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参加过玩得很花的局。”老宋硬着头皮,“瘾君子的注射技艺很熟练的,不太可能出现自己弄不清自己剂量的差错。而且这玩意真犯法,就算是再有钱,也不大可能随随便便就随身携带那么多,还轻轻松松地掏出来……这不是吸毒,这是拍电视剧,太假了。”
陆泽宇迅速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
老宋一摊手:“张应锦或许是吸毒,但在船上的这次,不是她自己做的。”
陆泽宇站起身,在地上转了几圈,然后他突然停下脚步,看向老宋。
“您可千万别多想!”老宋摆手哀嚎,“我这不是‘路路通’么,我就是个大明白,啥都懂点,啥都不精,您可别多想!”
第266章 江韵说漏嘴,陆泽宇和陆隽居然……
陆泽宇狐疑地拉住他:“不行,等下了船你必须验血。”
老宋缓缓吐出一口气。
江韵转了一下手枪,只是说:“老宋验血等下了船再说。老宋,你的意思是,张应锦在船上吸毒的事情不太可能发生?”
“我没说不可能发生,我只是说存疑。”老宋强调,“不符合常理。这个张应锦的死,九成九有点猫腻在里面。”
陆泽宇说不出话,又开始在地上转圈圈,像一只竞走的蚂蚁,转得人眼晕。容栀终于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别转了!”
陆泽宇瘪瘪嘴,非常委屈。
容栀分析:“其实现在唯一有模糊的地方就是,张应锦在客房中把宁逸媛塞进衣柜之后,一直到张应锦作死,自己在客房里给自己来了几针——这之间发生了什么。”
众人点头。
“客房没有监控?”容栀看着陆泽宇的表情,接着说下去,“看样子没有监控。那现场有没有其他人进出的痕迹?”
“没有。疑点都在宁逸媛身上。但宁逸媛向来柔弱,她不至于……”
陆泽宇替宁逸媛辩解离开几句后,看着众人不善的目光,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我始终不愿意相信。”良久,陆泽宇低声说,“可能人都是会变的。”
江韵走过去拍了拍陆泽宇的肩膀,把手机递给他。陆泽宇翻着翻着,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是我主观了,差点违反纪律。”说着,陆泽宇也没跟在场的众人打招呼,直接打开门,甩下一句话:“我就不信,我撬不开宁逸媛的嘴!”
一阵热风扑进来,陆泽宇说完就大步走出去,门咣当一声关上。
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江韵这才对着大家亮了亮手机。原来他给陆泽宇看的,竟然是陈寒梅捉奸宁绪那场闹剧中,宁逸媛的口供。
容栀还是第一次看到宁逸媛的口供。
宁逸媛的口供中充斥着对陈寒梅的怨恨,并且把所有的过错统统推在了宁绪的头上,更要命的是,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居然就是宁逸媛,动机是——
凭什么我妈过得那么顺?她过得好,我不高兴。
光是看着口供,简直无法相信宁逸媛已经是个成年人。看她字里行间表现出的天真无辜,简直以为她只有八岁。但她因为眼热母亲的生活,就对亲生母亲进行伤害的行为,又清晰地展现了一种毫不掩饰的人性之恶。
陆泽宇也不是个傻子,他只是下意识为自己认识的人开脱,不愿意相信人性之恶。但如今这个口供摆在他的面前,他一下子就恢复了职业状态。
容栀问江韵:“难道装柔弱真这么有市场?连陆泽宇都被骗过去了。”
江韵小声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陆泽宇这个人,一贯脑子不太转弯。他当年想带着陆隽出国生活,明明可以和家里协商,结果他非得自己玩离家出走,大吼大叫拒绝做体制内的警察,却不和家里说明原因,搞了半天就因为警察不能出国。”
夏峥嵘一口水喷在地上:“陆泽宇想带着陆隽出国……生活?这这这这信息量有点点大?”
江韵后知后觉地顿了顿,看着面前二脸懵逼的容栀的夏峥嵘,迟疑地问:“你们可以装作没听见吗?”
容栀一个激灵,抓住他:“不可以!这是什么瓜?等等,陆泽宇和陆隽——我就说!他们两个长得一点都不一样,他们两个莫非——”
夏峥嵘大声说:“他们两个莫非是兄弟!陆隽是男生!!”
容栀张大了嘴,惊恐地看着夏峥嵘。
江韵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又被夏峥嵘的离奇想法暴击,用指关节重重抵住眉心,一边按一边说:“你们别出去乱讲——陆隽是陆家收养的女孩,和陆泽宇没有血缘关系。”
“我不乱说。”夏峥嵘的眼中闪耀着八卦的光辉,“快把他们的爱恨情仇告诉我。”
江韵拒绝:“这个不方便。我只想说,陆家绝对不可能同意这件事,陆泽宇死了这条心。”
夏峥嵘不解:“为什么?”
江韵解释:“陆泽宇他爹和他哥认为,收养一个女孩子,最后嫁给了自己的儿子、弟弟,这算什么?难道养童养媳吗?而且,陆老爷子还有一个顾虑,就是陆泽宇比陆隽大好几岁,陆泽宇有哄骗小姑娘的嫌疑。”
“陆老爷子说,就算陆泽宇说两人是真爱,也不算数。如果两个人真心相爱,可以,结婚要等陆隽26岁以后,自己真正想清楚了,再做决定。”
夏峥嵘忍不住说:“……陆老爷子还挺进步。解放思想,妇女能顶半边天。”
容栀忍无可忍:“夏峥嵘你再用申论体讲话我就把你丢下海。”
夏峥嵘闭嘴了,容栀问:“陆泽宇他家里已经有两个孩子了,还能收养女孩子?”
江韵模棱两可地说:“陆隽的父母双亡,也没有其他的亲人。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也因为陆泽宇父亲职业的特殊性……总之,陆隽的抚养权给到陆家是最适合的。”
夏峥嵘还想问,被容栀扯住了。容栀抢先说:“行了,我们还是把精力放在张应锦的死上面吧。”
容栀暴风打字,在绿微上威胁夏峥嵘:“别问了,你还听不明白吗?陆隽身上肯定有一些不想让大家知道的秘密,你还问?”
夏峥嵘做了一个锁嘴的动作,暴风打字回复:“不问了,尊重陆隽。”
船在海面上颠簸了几下,众人都没有睡意。四下里寂静无声,黑茫茫的大海看起来像一头凶兽,危机四伏。
空调嗡嗡吹着,容栀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而且,坐立不安的不止她一个。没人提议去睡觉。
一个话题结束以后,房间内突然陷入了难堪的沉默,刚才努力夸张出来的热闹就像是一块冰,被这个高温的夜晚融成水汽。
老宋感觉气氛尴尬,招来遥控器,随手打开电视。
“——宋小红一案引发了多方关注,当前话题讨论人次高达1.6个亿。8年前,年仅10岁的宋小红(化名)以被强奸为名将包括自己父母在内的亲人、乡邻共计十余人举报至司法机关,导致11人获刑。”
老宋“哎”了一声:“最近怎么到处都在讨论这件事?这姑娘是被爹妈养成雏妓了?好不容易开始新生活,媒体怎么就非得把人家伤口往下扒呢?丧尽天良的爹妈和记者!”
第267章 腰上的神秘眼睛
如今,案件本身疑点重重,宋小红的母亲表示这是一桩冤案,要为自己和家人乡邻翻案,并要求国家赔偿。举报后,宋小红就在C市公检署的保护下改名迁户,从此失联。如今看来,这桩案件疑点重重。在这个案件里,一共11名禽兽,为什么只有宋小红一个人受害?宋小红本人真的并无过错吗?”
“如今,多家媒体展开了联合报道——寻找宋小红,让当年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关于寻找宋小红,你怎么看?”
新闻的配图是宋小红的户籍信息,图片上打着一行字:“宋小红,如今,你在哪里?”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江韵抢过遥控器,“啪”地一声关掉了电视。
房间里重回寂静,仿佛刚才新闻中那义愤填膺的话语只是幻觉。电视的尾音还在,超颤巍巍地消失空调的冷气中。
江韵掩饰地放下遥控器,容栀看了他一眼。
夏峥嵘叫起来:“好热,好热!怎么这么闷!空调根本就不够凉!”他一边说着,一边擦汗。
老宋拿起空调遥控器:“已经19度,最低了小夏总,不能再低了。”
夏峥嵘烦躁起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坐回去:“天气太闷,连一丝风也没有,怎么会这样热?是要下雨了吗?”
窗外一丝声音也没有,潮乎乎的水汽密密麻麻地窒息在人的一呼一吸之间。
“看来是要下一场很大的暴雨。”江韵说。
门突然“咣当”一声被人踹开,热浪像一堵墙一样倾泻进来。陆泽宇气冲冲都走进房间,他的短袖早已被汗湿透了,头发也因为潮湿而变得黑亮。
“热死我了。”他叉着腰说,“宁逸媛可真奇怪,给她开空调她不要,我问个话,差点给自己问中暑了。”
“宁逸媛看起来很虚弱。”容栀若有所思,掀起眼皮对上陆泽宇,“你有叫个帮她检查一下身体吗?”
陆泽宇噎住:“……淦,我没想到。”
老宋站起身打圆场:“我去吧,我的团队里有个医生,正好是个女生,一直都没活,闲着呢,我把她叫起来,去给那人看看病。”
老宋出去了。
陆泽宇站在空调前面不住地吹风:“老宋倒是没说错,张应锦的死的确不是意外。我从宁逸媛的嘴里撬了话出来,她说是赵程这个王八蛋动的手。”
“你撬话的过程未免有点顺利。”容栀皱起眉,“现场除了宁逸媛和张应锦,根本就没有第三个人的痕迹。”
陆泽宇承认:“确实有些过于顺利,但天地良心,我只说了宁逸媛一句‘你这样遮掩,我就一直把你关起来’……我只是吓唬吓唬她,压根没想着动她一根小手指头,没想到……没想到宁逸媛就吓得要疯了!”
陆泽宇咽了口唾沫,“不,是已经疯了!她整个人的神态都不对劲了,瞳孔都散了!这种绝对不是装的,她这段时间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宁逸媛一下子就吓得不行,然后我问什么她就答什么,甚至还给我下跪,拼命磕头,把头都磕出血了!”
几个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陆泽宇越说越觉得有问题,猛锤自己的头:“卧槽,我竟然还惦记着吹空调,宁逸媛她究竟怎么了?吓成这样,赵程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门又开了,老宋跑了进来,浑身上下的汗像小瀑布一样流淌,他不住地喘着粗气,面色惊恐:“报警!报警啊!!”
“你们‘请’来的这位小姐,身上被人割掉了一个肾!”
“而且,而且……”老宋扭曲着脸,带着哭腔说,“她的腰上,被人移植了一个器官啊卧槽,卧槽啊,她的腰上被移植了一个眼睛!!!”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老宋软着腿,“咣”一声打开门,冲到甲板上,抱着船舷,嗷嗷呕吐起来。
宁逸媛的房间门窗紧闭,锁得死死的,室内温度的体感几乎有45度——可宁逸媛还是裹紧了被单,露在外面的面孔苍白,手脚冰冷。
年轻的女医生颤抖着声音说:“刚刚她收到过度惊吓,现在已经晕倒了,生命体征平稳,可是……”
年轻的女医生再也说不下去了,跌跌撞撞扑倒甲板上,“哇”地一声,呕出了一口黄水。她刚刚应该已经吐过了,这时间吐无可吐,只好吐水。
容栀沉着脸一把拉开宁逸媛腰上的衣服,只见一个狰狞的伤口横亘其上。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那斧凿刀劈的凌乱疤痕正中,一只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众人。
这是一只亚洲人的眼睛,黑的黑,白的白。上下眼皮眼睑完整,稀疏的睫毛也还在。似乎感应到众人的目光,这只眼睛缓慢地眨了眨。
众人的额头都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一滴一滴循着后背跌落下去。四周就像高压锅一样异常闷热,可容栀却感觉到一股凉气不住地窜上天灵感。
江韵伸手握住容栀的手。
“它不是自主眨眼。”江韵说,“只是生理性的。”
没有人接话,大家沉默着,低头看着宁逸媛腰上那个诡异的眼睛,每隔几秒钟就慢慢眨一下。
时间久了,这只眼睛的转动也有规律。
容栀终于又伸出了手,她顺着宁逸媛的腰肢上下摸索了一边,面色又是一变。众人胆战心惊地看着容栀从宁逸媛身下抽出一根细细长长的透明软管。软管的两端都埋在宁逸媛的身体内,管内流淌着黑红色的血。
就好像你发现了一只蟑螂,就会发现一窝蟑螂一样。
陆泽宇的头发几乎炸开,他清晰地骂了一句:“卧槽!”
容栀沉默着在宁逸媛身上摸索着,很快,更多细小的透明软管被容栀找到,它们隐蔽在宁逸媛的身体各处。
容栀把目光放在了宁逸媛的头发上。
她伸手去拨弄宁逸媛打结的长发。
果然。
在黑色的长发里,密密麻麻都是深色透明细管,和头发丝一般粗细,用手去捏,里面还有液体涌动。
第268章 试图觉醒的容栀&江韵:我就是垃圾星少年
随着容栀下手的动作,一股一股的腐臭味从宁逸媛的身上飘出来。
穿越前,容栀问多了战争中死人的味道,一下子就辨认出来,这是人体化脓发炎腥气。果然,在细细密密的每一根软管扎入皮肤的位置,边缘都已经肿起来,像一张张小小的嘴,吞噬着生命。
夏峥嵘终于也顶不住,踉踉跄跄地冲出房间,跪在甲板上大吐特吐。
现在,房间里只剩江韵和陆泽宇了。
容栀又去看宁逸媛腰上的“眼睛”——这一次,她的震惊已经平息,冷静下来,更看到许多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她的腰上的伤疤增生过于严重,看起来像是反复缝合过多次的;再比如,这只眼睛明显和腰肢皮肤不相容,边缘已经发炎泛白,味道明显;再比如,最长的一道伤疤横亘在左侧,这道伤疤足足有容栀小半截小臂那么长,形状狰狞。
容栀闭了闭眼睛,稳定情绪后,才说:“从缝合痕来看,手术缝合非常专业,用针细致,缝合均匀,这位下手的医生绝对不便宜。”
“可是,负担的起这么昂贵的医生,却负担不起消炎止痛的药。伤口已经发炎化脓了,一定非常痛。从伤疤的长度和缝合过多次来看,显然实施手术的人故意把痛苦的程度拉长——我怀疑,甚至都没有打麻药。”
陆泽宇满脸疑惑:“所以,为什么让她疼痛呢?是为了刺激她的生命体征吗?刺激的目的又是什么?”
容栀答非所问:“陆泽宇,你知道我是怎么从三千年后穿越过来的吗?你看到宁逸媛头上的那些管子了吗?就是这样。”
“即使在三千年后,意识与肉体的剥离手术也并不成熟,需要生理的疼痛去不断刺激。很可惜啊,三千年来,意识被成功剥离出肉体的,只有我一个人,其他的,都熬不过去,死了。”