高元之提醒道。
“这你放心,我已经拟了个开放边境贸易、海上贸易的方案,京畿戍卫的方案得你来拟,近期就准备实施部署,国富则民强嘛。你别说,在这里当领导,感觉比那边还要轻松一些,这边我一个人说了算。”太后对比了一下两边办公的经验,由衷感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